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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老爷颤抖着伸出手指,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沈青桐虽然很混账,可她说的也是事实。在沈府,四房一向不受重视,连孤儿寡母的三房都不如。三房起码没有卷入争名夺利之中,还能让老夫人高看一眼,颇为照顾。可是四房呢?他虽然身为御医,但却是个毫不起眼的四品小官。在老太爷的眼里,与二老爷比起来,他根本算不得什么。
这样也就罢了,他的出身摆在那里,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是不易了。可是大房呢?大房甚至连个官都不是,不过是靠着运气好,开了一家不大不小的药房,给几位贵人看过诊,就当自己是一代名医了!他算个什么东西。
同样是庶出,差别为何会这么大?
他的努力,老太爷从来都没看在眼里。二房的小辈在府里的地位,都比他这个做叔叔的要高上许多,这叫他心里如何能服气?越想心里越是羞愤,四老爷此刻双眼泛红,脸色发紫,拳头捏的嘎嘣嘎嘣直响,简直就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佩兰和苏叶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家小姐,生怕老爷一怒之下,会杀了小姐泄愤。相较于两个丫鬟的胆战心惊,沈青桐可是自在的很。手里的书页不时地翻动着,四老爷的一举一动根本没让她受到丝毫的影响。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在这儿看书?还不给我起来,过去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请罪!”四老爷气愤归气愤,但在沈青桐悠闲自在的时候就已经认清了事实,不敢贸然的动手。他虽然注重名声,可更爱惜自个儿的生命。
沈青桐似乎没听见他说话一样,依旧低垂着眼眸,视线落在那书卷上,一派闲雅。四老爷就算是再能忍,但也被她这种漠视的态度给激怒得失去了理智。“沈青桐,你聋了吗?为父在跟你说话,你居然当做没听见?你的孝道在哪里,规矩又在哪里?!”
“亏你还有脸在这儿大放厥词!”沈青桐终于放下手里的书卷,冷冷的抬起头来看他。这具身体的父亲,居然是这样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生下她,却嫌弃她资质不高,弃之如敝屣。再怎么说,沈青桐也是他沈鸿章的亲骨肉,而且还是明媒正娶正妻所生的女儿!他就是这般对待他的亲生女儿的?
“你根本就不配为人父亲!”沈青桐用书卷打落他的手指,冷厉的眸光直直的射向这个懦弱自卑只会拿儿女出气的男人。
“你这个不孝女,你竟然敢这么跟老夫说话?”四老爷恼羞成怒,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被气得不轻。
在老太爷面前受够了气,那是他作为儿子应该受的。这是这个小畜生凭什么也敢用这种指责的语气跟他说话,她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如果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滚出去!”沈青桐努力的压制着心中的怒火,怕自己一怒之下,会出手杀了这个窝囊废。
毕竟他是这具身体的父亲,若是亲手杀了他,怕是会惹来很多的麻烦。而她,最厌恶的就是麻烦。
“你…你…你这个…”四老爷还想骂来着,可是被沈青桐浑身散发出来的戾气给吓到了,只能将未说完的话给吞了回去。
沈青桐一个眼刀子飞过去,右手微微抬起,做出要动手的样子,威胁道:“你最好马上消失,否则我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做出弑父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四老爷吓得面色灰白,不禁倒退好几步,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奔出沈青桐的屋子。临走时,沈青桐还不忘让他给这沈府的人带句话。若是再有人敢来打扰她的清静,她一定会让沈家鸡犬不留!
这样严重的威胁,令四老爷害怕了。
沈家虽然世世代代学医,但却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辈。沈青桐突然一反常态,变得这般厉害,想必是偷偷学了武功的。他可不敢随便上前去找死,他的好日子还没有过够呢,怎么能轻易的放弃生命?
可是一想到老太爷和老夫人的怒火,他又头疼不已。可两者相较起来,他还是觉得性命比较重要。于是硬着头皮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跪下来磕头请罪。“父亲母亲大人,都是孩儿无能啊…那个孽畜太过毒辣,孩儿也是近不得她的身啊,她还扬言,说若是再有人去打扰她的清静,就灭了整个沈府…”
“四弟果然教出了个有出息的女儿啊,竟然这般大言不惭!”大老爷原本就与他不对付,此刻定是要落井下石的。
四老爷低垂着头颅,心里却将大老爷骂了千百遍。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老匹夫,就会给他使绊子。
二老爷沈鸿图一向不屑于跟这些庶出的兄弟们打交道,反正老夫人是向着他的,他自然不用操心这些个事情。
二太太张氏出身名门,乃卢国公府的嫡女,更有一个在宫里做宠妃的庶妹。虽说不怎么亲近,可那也是一座府邸出去的女儿,她在沈府的地位自然毋庸置疑。沈府的中馈也是由她掌控着,可见她地位的尊崇。
二老爷不发话,不代表她这个当家主母可以置身事外。“四弟、四弟妹,如今青桐犯下这么大的事儿,纵使老夫人不开口,我这个当家主母也不能置之不理了。可好歹她是你们的女儿,我在处罚她之前,还是得先问问你们的意见。”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慈爱,到底是大家闺秀,说起话来就是那么动人心弦。与她那身雍容华贵的装扮,的确是相得益彰。
“虽说死的都是府里的下人,可他们也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更何况,他们还都是老夫人身边得力的,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恐怕要惹人闲话。”张氏不紧不慢的说着,神色淡然,放佛早已见惯了这样的事情。
屋子里很安静,老太爷和老夫人都没有吭声,似乎默认了她的言论。
张氏有些得意的瞥了一眼屋子里的众人,继续说道:“若是罚得轻了,怕是难以服众。可若是直接打杀了,又怕四弟和四弟妹心里存了怨怼…”
四老爷心里冷哼着:想要打杀了那个孽女,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四太太心里挣扎了一会儿,就已经做出了决断。反正那丫头是个没用的,打杀了也就打杀了,反正她还有儿子可以依靠。于是不等四老爷开口,就兀自做了决定。“二嫂身为当家主母,该如何便如何吧。青桐虽然是我们的女儿,可也是姓沈的。坏了规矩,就要受罚。不管是棒杀还是毒酒白绫,我都没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