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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
凌澜拿起一本书翻开,看了片刻,放下,又另外拿了一本,再翻开,再看了片刻,又“啪”的一声合上,掷在桌案上,身子往后一仰,靠在软椅上眉心微拢,缓缓阖上眼睛。悫鹉琻浪
鹜颜推开书房门的时候,就看到他一动不动,一丝反应都无地靠在椅子上。
还以为他疲惫地睡着了,鹜颜扯了边上椅子上的一条薄毯轻轻盖在他的身上,正欲转身离开,就蓦地听到男人黯哑的声音响起:“当年你是怎么做到的?”
鹜颜脚步一滞,愕然回头,见他不知几时已经睁开眼睛,正看着她砝。
微微怔了怔,她转过身面朝着他:“什么?”
凌澜没有吭声,看了她一会儿,缓缓垂下眸子,弯唇一笑,从椅背上坐起身子,“没什么。找我有事吗?”
“下午带领太医去边国,还是你自己去吧!”鹜颜略带试探性的开口遘。
凌澜眸光一敛:“不行,我要留下来,昨夜你答应我替我前去的。”
“昨夜是答应了,可我没想到今日你这般冲动,你如此感情用事,我怎放心离开?”
凌澜沉默。
鹜颜又皱眉继续:“别忘了自己身上的担子,是容不得你有一分差池的。你想过没有,或许你一个小小的任性,葬送的就是一堆人的性命。就连蔚景都知道顾全大局,你不会连她都不如吧?”
凌澜眼帘一颤,抬眸。
****************
午膳的时间还未到,又传来天子亲临的消息。
因来得突然,相府众人奔走相告,忙做一团。
虽说此次是因为迎接啸影山庄的庄主影君傲而来,可众人还是禁不住感叹,这段时间,这个少年天子来相府是不是也太勤了点?国邦初定,不应该是有很多国事要忙吗?怎么……
当然,天子心思岂是凡夫俗子能揣测?帝王应该有帝王的计较。
他们要完成的任务只是全部去府门口接驾而已。
王府门口,包括右相夜逐寒、左相夜逐曦在内的王府众人齐跪一片。
当然,除了没有来的一人,右相夫人鹜颜,听说正在大病之中,还有站着的一人,啸影山庄的庄主影君傲,只是颔首微鞠着身子。
也就是到这时,众人才知世间传闻非虚,以前只是听说,啸影山庄名震江湖,今日一见,才知是真的。连见了皇上都可以不下跪的人,这世上怕是就只有他啸影山庄。
而让大家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掌管天下第一庄的庄主竟是如此年轻的翩翩公子,许是得天独厚的优势,让他比一般男人更多几分邪魅和不羁。
随着内侍太监赵贤的唱喏,少年帝王从六匹骏马驾驭,车身镶嵌着金银玉器,宝石珍珠的明黄龙辇中下来。
风姿绰约、冷漠俊雅。
山呼万岁的声音响起。
锦弦凌厉眸光徐徐一掠众人,在夜逐寒和夜逐曦兄弟两人的脸上微顿,最后落在影君傲的身上,唇角轻轻勾起:“影庄主,别来无恙!”
“皇上别来无恙!”影君傲亦是笑得绝艳,谦逊颔首,不卑不亢。
“都起来吧。”锦弦一拂袍袖,径直穿过众人,走向府内。
鹜颜和凌澜对视了一眼,起身,跟了过去,影君傲亦是。
一行人缓缓往大厅而去。
“朕今日亲自前来就是为了接庄主入宫小住,以感谢上次在啸影山庄,庄主的盛情。”锦弦负着手,龙袍轻荡,走在最前面。
鹜颜跟凌澜再次对视了一眼。
影君傲微微一笑:“皇上盛情,影某怎敢不从?只是影某正在给右相夫人治病,无法脱身。”
锦弦一怔,顿住脚步,回头,“夫人又怎么了?”
鹜颜眸光一敛,正欲回答,却已被影君傲抢了先:“滑胎药让夫人的身子严重受损,然后又染上风寒,可能是一个母亲忍受不了痛失孩子的缘故,夫人心里郁结严重,四脏因此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问题。”
锦弦似乎有些意外,怔了怔,“听起来,似乎很严重。”
“是,已服下一贴药,不过还在昏睡着。”
锦弦眉心微拢,点点头,蓦地又想起什么,看向鹜颜:“右相自己不是会医吗?怎要劳烦庄主出手?”
鹜颜长睫低垂,掩去微闪的眼波,默了默,正欲回答,又再次被影君傲抢在了前头,“哦,右相是会医,但是,影某的医术比右相还要精湛那么一点点。”
说完,还略带得意之色地瞥了一眼鹜颜。
众人唇角抽.搐。
锦弦低低一笑:“也是,右相马上就要带人去边国参加医会,那要不这样,庄主跟夫人都一起随朕进宫?”
几人皆是一震,愕然抬头。
锦弦凤眸深邃,含笑从三人震惊的脸上走过,“怎么?不可以吗?”
凌澜微微抿着唇,眼角末梢的余光朝鹜颜一觊,鹜颜略一沉吟,上前,恭敬颔首道:“多谢皇上的厚爱,只是,鹜颜她身子不好,也不宜……”
“就是因为身子不好,所以,才要跟着一起进宫啊,”鹜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锦弦打断,“宫里的条件比相府好,适合静养,太医院也现成的,想要什么都凑手,最重要的,庄主可以随时诊治不是。”
鹜颜眉心微拢,瞟了一眼凌澜,只见其面色冷峻、眸光盯着脚前的地面,喉头轻动,似是在极力隐忍。
鹜颜连忙又道:“皇上,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反正去边国了也不在,夫人在宫里静养,你也放心。好了,无须多言,就这样定了,庄主觉得呢?”
锦弦看向一直未吭声的影君傲,鹜颜亦是,凌澜同样抬起头来看向他。
影君傲眼梢一掠,掠过兄弟二人,在看到凌澜眼里的那一份殷殷时,微微一怔,起先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不禁多看了一眼,终是读懂了男人眼里的心思。
夜逐曦想他拒绝,想他拒绝锦弦,是吗?
轻轻一笑,他转眸看向锦弦,“皇上盛情,影某怎敢轻却,皇上提议甚好,影某没有意见。”
鹜颜一怔,凌澜瞳孔一缩,锦弦似是没想到他会那般爽快,微愕了一瞬,笑道:“好!那庄主准备准备,车辇都在外面。”
末了又侧首吩咐赵贤,让随行的宫女去帮蔚景准备。
“皇上!”
男人白衣似雪,上前一步。
众人一怔。
是自始至终未发一言的左相夜逐曦。
鹜颜瞟了他一眼,眉心几不可察地一蹙,影君傲眸光轻凝了几许,淡淡端详过来,锦弦亦是疑惑地看着他,凤眸微眯。
“何事?”
“大嫂病重,大哥却要奔赴边国,大哥虽不说,可微臣心知,大哥必定会担忧和挂念,微臣斗胆,能否恳请皇上,不要让大哥前去边国。”
锦弦一怔,似乎没有想到他提出的是这个。
鹜颜眸光轻闪,垂下长睫。
想起昨夜,接到圣旨,这个男人就过来找她说,让她去,他要留下来。
她当然知道他是为了什么?那个女人么。
如今却又请旨让她留下来,无非还是为了那个女人。
因为夜逐寒这个身份,无论她跟他谁去,总归是夜逐寒这个身份去了。
原本在自己府中,他就算是夜逐曦,也没什么,可是,如今,锦弦却让那个女人进宫,如果夜逐寒在,至少可以以丈夫的身份干涉一些事,而,如果是夜逐曦,就只能……
正兀自想着,就听到锦弦的声音响起。
“这怎么行?朕已经发国书给边国了,说我国会派右相前往,朕一国之君,岂能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锦弦声音微沉,明显透着不悦。
鹜颜敛眉,正欲说没事,她愿意的,又骤然闻见凌澜的声音再度响起。
“微臣愿意替大哥前往!”
凌澜恭敬颔首。
鹜颜刚要说的话又顿在了嘴边。
她自是明白男人的意思,就是要将夜逐寒的身份留下来,换夜逐曦的身份去。
可是锦弦既然有心为之,又怎会同意?
果然,锦弦低低一笑,挑眉:“你?”
“是!微臣欣然前往!”凌澜颔首不抬。
锦弦唇角的笑容慢慢扩大,一副很不以为然的样子:“你会医吗?”
几人一震。
凌澜眸光微敛,鹜颜快速瞥了一眼影君傲,上午的时候忘了叮嘱,这个男人快言快语,可别说“会”就惨了。
一个夜逐寒会医已经引起这个多疑帝王的注意了,不然,怎会突发奇想,让他带领太医去边国参加医会?
若再冒出一个夜逐曦也会医,那岂不是死定了?而且,锦溪落胎那日,夜逐寒未出手还说得过去,作为丈夫的夜逐曦,如果会医,却无动于衷,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见影君傲眸色深深落在凌澜的身上,却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她心头微微一松,也更加肯定了自己对这个少年庄主的认识。
面上的邪魅和不羁,不过是隐藏内心的真实和城府,绝对是一个不简单的男人。
看似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为,其实,什么该为,什么不该为,他心里早已有数。
例如,刚才锦弦说她会医,怎么让这个男人出手,这个男人就随随的一句看似玩笑的话语,就化解了过去,又譬如现在,他也没有揭穿凌澜会医。
在这一点上,她是感激他的。
也生出一种或许可以将其拉拢的希望。
“微臣……”凌澜的声音响起,将她的思绪拉回。
鹜颜眉心突的一跳,方才光担心影君傲去了,其实,真正该担心的人应该是这个男人。
其实一直以来,她最佩服的就是他的沉稳和隐忍,以前,她从未担心过他什么,因为在很多人很多事面前,他表现出来的那份冷情有时都让她心惊。
可是最近……这个男人俨然变了一个人。
冷汗渗出,她攥了攥手心,心头狂跳中,听到凌澜微哑的声音笃定响起。
“微臣……不会!”
鹜颜心口一松,影君傲眸光微闪,锦弦终于嗤然笑出声来:“不会还在这里请旨替右相前去?”
“大哥的职责只是带领,参加聚医会的人是那几位太医,微臣不会医应该也无大碍,恳请皇上成全!”
凌澜忽然撩袍一跪。
几人皆是一怔。
凌澜眉眼低垂,面沉如水,虔诚地跪在那里,或许只有鹜颜知道他心里的起伏,下意识地瞟了一眼他的广袖,她离他最近,从她的这个角度看过去,依稀可以看到他袖中紧紧攥握成拳的骨节,露出森森白色。
锦弦眉心一皱,一脸毫不掩饰的不耐,“好了,此去边国又没几日,而且夫人在宫里,右相也大可放心,就这么定了,左相无须再多说。”
话落,亦是不悦地拂袖转身,继续往前走。
影君傲瞟了兄弟二人一眼,跟了上去。
鹜颜皱眉,倾身扶上凌澜,朗声道:“难得逐曦如此替大哥考虑,大哥没事的,有皇上和庄主,大哥放心,起来吧!”
男人没有吭声,缓缓从地上起身,薄唇紧抿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鹜颜眉心微微一拧,竟觉得眼角隐隐有几分干涩。
****************
夜幕降临,烛火相继亮起。
康叔从厨房里面出来,顺着回廊,急急朝一个方向奔去。
厢房里,男人静静坐在桌案边,眼神飘渺、神思悠远,修长的手指执着玉筷,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碗碟里面的饭菜,缓缓送入口中,艰难咽下。
康叔破门而入,男人才回过神来。
“有事吗?”见康叔一脸急色,男人怔怔开口。
“哦……”康叔目光落在他面前的碗碟上,稍稍犹豫了一下,才道:“厨房的阿芳不是回家生孩子去了,新来了一个接阿芳活的,她不知道二爷从不吃葱蒜,兀自在菜肴里面放了,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所以,紧急赶过来,不过…….”
还是来迟一步。
看碗碟中残剩的样子,虽没吃多少,却也下去了一半有余。
男人思绪在生孩子那里微顿了片刻,抬眸看向他:“这些菜里有葱蒜吗?”
“嗯!”康叔点头的同时,心中又不免疑惑,这个男人不是一丁点葱蒜都不碰的一个人吗?平素哪怕不小心掉了一小粒进去他都能识出,怎么今夜?难道没放?
他上前,看了看残下的,男人亦是垂眸看向碗碟中。
白蒜绿葱赫然,可不就是盘盘都有。
眉心一蹙,男人掷了玉筷。
吃了那么久,他竟然毫无察觉。
倏尔,他又禁不住自嘲地弯了弯唇,世人所说的食不知味,莫非就是形容他现在这个样子?
康叔在边上,见男人丢了筷子,一惊,刚准备请罪,却又突然见他一笑。
康叔一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