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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孤儿,但从小就没见过父母,身边的亲人只有师父。
师父姓徐,叫徐元杰,但从我记事起就没听谁叫过他的名字,他们都尊称他为“徐疯子”。
开始听到别人这么叫他,我会很生气,但师父却完全不在意,相反的他还觉得很得意。
“小子,别觉得这诨名难听”,他对我说,“疯子这两字是你师父半辈子挣来的荣誉,这东西可值钱了!不信你可以试试,在外面谁敢得罪你,你就提你师父这名号,不管他五行八作,黑白两道都得给你几分面子!”
我半信半疑,“真有那么好使?”
“一试便知”,师父自信的说。
不久之后我真的试了一次,那时候我正上初中,班里有个副班长,是个小混混。传言他在社会上有几十个把兄弟,又认了一个黑社会头子当干爹,所以在学校里横行无忌,连脾气超大的教导主任都不敢招惹他。
结果那天,我却把他惹了,理由是他让我去给他买早点,我拒绝了。
在我们那班上,很多人以为他办事为荣,但更多的人是因为惧怕他的蛮横。我偏是个认理不认人的,跟他交情没到那步,身上也没那么多钱给他买汉堡,凭什么答应他?
结果这小子火了,冲上来给了我一个嘴巴。我把书包一放,扑上去跟他厮打起来。我那时十五岁,身高才一米六不到,很瘦弱,他自小练武术,又实战经验丰富,很快把我打的起不来了。
“程小马,你个野种,我操你姐姐!”他拿墩布杆指着我的鼻子,“麻痹的你服不服?”
“不服!”我恶狠狠的盯着他,“马涛,你他妈才野种,谁怕你你小马爷爷也不怕你!”
“我操!让你嘴硬!”他一声怒吼。
我头上重重的挨了一棍子,没觉得疼,但眼前却一片模糊,整个人都被打蒙了。
一群趋炎附势的凑上来对我拳打脚踢,这些败类就喜欢打便宜手,在他面前好讨喜。我本能的蜷缩成一团,护住了头,小腹等重要部位,咬牙忍着,愣是哼都没哼一声。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尖叫,是女生的尖叫,“马涛,你要干什么?你们快住手!”
说话的是我们班花朱虹,她那时几乎是我们班全体男生的梦中情人,所以她一喊话,打我的人都停下了。
朱虹跑过来从地上扶起我,“小马,你怎么样?要不要紧?”说着她瞪了马涛一眼,“你干什么呀!都是同学,真下的去手!”
马涛不屑,照着我前胸又是一记闷脚,踹的我差点背过气去。这一脚很重,直接把我踹到了朱虹的怀里,我俩一起倒下了。
“你!”朱虹气坏了,“你连我都打?”
“哼,野种”,马涛鄙视的看着我,“靠女孩子来保护,真够爷们儿!告诉你,今儿看朱虹的面子饶了你,明天带一百块钱来,不然的话,我每天揍你一顿!”
我盯着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上满是冷笑。
“哎呦我操,还不服呢嘿!……那么牛逼,起来呀!哈哈哈……”几个狗腿子在那起哄。
“你们太过分了!”朱虹扶起我,“走,咱们去告诉老师。”
我拦住她,“干嘛告诉老师,老师敢管他?”
“哈哈哈……怂包,算你他妈识相!”马涛得意的说。
我看他一眼,“孙子,这笔账我给你记着了,告诉你,我师父是徐疯子,你等着!”
啪的一声脆响,我结结实实的又挨了一个嘴巴。
“徐疯子?我操你让他来,来了不打得他满地找牙!让你们爷俩一块找牙……等等,徐疯子?哪个徐疯子?”他突然愣住了。
我捂着早已经没知觉了的脸,冷冷一笑,“你等着吧。”
那天我没上学,朱虹扶我去了医务室,然后把我送回了家,弄得班里的男同学一个个都羡慕的恨不得自己也去挨马涛一顿揍了。
回到家里,师父正在跟一个中年人聊天,那人面孔生,态度十分恭敬,应该是来求师父办事的。从小到大,这种事我见得太多了,师父是我们这一代很有名的阴阳先生,几乎每个月都有人来求他办事。只要一有陌生人来,我们的生活就能改善一段时间,所以我一看有客人,赶紧拉着朱虹钻进了自己的屋子。
朱虹是第一次来我家,经过前厅的时候,看到了神台上红布盖着的神像,觉得很好奇。扶我在床上躺下之后,她往我旁边一坐,“小马,你们家里怎么还供奉神像呢?”
“那有什么稀奇的”,我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今天谢谢你了,中午别走了,在我家吃饭吧。”
“我还得回去上课呢。”
“哎呀没事,你学习那么好,少听一上午没事的”,我坚持。
她站起来,“那不行,老师说了,学习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可不能随便旷课。现在你也没事了,好好养着吧,我回去了。”
女孩是好学生,我没强留。
客人走了之后,师父来到我屋里,一看我脸上肿的跟猪头似的,他笑了,“谁打的?”
“我们班的马涛”,我说。
“你打他了么?”他问。
“打了,打不过。”
他点点头,“行,你歇着吧。”
两天后,我伤没大碍了,可以继续上学了。
这天一早,我刚走到校门口,马涛带着打我的那群人迎了过来,噗通噗通几声,齐刷刷的给我跪下了,啪啪啪的扇自己的大嘴巴,一边扇还一说念叨,“小马,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你跟徐爷爷求求情,放过我们吧!”
我有点懵,没理他们,绕过他们跑进了教室。
后来我才知道,马涛那天回去之后就被他黑社会的干爹喊去了,用鞭子足足抽了他十多分钟,腿差点给他打折。其他的那几个打便宜手的也被一些来历不明的人截住,带到了县城郊外的一座废旧工厂里。那些人不打他们,让他们自己互相打,如果打的不能让他们满意,这些人就要帮他们打。他们吓坏了,不敢不听,互相打的鼻青脸肿的了,那些人才算放过了他们。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有人知道这些野小子得罪了徐疯子的徒弟,仅此而已。至于我师父他老人家,什么都没做。
从那时起,我明白这个称号是什么分量了。
前面说了,师父是个有名的阴阳先生,但在我十六岁之前却从来没教过我任何有关阴阳术的知识。我家客厅里供奉着三尊神像,一尊是太上老君,一尊是释迦牟尼佛,而另外一尊则始终用红布包着,从没让我看过。除了明暗戊日之外,他偶尔会给道祖和佛祖上香,但这种时候不多,因为他在这方面非常的懒。他总说,供奉神像,不能超过三个月不见香火,那样的话神像就不灵了。
但是对与那尊红布下面的神像,他却每个月都定时参拜三次。每到这样的时候,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改平时的松散,一定要焚香沐浴,步罡掐诀,按照一套复杂的仪轨如法礼敬。我很好奇这红布下面的神像到底是何方神仙,但是师父一直不告诉我,而且每当他参拜之时,总是把我支出门外,不许我偷看。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我十六岁那年。
师父说过,练武要十四岁以后,修炼要十六岁开始。这是因为太早的话,筋骨稚嫩,经络不固,三魂不稳,习武修炼会伤身伤气。所以我阴历十六岁生日过了之后,他为我举行了一个隆重的仪式,教我用一套复杂的仪轨在红布神像前磕了九九八十一个头,正式将我收入了门下。
开始的时候,师父并没有教我什么,只是从拜师当晚开始,每晚睡觉前都在我的后背上比划几下。我问他这是做什么,他说是修符。我问有什么用,他神秘的一笑,说过很快你就知道了。
的确很快就知道了,七天之后,我的眼睛开始有变化了。
开始是晚上会看到一些若隐若现的影子,嗖的一声从眼角处飞过去。我问师父那是什么,他不让我问,也不让我放在心上。既然师父说让我不要在意,那我就不当回事了。可问题越来越严重,到后来我大白天的也能看到那些,而且越来越多,奇形怪状,什么样的都有,但都是一闪而过,让你能看到,但看不清。
再后来,我睡觉的时候眼前会有白光团闪来闪去,睁开眼睛之后却什么都没有。睡的时间越来越少,精神先是亢奋,接着就逐渐萎靡了,大约一个多月后,我病倒了。
师父给我号了脉,满意的点了点头,“行,当初没看错你,四正阴合天下水,此命从来近神灵。小子,难受么?”
“难受……”我吃力的说。
“起来,师父教你个治病的法子”,他扶起我,在我耳边一字一句的念了一个咒语,“三神合命,空吾心明,九合乾坤,法如阴阳……”念完之后看看我,“记住了么?”
我自小记性就好,“记住了,师父。”
“行,从今天起,每晚三百六十六遍,不可多,不可少,念上十五天,你这病就好了。”
我深信不疑,“嗯,谢谢师父!”
咒语我记住了,但是一边念咒一边计数却很难,开始的时候,三百六十六遍咒语,每天都要念上足足三四个小时。但是几天之后开始,我不需要计数也不会错了,因而每晚坚持咒,越念越熟练,身上的病也慢慢好起来了。
第十五天晚上,我念完最后一遍咒语,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师父一早出去办事了,直到我念完咒语也没回来。我起身下床,准备去外面看看,迎迎他。结果刚要出门,他提着一个大红布包回来了。
“念完了?”他看看我。
“嗯”,我点点头,“照您的吩咐,都念完了,师父,您提的这是什么呀?”
他把包往地上一放,“你摸一下试试看。”
我一怔,“摸一下?”
“对,摸一下!”师父严肃的说。
我不敢多说什么,蹲下身子轻轻一摸那红布包,眼前突然了一个身穿黑衣,脸色苍白,眼如黑洞,手似干柴的阴森森的老太婆。我吓的一声大叫,噗通一声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