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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中严禁私相授受,因此洗衣房的粗使丫头发现荷包不能直接送回听松阁去,而是转给了主事的钱姨娘,叫她递还,这个程序本身并没有错。可荷包到了钱姨娘的手里,偏偏从荷包里检验出了于孕妇有害的麝香之物,这也就罢了,最恶毒的却是,荷包里还放着一张符纸,上面写着贾敏的生辰八字,竟是克贾敏的。贾敏这一胎本来就怀得万分凶险,如今这事儿还没有让贾敏知道,只是告知了贾敏的奶嬷嬷。
“妾身寻了东院的人来问话,都说这荷包的确是表少爷的心爱之物,就是还在贾府的时候,也常见他戴的。不过,这事儿也是奇了,妾身虽没有见过表少爷,却也听说表少爷是极守规矩的,待夫人也好,又怎么会做下这等不忠不义的事情来。那荷包是如何到了洗衣房的,又是从洗衣房如何送到妾身这里来的,这里面只怕也有文章可做。只是,表少爷是第一次来我们府里,和我们府里的人没什么牵扯,只怕东院那边……”钱姨娘这话在明面上似乎是帮着贾琳说好话,却将住在东院的贾府来的人都踩了一脚。偏偏她这话还说得很在理,轻轻巧巧就将自己摘出去了。本来呀,这事儿,就是算钱姨娘有个治家不严,从而夺了她手里的权也是可以的,但是她这话就把责任推到贾府众人头上了,不轻不重地还贬低了夫人的娘家。可见,女人中,没有一个简单的,即使是明面上唯贾敏马首是瞻的钱姨娘,她的淡然不过是因为事不关己而已。
贾琳坐在内屋,虽然见不到外屋的场景,但是声音却听得很清楚。他和潘杰对视一眼,贾琳苦笑了一番,到底没有说出和嫡母王夫人的一番纠葛来。这事儿,你说贾琳清白,自然是说得通的,首先他就没有暗害贾敏的动机来,在外人眼中,他一个庶子若是能博得贾敏和林如海的好感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又如何要去害了贾敏,消了自己的助力?二来,贾琳是小辈,他从哪里去弄来贾敏的生辰八字?三来,贾琳来到林府之后就再没有戴过这个荷包,这一点听松阁和贾敏屋子里的众人都可以作证,那么荷包上为什么还要染麝香,不是多此一举吗?
但是,这事儿和贾琳又脱不开身。既然贾琳来林府之后没有戴过荷包,那么林府的人自然没办法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来暗害贾琳,就是贾琳真是被陷害的,也该和东院那些贾家来的人脱不了干系。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来了,那些人都是贾母特意给自己的亲生女儿寻来的,贾母总不会想要害了贾敏吧?而那些人都是贾府的家生奴才,卖身契都捏在贾府的主子手里,如何敢害了贾府的姑奶奶?
这事儿就和贾琳敢把来时船上遇到贼人的事情认到自己身上是一个道理。他认了贼人是冲自己来的,事后报给了贾府,却又不追究,王夫人有嫌疑,偏偏还不能辩解,因为一辩解就显得做贼心虚了——贾琳也没说是你做的啊。这种事情不需要证据,只需要舆论。现在就是这样,没有任何证据说明贾琳要害贾敏,但是那个荷包又和他有莫大的关系,贾敏本来就万分尽心着自己的肚子,她和林如海知道这事儿之后,远着点贾琳还是轻的,要是恨上了,贾琳也就完蛋了。而等贾府的人回京之后,这么一说,那么一传,贾琳再无辜,也得待着暗害长辈的嫌疑。而一旦有了这样的名声,他日后在贾府如何立足?如何参加科举?如何娶亲?可以说,这事儿要是不水落石出,贾琳这辈子都可以被毁掉。
贾敏的奶嬷嬷是看着贾敏长大的,此刻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只抱着林如海的腿,哭诉道:“还求老爷给夫人一个交代啊!”她也没说,这事儿是不是真该怨到贾琳身上,没有叫林如海将贾琳打出去,但一直这么哭着,忒叫人心烦,若是林如海是个不耐事的,只怕心里也怨上贾琳了。潘杰似是明白了些什么,似笑非笑地看了贾琳一眼。
贾琳索性从内屋走了出来,他一眼就看到钱姨娘身后有个丫鬟端着盘子,那盘子里的荷包的确是他极其熟悉的。也就是周姨娘给他做的,又装了周姨娘从佛前求来的平安符的那个。这屋子里,如今两个有分量的人,林如海是一个,钱姨娘是一个,因着林如海在,贾琳也不用特别避讳。他对林如海行了礼,说道:“姑父,这荷包的样式,侄儿的确看着眼熟。侄儿原本也有一个,只是来扬州之前,侄儿就将它转送给侄儿的一个好友了。”其实是在船上的时候转送的,但是没有人知道秦恕那时候在船上,因此便将时间说得提前了一些。那日遇到贼人的晚上,贾琳叫秦恕第二日弃船而去,心里虽然明白这样的安排才是最好的,毕竟陆地上躲得更为容易,船行在江中反而成了困室,但是贾琳心中到底放心不下,便取了陪伴自己多年的荷包,送给了秦恕。那里面装着平安符,就是给自己一点精神上的安慰,也是好的。
贾琳如今不知道秦恕身在何处,不能叫了秦恕来作证,只模糊地说了是送给友人了,反而听上去像是在推卸责任。果然,那贾敏的奶嬷嬷哭得更伤心了,只断断续续地说:“表少爷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奴婢原本也没说这事儿是表少爷做下的。”她这话中怨气十足,明摆着是在说反话。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落在贾琳身上,仿佛觉得他是在做贼心虚似的。贾琳只看了林如海一眼,却见他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在没有第一时间给自己治罪……贾琳如此想着,他手上也捏了一份证据,正是王夫人给碧溪姨娘的哥哥还赌债的事儿。如今,只要将这事儿说出去,少不得要把碧溪姨娘和她如今在东院住着的嫂子拖下水,最后估计也能查出真相来。但是这样一来,倒是显得贾琳状告嫡母似的,平日里装得那些本分就都漏了馅,不知道林如海会怎么想……贾琳心中转过诸多思绪,却说:“这位嬷嬷说得话真是奇怪,倒像是急匆匆要给我治罪似的。说来也是了,我一个小辈,如何能知道姑姑的生辰八字?嬷嬷是姑姑身边的得意人,却该是知道的!”这话反过来泼了脏水。
那奶嬷嬷一愣,随即哭天抢地:“老奴忠心耿耿这些年,老了还要被表少爷如此污蔑,还不如死了算了……老奴是夫人身边的亲近人,哪里会害了夫人去?”
“是啊,你是姑姑身边的亲近人,所以不会害了姑姑,论起来,我还是姑姑的亲侄儿,为什么又要害了姑姑?一般人听到这事儿,只会心里觉得奇怪,可你先前几次三番的哭诉,都像是直接要把事情往我身上扯似的,我且问你,你若不是心里有鬼,如何能做这事?”
“老奴心中一时急了……再说,表少爷只不定是因为夫人待你冷淡,所以怀恨在心呢!”那奶嬷嬷眼一瞪,恨不得用眼刀子戳死贾琳。
贾琳笑了:“嬷嬷病了一些日子,只怕还不知道吧,姑姑待我是极好的,一日三餐都有过问,又时时给了送了上好的笔墨纸砚来,前日,更是送了我一副前朝大家茂山居士的大作……嬷嬷如何能说姑姑待我冷淡,这些莫不是你臆想出来的吧?我倒是心里存了一事想要问嬷嬷的,听说嬷嬷前些日子去当铺当了东西……姑姑待下人极好,你每月的份例并不少,怎么还这么缺钱花呢?”贾琳自从知道王夫人要对自己不利之后,他就猜测,贾敏身边某个很得贾敏倚重的人只怕已经被王夫人收买了,这个人说话有些分量,最好还很容易左右贾敏的情绪——这样的结论其实很容易得出,毕竟,这里是林府,王夫人鞭长莫及,再加上王夫人这人很谨慎,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是轻易不会动手的。要知道,靠着一个不甚有头脑的碧溪姨娘,王夫人还成不了事儿。所以,自从入了林府,贾琳便让小七、陈平和陈安三人有意识地注意贾敏身边得用的人。他们三人是长随,只要领了牌子,是能够出府的,探听消息也容易。在怀疑这位奶嬷嬷了之后,陈平有些手段,给她下点泻药让她来不了府里不是什么难事。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贾敏待贾琳的确淡淡的,但是因着林如海看重贾琳,贾敏自然也愿意给贾琳一些好。那奶嬷嬷这些日子不曾来府中,竟是还不知道这个,原本再好不过的一个理由,如今就成了笑话。所以说啊,掌握一手及时更新的消息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