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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此时也顾不得多想,安来进了洗手间清洗油渍。沈豫章进了卧室,不一会儿便出来,站在洗手间门口说:“别忙活了,先穿这个吧。”
他左手拿着一件女式外套,右手还拿着衣架。
衣服上的油渍并不好搓,再说湿衣服烘干也不容易,有现成的干净衣服正好。也每推迟,洗了手便接过来,随口问了一句:“你女朋友的?”
沈豫章看了她一眼吐出一句惊到安来的话:“你的。”说完就回屋放衣架。留下被炸得外焦里嫩的安来消化这种神节奏的剧情展开。
手中的外套淡蓝色,衣领处和衣摆都是荷叶边,少女感十足。
沈豫章:“是你以前落在这的,好几年前的衣服的。不过你也没怎么长高,应该还能穿。”
一句话把两人拉到了一个十分微妙的气氛中。安来呼了一口气,十分生硬地转移话题:“这幅画怎么回事?”
沈豫章配合地没再继续就这个件衣服说些什么,把书房的门推得更开:“安往画的,他是个有天赋的孩子。”
安来眼带迷茫。安往?似乎袁青举说过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据说之前姐弟俩关系还不错。其他的便不知道更多了。
“是了,你都忘了。”沈豫章涩笑:“走吧,你快迟到了。”
安来现在却不想管什么迟到不迟到的事情:“我在美院见过这幅画,据说是一个学生的作品。安往在美院?”
“嗯呢,今年大四了已经。”
安来想见见这个被她遗忘的弟弟,此前只听袁青举说跟着他的母亲改嫁到了别处。却不知道,原来两人就在同一个城市。
安往或许是她在这世上唯一一个和她有血脉牵连的人了。
沈豫章看出了她的期待:“你想见他?今天有点晚了,明天吧,我安排一下。”
安来这次没有拒绝他的好意:“谢谢。”
“来来,你不用对我说这两个字的。”忍了一会儿,沈豫章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需要的。下次去店里请你喝咖啡。”她像是没看见沈豫章因她刻意生分的话而面色僵硬:“已经迟到了,我走了。”
“嗯。”男人勉强笑笑,把她送出门。
这一天沈豫章破天荒地没去咖啡店,安来也松了口气。经过今早的事情,安来能感觉到沈豫章对她还留有情愫。并不想与他有过多牵扯,此时颇有些后悔答应让他帮忙找安往的事情,她应该直接让赫伯安排的。
虽是懊恼,沈豫章的电话第二天还是如约而至。找安往还算顺利,沈豫章打听到了安往的寝室,他们直接把车开到了宿舍楼下。结果寝室没人,被告知去了美术教室。他们又一路问过去。
安来下了车,发现沈豫章还坐在车内不动。她敲敲车窗:“你不下来吗?”
“因为……某些事情,安往应该不愿意见到我。”说着又摇摇头:“算了,我陪你吧。”
安来也没再细问,转身进了大楼。美术教室在采光最好的顶楼,徘徊在教室外面,安来并没有直接进去。
沈豫章:“近乡情更怯?”
安来摇摇头:“先前一直想着要尽快来见他,现在真到了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都记不得了。”
美术教室里不止一个人在,有男有女,都正在作画,但并没有老师。沈豫章拉着安来靠近窗边:“你猜猜里面哪一个是安往?”靠近窗台的一个学生看了他们一眼继续把视线放回画布上。
安来扫过教室里的人,视线最后落在了背对他们而立的一个男生。一米七五左右,黑色的高领毛衣休闲裤。看不到面貌,但能看到他画布上的内容,是一只黄色的两只小奶狗,还走不稳路,两个挤作一堆正用毫无尘杂的眼神好奇地看着这个世界。已经快要画完了,安来不懂艺术,但这幅画让她心生温暖。
沈豫章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笑道:“这或许就是血脉的牵绊和力量。”
“那就是安往。”
“显然是这样的,就算你忘了,但是在那么多人中还是能第一眼找出他。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什么。”他敲了敲窗户:“同学,请叫一下安往。”
那人看了他一眼扬声喊道:“安往,有人找。”
安往看向这边,迅速沉下脸往外走。
安来怎么也没有想到,安往第一句话会和她说:“你怎么还和他走在一起?”
呃,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惊得安来不知作何反应。又被安往朝身后拉了一把,他直勾勾地盯着比他高半个头的沈豫章,脸沉得发青。安来担心他会发飙,结果他只是用很轻疲惫的声音说:“如果你真还念着点以前和我姐的情分,放过她吧。”
沈豫章不置一词,只转向安来:“你们聊,一会儿我来接过。”
安来根本没有插话的份,安往直接回绝:“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我姐不需要你。”说完也不管沈豫章,直接拉着安来去了一间空教室。安来趁机回头,正好看见沈豫章和她晃着手机。
安来找了把椅子坐下,安往直接靠坐在她对面的桌子上。安来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他,细看他们还真有五分相像,只是安往要黑不少,刘海有些长了,他不时用手扒拉着。还真是一个帅气俊逸的美少年,安来颇觉与有荣焉地轻轻笑着。
“笑什么?”安往见她发笑,从裤袋里摸出一盒烟,弹出一支。
安来看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就知道是个老烟枪了:“你还未成年。”
“算了,不在你前面抽。”安往又将烟放回去。
“……”这样阳奉阴违真的可以吗?
“听说你之前伤着脑子了?”
这语气!这腔调!你真确定你是我弟不是我爹吗?
安来郁卒:“就是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不影响生活。”
“我觉得也是,就凭你那脑子,伤不伤影响都不大。”
“……”这样明目张胆的开嘲讽对付你亲姐姐还能一起快乐玩耍么?
安来都不知道怎么对话就变得这么奇怪起来。说好的姐友弟恭呢?说好的含泪相逢呢?
安往打断了她发呆:“不是说失忆了吗,你怎么又和姓沈的走一路了,姐夫呢?”
“姐夫?”安来慢半拍才想起来安往口中的姐夫应该是指袁青举,听着真别扭呢。死小孩,见面这么久都没叫她一声姐,就先问候上姐夫了,随口回道:“他这段时间出差了。”
安往面色古怪:“所以你就去找姓沈的?”
“不是,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安来盯了他半响得出结论:“你该不会是以为我趁你姐夫出差出轨吧。”
安往虽然没承认,但是也没否认。
安来一口老血憋在心口:“就是偶然遇到的,不是,我怎么跟你解释这事儿了。我才是你姐,我比你大!”
安往不以为然:“就凭我比你小两岁,但是我马上大学毕业了,而你才念大二。”
安来也才反应过来:“对啊,为什么?”
安来同情地看着她,安来后知后觉地醒悟他是在可怜她的智商。捂脸,还让不让人好好当人姐姐了?
安往正色道:“姐夫人不错,你别再犯傻错过了。离沈家人远点。”
安来挑眉:“你了解他?”你姐我就坐在你面前呢,怎么不见你夸夸。
“他经常来学校看我,给我送些画具衣服什么的。有时候也会带点你做的小吃。”安往漫不经心地说。
安来这才有些回过味来:“也就是你们一直有联系,你也知道我在哪儿,那你为什么联系我?”
“呵……”男孩侧过身,对着窗户的一面:“有什么面目来见你?你嫁进袁家的时候,半毛嫁妆都没有。好在你傻人有傻福,姐夫对你还不错。”男孩呼了一口气:“开始那两年你们闹得那么厉害,我就更不敢去见你了。让我去见你有多惨吗?”
安来不知道,气氛怎么就突然伤感了起来:“你还小,这些不是你该担心的事。”
“姐姐。”男孩侧过满是泪痕的半张脸:“安家散了,就只剩我们俩了。我也想让你在受了婆家委屈的时候,还能个地方可以回,有个人可以靠。更何况你以那样屈辱的方式进入袁家!”
安来第一次听到人提起当初的事,哑着声音问:“什么叫‘我以那么屈辱的方式进入袁家’?”
“难道不屈辱吗?爸爸那么信任沈豫章,信任沈家,所以才在出事后把你托付给他们。在青堰城里谁不知道,你和沈豫章是定过婚的,你是沈家未过门的儿媳妇。可是他们呢?他们做了什么?”男孩终于暴躁起来,脖子上绷出一股股青筋:“他们在爸爸还尸骨未寒的时候,把你送到袁家来换取姐夫对沈家公司的融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