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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懿旨来的很快,不过第二日温岚归家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后宫。不仅如此,此次便是连婚期也已经定了下来,温岚及笈后半月便是她与殷轩离大婚的日子。这可是第一次明确提出有关婚期之事。而且听众人字里行间透出的意思,若非温岚尚未及笈,殷轩离恐一日也等不急了。也不知他到底采取了什么过激的方法才求得这样的结果。
消息传来的时候温岚正在喝药。听到侍书的话,她一口呛到,险些将药喷了出去。随即温岚发现侍书和半烟这两个丫头看她的眼神有些闪烁,就仿佛昨夜她做了什么不能见人之事才不得不成婚。
当然,私会外男,还是在自己的香闺,也算不得光彩。可是总不能告诉那两个丫头说,她和殷轩离除了说话是真真什么逾距的事情都没做。要说这罪名来的也太名不符实了些。不过这些话温岚身为女子总不好再提,最终只能用被子蒙住头,独自生起了闷气。
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一个人的喜事也许是其他人的毒药!紫霞宫如今便闹翻了天。
晋王一脚刚刚踏进门槛迎面便飞来一颗翡翠玉白菜,幸亏李意身手灵活侧身闪过才没有被它伤到,不过玉石落地的碎片还是溅了李意满脚。
“皇妹因何动怒,竟连父皇送的生辰礼物都不要了?”李意说完抖了抖靴子上的渣滓走进屋去。
四面观望,只见屋内一片狼藉。
青木花桌上的笔墨纸砚全被扫落在地,墙上所有挂画团扇也都被扯了下来,博古架上的一干摆件无一幸免碎裂成泥,便是连床上的帐幔也被剪刀剪成了一缕缕在风中飘摆。
总之一切如飓风过境,其惨状不可枚举。
嘉凝发髻未梳从内室走出,冷眼看了看李意,开口道,“皇兄此番是看嘉凝笑话的么?竟说出这样的话来?普天之下能够将我气到的除了温岚那个贱婢不做第二人想!皇兄可莫说自己不知道?”
“知道又怎样?殷轩离仗着此次军功,亲自去求了皇祖母。如今连父皇都应允了,后宫之内更是无人不知,难道皇妹还想翻盘不成?”
李意此话一出嘉凝便暴跳如雷,“皇兄何故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乃堂堂天朝公主,岂能被一个贱婢如此欺辱?即便她有殷轩离撑腰又如何,又不能保她一生一世,每分每毫?终归能想出办法!”
李意剑眉挑挑,避开一地狼藉走到嘉凝身边,“那皇妹想如何做?温岚落水一事害得母后禁足,如今你孤掌难鸣,可莫做出蠢事连累了亲人!”
嘉凝收敛了一下戾气说道,“谁说嘉凝是孤掌难鸣?皇兄如今不就献言献策来了么?嘉凝虽与皇兄不是一母同胞,但敬爱母后之心不减,皇兄又是自小极向着我的,这次也断不会看皇妹我受人欺负而不闻不问!再者,我若嫁与殷轩离,他成了驸马便再无兵权,以后也少了皇兄登基的阻力。嘉凝说的对不对啊皇兄?”
李意莞尔,“如此说来,于公于私皇兄若不做些什么岂不有愧皇妹对我的信任?”
“皇兄如此可是愿帮嘉凝了?不知皇兄有何对策?”嘉凝双眸放出寒光,“不可太痛快,太痛快便少了报复的乐趣!最好让温岚那个贱婢受尽侮辱与折磨才可解我心头之恨!”
“如此不难,皇妹可记得诺曷钵?”
“那个西北蛮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然想求娶本公主,嘉凝如何能忘?皇兄如今提他作甚?”
“西北苦寒,民风彪悍,你说若将温岚嫁去和亲岂不解气!”
嘉凝双眼放出喜悦的光芒,不过一瞬又暗淡了下去,“如此甚好,只是想要成事恐不太容易!”
温岚婚期既定,想要更改谈何容易。即便届时皇帝收回承命,又怎知那诺曷钵会接受这样的安排?一女二嫁,普通人尚且不满,何况一番王乎?
这些事情李意并非没有顾忌。可是一想到诺曷钵对温岚的用情以及自己手中握有的把柄,便又觉得一切并非没有可能。
原以为吐谷浑会在这次内乱中土崩瓦解,谁成想却在殷轩离的帮助下实现逆转。这么一来无形中倒为李希提供了助力,这让他如何能够甘愿。所以说诺曷钵他一定要拉拢过来,即便不能投其所好,他也留有后招不是吗?
李意眼眸不眨地瞅了瞅嘉凝,坚定地说,“此事皇妹不必担心,皇兄自有安排!届时只需按我安排去做便可!”
“那就有劳皇兄了!”
出了嘉凝的寝宫,李意心中有事,急匆匆向宫外走。御花园里却颇为意外地看见了萧玄以及追着萧玄跑的吐谷浑公主若雅吉吉格。
“稀奇之事年年有,今年尤其多。如今这闹得又是哪出?”李意还未曾见过萧玄如此慌乱的模样,因而手指轻抬,身后的小太监会意,很快跟了过去。
翩翩公子此时如遇猛虎般奔逃,丝毫未注意到晋王李意的身影。恐怕连他自己也从未想过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该死的殷轩离,等我抓到你有你小子好看!哼,什么兄弟如手足!本少没见过哪家是砍掉手足而自保的!还置之死地而后生?你是生了,本少却要被你玩死了!”想到殷轩离对他说的那些话,萧玄就气恼不已。明明是个无情之人却偏偏处处留情,惹回来的风流债还要兄弟善后。
殷轩离轻松躲进了军营‘处理政务’,而他自己就悲催地又被抓了个正着。想他平日泰山压顶都面不改色,如今却被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野蛮公主若雅吉吉格追得满皇宫乱跑。要知道人言可畏,前一次宫宴就已经有流言飞出。今日之事倘若再传了出去,皇帝老爷子又一时兴起乱点鸳鸯谱,那他岂不要娶这个刁蛮公主回家?
“不成不成!”萧玄想想都觉得头大。他甚至觉得是否是自己三观不正才惹得天怒人怨。
慌乱中,萧玄见一座宫殿无人把守,推开殿门便躲了进去。
“明明一路追过来的,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随后赶到的若雅公主在殿外四处张望。荒僻的小路上如今一个人都没有。转了一圈,若雅将视线落在身后的殿堂上。
“会不会躲进里面去了?”若雅沉思片刻,纤手一挥,“走,进去看看!”
两个婢女立刻上前推开了殿门。
大殿里,一排排望不到顶的书架错落有置,数以万计十万计的藏书层层摞起。不过相较其它殿堂,因为避火防潮的缘故,这里便稍嫌灰暗了些,空气也不太好,隐隐有一种怪怪的味道。
“什么破地方,臭死了!”若雅被防虫粉熏得连打了三个喷嚏,张口说道。
“公主,我看咱们还是快走吧。天朝规矩甚多,万一误闯禁地就不好了。而且这里也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
“怕什么!我是堂堂吐谷浑的公主,天朝皇帝的贵客,谁敢拿我如何?你要知道越是这样才越好藏人呢,我敢肯定萧玄一定藏在里面。”
“可是这么多放书的木头架子,公主你要怎么找呢?”
“平日里便叫你多读书,什么放书的木头架子,这叫书……书……”若雅有些不太清楚这放许多书的地方应该叫什么。诺曷钵哥哥虽然也有很多书,可是和这里一比就小巫见大巫了。
“书什么?”桑珠一脸不解。
若雅怎么也想不起藏书阁这个词,只得一瞪眼睛道,“管它叫什么,还不把门守好,一会儿人跑了有你好看!”
“他是人又不是老鼠,守住门就能逮到?他有腿有脚有脑子,难道不会跳窗户跑么?”桑珠翻翻眼睛,忍不住嘀咕。
“噗嗤”旁边的小宫女一下没有忍住,笑出声来。
“桑……珠,你说什么?”若雅扭头,抽出腰间的皮鞭在手心里轻轻敲打。同时暼一眼小宫女,“你敢嘲笑本公主?”
桑珠还未说些什么,小宫女却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磕头求饶道,“奴婢无意冒犯,请公主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说着眼泪就吧嗒吧嗒落下来。
看着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小宫女,若雅公主皱眉。“本公主又没说些什么,真真无趣!”
深谙若雅公主秉性的桑珠赶忙接话道,“公主何必与一个丫头一般见识,还请快去找人吧。奴婢一定会替公主看好大门,绝对连一只老鼠也不放过。”
“这还差不多。帮本公主守好门,跑了人唯你们是问!”若雅公主压了压自己烦闷的心绪,开口道,“还有,看住这个哭鼻鬼,不许她再哭!”
“公主教训得极是,奴婢这就让她闭嘴。”说着桑珠从怀里摸出一块帕子直接堵住了嘴。
“这还差不多!”若雅公主笑笑,转身在殿内搜寻起来。
不多时若雅公主似乎有了收获。
“我看见你了,快点出来吧。”
甜美的嗓音在大殿响起。
声音落下,从书架后走出一个墨发披肩遮了半边容颜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