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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姨一听我这话,眼睛顿时就是一亮,看来是想到了那些邪病的事儿了。
“舒海,你说得对,咱这就走,去隔壁村找个师傅看看去!”
我不解道:
“姨,这十里八村,除我了爷爷,最好的先生不就是单先生吗,咱直接回村找他不就好了,干嘛还要去邻村求别人?”
单先生就是那次救我的老头,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大神,只不过过了很久我才知道。
我姨叹了口气对我说:
“唉,那个单先生老早就离开了村子,现在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我大惊,接触了师父之后,我才知道这些神婆、阴阳先生到底有多么神奇,单先生的道行绝对要比那些半吊子高。而且像他这个岁数的老人,求的就是一个安稳,一般来说不会离开生存了多年的村子。
那么,他怎么就走了呢?
我姨是这么说的:
“舒海你也别多心,单先生出去之前啊!他到镇上蹦迪去,偶然遇上了一个红衣服老太太,老太太长的那叫一个逆生长啊!单先生顿时就觉得彩凤临门,老头激动得不行,穿着新衣服在村里晃悠了三四天,然后打电话给她孙女小桃,让她寄了瓶染发剂回来。染黑了头发之后,单先生就背着包袱跟老头走了,走的时候还穿着貂皮大衣呢…;…;”
我已被雷得外焦里嫩,自从我被师父上过身之后,我就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好了!是师父上身改变了我,还是在他上我身的那一瞬间这个世界改变了?我已经无法分辨了,因为这个世界的下限已经深沉到十八层地狱去了!
“所以,我们只能到邻村去找个师傅了。”
我们这儿是东北,道教的势力不像南方那么强,南方有茅山、龙虎山天师道还有武当山、青城山,都是道教圣地,老百姓遇到事儿自然要就近找道士了。
而我们东北受道教名山的影响较小,所以像出马仙种民间法派很有市场。
所谓仙家,其实都是一群渴望修成正果的妖怪,但他们解决这些外病有时候比道士效率还要高,这是出马仙从萨满教时代到今天积累经验的结果。
一般来说,出马仙都不是从小修炼的,也不是想当就能当的,而是这个人命里带着仙家,由仙家找上他让他立堂出马,这才能成为一个出马仙。
在出马之前,弟马往往会遭遇仙家安排的各种磨难和考验,诸事不顺,甚至散尽家财,最终逼得走投无路,立堂出马,这才算有了一条生路,但从此之后一堂子仙家就很难甩掉了。
所以也不知随着老仙们积累功德的出马仙,是修行,还是狗急跳墙。但是对于肯屈服出马的弟马,仙家们在开始几年会尽全力帮他打响名气,所以老百姓都说新出马的师傅比较灵。至于名气打响了以后嘛,那就要看仙家脾性了,遇到师父这种估计连工都不给他上。
我们去找的这位邻村的出马仙,就才刚出马一年,据说灵着呢。姨父开车拉着堂姐来到大仙儿家,大仙儿好像早就知道我们要来,亲自出门迎接了。
这大仙儿干瘦,约么四十多岁…;…;可我怎么觉得他贼眉鼠眼的呢?
我悄悄问我姨,我姨偷偷告诉我,这位师傅以前在村里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一辈子没娶上媳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也不知走了哪门子狗屎宏运,有这么一堂子仙找上他了,他立堂出马,不过才一年光景,大瓦房住上了,连二层小楼也开始盖了。
我姨让我们叫他丁师傅。
丁师傅看了一眼堂姐,嗦了口哈喇子,嘿嘿直笑。我们进了屋把堂姐放在炕上,丁师傅盘膝坐下,掐算了一会儿,对我们说:
“多么标致的小花容啊,滋,八宝金身罗汉,你家小花容是被喜煞打了!”
丁师傅说堂姐被喜煞冲了,这可把我姨姨父吓坏了。
“丁师傅,您看,这可怎么办呀!”
丁师傅苦着脸,搓了搓手指,给我们讲起了喜煞:
“是这么个事…;…;”
在乡下,就算不是专门的师傅,也晓得喜丧二煞的凶名。丧煞就是办丧事的时候冲撞到棺材产生的煞气,表现就是人会变得魔症起来。但是很多人都知道丧礼时的禁忌,所以冲撞白煞的傻子较少,就是真撞上了往往烧两张纸就没事了。
而喜煞可要比丧煞可怕得多!这是婚礼上的煞气。
煞是玄学界的一个专属名词,大意是不详、有伤。在风水中,用变化激烈的气场来解释它。举办婚礼的时候,新娘因为身份特殊,身上有喜煞,会打一些八字相冲的人,而且比白煞厉害得多。而且新娘越是处子,元阴越是纯粹,这喜煞就越厉害。王寡妇身上的喜煞连师父都抹消不去,足以见得薛大旭这个媳妇娶得值,是个地地道道的原装老处女。
像堂姐今早跟婚车迎头相对,其实就已经冲撞到车内新娘身上的喜煞了,多亏师父一道黑气才抵消了不少,要不她早上就歇菜了。
当然,近些年来婚前试爱的多了,处子新娘少了,也减少了不少喜煞打人的事件,这也算是社会开放对民间禁忌的一次挑战吧。
“我先试试吧,你们先把孝敬仙家的钱压上再说!”丁师傅这么说。
然后就见丁师傅打开了自家柜门,从里面翻腾出一堆东西来,放眼看去,有香炉、神香、黄裱纸…;…;基本上就是我那四件套的设备。
丁师傅捻起三根香,用打火机点燃,晃了晃,然后在香炉特别靠前的位置插上了。单先生曾经教过我,这叫狐黄香,万万不能错了得罪神佛,看来他一上来就要向仙家求教了。
三根香烧的飞快,香线四处飞散。在以前在和师父说起请仙的时候,师父给我科普过关于请仙香的知识。
香火对于仙家来说,算是一种修行资源,弟子燃香请仙,本身就有那么一点送礼求办事的意思。若是普通堂口受了香火,香会不快不慢的往下燃;仙家要是不受香火,香会灭掉。而丁师傅这三炷香烧得这么旺,香线又那么散,很明显是堂子里仙家一齐出来,抢着吃的结果。
不过虽然他的仙家互相争嘴,但还是办事的,香才燃了一半丁师傅就对我我姨说:
“去找一根桃树枝,再弄盆水来,先把孩子弄醒了再说。”
我姨依言弄了桃树枝和清水,丁师傅用桃树枝蘸着清水,在堂姐身上抽打,嘴里还叽里咕噜不知道念着什么,抽了几下堂姐就睁开了眼睛,自己主动坐了起来,只是…;…;看起来有点蔫。
“哎呀,小欣你可算醒了,感觉怎么样啊?”我姨关切的问。
然而堂姐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眼神呆滞,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而前方明明什么也没有。
就像个傻子一样。
我姨吓坏了,赶紧问丁师傅是怎么回事,丁师傅说:
“你家孩子三魂七魄被喜煞冲着了,还没解呢,今晚我得给他做个法,你们去把新娘子的红头纱给要来,要不法成不了。”
虽然去找新娘子要红头纱有点不好,但是我姨还是答应一定把红头纱要来,而执行这个艰巨任务的人就是我。
我姨留在丁师傅家照顾堂姐,只有我一个人去找王寡妇要头纱。
这会儿估计酒席已经散了,所以我直接杀到他们新房去了,我估计这会儿两口子正在炕上数份子钱呢。可我杀过去后却没看到他们,薛沉浮他爹告诉我,他们两口子喜滋滋地从饭店回来了,刚要上炕歇口气,炕塌了,新婚夫妇双双骨折,已经送医院去了。
卧了个槽,薛大旭没这么背吧,就算新娘子身上有喜煞,也不至于连自己老公都打吧!
于是我又赶紧杀到了医院,两口子正住在一间病房里,腿上都打着石膏呢。
见我来了,薛沉浮苦笑一声说:
“老同学,千万别笑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没搭理他,径直往田寡妇身边去…;…;哦不对,现在改叫嫂子了。
“田老师,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呀?”
田老师脸一红,半天才说:
“这些年,长胖了…;…;”
而我心知炕塌恐怕不是她胖了的原因,而是她身上的喜煞有问题,只是眼下堂姐成了傻子,也顾不了他们两口子了。
我把堂姐的情况说了,恳求道:
“王老师,现在王瑞还躺在丁师傅家里呢,蔫的跟植物人似的,拜托你把红头纱给我让我去救人啊!”
王老师苦笑道:
“海子啊,如果嫂子有办法肯定让你把头纱拿走啊,可是你想想看现在谁结婚还盖红头纱啊,穿的都是白婚纱…;…;而且婚纱也都是在礼仪公司租的,白头纱也不是自己的啊!”
听她这么一说,我恍然,红头纱好像真的是老黄历了,就连白头纱也不是自己的了。
我赶紧找她问了礼仪公司的地址,又杀了过去,临走之前跟她说:当年老师成嫂子了。
来到礼仪公司,我没跟经理磨叽,直接拿出一沓钱:
“薛大旭租的那件婚纱,头纱给我!”
经理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然后去把白头纱给了我,笑道:
“看不出来,小兄弟口味挺重啊…;…;”
他连钱都没要,只是反复叨咕着“相爱相杀”,估计他想到了什么失礼的事情吧。
我把白头纱带回了丁师傅家,贼眉鼠眼的丁师傅看到白头纱,眉毛一挑就要发火。可是他一看到我,这火愣是没发出去,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的,最后只说:
“算了,白的就白的吧,姨且一试…;…;”
他我估计是他的仙家告诉他我身上也带仙了。
终于到了晚上,丁师傅支使我姨和姨父去给他找各种材料,他要作法。
什么小孩的尿戒子、西王母的蟠桃核…;…;零了八碎一大堆,应该又是仙家手段。
材料准备齐,丁师傅就攥着白头纱,把我们三个都赶出了屋子,还对我们说:
“一会儿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进来,更不要动,那都是小鬼给你们遮的眼,今天作法未必能成,我尽力而为。”
就在他进去后不久,屋里传出了堂姐的声音,嗯嗯啊啊的。依旧呆滞,依旧僵硬,但却带着那么几分忍耐,好像在承受什么痛苦…;…;
而我心窍里,也听得一声呵欠,然后师父带着几分睡意对我说:
“呵欠…;…;睡得真香。咦,小兔崽子你咋到这鬼地方来了,气死姑奶奶了!快冲进去!”
我没多想,听师父的一脚把门踹开就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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