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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江四九问他:“对了,刚才你说去庐江郡,庐江郡是不是在扬州?”
甘宁道:“不错。”
江四九喜道:“太好了,我正打算去扬州,如此我们可算同路了!那么你要去的寿春,在哪个州郡?”
甘宁回道:“也在扬州,九江郡。”
江四九更为喜悦:“原来在九江郡!我几个月前才从那里出来,如果跟你一起去,就能北往徐州,再去兖州……我们竟然是同路!”
甘宁听得这话,疑惑地问:“你该不会为了想走,诳我去孙策那里吧?”
江四九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以你的智商,唬得了你吗?”
甘宁睁大了眼:“智商?智商是什么?”
江四九回答:“就是智力。”
甘宁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智力又是什么?”
江四九勉强解释道:“就是……就是说你的才智和力气。”
甘宁想了一想,才道:“原来是这个意思。不过你说得也很有道理——以你的智商,怎么可能唬得了我呢?”
江四九哼道:“你知道就好。”过了两秒钟,忽觉不对:“你消遣我!”
甘宁哈哈一笑:“哪里,我只是说出了事实。难道你不觉得,我的确比你聪明得多吗?”
这时,一个兵士进来,跟这两个施礼之后,将舱内的油灯点起,然后又走了出去。
甘宁道:“天色竟然已经这么晚了!那么你早点睡吧,我明天再来找你。”
江四九看了他的床榻,奇道:“你不睡在这里么?”
只见甘宁眼睛一亮:“哦?——你是希望我睡在这里?这里面莫非有什么暗示?”
江四九白他一眼:“没有!”
甘宁状似可惜地叹了口气:“哎!”接着他又兴致勃勃地对江四九道:“对了,你以后若是想暗示我什么,一定不要和我客气,我绝对会全力以赴的。”
江四九正要狠狠地反驳他,忽然甘宁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对了,你有没有洁癖?”
江四九摇摇头:“一个连乞丐都做过的人,还会有什么洁癖?”
甘宁过去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会有这么漂亮的女人要去做乞丐。就他自身而言,没钱了就去抢——不,不管有没有需要,遇到合适的对象就去抢,只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做乞丐!不过话说回来,似乎在某些人眼中,做过贼人的口碑似乎还不如做过乞丐的,但若一旦成名得势,过去的一切自然有人帮你遮掩、美化,所以出身不好,当事人难免有些自卑,旁人也难免鄙薄,但若长远些看,似乎并不是太值得在乎的事。
只希望能真如她所说,自己的人生真能因为这次相遇而就此改变。
如今再看江四九时,感觉已和当初大不相同了——不过那一份戏谑、逗弄的心情倒还存在。
想到这里,他问道:“就是和那群饥民一起逃亡的时候做了乞丐吗?”
江四九点头道:“是的。”
甘宁“哦”了一声,然后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在转什么念头,过了一阵他忽然伸出手,轻轻地在江四九的头上拂了两拂。
江四九顿时愣住,有一瞬间,她以为他又想做些什么不太靠谱的事,但看到他眼中含笑,并没有什么猥|亵的意味时,她顿时压下了拿开他的手的冲动。
因为她已经发现,他并非是在抚弄她的头发,而是轻轻地按压下去,仿佛想试一试她头发的蓬松度似的。
接着甘宁道:“你先洗个澡,再好好地睡一觉罢。”
江四九也正想向他开口要洗澡水,没想到他竟自己先说了,不由得又怀疑里头是不是又有什么猫腻,于是赶紧道:“好倒是好,但不知道这洗澡水要不要收钱呢?”
甘宁看着她道:“不要。”
江四九又问:“那么洗澡的时候会不会有外人在场呢?”
甘宁先问了一句:“我算不算是外人呢?”
江四九连忙点头:“算!当然算?”
甘宁笑道:“那么就没有人了,只有你一个。——还有其他问题么?”
本来江四九已经准备点头了,但听甘宁这么一说,不由得狐疑起来:“那会不会有人偷看?”
甘宁难得老实地摇头:“不知道——但是我可以派十个人在你门口守着。”
江四九斜眼看着他,依然一脸不信任的样子。
甘宁无视那两道目光,径直道:“一会儿我让他们给你弄一桶水,再送一套衣服过来,你今晚就睡在我的榻上——如果你愿意,以后想睡在此处都行。”
江四九目中怀疑之色更盛。
甘宁忙道:“当然,是你一个人睡在这里,我去前舱睡。”
江四九嘟哝道:“这还差不多。”
甘宁心道,要不是因为感激你,这要照我以前的脾气,你都不知道要死多少遍……
忽然江四九对他道:“记得明天早上不要叫我。”
甘宁顿时忘记了刚才的想法,忍不住笑了:“好。”说完他就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就有个小兵把桌上吃剩的酒菜撤了出去,将舱内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在江四九的大眼好奇的瞪视之下脸红得要命,之后又红着脸退了出去。
又不到半刻肿,就有一个小兵送她的枪、弓、箭还有那两本书过来,江四九一见,顿时欣喜万分,连忙接了过来,先把弓箭和书放在一边,把枪拿在手里把玩,摩挲着枪杆上细腻的纹路,凝视着枪尖闪耀的银光,那一腔从不敢或忘的激|情,顿时又充溢心头。
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
接着,有人抬着一大桶热水过来,同到的还有一套衣服、篦子以及镜子。
江四九放下枪,拿起衣服一看,还是男装,貌似袖子比从前短了些,裤腿也比以前短了些,另外,还有一段缠带。
另外那篦子和镜子的出现,令江四九觉得,原来甘宁竟然还是一个极为细心的人。
放好水桶之后,那些人又都退了出去,江四九反锁上舱门,脱下了衣服,跳进木桶里刚想洗个澡,忽然看到舱门前方,影影绰绰,似有人在走动。
她仔细一看,那些人手里绰着刀枪剑戟,来来回回,像是在巡视。
莫非这就是甘宁所说的“派十个人在你门口守着”?
他们没出现之前,江四九本来没觉得危险,他们出现了之后,江四九反而有些惴惴然了——有一种被偷窥的感觉,尽管舱外根本看不到舱内,但她还是把上半身缩进了木桶。
那些人在她洗完了澡上了床榻之后还没有散去,可江四九实在疲倦极了,爬到床榻之上,立刻就睡着了。
第二天,江四九在极度舒适中醒来。
其实她早就醒了,只是很久没有这种睡到累的感觉了,所以多赖了一会儿床。
接着她忽然有种深深的罪恶感,有种觉得自己是在浪费生命的感觉——自从认得赵云以来,她这还是第一次赖床。
然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地呼了出来,觉得一身的精气全都随着这动作从口中消散了出去。
但随即,另一种斗志与精神又从心底涌向了四肢百骸。
此时天已大亮。她看到阳光从窗格中透射进来,门外依然有人把守——看来甘宁这个人做事,偶尔还是能说到做到的。
江四九如是想着,起身打开了舱门。
舱门外,那些拿着兵器的小兵们发现她走了出来,大家都尽量目不斜视,不去看她。
甘宁的威力与江四九的魅力,正在他们心头较劲。
江四九并无心情去看他们的表情,因为她已经又一次听到了喊杀之声。
她自经昨日甘宁那一战,现在对甘宁的水战本领已有绝对的信心,因此她并不是太担心会不会获胜,相反还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她已有多日不曾用枪了。
江四九回到舱内,胡乱洗漱了一回,背上弓、系上刀和箭壶,拿起长枪,迈开两腿,奔了出去。
到了舱门之外,她问守在门口的人:“你们甘将军呢?”
有个小兵大着胆子往船头一指,江四九随即奔了过去。
只见甘宁卓立船头,不再穿着那日的紧身衣服,反而穿着锦袍,一双明利的双眼,望定了船下。
他不是没有听到有人前来,但那时而有些踉跄的脚步声,不消说定是江四九。
但他却没有回头去看江四九,只是在旗架之上拔出了一面小小的蓝旗,然后轻轻地摇了摇。
四名小兵上前,从扛起一面大蓝旗伸出将台插在了旗架之上,任由江风把它吹得猎猎作响。
此时江四九刚好站到了甘宁身边。
只见江面上舟船竞发,甘宁这方的数艘小船犹如飞蝗,冲向对面。
对面足有六七艘大船一字排开,好像铁墙一般,另外还有五十多只小船散落江心,而且此时已近中午,江面上血色殷殷,虽则看不见尸首,可也看出经过了数场恶斗,江四九不禁着急地道:“这一次这么多船,你怎么还不下去亲自作战呢?”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抽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