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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笼罩下来,我茫然的站在其中不知所措。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努力去翻找记忆,渐渐的想起来了前因后果。
这要从大约半小时前说起。——我还在荀彧房间里,跟司马师口头约定晚上谈谈他所说的事,之后看着荀彧睡下,才跟这司马师去议事厅,在厅内听了郭嘉说了一大通,事关南海搜索的一些事情安排。郭嘉说这些我只需要随便听听,心里有个谱就成了,所以我全程都在他注视下走神。
议事结束后,我就回房间休息了。
那我现在应该是在房间内才对,可是……看看四周一片漆黑,就像是有人用一块黑色的布将我裹了起来一样。别说床了,我连自己在哪儿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双膝触及地面,保持着跪着的姿势。我尝试站起来,双膝就跟灌了铅一样,沉重的无法动弹一下。
“啊,又是这样。”心里冒出这种感觉驱散了最开始的恐惧,这一切熟悉到让我麻木的地步。
我可以肯定,我这八成是没抗到司马师来就睡着了……
其实,这样的事情以前也发生过。当我不小心睡着了后,沉浸在梦中依旧能保持着自己的意识,在梦里面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对,就是那种放飞自我,可以各种浪的感觉。不过这个前提是,你的意志力得能扛住。
我记忆中,人入睡后做梦的时间大约只有几秒钟,但对于入梦的人来说,时间却很长很长。
我以前尝试过支配自己的梦——说实话,全程相当辛苦,因为你不知道什么地方就会蹦出个妖魔阻挡你,要不然就是你想放飞自我时,身体却不听使唤。
因为实在是太辛苦了,我也就作了那么几次就再没去尝试过了。
我明明一点儿也不想费力去支配这几秒,可是今天入梦却有一种久违了的自由感。因为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诱人了,我没忍住作了一把,慢慢的回忆起许久没回的公寓。
那是内室客厅很大,房间摆上床和柜子基本就满了,厨房和客厅不大却够用的二室一厅。
我闭着眼睛试着回忆起摆设,感觉差不多时,再睁开眼睛,黑暗已经被温暖的下午阳光取代,我所住的公寓以一种扭曲的温馨感呈现在眼前。
它是我记忆中的样子,却又跟现实不符合。
所有的东西都因为我不完全的回忆产生了扭曲,有的东西摆设的位置很奇怪,有的地方记忆中明明没有放着东西,却诡异的有了摆设。而房间的数量也变得特别的奇怪,厨房、洗手间、以及被我当书房用的另一间卧室都没了,我只看见了客厅和敞开了门的卧室,床铺上的被子还保持着乱糟糟的样子,它在用自己的惨状,无声的诉说着这个床的主人是多么懒得叠被子。
我承认,这是我的一个坏习惯。我也试着去改,只可惜还没改归来我就来了东汉时期,在这里生活每天都有人照顾我,然后……你懂的。
我这个不好好叠被的毛病就这么又被惯出来了!!!
做主公其实也不是很好啊,分分钟会被这群生怕我不小心磕着碰着的人养废啊。
我深深的怀疑自己回家后,我还有没有自理的能力了。
不过,我坐在久违的家中,依靠着布艺沙发那一旦陷进去,就不想起来的柔软靠背,沐浴着阳光,只想好好睡一个午觉。我懒洋洋的眯着眼睛,透过落地窗的玻璃看向外面。街道上来来往往有人走动,只是很奇怪,人群里有几个穿着很奇怪的人。虽然模糊,我却很确定他们穿着的是东汉时期的服饰,而且还带着护甲。
什么鬼?!
“小祖宗可算找着你了!”
正在我疑惑的坐起时,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传来,我闻声扭头,就看见了穿着淡蓝色道服的男子,他腰间挂着一些银色的小铃铛,每动一下铃铛就叮叮铛铛的响起。他手里还拿拂尘,脑袋顶上带着个可以戳破天际的长形头冠。
不对,重点是,他的脸孔精致的简直不像是活人!——简单点说,你想象这人能有多漂亮,他就有多么漂亮精致引人眼目。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晰的在梦中看见一个人的脸。
美男子挡道,我吓得都不敢动了。
他却像是认识我一样,满脸焦急的上前抓住我的手腕,直接将我拽起来,嘴里嘚吧嘚吧的说道:“小祖宗你怎么一点儿紧张感都没有啊!都火烧眉毛了,你居然还有心情晒太阳。”
我听着他说话,没有试着去反抗他将我拉出家的动作。这里毕竟是梦里,出现什么都正常,而且反抗又很累,还是乖乖受着吧。
他带我来到走廊,看着缺了一大块的楼梯,脸色都青了,出声抱怨道:“为什么没有楼梯?小祖宗你这个梦有残缺啊。”
“你那是没看过没门的时候。”但凡入我梦中的一切,缺胳膊少腿都是常事,像是整座大楼只有个老鼠洞那种,简直不要太多。
“……”他听我说完,沉默的摸了摸胸口,似乎正在检查自己身体是不是也残缺着什么。
几秒后,他怪叫一声道:“我好像没有内脏了!”
“呵呵。”我一脸和善的微笑着,完全没有要安慰一下惊吓过头,整张俊脸都扭曲了的道爷。
没有内脏只要不去想就没事,我这会还感觉自己没腿了呢。身为梦主人的我都会中枪,就更不用说只能算是npc这位道爷了。
正当我无聊的仰头发呆,这人突然又惊呼一声,“你的腿去哪儿了!”
我闻声低头,才发现,吼哟,自己还真的没有腿了,只有上半身还悬浮在空中,这要是放在现实都能把人吓死。
那道爷怪叫着冲进了我家,然后从里面把我的腿搬出来,一边蹲下给我按上,一边说道:“这么紧张的时候不要随便把自己给肢解啊!”
又不是我想不肢解就不肢解的。
“你给我正经一点啊!”道爷一脸要被我逼疯的表情,然而他话音落下后,我一条胳膊又掉了。
我对他和善的微笑,然后捡起掉下来的手臂对他挥挥,道爷一脸崩溃。
我现在就像是个拼装玩具,一会掉一个零件,道爷带我出了大楼后,怀里全是我的身体零件,像是耳朵啊,一只眼睛啊,断开的手指啊。
作为当事人的我不只是一点儿痛感都没有,还变态一样的觉得很有趣。
尤其是看到道爷煞费苦心,快哭出来的在拼装着我的时候。
道爷再一次将我拼好,终于无法忍受我这走一步掉一个零件的状态,手中拂尘一甩搭在小臂上,将另一只手竖起放在唇前念念有词。
一直没什么感觉的我,突然就感觉全身好疼——!
这种仿佛被什么巨物碾压的痛感来的快去的也快,紧接着,我感觉到一直轻飘飘的身体,有了重感。我好似拥有了实体一样,连迷糊的意识都变得清晰了起来。
道爷松了一口气,说道:“这样就不用担心缺胳膊缺腿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出现了变故。
一个不明物体从天而降,砸裂了距离我们仅仅只有十米远的地方。它坠落的速度极快,将整个地面都砸得凹进去一大块,尘土形成一层保护膜,渐渐笼罩了凹进去的位置。
仿佛动画中必备的场景,一个人影在尘土中渐渐清晰起来。
道爷看清那人的第一时间,就挡在了我的面前,他似乎十分警惕那人,身体微微隆起,摆出一副猎食者一样的姿态,视线紧盯着那从尘埃中漫步走来的人。渐渐的,我也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样子。
与我身前的道爷比,那人长相只能算作普通,但是放在现代里,算是上档次耐看的那种。也仅仅只是外皮耐看而已。乍看下确实是这样,可是仔细观察后,我本能的生出一些警惕来。
我的视力差到不戴眼镜,五十米内雌雄共体,一百米内人畜不分的地步。可在梦中,却能看清这人的一切。
人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是最能表达一个人的地方。而这人的眼睛给我的第一感觉很不好。他看人的视线是从上向下,下巴抬高的直接用鼻孔看人的地步,那种目中无人的感觉,以及瞳中好似浑浊着什么,让人心生不适感。
哪怕是我身边最嚣张的曹丕,都知道看人时要平视对方,只有真愤怒的时候,才会稍微抬起下巴。我曾经注意过,曹丕更多的时候喜欢看着谈话人的唇,我曾进问过他原因,曹丕说直接看眼睛总感觉有些不太礼貌,他宁可盯嘴。若谈话的人比自己矮,他还会配合的稍微低一下头。
山中城重视礼节的可不只是曹丕一个,荀彧在某些地方要求也很苛刻,他曾经因看到吕布清晨衣冠不整的样子,直接炸毛,当天就颁布了一条在城中注意形象的规定,还拿城中有小姑娘在这一条做挡箭牌。
天知道,我的寝室还有姐姐他们的房间距离男寝特别的远,那怕吕布天天早上光着,也就是我开窗的时候有机会能看到。可问题是,我从不开窗。
在这样的城中住着,我本来还算不错的礼节已经被曹丕和荀彧挑剔的更变态了。
那人走来的这一路上,我几乎可以给他挑出无数个错误来。
比如说出脚的顺序不对,走路的步子太大了,脚摆的不够正,腰有弯曲驼背,手臂甩得空隙太大,手在口袋里,衣服褶皱太多,头发的一边明显没梳理齐。
荀彧要是在这里,估计会因为这人的装扮,难受的吐白沫。
我控制不住的往道爷身后躲了躲,如果可以,真的是一点儿也不想跟这个有痞气的人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荀彧麻麻可特别交代过我,不要跟不正经的人来往,哪怕他长得很好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看郭嘉,似乎是在悔恨当初怎么就根据颜值选择跟郭嘉交好,以至于被这家伙坑了一辈子。
“既然师父在这里,那么我可以确定那个妨碍我的人也在吧。”那人的声音拉回了我又走丢的思绪。
道爷与那人像是旧识,听过那人的话后面色凝重,小心翼翼的又将我往身后藏了藏,然后对那人劝阻道:“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莫要一错再错了。”
“哈哈哈——”那人突然大笑起来,嘲讽道:“师父啊师父,这天下哪有到了嘴边的肉不吃下去的道理。做到这个地步了,我可没打算就此罢手,只要除去那个碍事的人,这里还有谁能阻止我?”
徒儿,师父?
我怀疑的打量着身前道爷的后背,总感觉他越来越像是我认识的某个该被拍死在沙滩上才是正义的家伙——深井冰。
可我认识的深井冰穿着打扮,说好听点像是逃难的,说难听点……反正就是让你看一眼后于心不忍,然后会塞几毛钱的那种类型,跟眼前这位光芒四溅的道爷就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差距了。
“话说回来——道爷你到底是谁啊?”我话音落下,道爷不在关注那个小子,反而一副深受打击的表情低头看着我。
他一脸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的脸,小声反问我道:“你,你没认出我来吗?”
“啊?”我盯着他,怎么看他都不像是深井冰。
道爷看出了我的怀疑,手指捏着袖口小幅度的上下摆动着,小声道:“是我啦,是我啦。”他动作太萌了,完全颠覆了外表展露出的高冷。
“……你,你真的是……”我话还没说完,对面那人便出声打断道:“师父啊,你总是这样一心向道,结果却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那人眼睛好像有问题,完全看不见我跟道……深井冰的交流,有些不耐烦道:“师父差不多就行了,赶紧将那人交出来,否则别怪徒弟不念旧情。”
深井冰自然是不肯将我交出去,将我重新藏好,摇着头向后退去。
将深井冰这样,那人自然不乐意了,眯起眼睛怒道:“师父!你要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气死与你朝夕相处的徒弟吗!?”
“要是有你这么个徒弟,还不如一出生就打死呢。”我见过不要脸的人多了去了,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叛出师门了,还敢回来要挟师父的类型。
“道爷不打算说点什么?”我这个外人都有些忍不了,深井冰却很能当没听见那人说的话,继续用身体和宽大的衣服将我藏好。
在深井冰频繁的动作下,那眼瞎了有一段时间的人可算注意到现场还有个我在。
“师父我才发现,你身后藏着什么呢。”
“什么也没有!”深井冰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摆着手,心虚的样子等于承认了他背地里在做小动作。我见躲不过去,干脆就从深井冰身后走出来,反正有师父在身边罩着,他徒弟还能把我怎么着了不成?
那人见我,眯起眼睛打量我几眼,然后扭头看向深井冰问道:“师父,你这是又收了一个徒弟吗?我还以为你只有我这么一个徒弟……”
那人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我不知道深井冰有没有注意到,他徒弟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太正常。就像是一个女人被抛弃了后,盯着负心汉的怨念眼神。然而再移动视线看向我的时候,那眼神让人浑身一抖。
我避开他的视线,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控制不住的对身边的深井冰发问道:“深井冰你老实说,你徒弟是不是暗恋你啊?”
那一脸要把我生吞活剥的眼神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