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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的无赖之举,着实激怒了苏氏,苏氏觉得他们这样做,毁的是曼娘的一生。且不论曼娘此时是否真被气得病卧床榻,但即便曼娘现在还如以往一样活蹦乱跳,她被张家这么一闹,在京城的名誉算是毁了,以后谁还来提亲,
原本张家无意结亲,云家也有悔婚之意,若是两家能够坐下来好好商谈一番,找来媒人退了那亲,以后张郎另娶,曼娘他嫁,相安无事也就算了,可偏偏那张家欺人太甚,竟是闹出这么一出。
这么一出无中生有,损人却不见得就利己的荒唐事。很显然,若是张家只因云家闺女卧病一事便就执意退亲,怕是会给张笙得个不仁不义的骂名。
苏氏平日里虽软弱了些,可她很是疼爱两个女儿,若是有人胆敢欺辱,必是拼上性命也不会相饶。苏氏当日听得苏妈妈的话,气得恨不能立即挥着菜刀便去张家剁了那张笙的头,好在被罗氏给劝住了。
罗氏回去后将大房的事情跟丈夫云傲说了,云傲心思及细,想得也多。他觉得就算张家三郎中了状元,可眼下二圣还未封其官职,张家还是一介平民,不可能敢对云家如此。
即便那张笙此时已是得封大官,可云家兄弟一文一武皆为朝廷命官受二圣器重,他们多少也该畏惧的,又怎生敢这般绝他人后路?
思来想去,怕是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张家背后有人撑腰。
这个念头一旦蹿入脑中,云傲再坐不住,便立即命府中得力小厮去张家查看一翻。这不打听还好,一打听,便还真如云傲所料,张家背后确实有人撑腰。且撑腰的不是旁人,正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刘太后所出次子,汝南王杨植清。
而汝南王身为皇室贵胄,却给张家撑腰,支持他们毁了云府亲事,原因只有一个,便是汝南王府想要与张家结亲。
云傲打听得到,这汝南王只有一个独女,闺名唤作尚舞,人唤长宁郡主。
长宁郡主打小就贞静娴熟,聪慧冷静,很是得二圣跟汝南王夫妇的喜爱。只是这个长宁,已近双十年华,却还一直待嫁闺中,无人迎娶。长宁郡主,貌随母,面相生得黝黑,四肢粗短,世家之子皆不愿迎娶。
圣上不是没有想过为这个侄女赐婚,但一来,若是强行指婚给贵族之子,必然引起贵族不满,影响朝堂安稳,二来,这长宁虽貌丑,可心慧,况且,她也想要找一个能够接受自己容貌的夫君。
她初见张笙,是在殿试之上,为他文采及气度所倾。而张笙初见她,是在汝南王府,她先是隔着帘子与他吟诗颂词,谈论古今,后着婢女撩开帘子与他对视时,她在他眼中瞧出的是赞许欣赏,而非鄙夷失望。
长宁先是对张笙一见倾心,后来才得知,他已与云家小姐有了婚约。而且听说,云家二娘子不但貌美,性情也好,还曾入得过太子的眼,她自知生得丑陋,难免自卑。
汝南王疼爱女儿,况且那新科状元郎非但不嫌弃女儿长相,反倒很是欣赏女儿才华,若是女儿下半辈子能够幸福,汝南王也就不管那张家是否寒门出身了。只是,骠骑将军云家,他不想得罪,便叫张家自行处理。
不料,张家竟是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如此一来,他汝南王府与云府这个梁子,不结也得结了。
长宁得知京中传闻,也惊骇于张家的手段与做法,甚至开始怀疑,那张笙瞧中自己,是不是为的名利。她曾暗中着府上高手暗探过张府,才得知,张家的那番作为,全是张家大哥二哥所为,张笙毫不知情。
张笙确实毫不知情,自打他高中之后,便时常被二圣招入宫中,一天倒有大半时间是呆在宫里跟翰林院中的。也曾受汝南王之邀,去过王府几次,长宁郡主的才华他确实赏识,可他从未有过与之结为夫妻的想法。
很简单,云家待他不薄,他不可能在此时抛弃云二娘子而另娶她人,不厚道。
原先在他高中之后,就该按照云盎出征前所说,三月份完婚的。可父兄说,云父出征,云母身怀六甲,此时拜堂成亲怕是不吉利,他听了,一直等着。
后来,自己高中,二圣于京中御赐了府邸,举家搬出云府,他也在等着,等云母生产后便可与云二娘子成婚。奈何,等来的却是云二娘子病重不起,而自己父兄想要退亲的消息。
张笙听得父兄的意思,气得竟是拍案而起,一张俊脸涨得通红:“爹,你们瞒着儿子这般做,实为陷孩儿于不义!云将军于孩儿有恩情,即便云二娘子身子不好,孩儿又怎会毁亲?想都不要想的。”气得袖袍一甩,背过身子,又道,“还有,孩儿与长宁郡主间并没有什么,孩儿不过赏识她的才华,仅此而已!”
张父见一向听话懂事的小儿子,竟是为了云家那丫头这般与长辈说话,气得暴跳,桌子拍得比儿子还响。
“你敢不听!”张父见到嘴的肥肉儿子竟然不吃,气得要死,伸出手指教训,“咱们张家穷了那么多年,此番好不易可以扬眉吐气一回了,你怎生那般拧?那可是汝南王府,汝南王啊,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岂是他云家比得上的?儿啊,你可别不识好歹!”
张家大哥插嘴:“是啊,三弟,云府跟汝南王府一比,可是差得远了。你可得识相一点,也得考虑考虑哥哥们,你是高中了,自有高官厚禄等着你,可哥哥们为了你可是辞官入京的,若没有汝南王府那般的亲家提携,又怎能在这京城繁华之地站稳脚跟?你可不要这么自私……”说完用手肘直拐张二哥。
张二哥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大哥说得是。三弟,你可别忘了,如果当初不是为了赚银子给你进最好的书院念书,我跟大哥也不会点中秀才后就不去考举人了,你可不能忘恩负义。”
张笙薄唇紧抿,转头瞧着两位哥哥,努力抑制怒气,道:“当初就劝大哥二哥不要擅自辞官,你们在杭州做官做得好好的,跑来京城做什么?好,你们辞了,打算在京城谋发展,我也答应过你们,等我安定下来,自会想办法给你们谋个一官半职,可你们此番又是怎么做的?你们在陷我于不义!”
张二哥不高兴了,拉着脸:“三弟,你若说这话,可就是没良心了。你现在是中了状元,你是威风了,是不是以为,这样就可以对我们指手画脚了?你给我们谋一官半职?什么职位?若是九品芝麻官,我们还不如留在杭州呢!”
张笙正在气头上,袖袍一甩:“你们原就不该进京!”
眼瞧着几个儿子似是要打起来,张母立即拦住,道:“快都别吵了,都是一母同出的亲兄弟,吵成这样像什么话?别为了一个外人,伤了兄弟情分。”看着小儿子,“三郎,你大哥二哥说得对,若是没有他们,也就没有你的今天。你现在是飞黄腾达了,可人不能忘恩负义,你以后就该照拂着兄长们,咱们张家要发一起发。”
张笙暗自嗤笑一声,点头说:“好,不该忘恩负义,儿子确实不该忘记兄长的恩情……那云家呢?就该忘他们的恩吗?儿子跟云二娘子的婚事,原就是铁板钉钉的,你们擅自做主想毁亲不说,竟还害得二娘子真就一病不起,你们就是这般帮着儿子报云家的恩情的吗?儿子高攀权贵,忘恩负义,这对我们张家的名声就真的好吗?还是那汝南王府已经许诺了两位哥哥,只要儿子与郡主成婚,便就封你们高官?”
“这……”张母望望丈夫,又望望儿子,弱弱地问,“可有许你们什么?”
张大哥跳了起来:“那可是王府,他们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再说了,儿子们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谈条件,这不是得罪人么?更何况,眼下只要三弟娶了郡主,以后还能没有我跟二弟的财发?”
即便这样说,心里还是有些后悔的,当初就该明里暗里先谈下条件。
张笙不想再与两位哥哥多说什么,只向父母作揖告辞,然后长腿一迈,直接夺门而出。
张二哥也跳了起来,气骂道:“他这什么态度?爹,娘,三弟这可还没当官呢,若是他真当了官,还不得直接爬我跟大哥头上拉屎撒尿!”
张父拖下鞋子便朝着二儿子扔过来,正好砸中二儿子的嘴,堵住他后面的话。
张老爷子发火了,屋子里瞬间静了许多,气氛也紧张起来。张老爷子发火是因为,他刚刚听了小儿子的话,觉得有些道理,这样做,怕是真的对小儿子的名声不利。
都怪大郎二郎两个臭小子,当初就不该听他们的,此番如何是好?汝南王,可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张笙出了自家院子,在门前站了好久,望了望墨黑的天空,想到了曼娘。
他不记得初次见曼娘时她是个什么神情了,只知道,在自己映像中,云家二娘子是个真性情的人。无疑她是美丽的,她虽有时候比较凶悍,可面对自己时总能很温柔,她为了不嫁给太子而嫁给自己,竟是毫不犹疑地一盆冷水泼身上,愣是重病一场。
她这一病,身子便就受了损,就算后来慢慢调理,但也不似之前那般康健。
这些都是云昭训出嫁前告诉自己的,云昭训说曼娘为了他什么都能做,希望他此生好好待曼娘。
想到此处,张笙更是下定决心,此生不能亏了曼娘。至于长宁郡主,她着实误会了,他只是赏识她的才华,仅此而已。
张笙觉得,此刻他应该去汝南王府,去跟郡主将话说清楚。他知道这样必是会得罪汝南王,但他不能背信弃义,不能弃了曼娘。他甚至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因此在京城呆不下去了,他便请旨外放,带着曼娘到地方做官去。
汝南王府,长宁郡主正伴随父母在大厅里吃饭,随从报说,新科状元郎来了。
长宁一听,脸上立即飞上一片红云,有些娇羞地低了头。
汝南王妃见状,点着女儿鼻尖娇笑道:“王爷你瞧,咱们的舞儿害羞了。”
汝南王瞧着妻女,欣慰道:“你们先去内厅候着吧,本王招张状元来见便是。”
长宁一愣,提醒自己父王:“那云家的事情,父王可得与状元郎好好说,退亲一事他不知情的,怕是此刻也很为难。”
汝南王妃将女儿抱住,轻声道:“舞儿,你父王自有主张,听你父王的话,快些随母妃去内院吧。”
张笙跟着王府的随从进了大厅,便见汝南王端端坐在上位上,明紫长袍,姿容堂堂,冷肃威严。张笙却并未被汝南王的气势所震慑,依旧恭恭敬敬不卑不亢地行礼。
汝南王给张笙赐坐,笑道:“状元郎此番前来,可是探望小女的?”
张笙只觉得这汝南王笑容几分刺眼,好似明知他的来意,却故意这般问,这叫他到了嘴边的话,打了几个转,又先转了回去。
“晚辈是来探望王爷的。”张笙恭恭敬敬说,“当然,晚辈也是来替两位兄长给王爷道歉的,晚辈的两位兄长初来京城,不懂规矩,若是什么地方冲撞了王爷,还望王爷大人不计小人过。”说着又站了起来,屈身恭敬行礼。
汝南王撩手示意他坐下,精锐的眸子自他身上掠过,说不出的威严:“状元郎也不必绕圈子,状元郎此番来意,本王心里自知。不过,本王还是劝状元郎一句,快些打消你心里头的那些想法。本王不管你们张家是怎样与云家说的,但是你与舞儿的亲事,定下便就不能退!”边说边屈着手指,轻叩桌案,“我汝南王府可不是骠骑将军府,长宁郡主也不是那云二娘子,定了就是定了。”
张笙尽量抑制心中怒气,心平气和道:“退亲一事,是父兄瞒着晚辈所为,晚辈事先并不知晓。况且,云将军于晚辈有恩,此番云将军为大兴去西南边疆效力,晚辈就更不会做那些忘恩负义的事情。”
“哦,那依状元郎的意思,便是说,不负云家的恩,就是决定要负我长宁了?”汝南王虽是笑着,可笑里却藏着刀,“状元郎,我汝南王府,可不是好欺负的。长宁是大兴的郡主,不管你愿不愿意,既然长宁相中了你,你便就没有选择。”
张笙皱眉瞧了汝南王一眼,半饷道:“长宁郡主是知书达理之人,晚辈相信郡主会明白晚辈苦衷,因此,晚辈想见郡主一面。”
汝南王起身走至张笙跟前,拍了下他的肩膀,虽看似轻轻的,可张笙却觉得整个膀子都快要掉了一样。
“本王看得出你是个聪明人,正是因为欣赏你,才愿意将本王心爱的女儿嫁给你的。没错,你只是赏识长宁才华,并未有它想,可欣赏她才华的人多了去了,也就只有你一个在见到她面容时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来。”说到此处,汝南王抿了抿唇,“本王也知道,或许长宁的容貌入不得你的眼,但本王知道,若是你娶了她,必是会对她好。”
张笙彻底无语了,他当初受邀来王府,本以为是汝南王请的他,可来了之后才知道,原是长宁郡主邀请的他。长宁郡主隔着帘子与他畅谈古今,他确实赏识她的才华,但也只是赏识而已。
他当时是有未婚妻之人,自然不会再多瞧其她女子一眼,所以,那长宁是丑是美,又与他何干?她丑,他不会失望,她美,他也不会垂涎,他就不明白了,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当时表现得太过寻常了,所以入了汝南王的眼?
见张笙不言语,汝南王又说:“你那两个兄长,来了京城这段时日,都干了些什么,想必你是不清楚的,京兆府尹不知,二圣也还不知道。”说着自袖口里抽出一块丝帛,递给张笙看,“长宁一直以为你喜欢她,所以,本王还有一个要求,就是从此,你必须表现得很是喜欢她。”
张笙瞧着丝帛上的字字句句,气得发抖,他两个好兄长,来京城的半年里,竟是做尽了坏事,甚至还亵渎过一个良家女,闹出过人命!是这汝南王将所有的事情给压住了,所以京兆府尹不知,二圣不知……
近两个月以来,京城里出了两件大事,第一件是新科状元郎忘恩负义攀附权贵,负了云家姑娘,娶了汝南王之女。第二件便是,新科状元郎娶了长宁郡主之后,眼瞧着就要飞黄腾达了,却又在新婚之期,向二圣请旨外放,调去了江南一个小县城里做了七品父母官。
云府院子里,苏妈妈得知了第二个消息后,开开心心地跑去告诉苏氏,直道那张某某是活该,忘恩负义的东西,狗娘养的,最好横死荒野暴死街头才解恨呢!竟然胆敢悔婚,活该他此番混得这般惨!
婉娘在一旁听着却不言语,不知道是该继续替姐姐恨着张笙,还是该谢谢他。九王跟她说过,两月之前的一次早朝,张笙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云二娘子原没有病,云家也没有隐瞒,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想要悔婚另娶长宁郡主,所以才叫家人那般做的。
他这样一番言语后,京城又传,说那云家的二娘子,着实是个刚烈的好女子。民间百姓都道,这新科状元郎,瞧着人模狗样的,但不是个好东西,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甚至连自请外放也被说成了是受不住舆论压力的原因。
又是一年的年关,又是大雪荼蘼之时,京城里一派喜庆,家家张灯结彩,准备迎接新年。
这一年是开皇十四年,距李夙尧出征已有四个年头,婉娘已经十三岁了。
这几年来,婉娘成了薛神医的关门弟子,平日里隔三差五都会去九王府给九王按摩腿部的穴位。
在她的精心照顾下,九王双腿已在渐渐康复,过不多久,便可如常人一样,正常走路了。
婉娘爱看医书,又是薛神医的爱徒,平日里的医术怕是可以跟太医院里的太医们相提并论了。这三年多来,婉娘不但治好了九王的腿,还调理好了母亲跟姐姐的身子。
苏氏跟曼娘,现在的气色都比之前好得多了。尤其是曼娘,她不但身子好了,还在渐渐忘记张笙。婉娘相信,很快姐姐就可以忘记所有,重新开始,姐姐一定会嫁一个疼爱她的好夫婿。
还有一件令婉娘既欣喜又头疼的事情,就是那李夙尧,就要凯旋而归了。
李夙尧给婉娘写了厚厚的一封信,洋洋洒洒的足有七八张纸,信上说,他此次出征总共打赢了一百零八场战争。婉娘知道,他肯定也有输的时候,可是信上却一次没提,提的都是他怎么怎么厉害,怎么怎么单枪匹马打入敌军内营,怎么怎么烧了敌军粮草库,怎么怎么一次又一次救我军于危难中。
信尾,李夙尧得意地说:“肉丸子,我终是在四年之内打赢了这场仗,你就在京城乖乖等着,等着我凯旋归来,你给我做媳妇!”
“肉丸子,我天天在想念你的样子,白天打仗,晚上回到军营里,我都会想会儿你,然后再睡觉。”
“肉丸子,打仗真的好辛苦,经常缺粮断水,为了照顾军中兄弟,我爹一顿只给我吃四碗,我经常在打仗的时候饿得腿脚发软,有时候连兵器都拿不住。不过你放心,我好歹是挺过来的……”
“肉丸子,我随信附了一张你的画像,我亲笔画的,我觉得你现在该是长成了这个模样。”
婉娘赶紧去看画,结果却见纸上画着一只肥肥的小猪,她气得捶桌。
下面又见李夙尧说:“我知道你看到我的画肯定就生气了,不过没关系,我就是想告诉你,不管你现在漂不漂亮,我都愿意娶你!”
婉娘捏着信封,脸红了一下,但转瞬又开始懊恼了,她当然希望爹跟唐国公父子可以快点战胜归来。可是,这李世子真的在四年内回来了,她是不是真的就要嫁给他了?
这样一想,婉娘隐隐有些小私心,希望他们路上遇到一些小风波,争取年后再到京城。那么,过了四年之约,李夙尧就输了。
婉娘只是这样一想,却不知,李夙尧真的就没有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亲妹不要被最后一句误会了,李二货生龙活虎地活着呢,也不会是狗血的苦情戏,只是有点事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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