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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上文绉绉写了一堆,先头就是那个什么奉天承运的套语,然后狠狠将她夸了一通,说她什么贤良淑德,德容兼备,不拉不拉一大串,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竟然有这么多优点,最后,“很慷慨”的表示要把她从妾抬成了腾。睍莼璩晓
看着这不伦不类的诏书,文采菁傻了好半晌说不出话来。一样是抬,直接把妾抬成妻不就成了?干嘛非要抬成腾?众所周知,妾是没有资格抬成正妻的,但腾妾可以。皇帝亲自下旨把她从妾抬成腾,明眼人都知道,皇帝这是默许了她抬成正妻了。那就直接在圣旨里抬了成了,何必多此一举,看她很闲可就平白折腾她吗?小气的皇帝。
“喏,还你。”文采菁将圣旨还给莫公公,一时没掩饰住气恼。
莫公公看在眼里,忍不住笑开:“文姨娘别生气,不过就差一步而已,反正都已经名正言顺了,还怕什么。”
文采菁忍不住一眼瞪过去:“莫公公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皇上这会儿太闲了,等着我的好戏呢?轹”
莫公公一怔,很快尴尬的嘿嘿一笑:“误会误会,那怎么可能?”
文采菁看着他一脸狐疑:“可我怎么总觉着,皇上这是在故意折腾我们呢?”
“绝对没有,文姨娘你多心了。”莫公公很坚决的摇头翥。
真的是她多心了吗?文采菁依旧将信将疑,不过终究还是忍住了疑惑,没再继续质疑下去。人家好歹是皇帝,再过多纠缠质疑只怕会弄巧成拙,还是见好就收吧。
拜托莫公公多照料一下自家小妹后,文采菁就跟谌瀚一道出宫回去了。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莫公公就跑去皇帝那里报信去了。
兴致勃勃听完莫公公描述文采菁看到圣旨时的反应,赵天俞忍不住乐的哈哈大笑:“她还真的一点没掩饰就生气了?这丫头有点意思……”说着,他眼珠子咕噜一转,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坏主意,饶有兴致看着莫公公出坏主意道,“你说,朕要不要再在圣旨加点什么,就顺她的意让他们再闹腾闹腾?为了个小丫头,他们可是把朕这皇宫可都差不多都翻腾一遍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不是吗?”
莫公公苦笑,劝道:“皇上可别忘了,您可已经下了旨召殿下回京了,可必须尽快把事情定下才是,若不然,只怕事情会有反复。”
赵天俞敛了笑,神情凝重:“你说……若是不定下来,待他回来,他当真会抢了人家的妾吗?”
莫公公一脸为难,沉默片刻,缓缓沉声:“奴才不知,只是依奴才看,殿下对那位文二姑娘执念颇深,若不定下来,只怕会有反复。”
赵天俞点点头嗯了一声,但面上的表情丝毫未有转圜,依旧眉头深锁:“可是朕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希望不要出事才好……”
“应该不会吧……”莫公公迟疑着道,“只要文二姑娘那边定下来,殿下并不是那种大逆不羁之人,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夺人妻的荒唐事的。”
“这是自然,阿祈绝对不是那样的人。”自个儿最器重的儿子,赵天俞自然了解,只是心里头那抹不安始终纾解不了。
沉默片刻,他问:“对了,上次西边不是有消息送过来说阿祈受了重伤吗?他伤哪儿了?朕一时有些记不清了。”
莫公公眼里浮起沉痛之色:“是脸啊,皇上,虽然殿下最后还是死里逃生了,不过据说脸上留了一道很吓人的疤……”
“对了……”赵天俞眼中也不自觉显露出痛色,“莫英你说,朕让他去西边是不是错了?”
“当然不是。”莫公公忙否认,“皇上也不过是想要历练殿下,何错之有。”
“是啊,让他去边城战场历练总好过在京城醉生梦死。”赵天俞敛了眸中的痛色,寒光一闪,命令道:“莫英,待去安平侯府宣过旨后,你去趟定王府,宣朕口谕,禁三月足,告诉他,朕还没瞎没死呢,被在朕的眼皮底下,尽干些掩耳盗铃的事。”
“奴才遵旨。”
当天下午,当莫公公出现在安平侯府宣下那道圣旨时,阖府上下一片哗然。皇上竟然亲自下旨将个小妾抬成腾,这不就差明说这出生商贾的小妾就是将来的安平侯夫人了吗?
偌大个安平侯府瞬间转了风向,那些还在观望的,或者之前往死里得罪过的,都开始想尽办法托人托关系巴结这位未来夫人。别说文采菁了,就是跟着她的那些丫鬟婆子们俱是不堪其扰,还是谌瀚当众发了一顿火,处置了两个人才消停了下来。
老夫人则是彻底傻了眼了,那个小贱人要做安平侯夫人了,还是皇帝下的旨,以那小贱人的脾气,这安平侯府以后哪还有她说话的地方?当着莫公公的面不好发火,回去后不甘心又气恼,砸了一屋子的东西,没想到突发中风,虽然救回了一条命,却是偏瘫在了床上,口角歪斜,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谌澈急坏了,亲自去请尹墨玉来看诊。
尹墨玉一来正忙着他的新酒楼开张,二来随性挑病人,特不喜欢给那些张口就拿身份地位压人的人,很不客气的拒绝了谌澈。
谌澈又急又气,在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跳脚直骂,又犯了尹墨玉的大忌。
尹墨玉不但没答应,还黑沉着脸直接就一脚把人从他的福临楼里踢了出去。
谌澈是个弱质书生,摔得惨兮兮,又没讨到什么好,只得一瘸一拐回去找谌瀚帮忙请尹墨玉,在他看来,尹墨玉经常出入侯府,应该是跟他这个二哥有几分交情,若是他这个二哥出面请,必定能成。可让他没想到是,谌瀚竟没有答应。
谌瀚听了他去请尹墨玉的经过,直接让他进宫去请太医了。
谌澈见他拒绝,愤恨不已,咬牙切齿道:“就算母亲以前确实有做错的地方,二哥你也不能就这样见死不救吧?你好歹也要叫她一声母亲呢。”
谌瀚冷冷瞥了他一眼:“不是我不想帮,是我实在帮不了。”
谌澈不信,嗤声道:“就算是见死不救,也请二哥你说些靠谱的理由,之前好几次我都见你把尹墨玉请了来了,怎么这次就帮不了了?”
“我看你是误会了。”谌瀚又一眼冷冷看过去,“尹墨玉回到侯府来,不是看我的面子,是看在你二嫂的面子上。”
“二嫂?”谌澈不屑冷哼一声,“我的二嫂两个月前刚过世,二哥如今又还未续弦,哪儿来的二嫂?就那个贱人她也配。”
谌瀚看向他的目光乍然冷了几分,寒声警告:“注意你说话的口气,皇上亲自下的旨,莫公公来宣旨时,你也是在场的,难道你耳朵聋了吗?”
谌澈赤红了脸,不服气的狡辩:“皇上下的圣旨上可只说了要抬她做滕,不是正妻。”
“有差吗?”谌瀚目光森森,“我是个粗人,你确实饱读圣贤书的,皇上那道圣旨里头含着什么深意,不用我来解释给你听吧?”
谌澈梗着脖子,不服输:“我只听到了字面上的意思。”
“既如此驽钝,你以后也不用去国子监了,就在家混吃等死吧。”谌瀚终于忍不住怒意喝了一声。
谌澈红着脸,彻底说不出话来了,许久,想到还躺在床上的老夫人,厚着脸皮嘟哝着嘴:“母亲都那样了,你总不能任之不管吧。”
虽说不是一母同胞,到底还是亲兄弟,躺在那儿口不能言的还是他的嫡母,就算是只看在大哥大姐的面上,他也不可能不管。
无奈的轻叹一声,他说:“我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尹墨玉那边再想想办法,不过你也别抱什么希望,那可不是个好说话的是。”
“是,二哥。”谌澈乖乖应了一声,想到刚才的无礼,虽不情愿,还是道了歉:“刚才弟弟无状了,还请大哥不要放在心上。”
“都是自家兄弟,无妨。”谌瀚不以为然摆摆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早习惯了。
随后,他便带了谌澈去找了文采菁。
文采菁其实是很不情愿帮忙的,毕竟那老东西可是个大麻烦,治好了她对她可没什么好处,可是谌瀚亲自带人来,她也不好推拒,沉吟片刻:“想请他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他收的诊金可不低。”
谌澈不以为然:“只要能把人治好就成,诊金不是问题。”
文采菁当即派了青杏去找尹墨玉,没想到这次尹墨玉连她的面子也没给,直接拒绝了,还明说了不给仗势欺人的小人治病。
她仔细一问才知道谌澈之前去找过尹墨玉,还出言很不客气,当即就没再给他希望:“那就没指望了,他那人最记仇,发生了这样的事,就绝对不会来了。”
最后,还是交给了太医全权负责。
又吃药又针灸好一阵子,老夫人终究没再能从床上爬起来,勉强能说话,不过含混不清的,都说不清楚,之后又过了好一阵,才勉强能两个字两个字清楚说出来。
不过,于文采菁来说,至此,侯府算是彻底清静了,至少,她能安安稳稳的把孩子生下来,不需要担惊受怕有小人作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