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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文华觉得自己小时候也是替组织传递过情报的小将,在镇上跟踪一个没有经验的小姑娘,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借着各种房子和小巷的遮掩,许文华和两个小干事一开始还真跟得挺紧。
可李晓慧根本不是他们猜想的,住在镇上或者郊区的老乡。
眼看她越走越偏僻,没东西遮掩身形的三人只能跟得更远了些。
然后满心不甘地看着她跳上一架牛车,扬长而去。
杨干事摩拳擦掌,“主任,咱们也雇辆牛车追上去?”
许文华一巴掌抽到他后脑勺上,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他。
“老杨那么多心眼子,你是一点都没继承到啊。”
“还雇牛车追呢。路就那么一条,空空荡荡的,你当她瞎了还是跟你一样缺心眼儿!”
杨干事委屈地低下脑袋,另一个小干事连忙讨好地笑笑。
“主任,上次跟她一起来饭店找咱们的,不是还要一个男的吗?咱们要不打听一下那个男人的消息?”
杨干事不服气地哼一声,“眼皮子底下的人咱们都能跟丢,那男的叫啥都不知道,上哪儿打听去?”
才说完,后脑勺又挨了一巴掌。
“傻就少说话!”
许文华丢给小干事一个赞赏的表情,“能想到饭店,你很不错。”
带着两人折返和平饭店,叫过经理直说机密文件丢失,三两下就吓得那个收了好处的服务员什么都招了。
得知钱多福就是个在黑市投机倒把的小混混,三人直奔黑市找人。
好在钱多福因为被罚断了半年货源的事儿在黑市里挺“出名”的,许文华三人没费什么功夫就打听到他家的位置。
就在医院西边那条街,从医院走最多十分钟。
兜兜转转一大圈又绕了回来,三人心累地对视一眼,拖着疲惫的步伐,敲开了钱多福的门。
“嗯?三位领导怎么找过来了?”
钱多福又惊又喜,连忙侧身让三人进屋。
“快请进,领导们吃了吗,我这儿水刚开,正准备下面条呢!”
许文华没有进去,就站在门口神情淡淡地看着他。
“上次跟你一起来找我们的女同志跟我们举报,说你觊觎她家祖传的药方,并暴力威胁她把药方交出来。”
“有这回事吗?”
钱多福惊得原地蹦了一下,“怎么可能!”
“那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干事目光锐利地瞪着他,“你上次不是说她是你妹妹吗?要是没有你的胁迫,她为什么要举报你?”
“真的,她前天早上还来医院门口堵我们呢。脸上还有伤,说是你打的,你还威胁要毁了她的清白。”
钱多福听小干事和许文华的话还不太相信。
可杨干事真是一眼能看到底的真诚,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简直让人不得不信。
钱多福听得额头青筋直冒。
“那个贱货!亏我还对她掏心掏肺的,简直是养出一条白眼狼来了!”
许文华见状,放缓了语气,“小兄弟你先别急。”
“我们现在怀疑她拿来检验的药皂是偷的,找你就是想打听她的消息。”
杨干事在旁边拼命点头,“你别包庇她,她告诉你那药皂是洗脸的对吧?其实是洗头生发的,她是一开始就想好要怎么坑你了。”
许文华老怀宽慰地看他一眼——看来没蠢到家,还知道挑拨离间呢。
钱多福眼珠子都气得通红,咬紧的牙关发出“咯吱”声。
“我包庇她......我他娘的还包庇她?!”
狞笑一声,钱多福回屋穿件棉大衣,把门一锁就要往外走。
“那小娘们儿是红山二大队的知青,我早把她底细给摸清楚了!”
“领导们不是要找她吗?我这就带你们去!”
虽然天都快黑了,但许文华心系药皂配方,又不想再节外生枝了,便跟着钱多福上了一辆回龙首村的拖拉机。
他们人多,只能坐在没有顶棚的车斗里。
一路寒风夹着雪花,把四人冻得恨不得把脑袋扎裤裆里。
好不容易煎熬到龙首村,四人都僵得连下车都费劲了。
在村口抱着胳膊跳了半天,憋着气的钱多福率先缓过劲来。
“领导,知青点就在那边,你们一会儿顺着路过来就行,我先去把那小娘们儿堵了!”
许文杰哆哆嗦嗦地点头,“成,那小兄弟你先去,但是千万别冲动伤了人啊。”
钱多福狞笑一声转身跑了。
他怎么会伤人呢,他最多让那小娘们儿去粪坑里游个泳,让她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泼脏水!
一路跑到知青点门口,钱多福活动了一下,飞起一脚就把宿舍的大门给踹开了。
厚实的房门重重拍在墙上又弹回来,巨响把知青们都吓懵了。
钱多福暴躁地进门一扫,发现堂屋里正准备吃饭的知青里不见李晓慧的身影,大喝一声。
“李晓慧那个贱人呢?说!”
林斌作为男知青班长,义不容辞地上前一步把其他人挡在身后。
“你是什么人,找李晓慧有什么事?她今天去镇上还没回来。”
钱多福表情越发狰狞,“放你娘的狗屁!”
上前一脚踢飞一把椅子,钱多福揪住了林斌的衣领。
“老子在她后边来的,你跟我说她还没到?怎么,那娘们儿坏得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让她死半道上了?!”
钱多福猜对了一半,李晓慧还真被留半道上了。
她坐的那架牛车,半路上牛滑了一下,连牛带车地溜出去三四米,直接撞到路边的树上翻车了。
虽然牛没事,但车轱辘坏了一个,得简单维修一下才能接着走。
翻车的地方其实离村子已经不远了,可翻车的时候李晓慧被甩了出去,脚踝眨眼就肿成一个大馒头,根本没法儿走!
被迫靠着树坐在雪地上的李晓慧,又气又憋屈地跟车主人抱怨。
“叔,我这两天真是流年不利。中午被稽查队当投机倒把的按地上审了半天,下午又摔得把肩膀撞骨裂了,现在好了,脚也崴了!”
“真是干什么都不顺,你说我要不要去山神庙上炷香拜拜啊?”
车主人一脸晦气地看着她,“我说怎么上个月才换的车轱辘会一磕就坏呢,合着是被你害的!”
“你这是沾了脏东西了,可别去污了山神爷的地方。去找个神婆讨碗符水喝,再打打小人以邪冲邪吧!”
话音才落,一阵大风刮过来。
树上的积雪“哗”的一声全砸了下来,直接把树下坐着的李晓慧埋得只剩下半个脑袋在外边。
等她“呸呸呸”地把身上的雪拨开时,对上了车主人敬畏的眼神。
前前后后这么多棵树,就她靠着的那棵雪砸下来了。
他和牛在旁边连雪沫子都没溅到。
这么邪性,李知青怕不是去乱葬岗坟头撒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