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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晚饭后，夏叶哄小棒棒睡着，然后出了房间。
“睡了？”柯风问，从下午到晚上，小棒棒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他知道孩子在怨他，怨他没有保护好他妈妈，怨他让他妈妈哭泣被人欺负，他也怨自己，可是……
夏叶轻轻扯了下嘴角点点头，“睡了。”
“那就好，我煮了杯牛奶，你趁热喝下，晚上睡个踏实觉。”柯风将桌上的牛奶端起来。
接过牛奶捧在手心里，暖暖的，心也是暖暖的，“柯风……对不起！”
“傻瓜，说什么呢，回来就好。”
夏叶笑笑，很拘谨地在沙发上坐下，这里曾经也是她的家，可只是曾经了，今天再次踏进这里，她觉得是那样的陌生，他还是他，可她早已不是她了。
柯风也在沙发上坐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都沉默不语。
“叮铃－－”门铃骤然响起，吓得两人都是一惊。
“我去开门。”柯风笑笑站起身。
“妈，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打你手机你不接，你在干什么呢？昨天给你说的事情你是不是又－－”柯母说着进了屋子，看到夏叶，愣了下，随即换了脸色，“都跟我儿子离了婚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柯家太小容不下你，你赶紧走吧。”
“妈！”柯风着急地喊了一声，可柯母却不理会他，推开他朝夏叶走去，夏叶也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牛奶还在手里捧着，一时间她不知道是开口该叫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样怔愣着，不知所措。
“我告诉你夏叶，从五年前你离开柯家开始，你就甭想再踏进这个家门，滚！马上滚出去！”
夏叶紧紧抿着嘴没吭声，因为当年离开确实是她的错，她可以想象柯风怎样发疯地找她，可以想象她带给他的是怎样的打击与伤害，所以柯母骂她，是应该的。
“妈，当年的事情你不清楚，小叶才刚回来你能不能不这样跟她说话？”柯风拉着母亲就要出去，但她却推开了他。
柯母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如果不想让我气死，你给我闭嘴站在一边！”
柯风张张嘴，松开了手，母亲有高血压，他不能让她生气。
见儿子很听话，柯母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然后看向夏叶，“你就是一个践人！别以为我儿子宠着你，你就可以什么不要脸的事情都干得出来。跟我儿子结婚那天，我儿子在楼下陪宾客你跟简木在楼上鬼混，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别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不说是还想给你留个面子，没想到你不但不改还得寸进尺，怀着身孕你还去找简木，你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做柯家的儿媳妇，根本就不配让我儿子为你伤心难过！你给我滚！滚！永远别再来找我儿子！”
“妈！”
“你闭嘴！没出息的东西，老婆给你戴绿帽子你竟然都能忍，真不知道你这窝囊样像谁！”
捧着杯子的手开始颤抖，夏叶看着柯风，眼睛里含着泪水，嘴唇也哆嗦起来，就像启动的风扇，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
“啪－－”玻璃杯掉在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碎裂成无数的碎片，就像夏叶此时的心一样，碎成了无数片，结婚那天她跟简木发生了关系？
柯风生气地瞪了母亲一眼，走过去要去扶摇摇欲坠的夏叶，却被她一把推开，“是真的吗？柯风你告诉我是真的吗？”
“小叶，你别听妈胡说，没有的事，真的－－”
“装得还真像！”柯母鄙夷道，“就算你那时候喝多了，但是自己做过的事情会一点印象都没有？鬼才相信！”
“妈！我求你能不能不说了！”
“我为什么不说？因为她你出车祸，害得我跟你爸整日整日的以泪洗面，好不容易你醒了，医生说你可能永远都站不起来，她说她会照顾你一辈子，我想既然你都成这样了，如果她真心真意想跟你过日子，我也不再说什么，以前的事情也不再追究，既然她选择了你，她就应该跟简木断绝来往，可结婚那天她竟然做出那样不齿的事情，她既然不爱你那就别装成好人说照顾你一辈子，儿子，你就醒醒吧，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你为她付出这么多，不值得！”
“柯风，是真的，对不对？”夏叶依然看着柯风，脸色越来越惨白。
柯风看着她这样子，最终选择了低下头。
夏叶突然笑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蹲坐在沙发上，原来在她很早的时候就已经不是一个干净的女人了，怪不得新婚第二天他跟她那个的时候没有落红，怪不得当时他的脸色会那样的难看，原来是因为这样，原来如此！
见夏叶不但不离开还又坐在了沙发上，柯母上前扯住她的胳膊就将她朝门口拽，“你还赖在这里干什么！滚！你给我滚出去！”
夏叶坐在了地上，柯母依然不停地拽，拽累了，她松开手，用脚踢，用力地，狠狠地，每一脚落在夏叶的身上，可她却放佛没了魂儿一样，呆呆地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柯风早已不知道该怎么办，双手按在墙上撑着身体低低地哽咽着。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给我起来！起来！”
“不许打我妈妈！”小棒棒许是被客厅里的吵闹声惊醒了，光着脚从房间里冲出来像个小炮弹似的冲向柯母，将她重重地推倒在地上，然后对她拳打脚踢起来，嘴里还喊着，“不许欺负我妈妈！不许欺负我妈妈！”
“棒棒！”柯风突然反应过来，跑过来猛然抱起小棒棒。
“你这个坏蛋！你放开我！你不是我爸爸！你不是！你看着这个坏人打妈妈你都不管，你不是我爸爸！”小棒棒挣扎着喊着，然后低头用力地咬住了柯风的胳膊。
疼痛从胳膊上瞬间传遍了全身，这种痛，让人永远都无法忘记，因为这是一个儿子对父亲的恨，发自内心的恨所转化而成的，让人永生难忘。
柯母叫着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突然出现的小男孩，当看到他这张跟柯风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时，她的眼睛越瞪越大。
小棒棒从柯风的怀里挣了下来，来到夏叶的身边，拉着她的手，倔强得没有流一滴的眼泪，“妈妈，我没有爸爸，以后也不要爸爸，我们走，再也不来这里！”
“棒棒……”夏叶抱着儿子失声痛哭起来。
小棒棒却将她扶起来，用小手擦着她脸上泪水，而他自己眼泪在眼眶里包着却依然倔强地没让一滴流出来，“妈妈不哭！妈妈是最坚强的妈妈！棒棒会快快长大保护妈妈，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妈妈！棒棒以后不要新衣服，不要新鞋子，也不要玩具，不要新书包，棒棒只要妈妈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棒棒不要妈妈哭，棒棒一点都不想看到妈妈哭，妈妈，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夏叶抿着嘴点点头，从地上站起来，拉着儿子的手来到房间，给他穿好衣服，然后拉着原本就没有打开的行李，来到门口，朝沙发上坐着的柯母鞠了一躬，“对不起，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我竟然给你们的生活带来这样的伤害，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们的生活，也希望你们能原谅我所带给你们的伤害，对不起！”
然后，看向身边的儿子，“棒棒，跟奶奶道歉。”
小棒棒使劲地将脸撇向一旁，“我不！我没有奶奶！”
“棒棒。”
“我就不！她是坏人！”
夏叶苦涩地笑了下，再次鞠了一躬，“我儿子还小，不懂事，刚才的事情我向您道歉，对不起，希望您原谅。”
“那棒棒跟奶奶和……爸爸说再见，然后我们去外婆家。”
“我没有奶奶！也没有爸爸！”小棒棒挣开夏叶的手，独自拉开门，跑了出去。
“棒棒！”夏叶急忙叫道，然后拉起行李，看了眼柯风，“对不起，打扰你们了，再见。”
“砰－－”门用力的关上，就放佛一块巨石压在了柯风的心上，永远都无法移开的巨石，这块巨石阻挡了在了他跟夏叶之间，这一生他都无法越过去了。
“妈，这就是您想要看到的结果吗？您总是对我说，儿子，我想让你幸福。可是妈，您知道我想要的幸福是什么吗？没了，这辈子幸福永远都不会再来了，小叶走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
“棒棒！”夏叶终于在小区的门口追上了小棒棒。
“妈妈！”小棒棒扑在她的怀里“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妈妈，我想要爸爸，可是爸爸不能保护妈妈，棒棒不要他了，再也不要爸爸了，再也不要爸爸了，呜呜呜……不要爸爸……”
夏叶忍着没让自己再哭，而是扶起儿子给他擦着眼泪，这样的儿子让她心疼更让她悔恨，是她给了儿子这样一个不完整的家，是她所犯下的错误可却让儿子来承受，儿子该不要的人不是爸爸，而是妈妈。
“棒棒，你听妈妈说，爸爸没有不保护妈妈，爸爸很爱妈妈，也爱棒棒－－”
“不！坏人打妈妈他都不管，他就不爱妈妈！不爱棒棒！”
“棒棒，你听妈妈说，你犯错的时候妈妈有没有打你？”
小棒棒看着夏叶，噘着嘴点点头，“有，妈妈打屁屁。”
“疼不疼？”
“疼。”
“那妈妈犯错误，妈妈是不是也要挨打？”
小棒棒低着头不吭声。
“奶奶打妈妈是因为妈妈犯了错误，就像棒棒犯了错误妈妈打棒棒一样的道理，不是爸爸不保护是妈妈，是妈妈犯了错误，就该挨打，所以，棒棒要听妈妈的话，以后不许再说不要爸爸了知道吗？还有奶奶，奶奶打妈妈是因为妈妈犯了错误，所以小棒棒不问清楚就打奶奶是小棒棒错了，知错能改的孩子才是好孩子，妈妈知道小棒棒肯定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那么你现在告诉妈妈，以后还会不会像刚才那样不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又吵又闹的了？嗯？”
“可是……妈妈……不会了……对不起妈妈，棒棒知道错了，妈妈你打棒棒吧。”
“傻孩子……”夏叶欣慰地揉了揉儿子的头，“那现在棒棒既然只知道错了，妈妈也不打你，妈妈就在这里等你，你去跟爸爸和奶奶道歉，得到他们的原谅，然后再来这里找妈妈，妈妈带你一起去外婆家，好不好？”
小棒棒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点点头。
“那去吧，妈妈在这里等你，知道爸爸家在几楼吗？”
“知道。”
“那就自己去吧，路上小心点，妈妈在这里等你。”
“嗯。”
看着儿子那小小的身影朝那栋楼走去，夏叶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但同时两行清泪却顺着脸颊滑落。
曾经，甚至就在刚刚不久前她还在想，若是他还没有结婚，若他能够原谅她所犯下的错误，那么为了孩子，她会争取跟他在一起的，不过，再也不可能了，她不求他能原谅，就算是他能原谅，她也无法原谅自己了。
原来新婚那天不是一个梦，而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