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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夕拾懒洋洋在旁休闲摇着折扇,饶有兴味瞧着两人抬杠。他对三爷态度懒散随意,不象叶痕那样对三爷毕恭毕敬,显然与三爷私交笃定,交情深厚。
叶痕早将丁雪寻恨得咬牙切齿,不过是一个战败国送来的没人要克夫女,嚣张什么?这种女子三爷府上要多少,有多少。现在居然敢为了一个婢女违抗三爷,真是不识抬举。
可三爷不发话,纵然有恨,叶痕也不敢拿丁雪寻怎样。
三爷何时受过这样的威胁?早已冷了脸,森然道:“这由不得你——”一个“你”字未说完,手掌直拂丁雪寻的后脑。
这个女人,是不见棺材不流泪。
丁雪寻早有防备,也不回身,将三爷的一举一动早在地上投下的影子瞧得清清楚楚。
我呸!眼见手掌拂到后脑,她猛地侧身,运用咏春拳中的巧劲双手直掐三爷的喉咙,三爷惊诧中收回招式躲过丁雪寻的杀招。可丁雪寻出手的同时,双脚也同时左右一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堂堂贵不可言的三爷就地放倒——外加一招丁氏女子防狼十八式中的绝招。
事实上,丁氏女子防狼十八式中的招招都是绝招,对男子而言。
这一变化太过突然,花夕拾、叶痕脸上骤然色变。花夕拾再无心欣赏路边的风景,手中的折扇直向丁雪寻面门挥去,脸上的懒洋洋及玩世不恭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三爷有个三长两短,他们都别想活了。
叶痕的剑已逼到丁雪寻的喉头,剑尖却迟迟没有落下——那个,丁雪寻的脚正对准三爷的裆部。他无比确定自己的剑要快过丁雪寻的脚,可出身尊贵的三爷,是不容有任何一丁点儿闪失的。
“住手——”三爷心中微微一惊,马上恢复镇定,似笑非笑凝视着丁雪寻,淡淡出声。
这个高丽国郡主,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居然是个身怀拳脚的高手。他一时大意,才着了她的道。该死的,他明明看到了那支发簪,怎么还这般大意呢?
这就是高丽国皇帝的目的吗?
可她明明是送给太子做侍妾的。周皇后探得情况后,不知在父皇枕边吹了什么风,才将她改送给他。
此女的目的不是太子吗?还是——是他们兄弟中任何一个?或是他的父皇?
其实,他还真的猜对了丽皇的心思。
原来,丁雪寻在高丽国是个臭名远播的克夫女,一连克死了十二个订有婚约的夫婿,只要那个男子与她的终身大事扯上边,那个男子必定不久便离奇死去,闹得高丽国京中居然无人敢娶堂堂八王爷的郡主,令高丽皇帝感到皇家的颜面尽失。交战数十年的两国终于议和,不怀好意的丽皇趁机将丁雪寻送给敌国太子做侍妾。一来将这个令皇族蒙羞的不祥之人远远送走,挽回颜面。二来嘛,顺便克死敌国的未来储君,便是一举两得妙不可言的美事。
“三爷!”叶痕急叫,丽国郡主企图刺杀三爷,这次正是致丁雪寻于死地的大好机会。难道三爷真的打算带这个克夫女回府吗?这个女子,已经克死了十二个男子了!
花夕拾瞧了叶痕一眼,缓缓收回手中的折扇,却是死死盯住丁雪寻的脚,一刻也不敢放松。只要她敢动一分,他便管不了那么多,直接要了她的命!
“叶痕!”三爷轻喝。叶痕没有办法,狠狠刮了丁雪寻一眼,悻悻收回手中的长剑。
三爷还是似笑非笑地盯着丁雪寻,见她脸上是毫不畏惧的凛然神情,就是叶痕的剑逼到喉头,也不皱一下眉头,不禁大出所料。
有意思!他还真没有见过这样一个有胆色的女子。怪不得,刚才被那么多人围攻,她的惧意也没有迟到眼底。
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有多么凶险吗?就算没有花夕拾及叶痕,他也能反败为胜致她于死地。不过,他不能这样做,大明与高丽国刚刚议和,高丽国郡主刚到大明边境就被杀死,势必会令两国再次失和。大明现时外忧内患,实在没有精力再与高丽国周旋。若不是高丽国内讧,丽皇也不会此时放过大明。
“郡主,你想谋杀亲夫吗?”三爷冷笑一声,冷沉的脸上除了有些许尴尬,倒是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
什、什么?!这实在大大出乎丁雪寻的意料。这个身体的本尊远赴外国甚至差点搭上性命居然是为了嫁这个闷骚包?
丁雪寻直直注视着三爷:“三爷给我安的罪名太大了,小女子承受不起。先动手的人是三爷,我不过是自卫。”
“自卫?”三爷不解。
丁雪寻不由得暗中翻了个白眼,跟古人沟通就是有代沟。“我是正当防卫,自我保护。法律是允许的。”
“大明没有这样的律例。”
大明?果然是明朝!猜对啦!丁雪寻心中喜悦,来到一个古代历史时代,总比到一个一无所知的朝代好。
“大明没有,高丽国有。”
“这里不是高丽国。”三爷倒是很有法律超前意识,能认清楚法律国界使用的权限。
丁雪寻懒得再费口舌,既然事情还有得商量,决定曲线救国,放软声音道:“三爷,我不是有意冒犯你。这个女子对我而言,就是我的亲人,何况她还有恩于我,因我而受伤。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桥,还请三爷开个方便之门,让我带她一起离去。”
丁雪寻心中虽然很怀疑身体本尊出现在这儿的目的及遭刺杀的原因,但打定主意,只要三爷不答应,不管三七二下一,一脚踹了让他做太监再说。只是有点啼笑皆非的是,她在现代学的防狼十八式,居然会第一个用到一个古代男人身上。
她确定这个受伤少女是她的婢女,极力救她的另一个原因,是只有这个少女才知道真正的丁雪寻的过去。而且,她是说不定是自己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一个亲人了。
“郡主,你知道我最恨什么吗?就是别人威胁爷!”三爷的声音冷得象冰。
废话!有谁喜欢被人威胁?
“哼,要是我没将三爷放倒,恐怕现在已经被敲晕装车了,这种事堂堂三爷居然也对一个女子使出来。”丁雪寻环顾三男一圈,神情要多不屑有多屑。
花夕拾脸有些不好意思红了红,是呀,怎么这样对侍一个弱女子呢?虽然这个女子看上去一点不弱,但终归是个女子。
似乎很*份呀……
丁雪寻目光直视三爷,眼眸内流转着坚毅及决绝,语气淡漠:“我是爹不爱娘不疼的人,早将生死看淡了。”丁雪寻虽然胡扯,不知怎的说着说着鼻子都酸了,得知独生女惨死,年迈的父母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至于生死,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她是真的看淡了。
丁雪寻的话一出,三爷脸色一沉,剑拔弩张的场面马上拉开,气氛瞬间变得更加诡异,更为沉闷。
双方僵持着……
僵持着……
对垒着两人都十分淡定。却急坏了花夕拾,逼疯了叶痕。
花夕拾因为久久盯着那只穿绣花鞋的纤足一动不动,眼睛都疼了起来。他觉得眼前满天飞舞着千万只绣花鞋,满脑子都是那只纤巧的脚。
这样的博弈对在商界打混多年的丁雪寻来说简直是一种享受,只是苦了三爷。
这个女子,她凭什么能这般沉静如水气定神闲?就凭自己不会杀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良久、良久,针锋相对的中三爷最终别过脸去,避开丁雪寻眼中的锋芒,以失败告终。他败下阵来的原因不是因为气场不大,而是因为对方的凤目太过美丽太过明亮,明亮得如昼夜中星星一样璀璨夺目,亮晶晶的有如两颗闪亮的珍珠,明亮清澈中又透出冷艳及不屈,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生生掠入眼底一样,令他在不觉中由对峙转为欣赏,心神——有些荡漾不已。
这样的局面,他还有什么胜算?
三爷定了定神,细长的眉毛微微一皱,伸手缓缓推开面前令他极不舒服的纤足,淡声道:“这次随郡主的便。下不为例!”
花夕拾、叶痕二人重重施了口气——就这样?还真想不到这么容易就解决了。花夕拾、叶痕同时瞧了三爷一眼,三爷什么时候学会妥协了?
花夕拾坏心眼地想:“难道是因为……那个……”说实在的,若是换上躺在地上的人是自己,他也做不了三爷那么淡定。撇开尊严不说,这是关乎一个男人一辈子的事。
丁雪寻暗中哼了一声,也见好就收,赶紧拍个马屁给对方找台阶下:“三爷,得罪了!三爷其实是个宽厚之人!”言下之意,三爷心地宽厚,只是面子上下不来。
谢过三爷,丁雪寻赶紧离开三爷的视线来到那受伤的女子面前——三爷这时的目光太过寒冷,现在即使是艳阳当高,她却感到自己回到了寒冬腊月!
三爷冷哼,她不惜以性命相争,就是为了证明爷是不是宽厚?爷就是爱面子又如何?
丁雪寻看到受伤少女便傻眼了,发热了!伤口没有及时消毒及打破伤风,皮肤组织感染了。必须马上送医才行。可她此时是一个身量未足的未成年少女,咏春拳的力量在这个弱质少女身上并不能发挥多少力气。怎么搬一个不能随便移动的人走这么一大段路再扛上马车呢?
回头一看,三个男子都没有来帮她的意思,人家说了随她的便,便真的随她的便。丁雪寻撇撇嘴,真没绅士风度。
这边,花夕拾压低声音笑眯眯的道:“慈?荩?忝皇掳桑俊备抑焙籼锰么竺髯钭鸸蟮娜?首用?值模?俟?峙轮挥谢ㄏk耙桓鋈肆恕?p> 这都什么朋友,只要看到他出丑,就特别高兴。三爷满头黑线,狠狠瞪花夕拾一眼,强忍着不让脸上流露出尴尬的神情来,憋得耳根微微发红。想他堂堂八尺男子,还是个内外兼修的高手,居然被一个弱质女子轻轻巧巧撂倒,若是传出去,这脸面还要不要?
花夕拾眼尖,早发现三爷耳根儿红了,不由得心中大爽。他刚才因三爷着实受了不小惊吓,有心小小捉弄他报复一下才觉解气。现在见老朋友吃瘪,这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事情。他能不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