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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鲤一溜烟跑没了影。
秦战下意识想去追,被大队长没好气地一巴掌抽在后脑勺上。
“都是要结婚的了,还这么傻不愣登的。”
“小洛医生是想把这一刻的荣光完完全全留给秦家,要是她跟你一块儿捧匾,说不准就有心眼儿小的说闲话!”
秦战不是钻牛角尖的人,默默把感激和爱怜放在心底,打起精神,抱着牌匾往前走。
大队长宽慰一笑,朗声吆喝,“整队,跟上!”
众人齐声欢呼。
出队部时人虽然多,但干巴巴的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等从小路走到大路上时,早就在路口等候多时的舞狮队威风凛凛地跑到秦战前边儿开道。
唢呐一响,锣鼓喧天。
出了大喜事的热闹劲儿一下子就有了!
冬日静谧,喜乐瞬间响彻大半个龙首村。
但凡听见动静的,无论男女老幼全挤到路上,第一次见到这么大阵仗的小孩儿们,更是尖叫欢呼着跟着舞狮队撒欢地连蹦带跳。
村民们认识字的没几个,但看见秦战手里气派威严的牌匾,再看看他身后跟着的大队干部、把头们,就知道秦家要翻身了。
有人壮着胆子喊道:“大队长,秦大手里的牌匾,写得啥啊?”
大队长昂首挺胸,“擦亮你们的眼珠子瞧仔细了,这可是中央领导发下来的,‘忠烈秦家’荣誉匾!”
人群轰然炸开。
“妈呀!老秦家平反了,中央领导给平反的!”
“忠烈匾啊!这搁在旧社会,王公大臣从门前路过都得下马、下轿自个儿走!”
“真搁旧社会,有这块匾的自己家就是王公大臣!”
“咱们龙首村出了户有忠烈匾的人家说明什么?说明咱们全村都不孬!十里八乡的去问问,哪个村有咱们龙首村排面!”
“不行,我得回去跟闺女说说换个对象,她对象是下溪村的,那种出过肮脏事儿的村子,不配娶咱们村的闺女!”
“哈哈哈哈!这可是咱们全村的大喜事,孩他妈,去,把过年腌好的那两条猪肉取了,送老秦家去!”
“等等我,我也把院儿里的老母鸡杀了送去!”
村民们比过年还兴奋,一部分人自发地加入到队伍里鼓掌欢呼,一部分则兴冲冲地回家把好东西都搜罗出来,紧赶慢赶的往秦家送去。
洛鲤是自己跑回来的,比大部队快出不少,可刚把好消息告诉秦家人,都没来得及安抚住秦爷爷和秦二婶的喜极而泣,就被赶来的各家大妈、小婶子给淹没了。
“小洛医生你可有福气了,一选就选中了咱们村的英雄人家!”
“老二媳妇你快来瞅瞅,猪肉挂这儿行不行啊?”
“都别挤,我抓的活鸡,一会儿被你们挤死就不新鲜了!”
这会儿涌进屋里的都是第一波脚程快的,后边儿接连不断地还有人大包小包的赶过来。
有些人家细心,除了肉蛋吃食外,还一大家子把桌椅板凳和拿得出手的碗盆筷子全带来了。
秦爷爷和秦二婶见状也哭不下去了,抹去眼泪和洛鲤一块儿大声安排起来。
屋里、院子里都乱的得扯着嗓子喊才能听清楚话,秦二虎心有戚戚地拉着秦小妹蹲在角落里,心中茫然又欢喜。
“小妹啊,看大家这架势,咱家是真的把帽子摘了吧?”
秦小妹也愣神的摸了摸自己头顶。
秦二虎嗓音飘忽,“以后我不是臭老九的儿子了,你也不是地主家的狗崽子了?”
秦小妹想到漂亮嫂嫂之前说的话,双手用力举过头顶。
“英雄!”
秦二虎“汪”的一声抱着秦小妹哭出来,“呜呜呜对!嫂子说了,咱家是英雄人家,别人再也不能欺负咱们了!”
秦小妹嫌弃地推推他的脑袋,实在推不开,只能小大人似的摇摇头,小手拍拍他的脑袋。
算了,让傻二哥哭一会儿好了。
不过不能哭太久,大家送了那么多肉肉来,又能做好多好吃的了!
秦家这边在爷爷、二婶和洛鲤的调度下,乱中有序地摆桌子、蒸饭做菜。
秦战那边的大部队并没有直接回秦家,而是在所有人的要求下,绕着全村走了一圈。
就这大队长还不太满意,长吁短叹地想着,等晚点儿自个儿偷偷去后山给山神爷上香摆贡品。
等大部队绕完一圈后,守在秦家院门外的人大喊,“回来了回来了!老爷子,秦大把忠烈匾给您请回来了!”
秦爷爷和秦二婶忙放下手里的事,拉上头发更乱了的洛鲤,双目含泪地迎了出来。
抬着沉甸甸的匾额走了这么一大圈,秦战依旧步子沉稳,腰背笔直。
前边儿的舞狮队分成两队绕到旁边,秦战在喜乐声中,稳稳地抱着匾额上前。
“爷爷,咱家平反了。”
秦爷爷颤抖着抚摸那四个大字,老泪纵横。
“好,好啊!”
“咱们老秦家,又起来了!!!”
有好事者激动喊道:“老爷子,快把这牌匾挂起来给咱们瞧瞧啊!”
“对对,挂起来才威风!”
“也不知道能不能让娃摸一下,沾沾福气,把妖魔鬼怪统统吓走!”
大家其实早眼馋地想摸一下了,这话终于有人说出来后,所有人都盯着匾额,眼珠子都绿了。
大队长吓得脸皮抽了抽,忙骂道:“摸个屁!这匾额可是中央领导亲笔题字的,摸坏了把你们卖了也赔不起!”
众人看着字体上的那层金漆也遗憾地歇了心思——别第一天就给摸掉漆了,平白惹人笑话。
秦爷爷这会儿也总算止住了眼泪,朗声道:“多谢大家的厚爱,只不过现在这屋子太小了,配不上这块我秦家儿女用命换来的忠烈匾!”
和大孙子对视一眼,秦爷爷说出了全家人多年的执念。
“重修老宅。”
一瞬间,老爷子像历经无数风雨而不倒的遒劲老松,宽厚威严。
“请大队把后边儿那块地重新分给我秦家,我要重修老宅,把这忠烈匾挂上去,以慰亡者在天之灵!”
此话一出,全场震慑。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里才传出细细碎碎的讨论声。
“当年那宅子可是占了整片山还铺下来的,要重修的话,得花多少钱啊?”
“地还回去倒是没事,就是不会让我们集资盖房吧?”
“可当年秦小妹家被毁,跟我家没关系啊!我家连一块砖都没拿过......”
“咱们也没拿过啊,真丧良心的那几家早死的死,关的关了。”
议论声虽然小,但都能听得仔细。
大队长也为难地道:“秦老哥,你家的地我从没另做他用过,就是给你家留着的。”
“但重建......”
秦爷爷大气地一摆手,“大队能允许咱家重建就已经很好了,重建的钱自然是我们自己掏。”
环视众人一眼,秦爷爷笑道:“当年秦家破宅,村子里倒也传出过一阵压箱宝被藏起来的说法。”
所有人的耳朵都不自觉地竖起来时,就听秦爷爷干脆道:“不错,我秦家百十年攒下的家底,确实被藏起来了!”
不等众人喧哗,老爷子转身朝不远处的小树林一指。
“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统统埋在山后的那个水潭下边儿。”
“今日请大家助我秦家一臂之力,将宝物统统起出来,重修老宅!”
又是片刻死寂后,龙首村的人都要激动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