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绸布包着两本书,一本《道德经》,一本《论语》。
这两本书有一个共同点,全是教治学做人的大道理。
下属墨炎看到,“咦”了一声:“主子,郡主送您这两本书是啥意思?我儿子六岁开蒙的时候便学了。”
忽然,他恍然大悟道:“主子,郡主难道是讽刺您缺德,让您重新学做人?”
裴寂之额头青筋跳动:“闭嘴!”
墨炎立即噤了声。
裴寂之看着暗讽他的两本书,怒极反笑,几乎想向云棠坦白身份,看她还能否安之若素,处变不惊。
不过瞬息之间,裴寂之的理智压过心底的冲动。
之前云棠在他面前吹嘘与长安侯情比金坚,而且她还表示对长安侯矢志不渝,若是在这个时候知道他就是长安侯,恐怕云棠会恼羞成怒,不遗余力地解除婚约。
裴寂之面色沉郁,如今是进退两难。
云棠极为爱面子,身份上的事情不能由他亲口揭露,必须得让云棠发现端倪,让她玩够了亲自揭露他。虽然她仍旧会生气,却是能够哄好的那种生气。
裴寂之心里有了打算,决定先向云棠透露一丝痕迹。
这时,墨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主子,这是驿站寄往京城给长安侯的信,我们带回来了。”
裴寂之常驻燕州之后,便吩咐各地寄给他的信,全部截住送往燕州。
他看着狂放不羁的字体,认出是云棠写的。
拆开封口,只有薄薄一张信笺。
一目十行,裴寂之脸色越看越黑,他突然翻开两本书的书封,果然扉页上写着几个字——永乐郡主与长安侯赠。
裴寂之盯着这几个字看了半晌,眸子暗了暗,一颗心仿若泡在酸水里,即烦闷又郁燥。
这个女人先斩后奏,信里一副商量的语气,要与他联名送贺礼。一转眼,她已经擅作主张,联名将贺礼送出去。
他面庞紧绷,写一封回信给墨炎:“即刻送去燕王府。”
“这……”墨炎傻眼了:“主子,现在将信送过去,郡主不就知道您是长安侯了吗?”
裴寂之眼角眉梢凝结着寒霜,一副“你在质疑我”的表情。
墨炎跟在裴寂之身边多年,以他过来人的身份,早就知道裴寂之对云棠的不同之处。恐怕被云棠拒绝之后,搁在这儿自个和自个较劲,一气之下想要表明身份。
他小心翼翼地劝道:“主子,如果郡主聪明反被聪明误,没有往您是长安侯的身份猜测,反而以为您因爱生恨,拦截她给长安侯的信,伪装长安侯的身份给她回信,挑拨他们之间的感情呢?那您在她心里的人品,恐怕比她想的还要没有道德,毫无底线。”
末了,墨炎的眼珠子瞟了《道德经》和《论语》一眼。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裴寂之:“……”
他沉默片刻,询问道:“你是如何获得你妻子的心意?”
“这多简单啊。”墨炎咧嘴笑道:“我一眼看上了我媳妇,背地里打听到她家的情况,立马请媒婆上门去提亲,直接给了老丈人一百两银子。老丈人当天便让我媳妇穿着喜服,安排喜轿抬到我家,生怕迟一步我会反悔。”
普通农家娶亲,只给几两银子的聘礼,一百两算是巨款,靠种地为生的百姓,恐怕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
墨炎看着裴寂之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直接泼冷水:“主子,您砸银子没用,越砸郡主跑得越快。”他出个馊主意:“不然您用长安侯的名义砸银子?用银子把郡主套牢了,哪一天您身份泄露,郡主看在银子的份上,也不会跟您计较?”
裴寂之:“……”
这种投机取巧的事,谁爱做谁去做。
裴寂之径自起身离开,走了几步,脚步一顿,他又折回来拿起两本书收好,之后去了军营。
*
夜幕降临,云棠神色郁郁的动身去明园,刚刚走到府门口,便瞧见下属抱着一个木匣子走来。
她懒懒地掀开眼皮子睨一眼,提不起任何兴致。
“郡主,这是长安侯给您的礼物。”下属将沉甸甸的匣子递过来:“侯爷非常喜欢您的贺礼,因此他又给您送了回礼。”
“还有这样的好事?”云棠眼睛瞬间亮了,兴奋地说道:“快快快,钥匙快给我,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下属将钥匙递给云棠,云棠手脚麻利地打开锁片,掀开木匣子的盖子,里面装着满满一匣子金元宝。
云棠数一数,一共有九十九锭金元宝。
“哇,不愧是我的男人,每次送的礼物都是我的心头好!”云棠心底的郁气一扫而空,拿着两锭金元宝,心情欢快地说:“侯爷当真是与我心有灵犀,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他了!”
圆儿:“……”
云棠激动的脸颊红彤彤的,将木匣子锁好,交给亲卫军:“你们给团儿藏进有机关的暗室里,一个边角都不能磕到。”
亲卫军嘴角抽动两下,郑重地抱着匣子:“郡主,属下会保管好。”
云棠点了点头,将两锭金元宝塞进袖袋里。
“郡主,您这金元宝不放暗室收起来吗?”圆儿对云棠贪财的模样,变得麻木:“咱们在外买东西,都是用碎银子,用这金元宝也兑不开。”
“要的就是兑不开。”云棠眼底闪过狡黠:“节度使来燕州,我作为东道主肯定要尽地主之谊。何况我还要找他谈合作呢,今晚的宴席得我请。若是店家找不开,刺史肯定得有眼色的付账,我不仅表达出自己的豪爽,还又分文不用出,一举两得。”
圆儿:“……”她有点同情刺史了。
主仆俩坐着马车去明园,云棠第一次来明园,一入内便被里头的景象给吸引。团花锦簇,亭榭楼阁,雕梁画栋,步步都是秀丽美景,每一处都是精工巧匠细致雕琢而成,富丽繁华。
门内门外有一种割裂感,宛如两个世界。
明园的侍女领着云棠和圆儿去曲水阁,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两旁栽种着娇艳绚丽的花草,不远处修建碧色湖泊,湖泊中间搭建华丽的楼阁,一条曲桥通向楼阁。
今夜的晚宴设在湖中间的楼阁,云棠踏进楼阁便瞧见里面居然还有戏台子。
燕州官吏们已经到了,刺史在这儿开设了两桌。官吏们坐在另外一桌,主桌是空着的。
他们看见云棠后,恭敬地行礼:“郡主,节度使和裴将军快到了吧?”
“诸位再等等,应该快到了。”云棠在主桌的坐下。
官吏们回到各自的座位,纷纷打量云棠,猜测她能否与新上任的节度使和裴将军平和共处。
而刚才那句话的试探,他们了解到云棠与节度使和裴将军的关系疏远。
圆儿站在云棠身边伺候,给她倒一杯茶水:“郡主,侯爷又给您送了礼,您要再回礼吗?”
裴寂之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刚刚到门口便听到圆儿刻意压低嗓子说的话。
他停下脚步,抬手阻止官吏们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