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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桑柔趁着头发还没干的时候,靠在床头,借着油灯翻开了书。
姜召也一只手臂垫在脑袋下,微微垂眸,视线不经意落在她身上。
从裴桑柔这个角度看过去,没办法看得很仔细,还以为他已经睡了。
安静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看什么书?”
裴桑柔愣了下,说道:“就一些高中的课本。”
“你不是高中毕业了。”
裴桑柔嗯了声,随口说道:“万一以后会恢复高考呢?我先做个准备,感觉还能考个大学。”
姜召也侧眸看她。
裴桑柔还年轻,又是个美人胚子,没有男人能在这个情况下不动心。
饶是自诩清心寡欲的他,也得承认心里生起了波澜。
他脑海中浮现“出水芙蓉”这个词,大概就是这模样吧。
“你想考大学?”
“嗯,我什么也不会,也没什么长处,要说唯一比较擅长的,大概就是学习了。”
裴桑柔读高中的时候,每次都是班上第一名,还是比第二名多出很多分的那种。
因为没有高考,高中的老师并不会对学生很上心,就连上课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裴桑柔能取得那样的成绩,纯粹靠自己。
姜召也阖眸,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控制不住心里的欲念。
“你把家里照顾得很好,也把嘒嘒教得很好。裴桑柔同志,谢谢你。”
他突如其来的肯定,让裴桑柔一愣。
蓦地,她也没了看书的心情,合上书,随手拨了下长发,躺了下来。
“没有经过了解,就误会了你,我跟你道歉。”
裴桑柔嗯了声,“我接受了。”
听不出什么情绪。
可姜召也就是听出了一丝不悦。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我不委屈,你补偿了我两千块钱,很多人一辈子都存不下这么多钱,我有什么好委屈的。”裴桑柔打断了他的话。
她翻过身,背对着他。
姜召也看着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头发没干,明天会头痛。”
裴桑柔哼了声,“关你什么事,又不是你头痛。”
男人沉默下来,她缓缓闭上了眼,就要睡觉。
头上突然感受到帕子柔软的触感,姜召也给她轻轻擦了起来。
动作虽然有些笨拙,但很轻柔。
裴桑柔怔然,手指忍不住蜷缩起来。
从前的姜召也,也这样给她擦过头发。
那时他在战场上,得知了她怀孕的消息,抽空给她写了一封信。
还说,别担心等肚子大了洗头不方便,那时候他必定会回到她身边,给她擦头发。
可惜,她没能等到他回来。
姜召也一下一下轻揉着,这个动作好似重复过千万遍,非常熟练。
有什么画面,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尖锐的疼痛感袭来。
可惜的是,那个画面他没捕捉到。
姜召也手指用力了下,弄疼了裴桑柔。
“嘶……怎么了?”裴桑柔起身回头看他。
姜召也放下帕子,沉声道:“没事,睡吧。”
裴桑柔不疑有他,躺下睡觉,很快就入了眠。
等第二天起床,方怡已经带着梁珞珞离开。
嘒嘒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说:“妈妈,珞珞姐姐都是自己一个人睡的,我以后也要一个人睡。”
裴桑柔:“……可家里的房间不够呀”
她要是自己一个人睡,姜召也怎么办?
嘒嘒说道:“够的呀,就像昨天晚上那样不就行了。”
冯元春点点头,一脸赞同。
“嘒嘒长大了,以后迟早都是要自己一个人睡的,趁这个机会让她独立也挺好的。”
裴桑柔咬着唇,“妈,我们都离婚了,还住同一个屋里,算怎么回事呀。”
冯元春啧了声,“你跟他离婚了,不还照样叫我妈?你放心,这事儿我又不说出去,没人知道的。再说了,你又不是就要再嫁,等你以后找好了对象要嫁人的时候,我自然不可能再让你们住一个屋,现在不是条件不允许嘛。”
裴桑柔:“我可以跟你挤一个屋。”
冯元春睨着她,“你也知道挤啊?我一把老骨头,你也好意思跟我挤。”
裴桑柔回过头看姜召也,想让他开口。
结果姜召也说道:“我不介意。”
裴桑柔暗暗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你带我出去走走吧,看能不能想到什么。”
裴桑柔扯了下唇角,“想没想起来,又没差。”
冯元春说道:“桑柔,那你吃过早饭,就带他出去转转。”
裴桑柔只好不情不愿地应下。
于是石桥村一大早,就有了最新的八卦新闻。
这一对离婚的夫妻一前一后走着,好像带着大家回到了几年前,他们刚结婚的时候。
姜召也去哪里都带着裴桑柔,恨不得一天到晚都陪着。
那时候,多少人在背后暗骂裴桑柔是狐狸精,恨不得把男人拴在身边。
“我怎么瞅着,这不像是离了婚呀。”菊嫂嘟囔着。
刘嫂子说道:“要不是秦淑燕作梗,本来就没必要离婚。”
裴桑柔这模样,这身段,哪个男人见了不着迷。
菊嫂问:“你的意思是,他们会复婚?”
刘嫂子摇摇头,“估计不会,就算会,也没那么容易。”
“为啥?”
“你别看桑柔看着柔弱,她这个性子挺倔的。凭什么你回来跟我提离婚,我就得离婚。现在你提复婚,我就得复婚呢?”
伤一颗心太容易了,但之后再怎么补偿,该有的疤痕还是会在。
这就是为什么人都要三思而后行的原因。
与此同时,裴桑柔带着姜召也来到了扎染厂。
正是大家上工的时候。
“听说这是你开的。”
裴桑柔抿唇一笑,“这是集体副业,大家努力的成果,哪里是我开的。”
“但你有很大功劳。”姜召也说道。
裴桑柔摇摇头,“我唯一的功劳,就是教大家染布而已。”
“很厉害。”
“厉害?”裴桑柔轻笑,“我刚来到石桥村的时候,大家都说我最没用,不会下地,不会做家务,连个衣服都不会洗,很少人会夸我厉害。”
那时候她太迫切了,不想再得过且过,只想养活嘒嘒和婆婆。
乡亲们学到的技术,那是她重复过千万遍,才总结出来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