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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日归田居便收拾了出来,云浓辞别了胡氏,带着自己晓月轩的一众下人浩浩荡荡的搬了进去,这归田居是当初云家老太爷养老的地方,离胡氏为中心的内宅有些距离,尤其是出门这座小桥,云浓站在门口微眯双眼,从流芳渠那边到这里来,只有这落虹桥一条路,只要看紧了,自己的这个小院儿倒也安全了。
“姑娘,”白荻从外面回来,伸手扶了云浓,“虽然已经五月了,但水边风大,您也要注意身子。”
“你去见董妈妈了?她还好吧?”云浓随了白荻往正屋走,这归田居地方不算小,一溜五间正房,两边各带一个耳房,东西另有三间厢房,院中一色的垂柳正是摇曳之时,“祖母身体可好些?”
不论自家姑娘是不是被人陷害的,可衣衫不整的跟一个男人躺在一张榻上,那是众所周知之事,白荻心里一叹,庆幸端午时来的全是云氏一族的至亲,为了家族的名誉,还有自家老爷的官声,大家也不会将此事传出去,“姑娘不要担心了,老太太连着见了几日各家奶奶,已经没事了,这两天想是太费精神,才会躺下的。”
“是啊,是我大意了,害得祖母为我费心神,”云家上下的嘴哪里是那么好堵的?必是许了不少出去,云浓看着自己纤白的手指,“大姐呢?没有去看祖母?”这几日胡氏遣人来说让她安生在归田居里做针线,云浓便哪里也没有去,专心给胡氏做亵衣中衣。
“大姑娘去见了老太太,听说之前还跟大太太闹了一场,太太好一通哭呢,”白荻压低声音,“听我姑姑说,大姑娘说要将亲事让与姑娘您,老太太不许。”
将亲事让给自己?云裳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若胡氏真的准了,自己成了什么?一个抢了姐姐亲事的无情无义的贱人?而云裳呢,这形像,简直就是永安朝的道理楷模了,当选感动永安十大人物都够格了,云浓冷哼一声,无端想起秦翰那冷傲的神情,她说换亲就换亲,秦家肯答应?真答应了,自己跟秦翰的名声只怕就臭完了,还不知道会被人编排成什么呢?“我这位姐姐还真不是一般人,守在内宅可是屈了这份人才了。”
“二姑娘,您说这大姑娘。”白荻四下看了看,才轻声道,“奴婢怎么就不懂她的心思呢?”
蓝羽死后,云浓留意观察了身边这三个大丫鬟,绿蚁实诚,忠心更是不必说,而红泥心细少言,是人牙子卖进府里的,孤身一人,平日甚少跟外院的人打交道,可是自己屋子里的大小事情却都装在心里,云浓试探了几回,没有看出异样,就让她替了白荻管了自己的小金库和衣裳首饰,反正她一月有多少月银估计云裳一清二楚,也不怕红泥偷了去。
而白荻是松寿堂董妈妈的亲侄女,一家子都在府里,自己有多受胡氏重视董妈妈更是清楚,绝不会让侄女干出出卖自己求什么富贵的事来,而白荻被红泥接了钥匙也没有露出什么不悦来,是真的只有忠心其他什么都不计较?
“怎么了?你觉得哪里不对?”云浓浅浅一笑,仿佛对白荻的话挺感兴趣。
白荻咬了咬嘴唇,乍了胆子道,“大姑娘真的跟您亲么?”这也是她对自己主子的试探,若是主子肯跟她透露那么一两分心思,“奴婢的娘打听了,蓝羽一家子跟霜印家曾经议过亲事。”
白荻见云浓转着薄绫手绘荷花团扇沉默不语的望自己,一撩裙子跪在她的跟前,“二姑娘,奴婢绝不会做出背主求荣之事,就是红泥,奴婢也敢担保。”
作为服侍云浓三年的丫鬟,这几天云浓的变化白荻自然是感觉到了,云浓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跟她们毫无顾忌的谈笑,目光落在她和红泥身上时也多半带着审视的意味,白荻敏锐的感觉到这是个机会,只要抓住了,她就会像绿蚁一样成为云浓真正的心腹,而且绿蚁那种没心眼儿的,虽然是心腹,却注定是主子无法倚重的,自己就会成为云浓身边的第一人。
“起来吧,在我的心里,你们几个是一样的,蓝羽,”想到那个成天跟在自己身后的爽利的小姑娘,云浓不免黯然,“人各有志,我不可能做到让每个人都满意,”说到这里,云浓看着白荻,“你比绿蚁聪慧,也比红泥人头熟,以后就当我的眼睛和耳朵吧。”这个丫鬟能不能倚重她还要再看看。
“至于大姑娘那边,我还是那句话,人不可能做到让每个人都满意,就不强求了,”云浓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想的只是过好自己的日子,可是敌人来了,她也不会畏缩的。
“那您就任由她,”白荻疑惑的问道,以她对瑶华院那位姑娘的了解,她不可能就这么罢手,“奴婢不明白大姑娘为什么非要毁了好好的亲事?”
这个白荻都看出来了?云浓赞许的点点头,“是啊,多好的一门亲事,大姐怎么就想不开呢?咱们可不能让她走歪喽,”说到这儿,云浓冲白荻眨眨眼,云裳有隆平侯府的亲事当保护伞,就算是自己拿到证据证明云裳是端午事件的主谋,父亲和祖母也不会惩罚她的,那她最好的报复,就是努力“促成”这门姻缘了。
“裳儿,你可别再犯傻了,姐姐做到你这个份儿上已经是仁义过了头了,”瑶华院里黄氏拉了云裳的手苦口婆心的劝导,“她连那种事都做的出来,只有你还认这个妹妹,我是再不会认这个女儿了。”
黄氏抹了把眼泪,这也怪她,这些年只顾着料理家事,疏于对二女儿云浓的教导,才会让她变成一个做事不计手段毫无羞耻之心的女子,“你只管安心绣嫁妆,这门亲事只能是你的,谁要敢抢,娘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不会答应!”
“娘,您别再哭了,祖母不也没有答应么?”云裳被黄氏哭的心烦意乱,同时也是有苦难言,她现在根本不想嫁到秦家,可这话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难道她能告诉别人自己遇到了更合适的人选?还是要告诉祖母秦翰这世子之位不一定做的安稳?“浓儿年纪小不懂事,可父亲和祖母对她是寄于厚望的,我又怎么能不念姐妹之情?我们可是手牵手长大的啊。”
“她怎么想不起来是跟你并肩儿长大的?你别再骗我了,这些年我冷眼瞧着,她就是欺负你好性子,眼里就没有你这个姐姐,”自己这个女儿就是心太善了,“你是她的亲姐姐啊。”若不是云裳死命拦着,云天和又发了话,黄氏只怕都要闯到归田居狠狠教训这个不成器的女儿一顿了。
“好啦,这亲事不还在嘛?您别再哭了,你要是一病,”云裳实在有些不耐,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想,哪有心情在这里陪黄氏说这些车轱辘话儿?“玉兰院和绿蕉楼又该出幺蛾子了,上次昂哥儿病的事您忘了?妹妹的事算不得什么,左右有父亲和祖母在,昂哥儿才是咱们的依仗啊。”
“你说的没错,这阵子家里乱,我得看好了昂哥儿,”听到云裳提起两个姨娘,黄氏立马顾不上感慨女儿不肖了,“来人,去将二少爷身边的申嬷嬷给我叫过来,我要问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