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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外面的宪兵走远,赵羽连忙把手松开,他看见那女人正睁大着眼睛看着自己。“你是苏浙别动队的?”赵羽问道。
女人点了点头,忽然虚弱地瘫了下来。赵羽上前将她扶住,一摸手心,冰凉冰凉的。便赶忙抱着女人走进一间小屋,把她放在床上,盖了被子。
这是杨逸在井水弄的住所。章文功见赵羽的伤日趋好转,便把他安置在住所的一个小房间里。赵羽揭开女人的面纱一看,一张美丽动人的小脸跃入眼帘,煞白的面孔和那冻得发紫的小嘴,看得让人心生怜惜。赵羽心念一动,觉得这女孩有些面熟,一时却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便带着疑问上厨房做饭去了。
阿菊在被窝里渐渐地感觉到一丝温暖,人也渐渐苏醒过来。为了这次刺杀任务,从昨天夜里到今天傍晚,她在钟楼顶上整整待了十八个小时。
齐燮元,原江苏军务督办,抗日战争爆发后投靠日本,并策划成立了华北伪政府。1939年3月,他遣其堂兄齐圣元秘密潜入上海,协助日本人策划南京伪政府。新上任的军统上海站站长王天林,在第一时间接到北平站的情报,并对齐圣元实施锄奸行动。
齐圣元出身草莽,为人却非常机敏,唯一的嗜好就是爱抽大烟。在当时那个年代,抽大烟并不算什么,可这货偏偏特别猥琐,喜欢边玩女人,边抽大烟。家里侍女众多,倒省了逛窑子的钱,这也令北平站的特务非常头疼,一直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如今他奉命来到上海,立刻和青帮头目张啸林打成一片,目的倒不是为了组建什么伪政府,而是看中了张的烟花柳巷。谁知道他刚踏进窑子,就被王天林的手下追杀。还好他的几个侍卫身手不弱,和张啸林的保镖一起,把军统刺客当场格毙。于是,他便不再出门,每隔数日,让张啸林送窑姐过来。王天林没有办法,便派人找何行建帮忙,于是何行建就派了他的金牌杀手郑菊吟,协助刺杀行动。
在上海待了一个多礼拜,齐圣元又陪同日本人来到南京考察。这货没了张啸林的照应,便让手下四处打听,看能不能找到一家有大烟的妓院。而恰恰是这所叫作淮阳伶居的妓院,符合他的要求。呵呵,这其实更符合军统的刺杀要求。于是阿菊在摸清了他的行动规律后,和王天林的两个手下制定了刺杀计划。为了避免嫌疑,她提前一天埋伏在钟楼顶上,做好狙杀准备。两个军统特务,则在齐圣元出来的时候上演一出双簧,以成功地狙击目标。
但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齐圣元的侍卫并不是草包,如果没有赵羽的出现,估计她也很难脱身。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前来援救她的,竟然会是她在苏浙别动队时的格斗教官,这个让她在情窦初开时便已芳心暗许的男人。
“嗯,小姑娘,我煮了碗面,起来吃点吧。”赵羽端了一碗热腾腾的汤面走了进来。
阿菊看着这碗面条,心头的那股暖流唰地涌上了眼眶。她慢慢地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就要起来。
赵羽忙道:“身子虚,就别起来了,坐着吃吧。”说罢,就把碗和筷子递到阿菊的手中。
阿菊接过碗,低下头抿嘴吃了起来。
世界上有种爱情叫一见钟情,还有一种爱情叫安全感,阿菊就属于这一类人。在她刚懂得对男孩含羞的时候,赵羽就闯进了她的训练生涯。这位不苟言笑的教官,每天只知道让学员们不停地摔打,却并不关心女孩子的生理弱点。就是从那时起,阿菊的性格渐渐的由柔弱变得坚强果敢,由天真变得深沉老练。可是有一次,阿菊看到了他的另一面。让她彻底地改变了对赵羽的认识,也彻彻底底的把一见钟情和那种安全感,完全的融合在了一起。
1937年11月10日,淞沪会战已接近尾声,退下来的败兵有如潮水一般。阿菊作为苏浙别动队的一员,奉命继续在城内展开阻击,掩护大部队的撤离。她所在的一组,在闽中沪纱厂附近设置路障,依托有利地形,与敌人展开了顽强的拼杀。整个小组十一个人,除了两个临阵脱逃的,都先后遇难。阿菊隐藏在纱厂对面的楼顶,担任狙击任务,因此幸免于难。
但日本人还是突破了这道临时的防线。此时马路上全都是日本兵,没有一个中国人,阿菊已没有一颗子弹了。从发布撤退命令到今天,已整整过了三天,她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饥饿和寒冷不断地侵蚀着她的意志。这个入伍才刚满半年的新兵,此时刚满十四周岁。她也曾想过从楼顶上下来,可看着楼下那一张张凶神恶煞般的脸,她觉得无比的恐惧。就这样,阿菊在楼顶一直趴着,直至昏迷。
当她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赵教官那张严肃的面孔。可在阿菊心里,那简直像见了亲人一般,激动得难以自已。她就这么一直哭着,一直哭着,委屈得像个孩子,不对,她本来就是个孩子。赵羽见她没完没了,就亲自给她喂了碗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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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怎么不吃了?快趁热吃,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赵羽见阿菊低头沉思,咬着的筷子一动不动,便催促了一句。
睹物思情,眼前的这个场景,竟和当年一模一样。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地往下落。
“哎你别哭啊,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做的面条,不好吃也别把鼻涕往里抹呀!”赵羽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接过了她手中的碗,讪讪地说道。
阿菊突然哇的一下哭出声来:“谁说不好吃啦,我就是要哭,就是要哭!”说罢,不停地用脚揣着被子。
赵羽不禁一呆,怎么这么熟悉,这是在梦里吗?他竟不知不觉地夹着面条,在嘴边吹了吹,往阿菊的嘴边送去。
阿菊却没有理会面条,迎面就抱住了赵羽,害得手中的面条洒了一地。
眼泪瞬时间全都抹在了赵羽的脸上。他感到女孩的心在颤抖,冰冷脸庞有如一块软软的寒玉,刺激着他心扉。他猛地甩掉手中的碗,紧紧的抱住了她,不断地在她脸上亲吻着。
柔和的灯光下,赵羽将体温尽情地释放出来。阿菊幸福地娇喘着,指甲深深地嵌入了赵羽那宽厚的肩膀,脸上的苍白逐渐褪去,细细的汗珠浸润了桃花般的笑脸。
“教官,教官,我……”阿菊双眼迷离,细语呢哝着。
“嘘——赵羽,你叫我羽哥”赵羽翻过身,又一次把阿菊压在了身下,温柔地说道:“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了,可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就……”
阿菊用手指轻轻地摁住了赵羽的嘴唇,羞涩地说道:“羽哥,阿菊,阿菊好喜欢这种感觉。”
“阿菊?”赵羽在脑子里排了一排,还是不记得他的女学员当中,谁的名字有一个菊字的。
只听阿菊接着说道:“羽哥,这是你第二次救我,第二次喂我吃面了。”
赵羽猛地想了起来,一拍脑袋,说道:“哦,我记起来了。你就是那个特别爱哭的鼻涕虫小郑。”
“你才鼻涕虫,你才鼻涕虫!”阿菊生气地要把赵羽推开。
赵羽却把脸贴着阿菊的耳边,动情地说道:“不过,在我的眼中,阿菊是最坚强最勇敢的。一个人趴在楼顶,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换谁做的到啊!别说你不是,就算你真是鼻涕虫,我也喜欢你!”
“真的?羽哥你真的喜欢我?”阿菊侧过头,痴痴地望着他。
“嗯,真的!不过我的阿菊饿了,我得再先去给他煮碗面,不然,饿坏了,我可舍不得哦。”说着,赵羽就要从阿菊身上下来。
阿菊一把抱住他,却不让他离开。“羽哥,我明天就要走了,你再多陪陪我,好吗?”
“走?去哪里?”赵羽问道。
“我杀了齐圣元,得回去向司令复命,不然,司令会担心的。”
赵羽明白了,阿菊原来是奉了何行建的命令,来南京刺杀那个旧军阀的,于是便说:“阿菊,我知道你是何长官派来的。唉,只可惜他以为我死了。”
阿菊眨眨了眼睛,笑嘻嘻地说道:“那你跟我回去啊,何司令见了你,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赵羽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我现在还不能回去。杨逸兄弟对我有恩,我必须要见到他,才会离开。”
阿菊吃了一惊。“杨逸哥哥——”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憋着红红的小脸,费劲地说道:“羽哥,我憋得难受。”
赵羽猛然清醒了,他还一直压着阿菊。便从她身上下来,一手搂着她的脖子,一手搂着她的腰,把她翻了过来,紧紧地和自己贴在一起。“说,我的小坏蛋,你怎么认识杨逸的?还叫他杨逸哥哥。”
阿菊用手指戳了戳赵羽的鼻子,神情有些似笑非笑。“他是我姐夫,哦,不,是准姐夫,吃醋了吧。”
“我哪有!行,我这就给我阿菊整吃的去——面条。”说罢,赵羽放开阿菊,裹了床毛毯,往厨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