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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九为兄嫂再入寺
唐君意将信全部通读一遍,手不住颤抖,信纸零零落落地撒了一地。
温娇正要一一拾起,唐君意仍不敢相信三嫂居然真的还安安稳稳地活在世上!
“乔儿……”唐君意拉起温娇,激动道,“乔儿,你快将经过给本少爷讲来!为何……你是何时开始收到三嫂的亲手信?”
温娇将前后细细为唐君意讲一遍,包括信里提到,三少奶奶不准她将此事告知给任何人,否则她将不再寄信,她最放不下小少爷,信中多是询问小少爷是否安然无恙,当温娇在信中坦白道三少爷从火场救下来后险些丧命,三少奶奶回信中仍只字未提三少爷。
“大抵三嫂是记挂晋元,却又不愿回唐府,才写你给你。”唐君意手握着信,重重叹息,一时欣喜,一时怅惘。
尽管信中温娇多次想打探三嫂安身之处,三嫂却守口如瓶,只道她平安无事,一切安好,无论温娇描述三哥的惨状占去多少篇幅,她还是未提过一句三哥。
三嫂这是何苦?
“乔儿一直担心信来历不明,是否是间接利用我和三嫂而对府上……”温娇矛盾道,“但乔儿又多希望三嫂真的活着!”
温娇的怀疑不无道理,火场火势凶险猛烈,他们是都亲眼见到的,想从里面奇迹生还,简直天方夜谭!
唐君意重又拿起信,对温娇道:“乔儿,跟本少爷去三哥院里一趟。”
二人说走就走,唐君铭的院落里自从青潭离世,便一下子荒凉了,从前青潭喜欢养些花花草草,亲自打理,这会子入了秋,原本繁茂莺燕的花园和林子显得更加萧瑟凄清。
加之唐君铭去清凉寺有些日子了,贴身家丁都跟去,小少爷也由大奶奶照看,守着院子的只剩下两三个小厮和从前跟在青潭身边的老嬷嬷。
嬷嬷一看深夜来的是九少爷,连忙躬身道:“老身见过九少爷。”
唐君意道:“罢了,嬷嬷!快,找些三嫂之前的书信或者……练字的字帖给本少爷!”
嬷嬷为难道:“九少爷,三少奶奶的……”嬷嬷一提青潭便悲从中来,不忍说出她的衣冠冢之类的话,只道,“许多物件都被高家派人接走了,还有……便是由三少爷收着带去清凉寺了。”
忽而,嬷嬷想起什么,动作倒麻利,连忙去翻找,半天,找出来几件小孩子的贴身衣物:“这是三少奶奶之前做给未出世的孩儿的……可惜啊。”
温娇拿起一件来,惊喜道:“九少爷快看,有字!”
那红色的夹袄上绣着个秀气的“隽”字,和书信上的笔锋倒是九分相似。
唐君意几乎是颤着将小夹袄揣进怀里,拉上温娇回筑玉阁换衣,第二天天微亮,便要策马奔向清凉寺。
温娇再三劝阻:“九少爷,乔儿这些时日不敢告诉你,根结就在此!你与三少爷手足情深,见他消沉绝望,自是难过不已,可是……当下正是府内人人自危之时,若是九少爷贸然上清凉寺,必定会有人借此搬弄是非!”
唐君意沉下心气:“乔儿说的是。本少爷要想个周全的理由,再上清凉寺。”
两人毫无睡意,想法子直到天大亮,温娇有些倦了,唐君意将她抱到榻上歇息,吻了吻她的额,只见她枕头边上放了块素白色的帕子。
他拿起来,爱不释手,鼻端满是女儿香,一时沉醉。
对了!
唐君意本是斜倚在温娇边上,猛然坐起身,算起日子。
温娇迷迷糊糊醒转,问唐君意道:“九少爷怎的了?”
唐君意吻口她的帕子,扑过来又吻她:“幸亏有乔儿!这帕子提醒本少爷了,过两日便是三嫂生辰。”他从桌上拿起青潭缝制的小夹袄,道,“用这借口去往清凉寺探望三哥一趟,来回三日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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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奶奶每年的生辰从未大操大办过,十年来,大抵除了老嬷嬷和唐君铭,唐府上下甚少还有人记得。
三少奶奶虽已离世,但毕竟为唐家留下子嗣,算功德一件,故而唐君意一向唐老爷和夫人、祖奶奶提起此事,便得到了应允。
只是唐君意去清凉寺这几日,唐府生意如何处理,荷花正想开口,被身后的唐言康一把挡住,使了个眼色。
唐老爷见状,倒是颇为满意,还好唐言康比荷花识大体些,只道,区区几日并无妨,何况还有他和大奶奶在府上。
唐君意本想只带温娇出发,不料在他俩临行前,祖奶奶竟派若汀前来将温娇支使到药材行做活。
唐君意怎肯留温娇一人在唐府?如今各房虎视眈眈,唐府无人不知他与温乔儿经历生死劫难,情谊深厚,倘若趁此机会……
唐君意对若汀道:“回去告诉祖奶奶,本少爷定要带温乔儿去清凉寺!”
若汀面露难色道:“九少爷……”
“九少爷,何必为难若汀姐姐……”温娇引出唐君意几步,低声道,“乔儿知道九少爷是不放心,可老夫人的意思,若是九少爷违背,怕是将来——”
唐君意断然道:“不可!无论如何,本少爷不可将乔儿一人留在府中!”说着便不由分说拉她上马车。
“九少爷!”温娇拦不住,只好踉跄着跟上去,唐君意命马夫即刻启程,温娇转身求他,“九少爷……乔儿明白九少爷的心,真个明白!只是……府里已有你我二人的流言蜚语,九少爷不可不当一回事!祖奶奶既然有此安排,大抵只是顺水推舟,想必是借此试探,九少爷……乔儿会好好照顾自个儿,不过是在药材行做活!”
唐君意不语,随即要下马车,温娇急道:“九少爷!”
“三嫂之事,飞鸽传书或是找人送信,哪样不能成事?本少爷不去清凉寺也罢。”
温娇心口热热的,也不愿与唐君意分离,哪怕三日,都度日如年般。
可若是真在这个档口,唐君意因她不能同行,而不去清凉寺,唐府上下不知又要如何风传,闹起什么风波。
“九少爷,乔儿知道,你一直惦记三少爷。除了三嫂的事,还有诸多疑问……比如,三少爷去了清凉寺这么久,究竟目的何在?他何时能归来?”温娇道,“九少爷……乔儿不忍再看你忧心难过,不过是三天而已,何况,毕竟只是在药材行,那有大奶奶盯着,大奶奶向来仁心和善,怎会为难于乔儿呢?”
唐君意轻叹,揽过她来,重重地吻,不解气的咬几口她的唇,道:“可是,药材行里还有别个人。”
温娇喘息,娇羞着小声嗔道:“九少爷,乔儿一直都是你的人……不明白九少爷何故就以为唐复是威胁了?唐复和乔儿虽从小一起长大,但到底……乔儿心里装着的是天底下只有一个的九少爷的。”
温娇一番剖白,唐君意听得心花怒放,将她又抱又揉起来,要不是顾忌着马车外等着的若汀,岂止是这些能纾解的。
“乔儿今儿个的话,本少爷可一个字不差地都记着!”唐君意理了理她的对襟,道,“你虽坦诚了你只爱本少爷一人,但……务必答应本少爷,不可再见唐复!同位男子,本少爷知道他存了什么心思!总之!能离多远便多远!”
唐复是唐君意眼睛里的一粒沙,一天不挑出来,一天就磨得他难受,待过段时间消停了,迟早要将唐复赶离唐府。
这边,温娇一心劝他,便乖乖点头:“乔儿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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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寺里钟鼓隆隆,唐君铭静心在禅房里打坐,唐庆在外候了两个时辰,才听里面传来声响:“进来吧。”
唐庆道:“三少爷,九少爷已在路上,天黑大抵就到山下了。”
唐君铭睁开眼,下了榻,悠然品着上好竹叶茶:“到底还是要来?”
唐庆无奈道:“九少爷大抵是忧心少爷您……”
唐君铭懒懒地睁眼:“说。”
“忧心您……忧心您落发出家罢。”
唐君铭无谓笑笑:“那不倒好?耳根子清净。”
唐庆大胆劝道:“可……晋元少爷尚还年幼,一降生已失了母亲,这……”
唐君铭颇有些疲倦,揉了揉眉心道:“要你查的事如何了?”
唐庆不敢再多说,做下人的,尤其是做唐三少爷的下人,真真伴君如伴虎般,连忙回道:“自从有人传信上次在清凉寺见过那人后,最近些日子,清凉寺和尼姑庵旁都没有动静。”
唐君铭蹙眉:“周围州县,可发现任何踪影?”
“小的让唐仑正在暗中搜查,尚未有发现……小的也觉得蹊跷,紫玉那姘头原是甸州人,跑能跑到哪里去,当初若不是有他相助,以紫玉的能耐,断不能轻易——”
唐君铭闭上眼,重重咳嗽几声,自从火场里被紫玉一刀穿背,伤及肺腑,每到天转凉,他便咳嗽个不停。
他气火攻心,一把捏碎了茶杯,扔在地上,强忍着咳,低声喝道:“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
唐庆领命,赶紧退下,出了房门,便另小和尚进禅房打扫。
唐君铭近日露出些病态,足不出禅房,只在榻上念经打坐,到傍晚吃过些斋饭,便去正堂等唐君意进寺。
他带人来清凉寺已有些时日,只因府里一直派人查找的紫玉姘头曾在孝灵山上附近露面。
夕阳西斜,唐君铭从腰间拿出一块青潭生前一直喜爱携在身上的绢帕,上好的丝质,细腻柔和,还散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她这人生性冷清,从不爱艳丽隆重的东西,刚成婚的年头里,他年轻气盛,也摸不透她喜好,在她生辰时,就随意送些东西,甚至挑最俗气的物件让下人拿给她。
她倒也好脾气,什么都不说,至多第二天一早疏离客气地道:“多谢夫君惦记。”
另他印象最深的一年,是他被她的冷漠气极了,刻意另她难堪,从第一风月楼喝得酩酊大醉后,丢给她一块只有风尘女子才会穿的丝质肚兜,不必多近看,那女子身子上山山水水的风光便一览无余。
青潭羞愤离开,他自然不能如她意,狠狠要到了天亮,为此两人足有一个多月未说过一个字。
这块帕子是前年送她的罢,他是花了心思的,果然她就更喜爱些。
唐君铭将帕子攥紧,眉头沉了沉,道:“青潭,等我手刃那贼人,为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