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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蜜笑着走了进来,今日的她一身桃色长裙,腰间的娟白素腰带将她的韵致都烘托了出来。举手投足间毫无当日相国寺黑洞的狼狈样貌。
见到那蝴蝶排成的锦字,娄蜜双眼陡然眯了起来。寒芒微闪,道:“三皇子有心。”
娄锦转身,凝视着娄蜜。她缓过劲来了?原来时间过得这样快了。“蜜儿,姐姐看你最近总呆在屋子,那事你就忘了吧。过几日,我让爹爹给你找个表里如一的好儿郎。赶紧把亲事定下来。我看二娘最近总忙的焦头烂额的。”
娄蜜抿了下唇,杏眼瞪了娄锦的背影。却笑道:“不急。”
“哎,父亲还有二十天就要离京了。也不知道何时能相见。”娄锦端起桌面茶杯,轻呷了一口。回头瞥了眼娄蜜,目光清冷。
什么意思?
娄锦叹了一口气,过来拉起娄蜜的手,她清楚地感受到,娄蜜下意识地想抽出手,只那一瞬,她又安分地任着娄锦牵着。
“我与武哥哥早定了亲,父亲离京亦不怕生了变故。可你还未定亲,父亲这番是被贬到边关,更不知何时能回京。京官总是低看外官,你若不早定亲,姐姐怕……”
“有何好怕的。”娄蜜瞪着眼,她这辈子非武哥哥不嫁,非他不可!
娄锦一笑,只说,“爹爹离京,娄家尚无男嗣,我怕二娘辛苦。”
娄蜜挑眉,双手微微握紧,是说娘无人可依靠,若自己不早定下亲家,怕娘的未来不会好过?她扫了娄锦一眼,并不把这事放在眼底。
“蜜儿,下个月过后,姐姐十三岁了。”她说完,娇羞地看了眼蜜儿。
娄蜜心头一跳,还有两年,再有两年娄锦这野种就要嫁给武世杰了。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幽幽地看着娄锦。
娄锦低头,却清楚地了解娄蜜此刻的剜肉的恶毒眼神。
“大小姐,二姨娘来了。”流萤的话适时的响起。
流翠?
娄蜜看了眼流翠,双眼险些冒出火来,替娘办事竟然爬到爹爹的床上去了!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流翠进来,一眼就看到娄蜜。她笑着低头,道:“二小姐也过来了。”
“我以为你没脸到姐姐这里来了,没想到你还真来了。”娄蜜端起一个茶杯,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下午去给我娘敬茶吧,茶都还未敬过,我就不给二姨娘行礼了。”
流翠咬紧牙,面上依旧笑着。目光明显被屋内一张字画吸引,见落款是三皇子之名,她聪明的眼迅速一转,笑盈盈地朝娄锦看去。
“大小姐,我想大夫人了。您什么时候去见大夫人一并带了我去。”
砰!
娄蜜站了起来,喝声道:“流翠,这府上我娘才是大夫人,休要再提那下堂糟糠。”
娄锦缓缓站了起来,通顺的空气瞬间凝滞了起来。只听得一声啪,娄蜜捂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娄锦。
“滚出去。”
娄蜜清楚地看到她用帕子擦手,然后险恶地将帕子丢出去。
“你!”
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房。这戏索性就不演了。
“你早已是残花败柳,我这手爱干净。”娄锦转过身去,对着瞠目结舌的流萤道:“送客。”
好大的胆子!
娄蜜怒气冲冲地扬手欲打,一只手高高地要打下来。
娄锦转过脸来,目光森冷,嘴角讥诮地笑着,那样子看得娄蜜一震。
“你说姐姐到哪儿,你也要跟着姐姐到哪儿。姐姐突然好想嫁给武哥哥。”
娄蜜一震,心头咯噔一跳,她什么意思?
娄锦冷笑,施施然坐下,目光嘲讽。“武哥哥说了,这辈子非我不娶,也绝不纳妾。我提了要纳你为妾,我们一并过去,他不愿。我是担心妹妹这辈子都难嫁,才会想着让二娘给妹妹找一良婿。”
“他真这么说?”
娄蜜话一出,浑身战栗。
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娄锦。她是不是知道什么?还是这只是一个试探?
娄锦点了点头,挑眉道:“武哥哥过几日就到府上,不信我们好好问一问。”
娄蜜倒吸一口气,盯着娄锦信誓旦旦的模样,心头竟是颤巍巍的。武世杰对娄锦的痴念她从不怀疑,尤其此刻爹爹要到边关,她娄蜜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而娄锦,她还是大将军的外孙女,是固伦公主的外孙女。
她双眼赤红,指尖微微泛颤,那日还被武世杰见到她的狼狈。她本可以求爹爹护着,可爹爹……
她眼中的恨莫名积聚,目光极为幽冷。
娄锦淡淡地望着她,噔一声,杯子落下,打断了娄蜜的深思。
流萤接到娄锦的目光,立刻上前来,“大小姐累了。”
娄蜜拽紧袖口,盯着娄锦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流萤看着大小姐,目光晶莹。
流翠更是深深望了眼娄锦,心里头一突。告了退后,她心中的天平开始左右摇摆了起来。
迟宝楼中,大夫提着药箱,进去。
屋内三人都沉着面色。
苏嬷嬷皱着眉头,担心地凝视着万宝儿。夫人身上的怪味越来越浓了,现在即便是用香也掩盖不住。
万宝儿躺在床上,春日里还好些,到夏日越是闷热,汗味一出,更是难闻。有风的日子,这味道能让稍微靠近一点的人都忍不住以为哪里的鱼发臭了。
“夫人,你这段日子可行了房事?”大夫问道。
万宝儿一愣,随即才想到两个月前大夫的话,不可行房。可娄阳就要走了啊,再不行房,何时能有男嗣。
大夫看了她一眼,低叹道:“你这病我只能用药压制,但效果不大。若你未行房事,那即便不甚好,也不会这么严重。”
万宝儿僵硬着脸,下方几乎痒地她坐立难忍。隐隐有着溃烂的趋势。
“大夫,你一定要救我。”她不能让这种情势继续下去。
“我只能开一些药,帮你先压下炎症,但切记莫要行房。注意清理。”大夫提了药箱正要走出去,脚步一顿,他又回头。
苏嬷嬷和万宝儿愣了下,接着听到他低低的声音。
“夫人,你的情况越发展下去,可能命都保不住。我的药能让你保命,但,怕是再孕,已是难事。”
什么?
万宝儿一震,她不能怀孕了?
她急得从床上起来,再一次问道:“你说清楚。”
“宫内受损严重才会如此,若夫人不信,可请太医。”大夫不再多言,朝外走了出去。
苏嬷嬷急得跳脚,看万宝儿苍白着脸,站不住的样子,她立马扶着她,急急道:“夫人莫急,许是庸医无能,奴婢立马去找太医。”
万宝儿愣了下,尖叫了起来,“快去,快去!”
她不能再孕了?
一种晕眩感袭来,她扶着发疼的额头,颤巍巍地站住。
半晌阴沉着脸坐在床头,目光极为阴冷。
一个丫鬟敲了敲门,轻声道:“夫人,您要的银耳莲子汤。”
砰地一声,只见门开了,万宝儿疯了似的,伸手打掉那莲子汤,对着外头的婆子道:“杖毙!”
那丫鬟不明所以,却是吓得浑身发颤,拼了命喊救命。
然而,婆子们面若罗刹,拖着她走向死亡。
院子里血染一片,那本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
迟宝楼沉默了。那院子的血在午后一场极为闷热的及时雨后,消失不见了。待落日到西,晚霞绚烂,院子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当太医把同样的话说完,万宝儿瞬间晕了过去。
而那夜,娄阳住在了福院,洪娘子伺候着娄阳,解开他的衣角,目光潋滟。
“老爷,夫人今天唤了好几次大夫,是不是身子不适?”
“能有什么不适?娄府什么时候短她好的了。”娄阳说着,一手揽过洪娘子,调笑着把玩着她新绣的肚兜。
洪娘子适时的沉默。一个妇人下体痒地厉害是断没有这么快就好的,一旦处理不善,问题将很严重,她可没忘了娄阳与那万氏同房过。这病与那花柳病一样,一传十,十传百。
“对了,秦氏那可说了什么没有?”
洪娘子一笑,秦氏得知自己是为万山报仇,竟是笑着要她好好伺候娄阳。秦氏一向带她好,万山死了,秦氏一人过那晚年,婆媳二人同仇敌忾,自不会放过万宝儿。
她解开娄阳的腰带,笑道:“有样东西可增添情趣,老爷随我来。”
她早年受过秦氏的调教,又是风韵少妇,一颦一笑均是妖娆。勾地娄阳心头麻痒,两人入了浴桶,洪娘子对着水内滴入两滴极为香氛的东西。
笑着道:“老爷,这味道可好?”
“好极了。”
洪娘子眯起眼,这东西可预防行房之时感染,万宝儿,你的男人我正用的好好的。而这好东西,你这辈子都别想有。
翌日一早,娄锦娄蜜以及府上多人都去了迟宝楼。
屋内熏着檀木香,床上的人笑着和众人聊着。丝毫不见一丝疲惫。
娄锦勾起唇,在场的人似乎都不知道昨天院子里的那场雨。屋内的香味不淡,她靠着床头,似乎也没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
窦氏看了眼这屋子,笑道:“嫂子,我上次看你屋子里的丫鬟如月挺好的,正德快回来了,我想从你这屋子里给他选个通房。”
苏嬷嬷愣了下,随即开口道:“如月那丫鬟昨日里犯了错,已经被杖毙。”
杖毙?
窦氏我眯起眼,虽然她那话没有在明面上讲过,可几次也与苏嬷嬷通过话,苏嬷嬷满口答应。这!她脸色黑沉。
“犯了什么错要杖毙?正德出门之前就说了那丫鬟正好,我不是都和你通过气了吗?你们可真会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苏嬷嬷也惊讶,昨天请了太医回来后,如月那丫头就被杖毙了。她朝万宝儿看了一眼,万宝儿挑眉,冷声道:“她是我院子里的丫鬟,犯了错就要受罚,弟妹做了当家的,就连我院子里的一个小丫鬟都上心了?”
娄城拉了窦氏,不与那万氏胡搅蛮缠。
窦氏虽不说,对这万氏越发不满了起来。
娄世昌嘱咐了起来,“身子不适就好好休息。不过别忘了你相公的事。”这一个月所剩的日子不多了。
万宝儿沉了脸,她何尝没有努力过,万贵人在皇上面前一提娄阳,皇上的脸色就变了。
现在娄阳与方芸儿毫无瓜葛,皇上更不会理会。
想来,娄阳出边关那是势在必行了。
娄世昌见万宝儿的脸色,也知道这事还是得看娄锦母女。只是方芸儿回将军府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今之计只有把心思落在娄锦身上。
娄锦好似并不知娄世昌的目光,一双水眸盈盈地看着万宝儿。
“锦儿,你爹爹即将出京了,往后怕是一年也难得见上一面,你可否去寻公主为你爹爹说句话。”
锦儿笑了笑,仰头道:“娘都被爹爹休了,据说外祖母很生气呢,还寻着皇上早些把爹爹送出去。锦儿身在这,不敢再替爹爹多说一句,生怕外祖母以为我舍娘而去,迁怒爹爹。”
白太姨娘面上一愣,随即恶狠狠地瞪着万宝儿。当初就不应该休了方芸儿,娄锦和娄家这不尴不尬的关系能帮上什么忙?
万宝儿握紧拳头,那又如何,方芸儿早该离开这地了。只不过,这十二年来她卑躬屈膝地伺候着,这屈辱,她势必要娄锦还的。
娄蜜若有所思,心头麻乱成团,明日武哥哥就来了。他……
门外听得丫鬟们的声音,“老爷,大姨娘。”
进来的是娄阳和洪娘子,两人来的迟了。洪娘子脸上红润一片,娇柔的样子看过去身子极为软。娄阳面上带笑,那样子,春风得意!
万宝儿森冷着脸,唇角抿的紧紧的。朝娄阳看了过去,好一会儿才挤出了笑。
娄锦温婉地走了过去,朝娄阳施了一礼,才缓缓道:“爹爹,二娘身子不适,早盼着您来了。”
娄蜜扫了洪娘子一眼,见洪娘子那双精明的眼,心头莫名一跳,一直都是娘和她共同主宰的娄府,怎么突然间异军突起。
娄阳朝床上面色红润的人看了眼,万宝儿看过去无一分不妥。
万宝儿极重面子,即便是病了,也要打扮地面若桃李。更何况男人多爱看你花枝招展,不爱你面色惨白。
她伸出手,笑着搭在娄阳的手上,身子前倾,道:“相公,我有话要说。”
知道万宝儿这话一出,定是有了一层别的意思。娄阳正了正神色,让娄世昌他们一道出去。
娄锦双眸一凝,盯了万宝儿一眼,终还是随着众人走了出去。
流翠看了眼娄锦,也一并走了。
屋内只剩下娄阳和万宝儿两人。万宝儿低声道:“相公,明面上你和娄锦没一丝一毫的关系,若你为了娄锦受了中伤,你说方芸儿会不会顾念你的好。固伦公主和皇上一定会网开一面的。”
娄阳双眼一亮,诚然,娄锦是方芸儿的心头肉,这事这么办,倒是能博得好名。
只是……
这要怎么下手?
万宝儿眯起眼,这事她自有安排。
他们的时日却是无多了。
尤其万宝儿,她决不能让娄阳到边关,否则,她的未来将会摇摇欲坠。
两日内,府中极为平静。这种平静让娄锦都莫名地燥热了起来。骄阳似火,地窖里撬上来的冰才能让这屋子稍微凉些。
流萤和两个丫鬟拿了团扇,屋子的窗户都开了,但还是闷热异常。
娄锦喝下一杯冰镇梅子,樱桃小嘴微微发红,皓白若雪的脸上泛起了红。这天气……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流萤见是乌嬷嬷面上带了笑,对着娄锦道:“乌嬷嬷回来了。”
娄锦站了起来,惊喜地看着乌嬷嬷。“您回来了。快坐。”
乌嬷嬷笑着走了进来,接过流萤地上的茶,擦干额头的热汗,才道:“大小姐,夫人让我回来帮着你,说放不下心。”
娄锦点头,急道:“娘怎么样了?可好点了?”
乌嬷嬷垂下头,好一会儿才道:“好些了,只是最近常发呆。”
娄锦闻言,沉默了。她来到案前,开始细细描绘了起来。水墨够了出一个清秀的影子。因着执笔久了,鼻端冒出汗来,流萤给她擦干,没一会儿又冒了出来。
好一会儿过去,上面一个清丽的女子笑着弹琴,目光若水,温柔若春日里的暖阳。这画的是夫人?
乌嬷嬷一愣,看了娄锦一眼,不知道这为何意。
“把这东西带给娘,她了解。”
乌嬷嬷点了点头,收了那画,便问道:“最近府里好像越发平常了。”
娄锦点了点头,以娄府那些人的性子怎么耐得住。
尤其这娄阳出京的日子即将来临。
她抿了口碧螺春,目光不经意扫了眼那床尾的那的字。心里头莫名地好似静了许多。
丫鬟绿儿走了进来,笑着朝娄锦道:“大小姐,老爷夫人都在府外等您呢。老太爷太姨娘还有二老爷他们都先出发了。”
出发?娄锦皱了下眉头,陡然想起,娄府一年一度的游河好似就是今天。
流萤也想了起来,目光一亮,她一直是大小姐身边的二等丫鬟,以往的游河都是流翠陪着一道去的,今儿个也轮上自己了。
娄府的游河是娄府大事,历年都要向河水祈祷,望风调雨顺,望福气若虹。可,她隐约觉得这次的游河并不是那么简单。
她朝乌嬷嬷使了一个眼色,迅速地朝桌面一趴,那样子吓得流萤一跳,登时喊道:“大小姐?”
叫唤了几声,乌嬷嬷道:“怕是中了暑热。我去找大夫。绿儿,你先回了老爷夫人,就说大小姐不舒服,暂就不去了。”
绿儿眼睛咕噜一转,老爷夫人可说了无论如何都要把大小姐请出来。绿儿本就是个机灵的,她走到娄锦身旁,抬手欲打。
流萤怒了,“好你个绿儿,敢以下犯上?”
绿儿笑了笑,“以前我中暑热的时候我娘就这么打我一下,我就醒了。我看看大小姐能不能醒。”
“哼,你也说你娘了。就算是要打醒也轮不到你这二等丫鬟。”流萤小嘴抬得高高的,鼻息一抽一抽,两只圆眼瞪向绿儿,好似只要绿儿敢动,她就化身母老虎,扑过去。
绿儿皱眉,见大小姐还趴着,抬手把头上的簪子往自己身上一扎,纵身一倒,推开娄锦的案台,若非娄锦早有准备,怕这一摔,必定头破血流。
娄锦站在那,眼中毫无睡意,一双水眸瞬间化为冰,幽冷地看着绿儿。
绿儿笑了笑,腿上出了血,目光却略有些得意。但当娄锦蹲下身子,伸手拔出她那簪子的时候,她的脸色顿时苍白。
毫无犹豫,那簪子落在绿儿的太阳穴上,绿儿还来不及发出尖叫,瞪圆了眼睛,呼吸却断了。
流萤噤声不语,她方才差点吓傻了。这绿儿差点伤了大小姐。
看那绿儿的眼睛,她抖了抖,最终还是过去,盖上她的眼。见大小姐低沉深思的样子,她突然问道:“大小姐,你是不是怕二夫人?”
这流萤,看过去天真,却一点不傻。
娄锦不回答,她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想来,今天的游河是在所难免的。
“流萤,你们把绿儿丢到湖里。拿这个药把绿儿同房的翠儿带来。
”是。“流萤接过药,心头隐隐咚咚做响。大小姐……流萤抬眼,正见娄锦凝视的目光,那目光沉着,隐隐中有一丝极为淡的东西,就那样望着她,好似这一刻只有她能帮着大小姐一样。
流萤深吸一口气,收了药,就走了出去。
就在娄阳和万宝儿等不耐烦的情况下,门内出现两道身影,只见流萤扶着一身碧衣的娄锦走了出来。
娄锦头上罩着一层薄纱,鼻尖沉重地呼吸着。
万宝儿怪叫道:”怎么穿成这样?“
”回夫人的话,大小姐一早起来就不舒服,说是中了暑热,方才乌嬷嬷出去找大夫一定也和夫人说过了。这又闷热的厉害,不敢让老爷夫人久等,大小姐就带上了薄纱。只是大小姐身子不适,有些晕乎。“说着流萤一首扶紧娄锦,歉意地笑了笑。
像是响应流萤的话,披着绿纱的女子呜呜地说不清楚,脑袋耷拉着,显得极为困倦。
娄阳看了娄锦一眼,不管她是不是病了,今天上演的戏码一定要好好演。
几人上了马车,娄蜜就扫了眼娄锦,目光中有着一抹得瑟。虽然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但娘从不会主动叫娄锦一道,以往都是娄锦主动上马车,怕是今天要有事发生了。
因着娄锦的暑热,车内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生怕把娄锦吵醒了,一会儿吵闹着要下马车玩那街边的人偶。
娄锦自小就活跃,性格讨喜,又喜欢街上各种街摊,几次游河,都要先下来看看。万宝儿都耐着性子陪着,可今日,她可不想再容忍。
马车经过闹市,娄锦还是浑浑噩噩的。万宝儿舒了一口气。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马车停了下来。
广天河是京城最大的河,上游是大齐最大的河汨罗河的分支。上游尤为湍急,到京城,河水就尤为平缓。
两岸是一般的百姓人家,因着每年雨季一到河水上涨,京中贵人不敢在这置家设府。一般百姓倒是愿意的,也只猜测着雨季到了,就要搬迁到后头的山上住。但今年夏天,雨水好似少了多了。河岸旁有不少良田,平坦的一片地方很是广阔。
一艘高高的船停在岸边,船上的人朝这边看来,面上都带了笑。
娄阳和万宝儿下了马车,两人朝船上走去。流萤也扶了娄锦朝船上而去。
平静的河水流淌着,顺着河水流淌的方向,能看到远处的几个小村庄,抬眼能见到天上的云朵缓缓飘来。
万宝儿笑道:”今日倒是个好天气,虽是闷热了些,在这河上,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娄阳笑了笑,朝那坐着的娄锦看去。
船越开越远,几个仆人把东西送上来,由娄世昌和娄阳把这些东西丢到湖中,只听着一声一声咕咚咕咚,好似东西都被那湖水吞了一般。
有些是新鲜的牛羊,肉质上等,有些是江南新产的米面。
几人祷告着,好似这母亲河能听到他们的话语一般。
”呵呵,我终于知道为何有话叫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看来,我们劫上了大头。“一个彪形大汉喝了声,同时几个大汉从船舱里出来,各个手持大刀,锋利逼人。
来了!娄阳眯起了眼,与万宝儿对视一眼,就看向娄锦。
流萤吓得缩了身子,一双手却还是紧紧拽着娄锦。
”把银子交出来。“
白太姨娘吓得看向娄世昌,道:”快把银子交出来啊。“
”银子我们没带出来啊,我们只带了祈祷用的面米之类的。这位兄台,你莫要胡来。“娄城壮着胆子说道。
”不交?“
那带头的汉子顺手拉起娄锦,钢刀锋利就架在娄锦的脖子上。
”这女子好似是大将军的外孙女吧,和你们娄府没半分关系竟然也让她一起来?呵呵,这人我带走了。若是想要回她,娄大人,我要你亲自送三万两纹银到沙家村村口等我!“
说着,几人迅速地朝一个方向跳下,只见不远处一个小船迅速离去。
船上,万宝儿嘴角微弯,下一瞬才朝娄阳尖叫道:”老爷,快救救锦儿啊。“
”是啊,老爷。“流萤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船上唏嘘一片,流翠看着那小船的放下,那双眼一转,盯了万宝儿一会儿,才敛目。
”把船开回去,我们马上去准备三万两银子。“
”大伯,我们府上开支目前凑不出三万两。“都是说道,面上有了几分难看之色,她现在去哪里给出三万两银子?府上开支本就大,她自是要吃些,要取这银子必然要查账……她迅速扫了眼万宝儿,难道她想乘着这个机会要回掌家的权利。
想到此,她目光微敛,道:”府上没办法立刻凑出这么多钱,更何况,是你们硬要拉着娄锦来的,本来她不是好好的呆在家里的吗?这事你们到将军府去看看。“
闹到将军府?
这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府上凑不出三万两?
万宝儿眯起笑,她要那匪贼说出三万两就为了从窦氏手上拿到权利,自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弟妹,这三万两说什么都要拿的,我掌家的时候明明还有两万八千两,到你手上就没有了?我们各自再凑出两千两就够三万两了。“
窦氏倒抽一口气,刷地站了起来,两人就要争吵的时候。一艘大船出现在河面,船足有二十米长,宽达十米,叠层的构建,样子极为豪奢。一阵风吹来,长长的帆布被垂得瑟瑟做响。
娄阳诧异地看着那船,正惊讶时,那船迅速靠近,船上的侍卫跳下船,迅速列成一队,各个面色严肃。
带头的侍卫面无表情说道:”娄大人,麻烦你们到我们船上去一趟。“
娄阳一愣,那侍卫不与他多说,抽出刀就道:”立刻!“
娄世昌惊得看那船,几人均不敢动弹,走在侍卫前头朝那大船走去。
船上下来一身白衣男子,长衫月白,发丝若墨,只那么垂着,一根玉簪穿在发首。
”三皇子?“娄城和娄世昌同时叫了出来。
跪拜不及,就被刘韬给喝了,”别耽误时间。“
待人都上去了,刘韬才对着那大船道:”开回去。“
开回去?
而三皇子他们呆在娄府的中号船上,这更让人怪异了。
刘韬低声道:”爷,在沙家村。“刘韬想着,还是三皇子想得周到,这船不易惊动劫匪。
路上,顾义熙并不说话。只站在船头,目光望着湖面。只一会儿不到,他就问:”什么时辰了?“
明明就一刻钟不到,他却问了好几遍。
”爷,到沙家村还要一个时辰才能到。您先坐吧。“
白皙的手指搭在围杆上,一下又一下敲击着。好一会儿,他才道:”不用了。“
天闷地异常,穿花楼里,碧青的身影躺在床上,偶尔睁开眼,她能看到那一笔一画,漂亮正行的楷体。
娄锦眨了下双眼,坐起来摩挲着那字,想象着哪一笔他加了蜜,哪一笔他只用墨,到底是怎么做,才能让那个锦字毫无突兀,就这样隐藏在这字里行间中。
突地,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风刮了起来,而且一阵比一阵大,娄锦打了个喷嚏,身子打了个颤,好似有些冷了。
这怪异的天气突然降温,倒是让她想起山雨欲来风满楼。怕是要下大雨了。
没一会儿,风更大了,空气中的冷意骤然袭来。案面上的书被垂得飒飒做响,娄锦看了眼屋外,见天边乌云一团袭来,朝南边看去,天边竟全黑了。
一道闪电啪地一闪,方才还晴空万里,现在竟觉得整个天地都黑了。
雷声紧接着轰来,震耳欲聋!
门外,一道身影窜了进来,带着一抹惊慌,她转身把门关上,喘着粗气,道:”大小姐,翠儿被人当成你被掳了去。“
娄锦眯起眼,听着流萤把事情说给她听。听到三万两银子的时候,她了然一笑。
知道娄府上下都回来了,她便安心坐下品一口热茶。
屋外,一颗一颗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都能听到瓦顶上滚豆子的声音,让人生怕这瓦顶要塌了。
”小姐,真是怪了。当我们要回来的时候,一艘大船靠近,竟和我们换了船,那为首的男子长得极俊,我听老爷唤他三皇子。“
砰!
杯子落下,娄锦站了起来,耳边的雨声震耳欲聋,一道闪电劈来,把她此刻惊愕的样子照耀地明亮。
”三皇子去那做什么?“
”不知道,不过奴婢听到他一个侍卫说在沙家村,那是翠儿被掳的地方。“
娄锦一颤,轰隆隆的雷声似乎要炸开天地,她错愕地看着流萤,手脚竟不知道要放哪里才好。流萤想起一件事,实诚地说道:”这次幸好不是小姐被掳了,不过也奇怪,在相国寺是三皇子救的小姐,这次三皇子怎么也出现了?“
双手握成拳,她的心猛地被重重一捶,流萤这话若那山寺的钟,咚咚咚的在娄锦的心里敲起。顾义熙在她身边派了人,一定是。他在护着她……
眼眶一热,她朝窗外看去,才一会儿,湖面好似更丰满了。那水好似涨了点。
她的心一跳,转而看天边的乌云,竟一点没少,更是漫了过来,遮天蔽日!
”大小姐,我看这雨要下两天不止。“乌嬷嬷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她走了过来,看这天,道:”怕是雨季到了,这广天河要涨了。“
娄锦听言,再也坐不住。
她记得前世,雨季来临,广天河上风雨大作,一艘船全翻了,死了整整五十人。
她站了起来,胸口哽地厉害,推开门就欲往外跑去。
”大小姐,你是要去哪儿?“乌嬷嬷走了出去,面上透着担忧。
”乌嬷嬷,你说,广天河上的水涨了没?“她小心翼翼问道。
”涨了,据说京兆尹已经派人去那广天河疏散百姓了。有的百姓不愿走,被打晕了带走。“这雨下地可比往年都大,晚年可以让你收拾下,赶紧走。可现在,怕是不行了。
这收拾可是要命的事。
”给我伞,快啊。流萤,去准备马车。“她突然高声一叫,目光沉重地望着天边,一双脚重重地跺在地面。
流萤一愣,还是头一次看大小姐这般急躁的样子。她这是?
”还不快点!“
索性,也不要伞了。她冲出穿花楼,穿过回廊,朝马厩的方向而去。
马夫正小解,殊不知一匹马儿被牵了出门。娄锦跨上马,雨点打在她的身上,一颗一颗地疼”
“三皇子,我有一事相求。”
“何事?”
“日后我与未婚夫解除婚约,还请三皇子护我一程。”
“你个姑娘家,怎么这般不知检点!”
“帮是不帮?”
“为何是我?”
“我能找的只有你?”
只因为这些句话吗?他是傻了还是……娄锦扬起马鞭,高高打下,马儿吃痛,飞一般越过城门,朝外奔去。
广天河河水滔滔,雨水让船上满是积水,几个侍卫稍有不慎就会摔下。船身被风刮得摇摇晃晃。刘韬的脸色开始发沉,“把水都清出去。”
他低头到三皇子身边,心头一紧。“三皇子,我们靠岸吧。”
雨水把顾义熙浑身打湿,墨发紧贴着他极为俊美的脸。月白长衫紧紧黏着他。
顾义熙皱着眉头,回头冷冷瞥了眼刘韬。
刘韬欲言又止,只好低头,对着众人道:“继续前进。”
几个侍卫铁青着脸,广天河很深,河下青藻众多,多的汉子不是不会泅水,而是不小心被那青藻勾住,脱力溺死。
这要是掉下去……
他们均不敢想。
一阵风吹得大了,尤为剧烈。船身狠狠地摇摆了下,几个侍卫摆动着帆,心头剧烈地跳了起来。
眼前的人是三皇子啊,他要是出了什么事,自己是万死都难辞其咎。
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主子,我们到岸上,到岸上往下游找,刘韬求您了。”
风夹着雨打来,就连喘息都变得尤为困难。他抬头盯着三皇子。只见三皇子蹲了下来,声音极低,“我答应了她,要护着她。”
刘韬瞪大双眼,愣了下,心里头大骂,你是昏了头了!
“全部人,各自扛一沙袋,系在船的八个方位,根据风的力度,把船调稳了!”顾义熙站了起来,高声一喝,侍卫们俱站直身子,迅速往船舱里拿出沙袋。
刘韬看着三皇子高昂的身躯,咬了咬唇,竟也站了起来。道:“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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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大爱三皇子啊。
莫莫:咳咳,你应该爱我,我码字到屁股麻了。接下来,要发生点奸情。亲爱的们,万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