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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断时续的雨总算下得大了些,连绵的雨线自天空垂下来,仿佛把整个世界圈在了一张细密的网里。
和尚在雨里急匆匆地跑着,它身上的毛早被雨水打成了湿嗒嗒的一片,贴在身上,连着之前粘上的贴膜,看起来分外狼狈。
它抬头左右嗅着,粉色的鼻尖微微抽动,耳朵时不时地竖起来,警惕着最微小的声音。
听不见,他不在这里,还是——
异色的猫瞳眯了起来,一圈金光自和尚身上散开,被佛光照到的地方原先是一片黑暗,现在却逐渐浮现出一个黑幽幽的气泡,气泡内的世界模糊不清,连佛光也无法照亮。
和尚低低叫了声,原先笼在它身边的佛光逐渐收束,紧密地贴在它的身上。它举步向前,那层“气泡”在被它碰到时微微颤了颤,像是马上就要破开,却始终保持着危险的平衡,直到和尚全身没入。
跨过那层结界后,浓郁的阴气便直接漫了开来,几乎让人无法呼吸的阴冷气息自四面八方卷了过来,和尚一甩尾巴,身上佛光亮了少许,将逼过来的阴气驱散。
它侧耳细听着周围的动静,终于在连绵的雨声中听到一丝熟悉的声音。
顾不得犹豫,和尚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
别做傻事……宋施主,小宋……宋鬼牧!
宋鬼牧第一次发现,所谓怒火,真的是会烧的。
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心里仿佛有把火,嘶嘶燎烤着心肺,烧得他浑身发热,仿佛一开口就能吐出火苗来。
怒兽梼杌既然顶了这么个名字,就必然会有点相关的能耐……能撑到现在才发作,他已经可以为自己的自制力而骄傲了。
在自己被怒火烧得失去理智前,他扯断了手上的一串珠链,十八颗念珠接连落地,一轮佛光自念珠上散开,彼此呼应,硬是将原本一团漆黑的角落照得白昼般明亮。
被这种近乎天敌般的光芒照耀,原本气势汹汹梼杌生生止步,发出不甘的嘶吼。
宋鬼牧朝它挑衅地笑了笑,眼睛却盯着另外一人。
他漠然地看着落在地上的佛珠,佛光能让梼杌裹足不前,对他却似乎没有一点影响。注意到宋鬼牧的表情,他抬脚踏上一颗佛珠。
咔吧。
清脆的碎裂声激得宋鬼牧脸上肌肉一跳,守阵人移开脚,,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被自己踩碎的佛珠,随即转向宋鬼牧,脸上露出笑容,柔声道:“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
“多得很,”宋鬼牧淡淡地说,“赶鬼人么,别的不多,花样最多。”
佛光减弱,原先退在后面的梼杌重新得意洋洋地迈步,近乎于人却狰狞百倍的面孔上扯出一个狞笑,大嘴咧了开来,尖锐的獠牙迫不及待地探出来,像是已经等不及把宋鬼牧吞吃入腹。
缠斗许久,宋鬼牧的体力早已跟不上了,只要再磨上片刻,它就能好好品尝垂涎已久的人肉味道……眼见着佛光弱到无法在阻挡自己,梼杌猛冲一步,咧开大口便要咬下!
间不容发之际,一个圆筒自宋鬼牧手中滚落——梼杌并不在意,就算宋鬼牧还有第二串佛珠,它此时鼓足了力气,全身上下邪气浓郁无比,佛光也休想挡住,而且那圆筒上毫无咒力,说不准只是个障眼法——但就在它自以为即将得逞时,耀眼的白光在他眼前炸开!
“天底下要比与时俱进,谁家也比不上我们家。”丢出闪光弹后立刻紧紧闭上了眼睛,宋鬼牧低声咕哝了句,按照之前记忆的方位准确地丢出另一只手里捏着的东西——梼杌的怒吼立刻传了过来,让他忍不住嘴角上扬。
赶鬼人特制超浓黑狗血的味道如何?
别怪我不厚道,谁让您老人家嘴巴咧得那么大呢?
趁着梼杌被逼退的空隙,宋鬼牧稍作喘息,眼角余光扫向守阵人。
眼见梼杌受挫,他的表情依然没什么改变,如果不是跟宋鬼牧对上,那双眼睛甚至看不见一点神采。但只要正对上宋鬼牧,他的脸上,一定会露出笑容。
温柔的,令他怀念的……很久之前的笑容。
酸涩的滋味自心底泛了上来,宋鬼牧微微苦笑,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
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向总算从黑狗血的刺激中恢复过来,怒吼着冲上来的梼杌。恶兽身形猛地一顿,竟是硬生生被止在了当场。
传说,赶鬼人之祖宋定伯,曾以一口唾沫将鬼变成羊,赶去集市上卖了,也是自此,出现了赶鬼人的千年传说。
“后世徒孙不肖,没这变羊的能耐……”含着舌头,宋鬼牧含混不清地嘟哝,“不过,定一定倒也凑合。”
一口真阳涎,估计能拦住梼杌片刻,而他要做的事,就在这片刻之内!
抬眼看向守阵人,宋鬼牧开口。
“我问你个问题……这一阵的阵眼,到底是那头畜生,还是你?”
“不是我。”守阵人微笑着,手中长剑直指宋鬼牧心口。
“……算了,我也知道答案了。”
王无相也好,莫应也好,那两个王八蛋鬼,绝不可能给他一道轻松的选择题。
最后叹了口气,宋鬼牧抬起头,注视着守阵人。
他的兄长,他的恩人。
——“好好活下去,小牧。”
那似乎是……与眼前的守阵人一模一样的微笑。
不过……
“帮我给那俩王八蛋带个话,”抽出绑在腿上的咒刀,宋鬼牧淡淡道,“我哥笑得,比你好看多了。”
守阵人脸上笑容不改,宋鬼牧也未再看他。那把咒刀约有他小臂长,刀锋被写了密密麻麻咒符的绷带紧紧包裹,他把刀拿在手上抖了抖,绷带自然断落,露出漆黑的刀身。
守阵人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盯着宋鬼牧手中的咒刀,仿佛在期待新奇演出的观众——至于杀了宋鬼牧,似乎变成了无关紧要的另一个任务。
宋鬼牧左手持刀,横在胸前,他看了守阵人一眼,抬起右手——紧紧地,握住了刀锋。
守阵人愕然!
尖锐的刀锋轻而易举地破开柔软的皮肉,殷红血液沿着刀锋洒了下去,落到地上。
守阵人脸色苍白,并不是因为宋鬼牧的举动,而是因为他的右手。
握着剑的右手上,一道与宋鬼牧一模一样的伤口无声无息地出现,血花滴落,溅得地上朵朵鲜红。
“想不到啊,你的血居然还是红的。”宋鬼牧轻飘飘地点评了句,守阵人冷冷盯着他,不发一言。
宋鬼牧呲牙笑了笑,抬刀横于颈前,守阵人阴冷的眼神,不远处僵硬的梼杌,之前还令他感到棘手无比的对手,此时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兄弟一场,”他小心地抬起头,看着守阵人,露出他这辈子,可能是最后一个笑容,“咱们俩,还是一起上路吧。”
我欠人太多,也欠你太多,都还不起,最后剩下值钱的东西,也就是这条命了。
宋鬼牧深深吸了口气,他的手在抖,却依然死死地握住了刀柄,让刀锋紧紧地顶在他的脖子上。
然后,一分一分的,压下去。
喷涌而出的血液覆过手背,温热而粘稠,伤口处传来的痛楚并不像想象中那般剧烈,反倒轻柔地可以被忽略不计,他吃力地睁大眼睛,模糊的视野中,能看到那个身影如他一般被自颈边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半边身体,血液的颜色竟如此分明,混在黑衣中也清晰可见。
梼杌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它的身体仿佛遭受重创般抖动着,原本凝实的巨大身躯扭曲为诡异的虚影,渐渐地看不出原本的形状。
果然,他没猜错。
阵眼只有一个,守阵之“人”却有两个,那多半是阵眼在其中一个身上,只要废了阵眼,另一个也会随之消失。
这种情况下最难做的猜测便是判断哪个是阵眼,毕竟另一个若是虚影,破坏它不仅不会伤及阵眼,反倒浪费力气。
宋鬼牧没多少时间猜,他只清楚一件事:王无相那个家伙,绝对会逼他做他最不愿做的事。
可惜那个混蛋算错了一着。
就算他是贪生怕死厚颜无耻的宋鬼牧,也会有不要命的时候。
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口鼻,眼前的世界也已变得模糊,他的身体晃了晃,慢慢跪了下去。
“嗯?”
莫应微微一愣,注视着自己的掌心,仿佛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似的,紧紧地皱起了眉。
怒情阵那边竟然……怎么可能?
这一晚的四阵他与王无相曾反复推演过,最易破的自然是惧情之阵,张天师三个字不是白给,他们也不指望能拦住他,只求之后的埋伏能将他拦住,让他无法援手其他三人。剩下三阵,张非最不可测,由王无相亲自应付,按理该是最难对付的鬼王钟错交由他莫应,剩下一阵,则交给了“他”。
宋鬼牧虽然也是个曾让他们感到棘手的麻烦,但只要对手是“他”,那人便自伤了三分锐气,怒情阵,是他们最不担心的一阵。
可是,为什么……
计划被打乱让莫应不由感到一阵烦闷,不过这种事他向来丢给王无相去操心,传了个消息给他后,他重新把精力投注到自己这边的战场上——不远处,那只小鬼王正与他的傀儡打得噼噼啪啪,十分好看。
世代相传的鬼王战技,后天灌注的战鬼杀招,本质上其实没什么区别。
注视着正缠斗在一起的两人,莫应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若不是王无相千叮万嘱,他真想自己冲上去,让那只小鬼王尝尝他的厉害。
鬼王……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