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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慈恒院出来,见四下无人,白荻轻声道,“郡主,难道您对吕家的亲事不满意?”白荻跟云俏关系不错,有些不明白云浓为什么要带了云俏出去交际。
“其实我看着吕家的亲事挺好,常妈妈家不是去打听了么?吕孝光除了人胖些其其他的都不错,人也挺厚道,而且吕家现在对云家有所求,自然不会亏待姐姐,我带她出去啊,只是希望吕家明白她跟我不只是一般的堂姐妹,”能帮云俏的,云浓都希望自己能够做一些。
“俏姑娘一定能体会到郡主您的一番心意的,”白荻没想到自家姑娘为云俏考虑的这么周详,心里也十分感动。
“她能不能体会不重要,我只希望我身边的人都能过的好,包括你们几个,”云浓叹了口气,转头含笑看着白荻,“你年纪也不小了,自己的事自己也要操着些心,免得将来我乱点鸳鸯谱,委屈了你。。”
贾尚书夫人贺氏的珊瑚会说白了就是个变相的相亲会,只是跟永寿大长公主府的不同的是,今天到贾家来的多是清流文臣,这也是云浓要带吴家姐妹到这里来的原因,毕竟吴家子弟将来走的也是科举一道。
“郡主快请,没想到郡主能赏脸过来,”听到永昌郡主来了,贺夫人带了儿媳亲自过来迎接,她跟云浓也算是老相识了,待将云浓请到内堂,忙拉了身边一个小妇人道,“这是我家犬子的媳妇,当初若不是秦大人帮忙,犬子只怕已经流配了,妾身却苦无机会回报秦大人的活命之恩,”说着便要下拜。
当初贾家小儿子失手打死了人,还是秦翰帮着摆平的,当然,贺夫人也是付出了代价的,没有她,梁毅清跟梁瑞春也不可能被扣上兄妹那啥啥的罪名。
“夫人快莫要如此,你这是要折我的寿啊,”也算是一条盏战壕里的战友了,云浓自然不会叫长了自己几十岁的人再行大礼,“我也是收到您的帖子,兴致来了过来凑个趣,您要是这样,我真的走了。”
两人携手从内堂出来,云浓又向贺夫人引荐了吴家两姐妹和云俏,云俏初次到这样的场合来,难免有些紧张,好在她已经跟云浓沟通过了,并没有存在贾家寻找好机会的心思,倒也不会失礼。
吴家姐妹自然更珍惜这样的机会,尤其是在知道了堂姐的小心思之后,她们也不敢把希望寄托在吴尔妍身上了,因此昨天下午特意到臻朴院里请教了云浓一番,又请温嬷嬷指点了她们规矩,虽然临时抱佛脚,但吴家对女儿的教养也是很严格的,再有温嬷嬷的指点,倒也没有在众人面前露怯,又因她们是跟着永昌郡主来的,人也秀雅,又有贾氏的大孙女领着,很快便找到同伴聊在了处。
秦翰现在走的文职,以后跟面前这些夫人太太们的丈夫会有越来越多的交道要打,何况这些士林中人,许多都是出自百年世家,底蕴比勋贵宗亲更深厚,云浓在她们面前,不敢摆摆什么郡主架子,在贺夫人的引荐下,一一与大家寒暄客套,顺便将这些人的出身来历牢牢记在心里。
直到临近午时,云浓才算从正堂脱身,跟贺夫人打了个招呼,和云俏悄悄出了院门往小花园里舒散筋骨。
“累吧?我最怕这样的应酬了,可是却不得不做,还要笑着做,”云浓忍不住跟云俏吐槽,“不过你将来嫁到吕家,跟那些太太奶奶们估计也要打交道,听说吕公子不太爱说话,以后就更有你忙的了。”
云俏被云浓说的脸一红,半晌道,“吕家是商户,商户之家读书少些,兴许没有这么多的弯弯绕,”她在云浓身边听着,都快愁死了,“这里的夫人们,非要那么说话么?我都听不太懂。”
“唉,何止是你听不懂,有些我也听不懂呢,所以就微笑就好,左右她们也不会当着我的面儿骂我,背后骂呢,我又听不见,就只当没骂好啦,”云浓挥挥手,“你不在乎,她们就不能伤害你,以后到了夫家,一定要记得我的话。”
“那边有人来了,”云俏被云浓什么“夫家”“夫家”的说的不好意思,看到远远有人过来,更是满面通红,“咱们快走吧。”
“郡主请留步,”靖郡王在那边水榭里看到云浓,心里权衡半天,终还是忍不住过来了。
“原来是靖郡王,永昌有礼了,只是这里是女眷们待的地方,还请郡王移步,”云浓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上这两位,不过她现在已经是秦家妇了,倒也不怕他们对自己有什么想法了。
“我也是接了贾尚书的帖子过来,没想到郡主也在,”许多日子没见到云浓,靖郡王却发现自己越发想念她了,“你现在好吗?”
哎哎这位王爷,您能不能不要摆出旧男友的口气说话?云浓无语望天,“永昌很好,不劳郡王费心了。”
说罢也不再给靖郡王开口的机会,直接一福身道,“永昌告辞,王爷您慢慢逛吧。”
“听说秦大人现在想做海上生意?不知道要不要彭某给些意见?”彭乐达也是难得见到云浓一次,见她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自己,向前一步道。
“朝廷律法所限,官吏不能经商,彭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您哪只眼睛看到他经商了?”秦翰留意海运的事居然被彭乐达注意到了?这个消息她得赶快告诉秦翰,这彭乐达可不是一般人,再被他发现什么端倪就不好了。
“噢,郡主应该知道,我帮王爷打理着王府的生意,应该这么说,霍家似乎准备染指海运了?可他们怎么不在江南搞呢?怎么跑到山东去了?”彭乐达从来没有放弃过对云浓和秦翰的关注,霍家如今得了永昌郡主的支持,生意越做越大,而彭乐达名下的生意,原本因为投效了靖郡王倒是保住了,可是近一年来朝廷处处打压,越发的不好做了。
造海船贩洋货是彭乐达的聚宝盆,现在霍家也要分一杯羹,他哪里会眼睁睁的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流入别人的口袋?
“霍家做什么生意我不知道,这也与我无关,不过彭先生,您在江南,霍家去了山东,应该对你没有什么影响吧?”霍家在山东,那肯定是在帮秦翰和东宫了,云浓可不想叫彭乐达生出误会再给他们使绊子坏了秦翰的事,“虽然我不太懂生意上的事情,不过生意各做各的,不好么?”
“本王也是这个意思,如果霍家真的想做海上生意,不如叫乐达指点一二,有银子大家一起赚,”靖郡王听云浓这么说,连忙道。
“郡王盛情原不敢辞,只是霍家想从山东出海,或许有他们自己的打算,也或许就是为了不跟王爷冲突,永昌认为,大家相安无事便好,至于指点什么的,彭先生挺忙的,想来也不会有时间,何况霍家人也是做老生意的了,能不能成的,他们应该有也准备,”云浓可不想这两位跟着乱掺乎。这两年看下来,靖郡王梁崇瑞纯粹是被一群猪队友给害了,若是身边没有那些“胸怀大志”,“志大才疏”的队友,只怕早就是个逍遥王爷了。
“听说秦大人跟罗家女儿走的挺近,从辽东千里迢迢将人护送回了京城?不知郡主此时做何感想呢?”彭乐达的声音幽幽从云浓身后传来,他就不相信了,云浓一个现代姑娘,口口声声跟自己说什么只能有她一个,现在竟然容忍丈夫跟别的女人搞三捻四?
“彭先生不但生意做的好,外头那些无知妇孺们的流言蜚语知道的也挺清楚嘛,”敢情秦翰还“千里送京娘”了呢,云浓转身理了理身上的披帛,浅笑道,“从来没有的事情我没有功夫去发什么感想,我只知道我们夫妻过的很好就行了。”
“你跟她说这些做什么?”看着云浓走远,靖郡王不满的冲彭乐达道,“我看秦应淳那个性子也不会跟姓罗的贱人有什么,”关键是,有云浓这样的美人在怀,靖郡王才不会相信还有男人有心思去跟别的女人勾三搭四。
彭乐达对付靖郡王简直就是信手拈来,“我不是想叫您能跟郡主多呆一会儿么?想跟她东拉西扯,也得找些她愿意说的话题才是,至于那个罗明玉,有道是‘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王爷怎么知道那秦应淳就不乐意?没准儿府里一个,府外一个,左拥右抱得意着呢。”
“我看秦翰不是那样的人,而且,”虽然心里不想承认,可靖郡王心里清楚,云浓并不是他最初想像中的那个娇弱胆怯需要自己保护的小姑娘,可明明知道这样,他却觉得自己对云浓的心意就像进了一个没有回头路的溶洞,看不到前方,也没有回路,只是往前走,明知道她不会有回应,可是却无法舍弃。
从贾府回来之后,云浓的社交之旅便一发不可收拾,三天两头的带了吴家姐妹出入各种赏花宴赛诗会,为的就是能不负老秦氏重托,将自己这两位“妹妹”给推销出去,好在吴尔雅跟吴尔娴个人素质过硬,没过半个月,便有人家遣了相熟的太太过来探口风,当然,这后面的事情就不在云浓的职责范围内了,她寻了个借口带了人又搬回了郡主府陪染尘师太去了。
“这是吕家的礼单,你看看,”云敏仪将一张大红洒金贴递于云浓,“昨天吕家大奶奶到我那儿去了,说是她家婆婆已经从江南过来了,这两天挑了吉日就到洪山提亲,这次我过来,是特意接俏姐儿回去的。”
“前两天老太太送信儿过来,说是大伯回来了?”云浓打开那张帖子,心里啧舌,这吕家果然有钱,光这礼单上的东西,四五百两了,“我又不帮他们什么?不该收这礼的,不如都添到姐姐嫁妆里罢,这历来嫁妆越足,到了婆家越有底气。”
“就依你,你祖母的意思,想叫你回去呢,说是订亲的时候有你在,俏姐儿也有面子不是?也叫你大伯见见秦大人,”云敏仪将胡氏的意思告诉云浓。
“订亲就算了吧,姐姐成亲的时候我一定回去,”毕竟她已经是过继出去的女儿,不好老找了理由往云家跑,“至于大伯,前几日应淳还提起呢,说是大伯连着三年都是‘卓异’,就算是不升,也会平调到好地方去,他说要下帖子见见大伯。”
秦翰官儿不大,可他身后站着的是东宫未来的新帝,而秦翰能这么跟云浓说,只怕自己这个堂兄在太子那里已经挂了号了,云敏仪已经喜的无可不无可了,恨不得立时就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胡氏。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云浓虽然是秦家的媳妇,但大部分都留在郡主府里陪伴染尘师太料理家事,尤其是眼看要过年了,这里就更离不得她了。
“你看看这些成么?唉,你慧安姨娘的事情终于落定了,我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染尘师太这些日子也没有闲着,她在忙着慧安长公主的嫁妆,“嫁了女儿,又嫁妹妹,我这心里啊-”
慧安长公主跟宋家三爷宋深秀的亲事终于尘埃落定,天佑帝御笔亲赐二人的婚事。当然为了得到这门亲事,宋深秀也是拿出了足够的诚意,今年开年他就带了女儿直接在京城置了宅子,对外则宣称是奉了族长之命进京料理宋家在京城的所有事务。之后又请了永寿大长公主带了女儿到染尘师太和慧安长公主府里分别拜见,宋莉语小姑娘云浓也跟着见,乖巧可人教养良好,言谈之中跟父亲的感情也是极好的,对自己父亲再娶也不排斥,时间久了,倒是跟慧安长公主处出了感情,云浓常常想,宋深秀这招曲线救国也算是使的成功。
“母亲何必难过,我跟姨母都留在京城,您不是嫁女儿嫁妹妹,是又多了两位亲人,以后啊大家时不时的聚一聚,多热闹,”宋深秀被皇上赐婚,封了奉国将军,自然要留在京城了。
“是啊,待你姨母跟着宋驸马回乡祭祖之后,他们便能常住京城了,我啊,看着你们一个个嫁了,再生儿育女,所有的心愿都全了,”染尘师太可以说是看着慧安长公主长大的,与她的情谊最是深厚,如今命运多舛的妹妹可以得到幸福,最欣慰的就是她了。
“你不是要去给云姑娘送嫁么?可准备好了?”染尘师太对于沉默安静的云俏也是带着几分好感的,“我给她添妆的东西也准备好了,到时候记得给她捎去,可怜见儿的,在咱们府上住了一阵,里里外外给我做了好几身衣裳,剪裁手工连咱们的针线房都比不上,那丫头是用了心的。”
“知道啦,我已经都交给虹霓了,您放心,这次大堂伯和伯母在家,定不会叫姐姐受了委屈,”云浓对这次云俏的亲事还是很满意的,吕家那边是吕孝光的母亲亲自带了官媒去的洪山,给足了云俏这个未来儿媳面子。尤其是那三十六抬聘礼一溜儿送到时,叫整个洪山镇的百姓看瞎了眼,不是没有比吕家更好的,关键对方聘的人是云俏,是那个几次险些被嫡母卖人为妾的老姑娘云俏。
云俏的婚事于她和云浓来说,想的是个人的幸福,而对于云家来说,则有联姻的目的在里面,因此不论明氏面色如何,回京述职的云天赐直接叫自己夫人将婚事接了过来,云俏的嫁妆不但有族里庶女应得的,云天赐更是大手一挥,贴了一千两进去,加上云敏仪和云浓添补的,也有四千两之多,如今又有染尘师太出了手,直接给了一架满地浮雕象牙屏风,那么一大件人扛车拉的送过去,其实也有给云俏张目的意思在里头。
染尘师太自己的一生没有遇到良人,便最想看到身边的小姑娘们个个都有好的归宿,但凡她能帮到的,从来不会吝惜,当然这也是她现在有了儿子媳妇,心情不一样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