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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晚膳,贾琏没有喝酒。他清洗整理了一下自己,才去了王子腾的书房。进了房间,没有丫头伺候。只有两个小厮在哪里磨墨整理书册,王子腾正在看折子。只是不知道是送到他处的,还是他自己写的。
“坐!”王子腾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椅子,贾琏坐了上去两个人也不吭声。王子腾继续看手头的折子,贾琏则随手抽了一本放在案台的中庸,慢慢读了起来。王子腾抬眼看了他一眼,也没吭声。
两个人都默不吭声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到了夜深了王子腾才放下手头的折子揉了揉鼻梁。此时贾琏已经将中庸全册翻了三遍。看着王子腾忙完了,他连忙起身躬身行礼。
王子腾将笔扔入笔洗内,抬头问:“看的如何?”
“有些通了,但是有些不通。”贾琏如实回答。
“通了多少?不通多少?”
“通了三分,七分不通。倒是能够通背!”贾琏低着头很是公瑾。他自知自己的本事,过目不忘没有。但是三四遍下,倒是能够记得清楚。加上之前一个人也曾细细读过不少,倒也算是一个读书的。
“那背来听听!”王子腾拿过之前那本中庸,翻开来选了一段:“就从子路问“强”开始吧!”
“是!”贾琏理了一下衣衫,开始背诵:“子路问“强”。子曰:“南方之强与?北方之强与?抑而强与?宽柔以教,不报无道,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衽金革,死而不厌,北方之强也,而强者居之。故君子和而不流……”
少年的声音刚刚生成,很是清朗。夜深人静,隔间候着的小厮早早靠着墙壁眯了眼睛。王子腾一本一本的考着,从背诵到理解。若是遇到不明白的,他还会讲解给贾琏听。两个人一听,一教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丑时。
外面更夫报了时间,王子腾才发现已经很晚了。他放下书,很是满意的看着贾琏:“行了,已经这个时辰了。今天就到这里,以后一个月每晚过来读书。若是遇到不懂的,就问我。我这边公务不多,只是人上了年纪记性难免不好,反复看看不容易出差错。”
“是!”贾琏也是有些疲了,他早晨要陪王熙凤回门,那边也有交代故起的早些。这一天下来,也有些受不住。他拜谢了王子腾,退了两步转身离开了王子腾的书房。他走后,在王子腾书房的隔间内里,走出一个面白无须的老人。那是王子腾的幕僚之一,俗称赵先生。
王子腾起身动了动身子骨,询问:“先生观此子如何?”
“面相上,一双桃花眼却难得的对一。是个钟情的人。他的见解都不错,书背的也好就看文章如何了。对答上,倒是有了举人的斤两。若是文章和字也写得不错,那就没问题了。”
王子腾是晚膳前,特意请了老人在后面的。他没有孩子,而且天子近卫若是纳妾说不得会被人抓住把柄。早年因为兄长的事情,也多有伤身。索性也就没有要孩子。王仁原本是想带着身边培养的,可是他自小性子就被他老子娘养坏了。现在扭也未必扭得过来,只有王熙凤。虽是个女儿,到底跟他是出自一条血脉。双子双子,互为半身。那也算是他的女儿,因此特意教导了一些东西。若是再晚出嫁几年,朝廷事务也就教导完了。只是皇上那边,到时就未必放的过了。他不想让这当着半个儿子养的入了那里面,才定了贾家的亲事。
本来今日就有考虑的意思,若是个能成的。日后,生了孩子过继一个承了他们王家也是可行。不管怎么说,王子胜虽说也是他的弟弟,但到底是个庶子,还扶不上去。
听到老人所言,他很是满意。任何人都不会说必然有进士的能力,但是举人有了就成了。文章字体,那些都是可以练得。一两年出不来,四五年也可以。他本身身上既有着爵位,日后转了清流也是贵氏。
“今日多麻烦先生了,先生早早歇息吧!我还有书信三封,写了再说。”他拜送了赵先生,让小厮磨墨开笔写信。
第一封是写给林如海的,关于贾琏是否能够转换门庭,看的就是这个人的意思。林家世代书香,虽然现在看着没落了独留林如海一人,可是在苏杭一带林家是当地大氏族。原本他是不予管这种事情的,但是关系到自家传承迫不得已他也要动动手脚。
林如海娶了贾敏,是上代荣国公去御前求得赐婚。原本人家看不上这公侯府的小姐,只是碍于圣旨不得不娶。可是这些年来,只有一个女儿。十年来,就是侍妾都没得怀孕,这个女人怕是犯了七出了。只是林如海家训中,若是没有子嗣就纳妾。妾生不出来可就不怪嫡妻了。看贾府那个老太太的本事,他嘲讽的钩钩嘴角。只要稍微隐晦一些,不怕那人不明白自己的道理。他得有一个过继的嗣子,自己才好操作师徒情谊。那贾敏不是个傻的,明知必须过继,那么让自家侄子做了师徒也是好事。师徒半子,她自己也会想明白的。
第二封是给姜家的,说明自己的意思同时表明,对贾琏的看重。并且隐晦的表达自己希望他们第二个儿子成为自己继承人的意思。姜家的那个人可是狐狸精灵,必然会有动作。
第三封,才是给贾家老太太的。他只是说看着不错,想要举荐参加明年科考。那老太太不会驳自己的面子,毕竟她一心想的孙女还在宫里没得消息。每年千万两的银子花着,外面靠的还是自己不是。
贾琏此时还处于婚假期间,早晨起来打了一趟拳法练了练腿脚后,就去了王家的大书房。既然决定了路数,就好好读书。他知道他欠缺的是什么。背书他不怕,理解也没问题。怎么说他也是活了那么多年的人,很多道理都要通透一些。可是那文章……他就不在行了。这些年,虽然也自己写了一些烧了,但每个师傅正经指点怕只能是下成之作。
王子腾早早上朝去了,大书房平日里也没得别人。此时在王府,他看书写字也不需要避着人装作弄闲书的。到是能够沉下心,细细品读过去囫囵吞枣的东西。
王子腾的三封信早早天刚亮就被人送了出去,两个走水路一封专门走的。贾母起床,正被王夫人服侍着用着早膳就听着外面人说,有王大人的信。她匆匆用了膳才打开看,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只是说了见了贾琏细细考校,觉得不错。因此有了举荐的意思,让他参加明年的科考。正好自己的侄女跟他刚刚新婚,年纪又小的。小夫妻两个也不着急延续子嗣,不妨让他们过了年就启程。贾琏原本在外的活儿,也就不用做了。那迎来送往的,酒肉过去容易坏了身子。
贾母看了信,心下繁杂。她手搭在座椅旁边的软垫上,捏着信纸仔细琢磨。这琏儿一向都是不爱读书写字的。就是书房,也是装了个样子,怎么会让王子腾觉得欣赏呢?她心下暗思,王夫人站在一边观察着她的表情一边思考自己的哥哥在信里写了什么。
贾母看向一边在角落里的丫头:“去琏儿院子里,唤望月过来,就说我有话要问。”
望月很快就过来了,磕了头站起身低着头。贾母上下打量着她半天,才冷着脸问道:“你们二爷平日里可是读书?上次问你,你说是些闲书戏本子的,可有用功读写有用的?”
“回老太太的话……二爷哪里没得有用的书几本。就是有的,也就是一套论语装装样子。里面裹着金锁恨情……红豆谱什么的。”
“说谎!”贾母中气十足的一声,喊得望月直接跪下叩首嚷着绝对不敢欺瞒老太太云云。贾母看着她额头有些发红,就挥手让她停止:“现在去给我看看,他那书房到底有哪些书。整天不务正业,跟他那个父亲一样。”
贾母说的暗恨,让周围的人都低着头想着怕是王大人来信说了琏二爷的不是,这才让老太太动了怒。王夫人向来是熟悉贾母的,但是眼下她也这么琢磨。只能斟酌这话语劝解:“老太太别生气,琏儿就是贪玩了些。就是宝玉,若不是当初元春催促着,现在怕是千字文都未必咬的出来。”
贾母看向她瞪了一眼,指着她:“你也是个糊涂的!”
说完,她将信折叠好放回信封交给身边管事的:“收好了,这事情等琏儿回来再说。你那个哥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怕是想看我们家笑话不是?明知道琏儿是个不成的,竟也想着举荐他参加明年的科考。说是小夫妻两个的,年岁小不知事也不需要过早要子嗣。正好明年琏儿要去金陵,带着他那小媳妇一起去。我们贾家要出一个考生,如何需要你那哥哥举荐了?到头来,还得我老婆子呈他的人情。”
贾母说的生气,面上没有表情。王夫人听着手有些发紧,只得在袖子里滚动着车蕖子手串。
训了王夫人,贾母要了一杯参茶平息一下心火等着望月来回。
过了一会儿,跟着望月一起过去的丫头跟着望月回来。丫头先行了礼站在一边脆生生的道:“回老太太的,琏二爷的书房看过了。除了半个书柜子的书里面夹的都是闲书外,其余的倒是都是有用的。上面也有一些批注。只是琏二爷放的散乱,都混在一起的。倒是让人好生难找,小的没给乱动原样放了回去。可是要将闲书都取出来?”
贾母听了,眼光回转冷哼一声:“你将那些闲书什么的,都给他整理出来让人抬着送到王府去。就说我这个老祖母给他整理出来的。让他岳家好生看看。别太声张,我们这等人家还不得嚷嚷出去。临晚了送过去!”
“哎!”丫鬟脆生生的答应了,她看了一边的望月一眼,笑着道:“姐姐跟我去整理一下吧!二爷那放的都乱七八糟的,懂得识字认书的丫头府里也没几个的。就我有了空闲。”
望月看着那丫头,知道是在贾母面前得脸的。只能低着头跟着回去了。
王夫人听着贾母的话,一时间摸不清楚。这头自己哥哥说是要举荐琏儿参加科举。这个她是知道的,任何参加科举的都必须有一个举人或者官身的举荐。哥哥写了信,老太太为那个生气也是有的。可哥哥怎么会举荐琏儿,当年就是珠儿还在的时候,也没见哥哥如何过。这些年,更是处的冷淡了不少。如果不是元春是托着哥哥的门路入了宫,怕是又要淡了。
可她清楚自己那个兄长,最是眼尖嘴刁的。琏儿若不是在读书上有了进取,怕是不会得到这么一封信过来。想到这里她恍然大悟,老太太的举动。想明白的她,顿时心里生了花。
王子腾的妻子和丈夫一起看着那批书,他夫人眉头皱得发紧。而王子腾则一本一本的翻阅后,笑着裂开了嘴。这小子会做事,也会做人。懂得隐忍,也懂得什么时候放开。贾琏站在一边,脸上挂着羞红。这让同样陪在一边的王熙凤,看着稀奇。
“行……不错!”王子腾翻完大部分后,看着送书过来的婆子道:“去回了你们家老太太,这孩子不错。这书也不错。明年的事情,就这么定了!”说完,咧开嘴大笑离去,临走拉走了贾琏。
跟着过来的婆子,被王子腾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她原本琢磨着老太太这是要给王家难看,怎么看是定了事情?她带着满脑子的问题,带着人回到了贾府。贾母听到她的回话,气的差点咬断牙龈。她拍着身边的扶手,直到手掌红了才放下。
身边的婆子看着老太太如此,连忙送上了温热的参茶给她顺了顺气:“老太太这番气着多不好,琏二爷这读书上的确是不怎么如意的。但是亲家那边王大人若是看的好,必然是还有可取的地方。只是年岁小荒唐了一些,这不王大人也没有说什么不好的。我听那刘婆子说,只是拉走了。必然是一番好训。不过想着,琏二爷能有个人管着也是好的。二老爷那里我看了,平日里就是跟清客在一起,好好的也不管读书识字的。二太太哪里,也总是用些俗事分了琏二爷的心思。这番下来,能得到王大人的举荐也是好事不是。”
“他是个什么我能不知道吗?”贾母看着一边劝着的婆子,手抚了扶胸口笔画到:“他这么大一点点的时候,就因为他那去了的娘跟我这里闹别扭。我可说过他一句没有。六七岁的人了,也是读书认字的了。他问我要个丫头,我那个没给他?就是那望月飘雪,我本来是养在身边日后做大丫头带着宝玉的,他开口我也给了。他说夜里读书,两个小厮不够又要了两个,我那个没有依了他?珠儿参加科考,我就督促他好好读书,每日了去学里。可他去吗?跟他那个老子一样,说什么读书习字的,半屋子都是那等子东西。我就是让王子腾看看,他这个侄女婿是个什么样的。”贾母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嘴。再往下说,话就不能说了。她生着闷气,手掌在一边的引枕上来回敲着,敲了一会儿她吐了口气,才语气绵软,带着感慨的说道:
“说起来,他也是个命苦的。老二媳妇也是个不应该,明知道他年纪轻好不容易谋了一个差事不用科考了,家中的俗物那里是男人做得?他一个快成家的人,她也好意思仗着长辈的份子,去让琏儿跟着管事的跑。”
“这也是没得法子,老太太莫生气了!二太太哪里,也不过是看着琏二爷年纪轻轻,跑跑腿的也没得什么。”婆子尽量安慰着贾母,她只道贾母心中想的。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劝说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