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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彻底自由地在阿斯加德休整了五天,一方面等着自己的身体完全养好,另一方面在托尔的嘱托下帮忙照看被隔离观察、或称软禁的简。
两个接受地球教育长大的中庭姑娘坚信“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决心在书本中寻找暗黑精灵的弱点和以太的线索,然而只在阿斯加德数万年来真正称得上浩如烟海的典籍中翻了个冰山一角,已经败得溃不成军。
“我就不说阿斯加德人没文化了!他们怎么连个索引都不弄呢!?”
简泄气地将又一本大部头丢进躺椅里,然后疲倦地自己也倒进去。
安琪叹口气,其实她倒不怎么奢望从这里获得更多有关一个数万年前就陷入沉眠的民族的信息,她只希望能知道那只所谓最后一个诅咒精灵的名字。
在这几天与简的闲聊中,安琪已经陆续把系统给出的剩余名字都一一对上了号——包括简的实习生、约会对象、实习生的男朋友和一名爱好裸奔的天体物理方面的教授,剩余还有阿斯加德三勇士中的最后一位。至此攻略里再没有其余NPC的姓名。
这种事在过往在系统的任务中虽不常见,但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有时候是安琪活动的范围超过了剧情内容,这时候她必须自己对出场的人物做出判断——比如安德鲁,现在名单里也有了他的名字。
关于安琪的系统,她自己给起了个名字叫“愿力”系统。
这个系统同一时间会吸纳来自各个宇宙维度的七名志愿者,根据他们许下的愿望分配任务的难度和次数,最终用奖励点数换回当初许下的“愿望球”。
七人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或有损耗,死亡一律自负责任,活下去的回到系统空间后,一切内外伤全部都会自愈。系统会根据任务的完成度和某些安琪目前尚未全部掌握的加成计算个人分数,若无人死亡,则最后一名会被淘汰。
淘汰的结果是死亡抑或只是抹掉记忆送回自己所处的时空,则留下来人的尚无能知晓。
安琪心中盘算着这次任务的剩余时间和难度,把手中的书本暂时放下。
她站起身,将柔软的毛毯盖到简身上,轻声安慰道:“别着急,总会有办法的。你先睡一会儿,我去帮你弄些吃的来。”
简蓝色的眼核周围布满暗红色的丝状物,不知道是没休息好的缘故还是以太对她的影响越来越大。
简微微抬起头,忽然一把抓住安琪的手腕,略显焦躁地道:“我会死吗?”
安琪抿了抿嘴唇,抬手揉了揉简金色的长发:“不会的,你看起来非常健康。”
简垂下视线,低声喃喃道:“我才刚与托尔重逢……真的……不想死……”
安琪轻叹口气,轻轻搂着对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腰间:“相信我,雷神也是这么想的。”
安慰好身体虚弱神经更脆弱的简,一直看到她倚在柔软的躺椅里睡着。安琪将两人翻过的书本都整理好放到一边儿,这才转身开门出去。
她轻轻掩上门,让看守的侍卫搜过身,迎着午后煦暖的阳光从金碧辉煌的宫殿廊柱间向外望去,阿斯加德在这个季节里居然飘起了雪花。
或许是注意到安琪诧异的表情,其中一个侍卫答道:“我们这儿确实很少下雪的,我已经上千年没见过阿斯加德的雪花了。”
安琪不知道该说什么,向他点点头微笑,出于习惯询问了对方的姓名。
结果两个侍卫都有礼貌地回答了,安琪再次点头表示很高兴认识他们,然后裹紧自己单薄的衣衫向外走去。
感情上,她也不希望黑暗精灵再次入侵阿斯加德,然而除了这个方法她不知道怎么让自己在剩下的两个多月里找到办法从活着的简身体里取走以太。她不会驾驶宇宙飞船,也找不到暗黑精灵们现在躲在宇宙里的哪个犄角旮旯中。她还记得系统关于“跟随主角”的友情提示,但如果托尔再不采取行动,她就只能自己想主意了。
一脚跨出雾海之宫的大门,安琪就看到身材高大的金发帅小伙儿。范达尔低着头,表情丰富地沿台阶踱着四方步外加自言自语。
安琪从后面迎上去:“嗨,你怎么在这儿?”
“嗨!”范达尔有点受惊地转过身来,少女的脚步轻捷地像只狸猫,实在很容易令人察觉不到她的靠近,“我……”
安琪仰头看着他笑道:“来蹭饭吗?我还没去准备,你可以半小时后再过来。”
“不是,”范达尔快速摇摇头,他也有点儿对自己感到无可奈何。平时在美丽女性面前都收放自如的,为什么对象是这个地球小姑娘时就总是处于没话找话的境地。
偏还总爱自己凑上来。
“这个给你,天气突然冷了,我怕你会不适应。”
他把手里提的小包袱抖开,取出一条纯黑滚着白色动物绒毛的大氅。双手一抖,从安琪头上绕过去,正好将娇小的少女整个拢进斗篷里。
“谢……”安琪的话尚未说完,范达尔微微弯下腰,为她把领口的结系近。
对方柔软的金色短发几乎擦过安琪的嘴唇,小姑娘脑袋里又空了两秒,不由就想起几天前洛基的那个吻。
嘴唇上痒痒的,安琪僵着身子仰着脑袋等范达尔系完带子,向后退了半步,微笑道:“谢谢。”
范达尔并没有用“不客气”作答,半转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一起走走吗?阿斯加德难得下雪。”
“范达尔。”安琪自己将长发从斗篷下拉出来,并没有跟上去。
她在纷飞的雪絮里望着对面糅杂着游侠风度和吟游诗人般浪漫气质的俊朗青年,从衬衫口袋里小心地取出当初对方送给自己的那个小铃铛:“这个还给你,我现在自由了。想必以后都不大可能用到了。”
安琪并没有抬头看他的表情。她感到范达尔迟疑了一下,然后向自己走回来,停在两步远的位置没有说话。
安琪深吸口气,觉得自己有义务和责任打破这种尴尬,于是盯着对方的靴子尖儿快速道:“……范达尔,真的很高兴认识你。虽然我自己也发现对你说过最多的两个字就是谢谢,但我真的需要再说一次,谢谢你。有一位像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件令人……额,令人十分愉快的事情。以及感谢你相识以来为我做过的一切,嗯……你真是个好……算了,你真是位善良的绅士以及……”
“好了,”范达尔似乎是嗤笑了一声,抬手揉了揉安琪的发顶,“你不用把脑袋里能想到的形容词都在我身上用一遍。”
“嗯,”安琪点点头,“我会把类似傻瓜、笨蛋这种词都留给自己用……”
“什么?”
“没有。”安琪抿唇笑起来,将铃铛递到范达尔手心里,“这次我就不说谢谢了。”
范达尔并未收回铃铛,反而用两只手合拢少女的掌心,用她掌心里的温度熨贴金属的表面,柔声道:“收下吧,就当是友人间的信物。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安琪终于松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不过,安琪,出于朋友的义务,我想我应该还是需要讲给你听。洛基的个性有时候难免令人头疼,但他……”
“不不。”安琪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你误会了,这跟洛基有什么关系?”
“不是?那你们俩……”
“我们什么都没有。”安琪终于抬起头,仿佛为了肯定自己的说法般直视着范达尔的棕色眼睛大声道。
范达尔英俊的脸膛在冰雪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出众。然后他摇头失笑,像个过来人般拍拍安琪的肩膀:“如果你这么肯定,我就什么也不说了。”
安琪小心地皱了皱眉:“你……你说‘但是’什么?”
“一起走走?”
范达尔这次自然地揽过安琪肩头,为她戴上毛茸茸的兜帽,向曲径尽头伸出手。
雾海之宫屋宇连绵,本是弗丽嘉生前的居所,女王去后奥丁将简软禁至此。不过想必简和安琪所暂居的宫殿并非弗丽嘉的寝殿,至少安琪从未见过任何可能属于女王的东西。
花园里却是弗丽嘉的风格,枝繁叶盛的月桂树在纷扬的飞雪中依然开着洁白的花。
安琪跟上范达尔的脚步一路走去,鼻端吸嗅的空气里漂浮着弗丽嘉的味道。
“洛基对自己的每一样东西都很珍视。他或许顽劣、暴躁,但决不会轻易放弃。换句话说,他会很专一,也十分霸道。”
安琪认真听着,脑袋里不知在想什么,良久才低声道:“还记得吗?我告诉过你,我去过很多地方。但我在那些地方停留的时间都不长……我、我想我无法和别人建立稳定、长久的关系,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地球人有句话说:君子之交淡如水。我猜我只适合这样的交往。”
安琪自嘲地笑笑,接着抬头迎着范达尔的目光略带戏谑地眨眨眼睛:“但即使有一天我真的有选择,范达尔。我也会选你谈一场漂漂亮亮的恋爱,而非和你们的二公主纠缠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