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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北风肆虐的晚上,黑暗中一个人影急冲冲的来到王云清的家门口,他拍打着大门的同时警惕的回头看着。宅门打开后他和看门人轻轻耳语几句后就闪身进去,大门又被轻轻掩上。
王云清在书房里看书,佣人在门外禀报说:“老爷,一个先生有极重要的事情求见。”
王云清心想这么晚了谁有要事见我?他告诉佣人说:“请那人报上姓名再说。”
佣人说:“老爷,那先生说要面见您后再报姓名,现正在院内等候。”
“那就让他进来吧。”王云清起身迎接。
房门被打开,一个黑衣人带着一股冷风走进书房,当那人站在了王云清的面前时他顿时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来人竟会是麻良臣!王云清惊讶的睁大眼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麻良臣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低头跪倒在地请安:“岳父大人在上,小婿给您行礼了!”
“谁是你的岳父?王家早已和你断绝关系,你马上给我出去!我不想见你!”王云清对这个女婿早已是深通恶绝,他手指门外下了逐客令。
“老爷不欢迎你,赶快走吧!”那个站在一旁的佣人上前就拽麻良臣。。
麻良臣抬起头乞求道:“慢着!我知道您不待见我,我也自觉没脸见您,不过你先听我说完来意后再撵我走不迟。”
“你嘴里能吐出象牙吗?你说吧,我听着。”王云清转到书案后坐了下来,他从桌下拿出一把防身用的手枪上了膛放在桌上。
麻良臣站起身,悄悄的说:“我有重要情报要交给**!”
听麻良臣这么一说,王云清忽然警觉起来。他心想:这小子今天是来给我下套的吧?千万不要上当!他想到这对麻良臣扑哧一笑:“笑话!你们特务对**是又抓又杀的,你能给他们送情报?我可不信。再说了,你给**送情报送到我这干什么?”
麻良臣没说话,他扭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佣人,王云清明白他的用意,于是一挥手让用人退了下去。这时麻良臣才冷冷的说:“您不是**,但是您老人家和他们有联系,据我调查您身边的一些朋友就有**的嫌疑!”
听麻良臣这么一说,王云清心里一惊,他拍着桌子骂麻良臣:“胡说!你这是诬陷!你是不是觉得从我这诈走的钱还不够多?你又要陷害我不成!”
麻良臣看到王云清紧张的样子忙改用温和的语调说:“岳父您别怕,依我多年的体会:**是抓不完杀不尽的。我也不会再派人抓他们。况且这天下都快成**的了,多抓几个**也救不了老蒋的江山,我又何必和**过意不去呢!而且这害人的差事我也不想干了,免得来世遭报应!”他警惕的看看窗外后对王云清神秘的说:“我这个情报千真万确,十万火急!请您今晚务必交给**的组织,您要是不相信我一定会后悔的!”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上说:“谢谢您那次对我的不杀之恩!烦请转告**,我麻良臣求他们给我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麻良臣说完后急匆匆的走了。
麻良臣刚走,王云清就急忙打开桌上那个信封,里面有个字条写道:明早7:30分左右,共党黄婷婷等五人将被秘密处决。死刑犯由第一监狱提出,乘深棕色无牌闷罐车。行车路线出德胜门往北土城方向,行刑地点就在土城附近。速救人!切!切!
王云清满腹疑云的看着这个字条:麻良臣这个丧尽天良的军统特务竟然要救**人的命?他在玩儿什么鬼把戏?此时的王云清和他的妹夫冯宣侠将军已经在黄伯阳的策动下,成为**统战阵营中的重要人物,他们正在暗地里为北平的和平解放出一份力。特务是否真的发现自己和**搞在一起了呢?王云清把字条揉成团扔在地上自言自语到:“难道这个麻良臣探听到我们的秘密,他要设套让我们钻?这可要惹大麻烦了!”想到这里王云清一阵阵的后怕不已。
“不能上特务的当啊!”王云清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竭力思索着。他知道麻良臣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日本人势力大他就投靠日本,国民党当权他就投靠国民党,如今天下就要被**所得,也许他这个墙头草要再一次的顺风而倒?虽然对麻良臣提供的情报的真假很难做出断定,但如果是真的呢?对黄婷婷等即将被杀的**员能见死不吗?想到这里王云清从地上捡起字条,小心翼翼的把它展平折好揣进怀里,然后披上大衣走出门。
王云清急匆匆的来到卧室,把刚才的事向夫人说了,王夫人既害怕上麻良臣的当又担心黄婷婷被杀,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她劝说道:“麻良臣是个害人的特务,他哪里有好心要救**的命,还是不要趟这滩浑水为好,免得引火烧身!”
王云清告诉夫人:今天这个事情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情不论真假都要管定了!他觉得要马上把这事告诉黄伯阳。
王夫人拉起王云清的衣袖担心的问:“我知道救人要紧!但如果这是特务的圈套,要把你们几个人一网打尽怎么办?你千万要小心!麻良臣那个人心黑手狠什么缺德事都做得出来呀!”
“事不宜迟!事情逼到这份儿上了,明知是圈套也要往里跳!”王云清主意已定。
“你要是掉进特务的圈套里里,咱家可就彻底完了。”
王云清见夫人提心吊胆的样子于是安慰她说:“放心吧!我没那么傻,你在家安心等我,我去去就回!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
黑夜里,王云清让司机启动着了汽车,匆匆离开家门。
一路上王云清从车窗里向后观察,没发现有跟踪的汽车。他让车子绕马路穿胡同兜了几个圈子后直接开向妹夫冯宣侠的军营。王云清的车驶进军营后不久,从军营里驶出一辆美式吉普车,车里的几个军人中坐着王云清。吉普车静悄悄的驶向琉璃厂,到黄伯阳的古董店前停下来。过了半个时辰这吉普车又悄悄地返回军营,这回车里除了王云清又多了一个黄伯阳。
冬天里的太阳迟迟不肯升起,早上七点多钟天才蒙蒙亮。几只麻雀在一座监狱门口的雪地里蹦蹦跳跳的找食吃。随着“咣????”的声响,监狱的两扇黑色铁门被打开,麻雀吓得飞跑了,一辆深棕色的汽车开出来。这是一个没有窗户的闷罐车,驾驶室里的司机和另外两个人都身着便装,其中一人是特务马大胡子。
闷罐车轧着雪小心翼翼的开着,它兜了几个圈子后来到德胜门城楼前,城门前堆着防御用的鹿角和沙包,几个端枪的士兵截住车,马大胡子亮出证件对守卡子的士兵说了几句话后守关卡的士兵挪开路障放行。马大胡子的车刚离驶出城门楼不远,一辆军用吉普车也随后驶出城外,吉普车不远不近的尾随着闷罐车。过了一会儿,驶室里的特务在反光镜中看到了跟在后面的军用吉普车,他提示给马大胡子,马大胡子见这车是*的,就没有引起他的警惕。闷罐车快开到土城边上的时候,一辆军用卡车挡在前边路面上,车棚上架着机关枪,车前站着几个持枪的士兵扬着手高喊:“停车!”闷罐车只得在冷寂无人的路边停下,车屁股“突突”的冒着黑烟。这时跟在后面的吉普车开过来,前后两辆车把闷罐车夹在中间。见此情景,驾驶室里的几个特务赶忙跳下车。
从前后两辆军车上围上来十几个持枪核弹的士兵,为首的是个身材壮实的上校军官,他大步走到几个特务身边指着闷罐车大声问:“你们是干什么的?开车上哪去呀?你们要打开车门接受检查!”
其中一个年长的特务就是马大胡子,他堆着笑脸说:“长官,我们是做买卖的,这不是快到春节了吗,拉点货到乡下赚点钱花!”
“北平城外几个县都让共军给占了,你是不是要给他们送物资啊?我可要警告你们,通共是要杀头的!”派头十足的上校用手在马大胡子脖子上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马大胡子心里非常不高兴,脸上却陪着笑脸。
久经沙场的特务们点头哈腰不慌不忙的说:“我们是正经守法的商人,只知赚钱不敢通共。”
上校用手指着紧闭车门的车厢:“做买卖的?那这车里装的都是什么货呀?打开门让我看看!”
“这个,这个嘛,也就是些普通的年货。”马大胡子支支吾吾的说。
“普通年货怎么用闷罐车厢?你说清楚了,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说不清楚就甭想过去!”上校一瞪眼,旁边的士兵齐刷刷的举起枪。
遇上这些蛮横难缠的大兵,马大胡子心里急得要命。他假装害怕的样子走到军官面前轻声说:“长官不瞒您说,为多赚点钱,这里面装了点违禁品。您就开恩放我一马吧!。”他说着从兜里掏出几张钞票塞到对方手里说:“这是美金,挺值钱的,快过节了,算是给弟兄们的孝敬。”
上校不屑的一撇嘴:“就这点钱哪够我们几个兄弟花的!你把车厢打开,里面的货我都要了!”他见马大胡子面带难色的一动不动,就一挥手说:“弟兄们把车门砸开!给我搜!”
听到长官发话,士兵们一拥而上拿起枪托对着车门就要砸。马大胡子见状就急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前用身体护住车门,一改刚才恭敬谦卑的样子气势汹汹地说:“住手!我看你们谁敢动!实话说吧,老子是保密局的人,我们在执行重要公务,你们这些臭兵**都他妈的给我滚开!”马大胡子掏出腰间的手枪指点着士兵们说:“你们已经妨碍公务了,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你说你是保密局的人?我还说自己是保密局长毛人凤呢!可谁信呀?我看你们像共军的便衣!”上校大声命令身边的士兵:“把他们全给我拿下!”
马大胡子平时哪看得起这些当兵的呀,“你们要造反吗?我看你们谁敢动!”他对着围上前的士兵咆哮着,举枪做着射击状。一个士兵冲向前一枪托子砸在他小腿上,他被打得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疼的呲牙裂嘴,另一个士兵上前下了他的枪;他旁边的特务和司机都被士兵用枪顶着腰眼,一个个举起手。上校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马大胡子说:“老实告诉我,车里面装的什么货?”
马大胡子硬挺着脖子傲慢的说:“你要是坏了党国的大事,我们保密局不会放过你!”
“现在全城戒严,我奉上级命令盘查一切可疑份子。不老实说我就连人带车全扣下,我给你一分钟的考虑时间。说不说由你!”上校目露凶光用手枪顶着马大胡子的脑门说。
马大胡子觉得事到如此不说不行了,他无可奈何的说出实情:“说实话我们是保密局别动队的,车里有几个要被处决的共党。还望弟兄们放行。”
听特务说出车厢里的情况,上校便收起枪,一改严厉的表情和颜悦色的对马大胡子说:“原来是自己人,你怎么不早说呀!原来咱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对不住,都怪我多心了!”
“现在城里城外到处都是共党的眼线,我们是执行秘密处决,不能在公开场合暴露目标,更不能暴露自己身份,这是铁的纪律!”
上校让士兵们放开几个特务,他把马大胡子拉到一旁说:“依我看咱们都是自己人,也无所谓暴不暴露目标了,这地方没人,干脆把那几个共党拉出来就地解决掉得了!天这么冷,赶紧交差回去喝酒去多好!”他见马大胡子犹犹豫豫的表情,从兜里掏出军官证递给马大胡子说:“这是我的证件,你还不相信我吗?”
马大胡子仔细的看着证件又看看上校本人,略加思索后说:“其实也没什么可保密的了,就这么办吧。有你们*保驾我放心,赶快干掉那几个共党份子,免得夜长梦多!”
马大胡子走到闷罐车前用手慢三下快三下的敲了两遍车门,车厢里两个特务听到开门暗号后从里面打开车门锁。“吱”的一声厚厚的车门被打开了,车厢里飘散出难闻的发霉气味,黄婷婷等五个人嘴里塞着毛巾被五花大绑的捆着歪靠在密不透风的车厢里,明亮的阳光忽然照进黑暗的车子里,晃得他们睁不开眼。车上有两个特务,他们见马大胡子一挥手就把犯人连推带踹的赶下车。
黄婷婷摔倒在雪地上,她挣扎着站起来眯着眼看着久违的太阳,她知道此时此刻就是自己生命了结的时候,她无限留恋的看着蓝蓝的天空,皑皑的白雪,当一个人在临近死亡之时才能深刻体会到活着是多么的美好。然而面对死亡她没有畏惧,她会为自己的信仰去从容赴死。她临刑前的遗憾就是自己死的太年轻,好比是一朵娇艳的花蕾还没有盛开就要凋零了;她还有另一个遗憾就是在红旗即将插遍祖国大地的前夜死去。
特务要犯人在路边站成一排,黄婷婷看着铺满洁白雪花的地面不忍用脚去践踏,特务粗暴的把她拽到路旁。黄婷婷挺着胸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由于嘴被堵上,她与一同赴死的同志们只能用眼神互做告别后就闭上了眼睛静等那夺命的枪响。
马大胡子等五个特务站在五个犯人的身后拔出手枪对准他们的后脑,这时站在一旁看着的上校军官喊了声:“慢着!先别动手!”
马大胡子垂下枪口回头不解的问:“为什么?”
“你过来,我告诉你。”上校向他招招手。
马大胡子走到上校跟前,上校对他说:“过来抽支烟,这烟是美国佬的!那几个犯人交给你弟兄们就行了,还用得着你亲自动手。”
上校伸手在裤兜里掏着烟,马大胡子笑嘻嘻的走到他面前,可是上校的手从裤兜里掏出来的不是香烟而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只见寒光一闪,措不及防的马大胡子胸口就被匕首洞穿。马大胡子惊恐的看着插在自己胸前的匕首柄又看了一眼上校,来不及哼一声就身子向前像个沉重的口袋仆倒在雪地上,他至死也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其他几个特务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拥而上的士兵用刺刀穿透身子,他们东倒西歪的倒在雪地,留下一滩滩的污血。
这事情在瞬间就发生了,黄婷婷等人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士兵七手八脚的架到卡车上。上校亲自驾驶吉普车和大卡车一溜烟的开走了。
带头劫持黄婷婷等人的正是曾经解救王鸿举的上校副官张铭德,张铭德是地下**员,跟随他的十几个士兵不是潜伏在国民党军队里的**员就是与其生死与共的把兄弟。这次营救行动是由黄伯阳和王云清、冯宣侠几个人设计的。头天晚上黄伯阳看到麻良臣送来的情报后认为: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虽然麻良臣为人不可信,但是对此事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和王云清合计后认为借助冯宣侠的力量解救黄婷婷等人是最安全稳妥的办法,冯宣侠对此也表示赞同,他拍着胸脯表示一定要把这几个**营救出来,他把解救人犯的任务交给自己最信任的张铭德副官去执行。
麻良臣的情报是否可信?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玄机?它是不是特务设计的圈套?特务的阴险狡诈人人皆知。面对这次行动,智勇兼备的张铭德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的计划是一大早就派人埋伏在半路上,自己驾车待闷罐车出城后偷偷尾随,在僻静的路面上以检查的名义拦住它,查明闷罐车里的情况。如果闷罐车里藏的是特务,设的是诱捕**人的圈套,他们可以用*的身份说是对可疑车辆的例行检查,如果里面确实关着将被处决的**员,则坚决消灭敌人救出同志。张德铭认为此次行动只能智取,不能强攻,避免因特务狗急跳墙而危及到黄婷婷等人的生命。由于计划周全,这次解救黄婷婷等人行动干得十分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