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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吉觉得自己最近很倒霉。
先是《预言家日报》不断报道麻瓜界出现的黑魔标记,闹得整个巫师界都人心惶惶,他这个一向闲散的魔法部部长不得不像陀螺一样忙碌起来,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安抚民心,调查真相。
可这一波还未平息,另一波又接踵而至,当他在这天早上,神清气爽地用飞路粉移动到部长办公室里,一向颇具职业素养的秘书安妮却难掩慌张地告诉他,‘所有的主流和非主流刊物都开始刊登这样一个消息——救世主的姨妈姨夫即将受到食死徒袭击。’
梅林的长筒靴!这是从哪里传来的荒谬的消息……福吉拿出自己身为部长的威严,厉声喝止住那些忘记日常事务,拿着各种报纸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下属们,然后拿出上衣口袋里自家太太放进去的方巾,悄悄地擦起脑门上不断泌出的冷汗。
等他稍微平复下来,想要好好梳理整件事经过的时候,为他准备咖啡的安妮,突然像有十头巨怪在追赶她似的闯进门来:
“部长,您必须召开临时记者会。”这个可怜的年轻姑娘,甚至还来不及整理她变得糟糕极了的仪容,就气喘吁吁地向他报告越发激烈的事态:
“门口的记者越来越多了,他们吵着要见您……”
这下子,福吉也慌乱了起来,他在办公桌前来回踱步,黑色的拐杖没有规律的敲击在地板上,不断发出咚,咚的声响。
“这可怎么办呢?”福吉的脑子一片空白,原本苍老的嗓音也略带嘶哑:“记者会,记者会……我该说些什么?真是糟糕……”
“部长!”安妮匆匆忙忙地将有些散落下来的发鬓整理了一遍,着急地催促着已经手忙脚乱的福吉:
“您必须现在就告知我记者会的具体时间,我才能去和那些过于疯狂的记者打交道……我觉得,您可以把记者会的时间定在下午,这样您也有充足的时间咨询他人或者准备话稿。”
很显然,安妮提了一个非常中肯的建议,这让一向有些蠢笨的福吉,思维难得的变得敏捷起来,他动了动自己粗短的脖子,脸色终于变得好看了些:
“是的,就是这样,就在下午……”福吉放松地呼出了一口长气,然后故意板起脸,似乎想要以此显示自己身为魔法部部长的尊严:
“安妮,年轻人……作为你的上司,我必须纠正你语言艺术中的一个小小错误……要知道我之所以能坐上今天这个职位,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我擅长灵活运用我的大脑,这意味着,我并不存在需要向他人咨询的疑惑……当然了,作为一个民主的部长,我会适当听取他人的建议,不过那也仅仅只是听取建议而已,所以你那句‘咨询他人’……并不太适合用在我身上。”
尽管安妮早已习惯了福吉的自卖自夸,却还是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她强忍着不耐听完了福吉的长篇大论,年轻漂亮的脸蛋上重新挂上最为职业化的表情:
“部长,谢谢您的提醒……我会纠正我的错误,并且注意这个方面。”
她看上去是那般的甜美,甜美得让福吉发现不了她话语下的鄙夷,他挥了挥自己的右手,做足了英国老绅士的派头:
“谈不上什么错误,要知道我一向宽容……请出去吧小姐,还有一大堆公务让我头疼呢。”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独有的“蹬蹬”声越来越小,不久后便彻底消失,福吉竖着耳朵仔细聆听了一阵,然后重新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
时间有些紧迫,他该找谁来帮忙呢?他用手肘支撑在桌面,手掌紧贴着自己的脑门,绞尽脑汁的搜索可以帮助他的人名。
聪明人实在是太少了,法律执行司的阿米莉亚倒是不错的智囊,可惜她正在因公外出中,邓布利多一定能想到应对办法,只可惜那个老家伙野心太大,还一直觊觎他的部长位置,他不能再让他抓自己的把柄,看自己的笑话……梅林啊,难道就没有一个聪明人能够真正为他所用,成为他无往不胜的强大助力吗?
就这样一直想着,福吉的脑袋里却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名字——卢修斯·马尔福。
那可是一个有前途的年轻人,睿智,俊美,更有不可多得的社会地位和财富,他和魔法部的关系一直很好,又是魔法部举办大型活动乃至国际活动最大的赞助商……
啧,真是个会处事的年轻人,也是个有眼光明智的年轻人,他可不止一次的说过,他福吉比邓布利多那个老家伙,更有能力胜任魔法部部长这个职务……他经历的几次部长大选,卢修斯都出了不少力,虽然年轻人总是谦逊地说‘他也有为家族谋取利益的私心’,但他福吉不是笨蛋,可以看清这个年轻人私底下的诚实和忠诚。
福吉不免开始产生这样一种“预感”,卢修斯·马尔福,便是那个可以为他解决难题的人,虽然他缺乏邓布利多那些岁月沉淀之后的阅历,但自身天赋和从小经受的苛刻的贵族教育,完全可以弥补这点的不足。
他心满意足地微笑起来,只差为自己完美无缺的计划鼓掌庆贺,他飞快地抽出一张最为昂贵的羊皮纸,刷刷地在上面书写起来。
等到结尾之后,他甚至在上面喷洒了一点调香师为他特别调制的香水,再把它用红丝带小心翼翼地系上,然后他唤来了自己的猫头鹰宠物,将它纤细的小爪子和这份“精致特殊”的信件系在一起。
“老伙计,我需要你用最快的速度飞到马尔福庄园,将这封信递交给卢修斯马尔福先生。”福吉亲昵地摸了摸猫头鹰头顶上的细毛,然后喂了它一点抽屉里的猫头鹰饲料。
巫师界的动物从来都是通人性的,只见这只毛色漂亮的猫头鹰亲昵地啄了啄福吉粗糙的手指,然后一个振翅便飞上了广袤的蓝天。
卢修斯果然没有让他失望,约摸不过三刻钟的时间,他就收到了“马尔福先生要求面见部长”的消息,他仔细整理好自己的着装,然后亲自去宾客接待室迎接那位年轻的绅士。
“马尔福先生,您能来真是太好了。”一看到那位巫师界赫赫有名的铂金贵族,福吉便加快步伐迎上去,同时热烈地伸出右手,表现出自己的十二分诚意。
铂金色长发的男子也急忙回握福吉的右手,没有傲慢的他看上去更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迷人,不过男子的动作虽然谦逊,只是与生俱来的优雅和贵气却让他难免带有几分疏离。
不过福吉很明显不在意这个问题,贵族嘛,总是比常人看起来更加的尊贵和不同,他们仿佛是一颗颗耀眼的明珠,就算是身处沙砾中,也遮掩不住他们的光辉和独特。
“部长先生,您总是这样客气。”男子开始简单的寒暄,唇角边恰当好处的弧度,就像是艺术家用画笔细细刻画出来的,完美得简直可以编入贵族教材。
“一收到您的信我就赶过来了,希望我并没有耽搁您的宝贵时间。”铂金贵族的话语中带着不自然的咏叹调,却并不会让听者觉得做作浮夸。
“当然没有……马尔福先生,是我麻烦您,我倒害怕让您觉得为难呢。”不知为什么,福吉突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面对着卢修斯的客套,他忍不住连连摆手,额头上又开始冒起细密的汗珠:
“那么,请移步到我的办公室吧。”福吉生搬硬套着书本上看到过的得体语言,听起来却有些不伦不类,他吩咐着已经处理好记者会事宜的安妮赶紧泡茶,然后引着俊美贵气的男子来到自己的部长办公室。
“马尔福先生,您知道,我遇上了不小的麻烦……”
“您的信件写得很清楚,来龙去脉我已经知晓了大概,而我也在晨读时阅览了今日的《预言家日报》。”
铂金贵族巧妙地打断了福吉的又一次长篇大论,接过话头自顾自的说着,然后他拄着自己精致昂贵的银色蛇杖,坐上了办公桌对面唯一一张会客沙发,胸有成竹的样子让福吉下意识地放心不少。
“好,好,您知道了就好……那我想听听您的建议,要知道,魔法部从来未有过处理此类事件的经验。”
铂金贵族悠然端起茶几上的白瓷茶杯,然后轻抿了一下热气腾腾的茶汤,以此微润自己有些干燥的口舌:
“如果您一味宣称这不过只是谣言,民众们便会认定您是在欲盖弥彰,从而产生对部长您的信任危机,不过您一旦全权接手此事,便很难再协调好各方关系,而您处理时若是稍有不慎,您和您的家人还很可能遭受某些尚在逃亡的亡命之徒的威胁……啧,您现在是夹在中间,确实是不好办啊。”
福吉好不容易稍微平复的心脏,又开始激烈地跳动起来,他忍不住用力按住自己的胸口,苍老的脸庞上满是无助和惶恐:
“先生,您所谓的亡命之徒……是指食死徒?梅林啊,若是那些疯狂的罪犯稍微多点理智,就应该知道我……我不过只是无辜被牵扯其中的魔法部官员啊。”
铂金色长发的贵族男子低头敛起克制不住的一丝冷笑,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早已换上了略带着急和关切的神色:
“部长先生,您先别急……哎,我知道您不可能不急的,我也曾被迫加入那个黑暗血腥的组织,自然了解他们有哪些可怖的手段,举个例子,他们会大笑着一节一节粉碎那些所谓的‘敌人’的骨头,再给他们灌入大量的生骨灵,等骨头初愈后继续粉碎,这样恐怖的酷刑,在他们看来也不过只是区区而已。那些人,是不会有同情和理智的……梅林保佑,这真是段噩梦般的回忆,您得先让我缓缓……”
可怜的福吉,他那肥胖的身躯已经被吓得高频率震颤了,他的双手紧紧抓住座椅旁的扶手,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似的,让手背上的青筋越发的清晰可见。
福吉痛苦的样子,似乎很大程度地满足了铂金贵族的恶趣味,他开始轻笑起来,如同一个无辜且天真的孩童,不过只是开了无伤大雅的小小玩笑。
我们尊贵的魔法部部长,经历了人生当中最简短也最难忘的情绪转换,恼怒铺天盖地的席卷走了他的大部分恐惧,这让他整个脸颊都因愤怒而涨得通红:
“马尔福先生,您,您这是在嘲笑我吗?”
虽然用的是质问的语气,但他好歹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尚且知道他不能够得罪面前这个贵族青年,这让他觉得有些气闷,胸口起伏的幅度越发地夸张。
在他的质问下,贵族男子的笑声不见了,随之换上的是有些惶恐的表情。
“部长先生,您真是误会我了,我怎么会如此不自量力的嘲讽您,要知道您可是我敬重的人物之一……我不过只是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才得意忘形的笑出声来,请原谅我一时间情绪的无法控制,请相信,那真不是有意而为之。”
铂金贵族的夸奖让福吉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但他仍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仔细一想,又找不出任何不符合常理的地方,他暗嘲自己的多疑和易怒,然后放任自己的情绪变得不那么糟糕。
“如果您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福吉想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太激动,不过眼中渴求的神色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他死死盯着优雅地交叠着双手的贵族男子,就像是垂死挣扎的人盯着自己最后的稻草。
年轻的贵族男子用右手轻摩着蛇杖上那些繁复的纹路,他微微皱起眉停顿了一小会儿,然后像下了极大决心似的开口:
“我想,您可以把他交给我,我是说救世主哈利·波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