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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静言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外面的天渐渐明亮。
随着天色亮起来,外面的小厮侍女也都起了床忙碌起来,而卢静言却什么都感受不到,她甚至都有些忘了今天到底是她躺着的第几天了。
前两日她说要见郡主,但也因为自己经常昏迷不醒,所以郡主让自己修养好了再去见她。
可是她怎么才能修养好呢。
她躺在床上的这几天,要不然就是根本睡不着,要不然便是一头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便不分时间,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母亲在诏狱中是不是也过得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想到这里,卢静言的眼角便又流出来眼泪。
又过了一会儿,有侍女将早饭端了进来,又将屋子里的水盆重新换上了水。
侍女扫了一眼床上,隔着床帐她看不见里面卢静言的眼睛。
“没有动静,这应该是还没醒吧。”侍女小声的自言自语了一声,接着便转头轻手轻脚的将房间门给卢静言关上。
卢静言不想说话。
她慢慢的转过头,手里面攥着的是那日她尽全力护着的母亲的衣物,但就是这样那些衣物也已经被撕得破破烂烂,被雨水浇过之后,连仅剩下的味道也已经没有剩下多少。
“母亲……母亲。”
卢静言蜷缩着,她抱着那些衣物缩在被子里,直到——
“卢静言醒了吗?”
外面忽然想起了苏长乐的声音。
侍女一直守在卢静言的门外,她对着苏长乐道:“刚刚奴婢进去送早饭的时候,卢小姐还没有醒,郡主可要奴婢把人叫起来嘛?”
苏长乐想了想,又看了眼时间,刚想把人叫起来,便听着里面的卢静言道:“是郡主嘛?我醒了,可以直接进来了。”
侍女也听到了里面的声音,她伸手把门打开。
浓浓的药味扑面而来。
卢静言那日被雨浇了之后病的比苏长乐要严重很多,又加上她急火攻心,原来流落街头所藏着的病气便一起反攻了出来,于是出了平常喝的药,太医便又命人熏了安神的药草,这味道才大了些。
卢静言从床上爬起来,素手将床帐拉开。
苏长乐也进了门,她看见卢静言的脸色惨白,甚至不仅仅是她的脸,她的手也是惨白。
“你竟然这么严重?”
苏长乐被吓了一跳,这几天她不是在养病就是在忙,知道卢静言的病有些严重,但完全没想她竟然成了这样。
“郡主离臣女远些,小心过了病气。”卢静言说话着也微微带喘,有气无力的样子。
苏长乐有些担心:“你今日这样,若是再进诏狱,万一……”
“诏狱?!”卢静言的眼睛忽然亮起来,“郡主可以带臣女去见母亲了?”
“今日午时便可一见。”苏长乐知道自己拦不住她,便道:“你快些收拾一下,不要让你母亲担心。”
“是,是,郡主说得对。”卢静言的声音颤抖着,挣扎着从床上就要爬下来,可她手脚没力气,差点摔到了地上。
旁边的侍女眼疾手快,一把将人给抱住。
“不必着急,本郡主早些过来告诉你就是让你不用急。”苏长乐说着便转身出去,给她留出来空间,“你慢慢来,本郡主也回去收拾一下。”
“是,多谢郡主。”
卢静言先是目送了苏长乐出门,这才扶着侍女的手下了床,她用了力气坐在了椅子上,对着侍女道:“多谢。”
侍女摆手:“卢小姐不必客气,奴婢先去给您备水沐浴,小姐可以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卢静言点点头,转到桌子面前。
侍女已经将食盒打开,将里面的早饭端了出来。里面都是软糯糯的食物,很适合卢静言的肠胃,饶是她再吃不下去,现在也尽力的吃上一些。
她快速的吃了一些,水备好了之后便跟着侍女去沐浴。
待她收拾完重新坐在梳妆台上的时候,她看向镜子里面的人有些害怕。
“能不能帮我上一些胭脂,显得脸色好一些。”卢静言对着帮她挽发的侍女道。
“可以的,小姐稍等。”侍女将一根发簪固定在她的发髻上,这才拿起妆台上的胭脂,帮她上了一些。
果然,上完了胭脂之后,卢静言的脸色好了一些。
“走吧,郡主应该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卢静言被侍女扶着一直到了大门口,这才独自往苏长乐的马车上去。
今日苏长乐坐的马车不是平常郡主府用的,卢静言被阿珠扶着上了马车。
苏长乐已经在马车里面等着了,她抬头看了看卢静言,满意的点点头:“不错。”
卢静言今日穿的是苏长乐帮她准备的素色衣裙,头上的发簪也是与衣裙配套的。
“就是要这样,才不会让家里人担心。”
“郡主说得对。”
“距离诏狱还有一段,你先闭眼休息一下,等下好养足力气与你母亲说话。”苏长乐今日也穿的是一身素色的衣裙,一眼看去还与卢静言的衣裙有些像。
“嗯,郡主也是。”
苏长乐知道卢静言肯定不会歇息的,不过没关系,让她自己安静一会儿,想想一会儿要跟她母亲说些什么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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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慎在书房的窗边站着,听着宋实在门口道:“公子,郡主出门了,还带着卢静言。”
“往哪个方向去了?”江慎淡淡问道。
昨夜他洗完澡回来躺在苏长乐的身侧,苏长乐已经睡熟了,小嘴巴一张一合的慢慢呼吸着,他照例将苏长乐的右手从被子里面捉出来,自己伸手钩住了苏长乐的手指。
“嗯?”江慎皱了皱眉头。
苏长乐的寝衣一直都十分柔软,若是有些不舒服,苏长乐便会很灵敏的感觉到,甚至还会一直念叨着“不舒服,不舒服”。
可是今天苏长乐寝衣的袖子中,明显藏了些东西。
江慎挑了挑眉,伸出修长的手指直接钻进了她的寝衣袖子中,将那纸条给捏了出来。
“事已办妥,明日午时,便可一见。”
纸条没有落款,但看这笔锋应该是个男人,还是一个写字很好看的男人。
江慎的眼神深了深,他将小纸条按照原来的痕迹折了回去,顺着原来的路线塞回了苏长乐的寝衣袖子里。
直到今天早上自己起床离开,苏长乐都没有出门的意思,直到刚刚才出去。
宋实想了下方向:“好像是往诏狱的方向去了。”
“诏狱啊。”江慎顿了顿,前几日苏长乐和卢静言被雨淋就是在诏狱门前,今日去诏狱,又带着卢静言,应该就是去看卢静言的母亲了。
“公子,我们跟嘛?”
跟嘛?
江慎将放在旁边的小瓷碗打开,捏了点小米粒往窗外撒。
已经养成习惯的小麻雀们已经时不时的往这面张望了,看见江慎捏着小米粒扔出来,她们赶紧扎巴着翅膀飞了过来。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那些小麻雀已经有些不怕人了。
江慎喂完了小麻雀,将瓷盖盖了回去,他捻了捻手指:“左右今日也无事,我们便出去逛逛,说不定还能碰见郡主呢。”
“是。”宋实得令,出去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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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长乐今日醒得早,在马车上的确小小的睡了一会儿,直到马车停下才醒。
阿珠先下了车与等在门口的周一杭先打了声招呼,两个人这才往苏长乐的马车这边来。
周一杭在外面道:“郡主可以放心下车,现在正是换岗吃饭的时候,人已经安排妥当。”
“多谢周大人。”苏长乐先道了声谢,自己先下了马车,卢静言跟在苏长乐的身后。
周一杭见到两个人下车站在一起,先是有些楞:“郡主和卢小姐今日的衣裙有些……”
“有些像对吧。”苏长乐摆摆手,“周大人放心,你只带她一人进去即可,本郡主在车中等着你们,阿珠也跟你们去,若是有事,周大人便可说是本郡主前去探视。”
阿珠听着,从马车里面拿出了一顶帏帽戴在了卢静言的头上。
一时之间的确有些难以分辨出来这到底是谁。
苏长乐点点头很满意,她转身上了车后,又素手掀开车帘:“周大人,本郡主不希望今日有人见过卢小姐。”
周一杭点头:“明白。”
他微微退后一步,为卢静言引路:“这边请。”
“多谢周大人。”卢静言跟在周一杭的身后,旁边是扶着她的阿珠。
看着三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诏狱的门口,苏长乐才将车帘放下。
其实她今日出门的时候便感觉不对。
一股强烈的不安在她的心里来回乱撞,所以她这才决定要这般安排。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苏长乐等在马车之中,手里面捏着一块糕饼,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嘴边送,她掐算着时间——
卢静言已经进去一刻钟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问出来关键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