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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末,京市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嘉誉私高的操场上，摄影师正在调试镜头。今天恰逢周末，学校没有学生上课,皑皑白雪覆盖了整个操场，一眼望去,平平整整,树上也积满了雪，延展的枝桠上仿佛长出了棉花糖。
“这会不会太装嫩了？”程菲看着自己身上的校服——这是十年前嘉誉的秋冬季校服,深蓝色的小西装配百褶短裙,内里是白色衬衫，领口系着深蓝色的蝴蝶结,小腿上还套着同色系的及膝筒袜。
标准的学生装。
这是宋易提出来的,在他们曾经一起念书的高中拍一组照片，算是他们婚纱照的一部分。程菲起初觉得很有意义，便答应了，可真的再次穿上高中校服,她却总觉得有些违和。
不止是校服，还有她身上这件白色的羊羔绒外套，帽子上居然还有两个猫耳朵！
程菲起初是拒绝的，可宋易说那会儿上学的时候她冬天就穿过一件这样的外套,非要她还原。
程菲又一次对着镜子皱眉,“真的……太装嫩了。”
“哪里装了，本来就很嫩。”宋易不认同，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两边,“可爱、漂亮。”
程菲：“……”
宋易从关致手里接过毛茸茸的白色围巾,替程菲戴上。程菲的头发长了些,已经能够垂到胸口,宋易抬手，帮她把压在围巾下面的头发理了理。
“冷不冷？”他看着程菲裙子下面的一双小细腿皱眉。
“不会啊，我里面套了很厚的裤袜。”程菲伸手拍拍大腿，“但你确定这样可以吗？拍出来真的不会被笑？”
“不会，很好看。”说完，宋易向程菲伸出手。
比起程菲规规矩矩的校服，宋易穿得就闲适自在多了，衬衫的扣子照例开着两粒，领带松松垮垮系着，连校服的外套都没有穿。
“你呢？真不穿外套啊？不冷吗？”
虽然知道他在衬衫里面加了衣服，可程菲还是有点不放心。
宋易瞥她，牵住程菲递来的手，“你上学的时候见我穿过？”
程菲思索了一下，正想说“好像真的没有”，触上宋易带笑的眼睛，她旋即绷起脸，“我上学的时候每天都在认真学习，怎么知道你冬天有没有穿外套。”
“……”宋易哼笑，“行行行，你是好学生，是学霸。那也不知道是谁，连我戴什么样的手环都知道。”
程菲：“……”
宋易凑到她脸颊边，眼底的笑意更甚，“嗳，我再问你一遍，你当时真的没有喜欢过我？那种暗戳戳的喜欢也算。”
“没有。”程菲拉平唇角，“我当时对你这款不敢兴趣。”
说完，她努力下压想要翘起的嘴角，推开身边的男人，往屋外走去。
宋易微微怔了一下，“我哪款？”
程菲回头，脸虽然绷着，眼中却盛着笑。她看着面前的男人，除开眉眼已是成年男人的模样，这身装扮乍看之下，还真的和高中时的宋易如出一辙，吊儿郎当，浑身上下都写着不正经，恣意又轻狂。
“哪款啊……”程菲歪着头，“就……女朋友能从校门口排到家门口的那款。”
宋易：“……”
程菲说完，转身就走，宋易快步跟上，扣紧她的手，“程小菲，我跟你说，我冤枉啊。我保留了二十多年的初吻和清白之身可都是……”
“宋易！”程菲倏地打断他的话。
宋易解释的声音一点也不低，摄影工作室的工作人员已经悄咪咪的看过来，满眼的八卦和暧昧。
程菲有些扛不住这种探究的眼神，宋易却全然不在乎，只看着她笑。在程菲凶巴巴的凝视里，笑着凑近，压低声音把刚才的话补全，“给了你。”
脸红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程菲红着脸瞪他，“不要……胡说。”
“没胡说啊。”
“谁知道呢。”程菲努力淡定，想到两人第一次亲吻的感觉，她又煞有介事的补充道：“技术那么娴熟，一看就经验丰富。”
宋易：？
宋易微怔的片刻，两人已经走出了大礼堂后台的化妆间。见宋易居然破天荒的没有解释，程菲还有点意外。
“所以……被我猜中了？”
“所以……你其实体验还不错？”
两人同时开口，程菲眨眨眼，什么体验？
宋易却点点头。
“什么体验？”程菲又问。
宋易瞥了眼不远处的工作人员，“真的要我说？”
程菲：？
“就那晚……”
程菲忽然明白了，“你别说了，我不想知道了！”
他们根本想的就不是一件事！
见她脚下的步子愈快，宋易笑着跟上，“都体验过很多次了，你怎么还这么害……”
“宋易！”
“程小菲。”
程菲不应。
宋易却自顾继续道：“问你件事。”
程菲依然不说话，快步往前走去。
宋易压低声音，“你说……如果当初我追你的话，是不是就能提前十年把自己的初吻给送出去？”
程菲：……！
赶在三次脸红之前，程菲甩开宋易的手，“少做梦，不可能！”
宋易也不生气，只勾着唇，笑着跟上。
摄影师已经选好了第一个场景，嘉誉主教学楼的门口，也是两人学生时代最常出入的地方。
之前沟通的时候宋易就已经说过，希望成片自然一点，所以不摆拍。
不摆拍对摄影师来说只是换了一种拍摄手法，只要跟着抓拍即可，可对程菲来说，却有点难，她从来就不是个擅长临场做戏的人。
“我们要干什么？”她小声问宋易。
摆拍的话，她只要负责笑就好了，可抓拍，难道还让她自己演？
“不干什么，聊聊天。”宋易双手抄在裤包里，“你紧张什么？”
“我哪里紧张了？”程菲反驳。
宋易低眼，“不紧张你一直扯围巾上面的毛球？”
“……”程菲悻悻收了手，松开围巾下面坠着的毛茸茸的小球。看宋易还在笑，她凶巴巴的瞪过去，“宋易，你这么多年一直找不到女朋友，就是因为嘴欠。”
“那你应该感谢我嘴欠啊。”宋易笑看着她，“不然……”
摄影师就在一步之外的地方，程菲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没有下限的话，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摄影师半弯着腰，拼命按下快门抓拍。
被白雪覆盖的教学楼门口，男生不知说了什么，女孩子气鼓鼓的伸手捂上他的嘴巴，男生低着眼，眼底凝着笑。
“非常好。”摄影师回看了下照片，“继续。”
“？”程菲收回手，没想到这就拍了，好像也挺简单的。
宋易倒是没多大反应，只偏头问她，“你是想拍得青涩一点？还是甜一点？”
“这……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啊……”宋易停下脚步，“你把自己代入到高中，青涩一点呢，就是你暗恋我，却不敢表白。”
程菲：？
“甜一点呢，就是你表白了，我答应了，现在我是你男朋友。”
程菲：“……”
这有区别？
“宋易。”程菲抬眼看他，“我现在严重怀疑你在夹带私货。”
难怪非要她穿和高中时候一模一样的衣服，他其实就是想制造一个她在高中的时候就也喜欢他的假象吧。
宋易看着她笑，“所以呢，程总愿意吗？”
“唔……”程菲顿了下，旋即弯起笑，大大方方牵住宋易的手。即便穿得这么少，男人的掌心也依然温热。
“愿意啊，男朋友。”
她不要青涩，只要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