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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馆。
长生提心吊胆地站在展示柜前,竭力保持镇静,眼睛却忍不住左看右看——老天保佑,博物馆因为不久之前的那次意外而暂停接待参观者,而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大多是义工,博物馆不开门,他们也顺便放了假。
所以此时,没有人会过来问他,为什么他头顶上有个小孩正大摇大摆地站在展示柜上傲视群雄……
“你怎么了?”钟错从展示柜上跳下来,瞥了眼表情僵硬的长生,“我还以为你不会紧张。”
“得看在哪儿,”他下来了,长生悬在嗓子眼的心也下去了,“老师面前我当然不会紧张,可这儿的馆长跟我爷爷关系不错,你说他跟我爷爷喝茶聊天的时候,会怎么评价我带人来博物馆上房揭瓦这件事?”
对他的忧虑钟错显然没什么兴趣,他指了指身后的展示柜——那里已经被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修复如初,除了灯光好像暗了一些之外跟之前没什么区别——“我检查过了,虽然已经被人用很粗暴的方式破坏,但是依然留下了痕迹,是道家的‘三清镇煞’。”
“那是什么?”
“最简单的镇压阵法,三点连线,将要镇压的东西置于中心,再加以相应的符咒和镇物,就构成了‘三清镇煞’。”钟错曲起手指抵着下巴,“虽然简单,不过只要改变符咒和镇物,就能组成完全不同的‘三清镇煞’,所以也是一种变化很多的阵法。”
他这番演讲要是说给张非听,那多半只会得到一个“哦”,不过长生对玄学向来兴趣十足,他甚至拿出了笔记本把这些记了下来,略微满足了小鬼王的虚荣心:“这儿布的就是这个?镇的……难道是那把日本刀?”
“应该是,而且这个‘三清镇煞’还是个连环局。”钟错指了指那三盏灯,“那三盏灯是一层,但是外面还有一层,是由三件展品所布。里面那层为的是镇,但是外面那层,起得却是‘削’的作用。”
他扭头看了看展柜之内,眼睛一眯,下一秒,长生眼前的已经从男孩瞬间变成黑狗——钟错长大之后他的黑狗变身也随之长大,现在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黑团子,站起来也勉强能够到玻璃柜了。
看着一条黑狗在自己面前庄重的用后腿站立然后用鼻子贴在玻璃上使劲嗅……长生默默地觉得自己的忍笑能力受到了挑战。
“果然。”把前腿放下来,钟错低头自言自语,“好强的煞气……如果说这是镇压了这么久之后所留存的,那一开始……这不是一把凡人能随便驾驭的刀。”
看着一条黑狗在自己面前严肃地自言自语……长生觉得他再不做点什么他的腹肌就该抽筋了:“看来那把刀确实很危险,不过我们现在的主要麻烦是小张老师的麻烦吧?”
“麻烦?”钟错抬头,两边嘴角上牵,似乎组成了一个笑容,“已经不是麻烦了。”
“嗯?”
“三清镇煞阵虽然布得不错,但是光这样,顶多只能镇压那把凶刀五十年,随后便会破阵。临山市能一直安然无恙,就证明肯定还有人在修补这个阵法。而三清镇煞阵虽然简单,却因为占了‘三清’二字,属于道家嫡传,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用的。”钟错说,“我记得不久之前还有人在那家伙面前炫耀过,中国现在佛道两边的修行者甭管道行高低,在他们那边都挂了号。”
“许多和袭邵?”
“应该没错。”用黑狗的造型说话有些古怪,钟错变回了原形,长生不由有些遗憾。
“不过要找他们两个可不容易。”那两人——其实主要是许多——自称是肩负重责大任的国家公务员,找起来难度不亚于有关部门负责人。
“没关系,”钟错淡淡道,“如果他们不来,我就想办法干出点让他们不得不来的事情。”
“……”长生的脸微微抽了抽,他在心里为临山的安危祈祷,“而且就算他们来了,也有可能推脱责任……”
“没关系,”钟错笑了笑,露出点白生生的牙,“他们不帮,就打到他们帮为止。”
“……”钟小朋友,你越来越有乃父之风了。
对于“想办法引来许多和袭邵然后把他俩按在地上打到他们肯帮忙解决张非的问题”这件事,钟错显然非常期待,眼睛闪得亮亮的,出于安全考虑,长生转移了话题:“反正这边该看的也看完了,不如我们出去?”
他又补上一句:“老师在外面估计也等急了。”
“让他等等怕什么。”话是这么说,钟错还是很配合地往外走,两人刚到门口,另两人也正要走进来。
看到熟悉的解说员,长生顺手打了个招呼,解说员看起来心事重重,听到他的招呼才反应过来,对他微微一笑。
钟错忽然皱起了眉。
他停下脚步,注视着与他们擦肩而过,很快便走进博物馆的两人。
“怎么了?”
“那个人你认识么?”钟错指了指解说员的背影。
“之前来这儿参观的时候他给我们当过讲解,”长生下意识地多看了解说员几眼,他也算是个非常人,眼睛能看出些寻常人看不出的东西,但是不管他怎么看,解说员都无疑是个很正常的普通人,“他有什么问题么?”
“……说不好,”钟错缓慢地摇了摇头,“他‘应该’是人,可是我……似乎闻到了什么让我有印象的味道。”
早知如此就别变回人形了,喰鬼兽形态虽然有点不便,但是感觉却远比人形敏锐得多……钟错有些懊恼,可惜时机已去,他也不好特意跑去查探,就为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感觉。
“他应该是人吧。”这会儿连长生也不能确定了,“你之前不是说过,这地方不是妖魔鬼怪能来的么?”
“我确实说过。”钟错点了点头——博物馆里面存放着很多烈士遗物,这些东西上大多凝结了强烈的执念,对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异类却是极为危险的存在,别说大摇大摆地进博物馆,就连靠近这里都会觉得困难。
他还是仗着现在这个身体跟人差不多,以及鬼王远不是寻常妖魔能比之便才能堂而皇之地进来,除了他之外……
也许,是错觉吧。
两人出了博物馆就看了张非,这人正靠在车头,手上拿着手机,看模样倒有那么点精英人士的味道。
他脸上表情异常古怪,看手机的表情就像它长出了八条腿,正在他眼前爬来爬去。
“你又怎么了?”看到他的一瞬,钟错脸上瞬间挂上无所谓的表情,就好像刚才他没策划如何殴打政府公务员来保证张非洗刷冤屈一样。
“刚刚我接了个电话,”张非朝他晃晃手机,“你猜猜是谁打来的?”
“许多?”长生当即联想——要是他们那就方便了,至少临山安全了。
“不是。”张非摇头。
“你警察局认识的朋友?”钟错皱了皱眉。
“也不是。”张非微微苦笑,“是那群日本人的头儿,自称叫七草什么什么。”
他叹了口气,朝着表情瞬间变幻的两人说:“他说,他想见我。”
与此同时,临山某酒店。
阿倍野信二烦躁地走来走去,他的手中握着那把让他朝思暮想的妖刀,可却没能让他的心情好上多少。
“稍安勿躁,阿倍野君。”房间一角坐着的持扇人睁开了眼,他的手腕上还裹着一层绷带,可看上去却比阿倍野信二愉快许多,嘴角始终是弯着的。
“七草君……”出于对持扇人的敬畏,即便心中极端不解,他依旧是停下了脚步,冲着那人微微低头,“你为什么不尽快取回‘那个’?”
“中国有句古话,‘欲速则不达’,我很喜欢。”持扇人微微一笑,下意识地想摇摇扇子,却不得不遗憾的收手,“没必要这么急,我们还有时间。”
“那并不是很难的事,对方只不过是个中国教师,我们有很多办法……”他看了看持扇人,不由压低了声音,“……而不是特意与他见面、谈判!”
“但是那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持扇人轻描淡写地阻止了对方说下去,“事实上,除了直接将扇子取回之外,我们还有很多可能的发展,是的,很多。”
他眯起了眼:“可以抵挡咒术与幻术,即便那并不是最精妙的,也是极为难得的能力。”
更何况,他还有出众的战技——持扇人对阿倍野信二的实力知根知底,能与拿了“村正”的他正面较量,即便是占了地利之便,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而对方却能做到,甚至是在他们三人在旁的前提下……
“那么说,你……”阿倍野骤然止步,他拧紧了眉,有些恼怒地看着持扇人。
“是的,我对他很有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某人:你不觉得他无法蹲在某人的肩膀上,是个遗憾咩?
我:你不觉得,他会更乐意把某人压在地上对他亮出自己锋利的白牙,而不是挂在某人肩膀上么?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