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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夫没好气的走到后院,拿出一个包裹丢给谢湍意,边丢边说,“跟你三师叔一样,丢三落四的。”
谢湍意的三师叔钱大夫,过完年已经回达州了,他那边的仁和堂没人看顾,不能长时间的留在这儿。
至于陈大夫,本来就四处漂泊,如今接了梁崇的单子,徒弟也在这里,便在营州驻扎了下来。
谢湍意冷静的接过包裹,并不回话。
见他拿了东西转身要走,梁崇连忙喊道,“谢……夫……子。”
听到声音,谢湍意转过身看向梁崇。
梁崇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他,“回……去……”
“一……起……吗?”
营州城的客栈挺贵的,她现在一文钱要掰成两半花,见到谢湍意,便想结伴回去。
谢湍意耐心的听梁崇说完话,懊恼道,“瞧我,忘了崇姑娘也要回去,你这边还有多久,要不我们一起吧。”
梁崇下意识看向陈大夫,她也不知道还有多久。
陈大夫看看梁崇,又看看谢湍意,嗤笑一声。
说道,“还有半个时辰,等着吧。”
语气说不出来的嘲讽,说罢,便转身进了里间。
谢湍意摸摸鼻子,眼神飘忽,对梁崇说时间还早,他去后院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便飞快地跑了进去。
等梁崇治疗完,两人来到城门口,不出所料,岔河村的那辆牛车已经坐满了,正要发车。
两人只能走着回去。
回去的路上,谢湍意像上次一样,主动挑起话题,让梁崇多跟他说说话,有利于嗓子的恢复。
得知梁崇每次得等药膏吸收完之后才能走,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巧了,我正好每半个月要来营州城办一回事情,崇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以后没车可以搭伴儿回去,我还不太熟悉回村的路呢,正好请你带带路。”
闻言,梁崇很是奇怪,但她也不知道谢湍意平时的生活轨迹,只以为是官府给各村夫子的考核任务,每半个月要来城里述一次职之类的。
至于他的后一句话,梁崇是不信的,心里也明白,谢湍意是在照顾自己的想法,故意这么说。
一路上都是谢湍意在找话题,梁崇不太好意思,想起那天在学堂门口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道,“多……少……钱?”
谢湍意跟不上她的脑回路,疑惑的反问,“什么多少钱?”
“送……信。”
“不用不用,我本来就要给我伯伯寄信回去,顺口便问了,不用钱。”
梁崇用余光观察了他的神色,见他面色不似作伪,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
谢湍意说完,又慌忙的解释,“我有钱,真的,我只是食量大了些,日常比较抠……节省而已。”
听到他未尽的话语,梁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来他也知道自己抠门啊。
谢湍意脸色爆红,很是不好意思,早知道就不为几文钱讲价了,害自己留下一个抠门的印象。
不过趁梁崇心情好,他又引导着梁崇讨论了几个问题。
想起那天在学堂门口遇到的两个男子,谢湍意轻轻的开口,“抓兔子好抓吗?我还没有去抓过。”
“不……太……好……抓……”,梁崇回复。
不过她又觉得这个答案太过简短,又补充道,“但……很……有……趣……”
“嗯嗯,我想着应该也很有趣,有时间想跟你们一起上山体验一下”,谢湍意话锋一转,“不过我没什么经验,那天那两个男子是你的兄长吗,可不可以请他们带我一下?”
问这句话时,谢湍意手脚僵硬,心跳如鼓。
“不……是……兄……长”,梁崇耐心回复,“是……朋……友……”
这样啊,谢湍意的心凉了一截。
上次从城里回去之后,他满脑子都是梁崇的星星眼。
这些年,他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体会过情情爱爱之类的事情。
但前几天在学堂门口看到梁崇和两个男子一起去捉兔子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能跟在她屁股后面一起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就动心了,或许是她的隐忍坚韧,或许是那个总是低着头往前走的单薄的背影,磨而不磷,涅而不缁。
又或许是那双新月般弯弯的亮晶晶的眼睛,再或许是他见色起意,但这种东西,谁又讲得清楚呢?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感觉来了,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反正谢湍意只知道自己现在就如老树开花、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
气氛忽然冷了下来,梁崇不明所以,不懂谢湍意为什么忽然沉默了,便抬头看向他。
于是谢湍意又找了新的话题。
快要到家的时候,谢湍意装作不经意地开口,“崇姑娘,想向你请教一下,你们营州的姑娘,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梁崇没想到他刚来村里没多久,就遇到心上人了。
不过说到这个话题,她也不知道营州本地的姑娘喜欢些啥,便试探性的开口,“有……银……子……的?”
“银……子……”,谢湍意的心又凉了一截。
察觉到谢湍意明显低下去的音量,梁崇才想起,谢夫子估计是个没钱的。
又连忙补充道,“只……是……我。”
她现在说不了长句,只能这么简单的解释,表示这只是她的主观想法,不代表别的营州姑娘。
却没注意到,说完这一句话,谢湍意的脸色又灰了一个度。
但他没有气馁,很快又接话道,“除了银子,还有别的吗?”
梁崇没有喜欢过别人,她现在最主要的困境就是缺钱,还真不知道营州姑娘的择偶标准。
仔细的回忆了一下部落和村里嫁闺女的场景,又结合恩和给托雅的聘礼,以及托雅的嫁妆,梁崇随口说了几个出来。
“房……子……”
“田……地……”
“能……干……活……”
好像营州人对宗族势力也挺看重的,又补充了一个。
“家……里……人……多……”
她每说一个,旁边的谢湍意眼里的光就暗一分。
梁崇说了半天,见谢湍意一直没有回话,还越走越慢,好奇的向后看去,问道,“谢……夫……子?”
她刚想说,这只是对普通男子的标准,像他这样的铁饭碗,村里的婶子和姑娘们,应该不会要求那么多。
谢湍意很快就扬起笑脸跟了上来,见他不像在仔细听的样子,梁崇便识趣的没有多说。
却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让某个人回去后,翻出自己的钱匣子,数了一遍又一遍。
房子田地都好解决,攒的银子尽够了,自己只是看着瘦弱了些,但干活也是一把好手。
就是这家人该去哪里找,自己老爹早就没了,后母和弟弟也已经回南方老家了。
难不成还能凭空变几个出来?
谢湍意躺在学堂的炕上,觉得哪哪都硌人,翻来覆去,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至于梁崇,回去之后还八卦的想了一下,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快就俘获了谢夫子的心。
谁说古人矜持来着,看这下手不是挺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