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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魏王府里,魏王李泰看着王妃阎氏递上的单子,眉头都要夹死一只苍蝇了,好半晌方道:“不是才有孕么,这么隆重做什么,日后若是真生下来了,岂不是要把我们府里给搬空了。”
阎氏自是明白丈夫的心,只好收起单子道:“若不是这样,你想按什么成例送?”
李泰道:“按老三家那时候的添些不就成了。”
阎氏眼前一黑,险些被自己丈夫给气死,你就算和太子使性子赌气,也不能这么来吧,生怕不知道你和兄长不和啊!
太子是储君,是皇后嫡出。李泰口中的老三是吴王李恪,隋炀帝女杨妃所出,两朝帝裔集于一身,身份极是尴尬,长孙皇后虽对后宫众人一视同仁,但对这杨妃却是淡淡的。有眼色的人都看得出来,便是后宫所出的妯娌们也甚少和这吴王妃杨氏交往。这样的交情下,送的礼能有多重?魏王是昏了头了吧!
魏王确实有些气急败坏了,这些话赌气的成分也是挺大的。
在他看来,他和太子的区别不过是太子居长而已。其余方面他绝不比太子差。无论是人品、才能、声望、帝后的宠爱等等。
古人犹重子嗣,太子虽已有子,但都是庶出,太子妃在数年前滑了一胎后便无所出,这对于太子一系是大打击。而他已经有了两个嫡子,他原来还担心太子夫妻万一开窍怎么办,但没想到他们夫妻数年如一日得相敬如冰,他也就放心了。圣人总有一天能看清承乾不适合当太子,改立他为太子。
但谁想天上突然掉下个大响雷,震得人头昏眼花,他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太子妃居然就怀孕了!?
如果不是太子妃素来端庄肃穆,少苟言笑,他都要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太子的种了。
阎氏自然明白丈夫“天天向上”的想法,她十分无奈却也无法。既然嫁了他,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只好在后宫中给太子妃添些麻烦,妯娌两个也是在平静湖面下的刀光剑影。
谁知道这嫡幼子晋王娶进一位世家女王氏,竟是阴错阳差打破了这格局。如今的情势竟隐隐向太子一系倾斜。太子得知太子妃有孕,也是端正了思想,这两日的办事效率加强,很得了圣人夸赞。长孙皇后也三天两头往东宫赐东西,还亲自视察了东宫内太子妃的养胎环境,圣人知道后也十分赞同。可见帝后对太子妃这一胎的重视。
本来给太子妃送点贺礼,祝贺她怀孕也没什么,毕竟人家是“君”,你是臣。但是谁想到那晋王妃王氏又出篓子——阎氏很懊恼地“听说”——也不知她是傻还是糊涂,其中一样极有分量的东西还是她的嫁妆里的。而且还屁颠屁颠地让人把礼单送来给她过目,来人还说什么:我们王妃年纪小不懂事,这还是头一回经历这事,就怕不周到,便来请教您,还望您不吝赐教。我们王妃说了,若是有不妥的,还请您给改改,不要客气,妯娌间不要生分了才好……
阎氏看了那礼单,虽说有些过重了,但是作为嫡系的亲兄弟,送这礼,而且是送给东宫,并不算过。阎氏嘴角抽了抽,说很妥当,不必改了。待送走了来人,便照着晋王府的单子,也拟了一份礼单。只是没想到魏王殿下不给力,还没回过神来呢!
不过阎氏也是有些手段的,他们比晋王年长,要是这礼送得比晋王府的差,脸可就丢大了。看了看还在纠结的魏王殿下,魏王妃阎氏很果断地命令下人将礼单上的东西打包好,准备明日送去东宫。
次日魏晋两王府的礼单便送至东宫,太子妃苏氏先捡晋王府的看了礼单,见上面俱是吉祥之物,心中欢喜。又看魏王府的,与晋王府也差不了多少,但怎么看怎么就没那么让人开心。依照她们妯娌对招多年的经验看,这礼单怎么也不可能出自阎氏的本意。又复看晋王府的,心中便有了计较,再思及昨夜心腹侍女说起的事,对晋王妃王氏更是十分的满意。
原来这太子妃苏氏的身孕算算日子正是王润嫁进来时有的。那夜晋王大婚,圣人皇后高兴,大宴宫中。太子承乾与魏王在朝上斗法连败数招,正是郁闷的时候,借酒浇愁,便很快饮醉了,因是正式场合,也不能叫其余人等看笑话,太子妃苏氏便亲自扶了回东宫。两人是夫妻,这酒后神马的,正是催\\情的良药,这两人也不是新手了,自然水到渠成。那边晋王夫妻正新婚,这里太子夫妇也情热正酣,好事一成,种子也就种下了。
太子妃诊出有孕后,长孙皇后十分欢喜,她作为一个贤明的皇后,自然希望东宫早诞嫡子。太子妃一确诊,自然要查问病史,咳咳,是推算受孕的日子,一问之下,就知道了。
吼哈哈,这晋王妃王氏果然是个有福的!(王润:o(╯□╰)o,这和我有关系么?——你多心了,这里的有福,是指带来福气。)
既然事关心爱的小儿子小儿媳妇,又是好事,长孙皇后便没拦着话。这话就传了出去,太子妃苏氏听说后,原还不觉得,但仔细想想,这王氏十分乖巧讨喜,比那魏王妃阎氏好多了。况且自己多年未有生养了,心里如何不急,此时听了这话,自然把王润当成了那个福星。待见了那份礼单,更是心中感动。又听说獍子窆垡羰峭跏霞拮崩锍龅模杉苏嬷浚
在宫中浸淫数年,已被冷漠给感染的苏氏感动了……
待一听说王氏已进宫此时正在立政殿向皇后殿下问安,苏氏便起身带了人往立政殿去。
到了立政殿,果见晋王妃王氏已在了,晋阳公主、新城公主并魏王妃阎氏也在。(阎氏:为什么我要放在最后。苏氏:我高兴。阎氏:……)
长孙皇后看见她来了,立即满面笑容,道:“外头冷,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不必来问安了么?”
苏氏笑道:“阿家厚爱,可儿媳怎能失礼?况且我多日不见阿家及两位公主,甚是想念,又听说九弟妹也来了,想着这里一定热闹,便来凑凑热闹。”视线转到阎氏身上,道,“四弟妹也来了,是和九弟妹一起来的么?”
阎氏咬咬牙,勉强笑道:“是啊,太子妃身上一向可好。”
苏氏笑笑,道:“托你的福,好的很。”
长孙皇后对于这两个儿媳妇的纷争一直心中有数,有时候还会调停一下,但此时苏氏有了身孕,只好先偏向苏氏这边,暂时当做没看到,含笑问了几句太子妃的身子。苏氏一一答了,便见尚宫局尚宫来找长孙皇后回话,她便退至一旁,见王润正和晋阳和新城两位说笑,便笑道:“在说什么这么热闹,九弟妹有些时日没进宫了。”
王润腼腆一笑,起身行礼道:“太子妃殿下好。”
苏氏见她这样,心中越发欢喜,道:“九弟妹真是多礼,唤我大嫂就是了。”上前拉了她的手,道:“九弟妹若是闲了,也往东宫走走。我一人在东宫,甚是无聊。”
阎氏在旁听了大怒,这么些年了,怎么不见你这样招待我去东宫?(——苏氏:请了你会去吗?别当我不怀好意吧!)叫了这么多年太子妃,也没见你让我叫一声“大嫂”啊!(苏氏:我不想恶心自己。阎氏:……)
晋阳公主抿嘴一笑,道:“大嫂不必请,九嫂这会子正猫冬呢,等闲不出门的。”
苏氏听了奇怪,道:“什么猫冬?”
新城公主嘻嘻一笑,凑过来道:“就是躲在家里避寒,只等冬天过了才出门,和小猫儿一样,可不就是猫冬么?”
众人一听,都笑了,王润满面通红,她是怕冷来着,但是谁叫长安的冬天这么冷呢!
苏氏笑道:“怪不得今年祭祀的时候你裹的和个棉团似的,我还奇怪呢,今日才知道。”
王润越发不好意思起来,见新城公主笑的一张小脸如花儿一般,不由轻拧了她鼻头一下,道:“你个机灵鬼,什么话都说。”
新城公主不依,便靠在王润怀里,王润的衣服被她揉搓成了一团,晋阳公主也是一旁帮着妹妹,王润不敌,反倒向她俩告饶。苏氏和阎氏看得啧啧称奇,心中也有些嫉妒,苏氏还好些,阎氏便有些不平。这晋阳和新城两姐妹是皇后的嫡幼女,自幼受宠,只和自己父母并几个兄姐亲近,便是她们两个嫂嫂,嫁进来多年,何曾这样嬉闹亲近过?这个王氏真是不简单啊!
送走了三个儿媳妇,长孙皇后见两个小女儿开心的脸,笑道:“今日可开心了?”
“嗯!”两张小脸可爱地如同春日的娇花。
长孙皇后摇摇头,若无其事道:“也不见你们这样缠别人,瞧瞧九娘,今日被你们折腾惨了。”
轻点晋阳公主的额头,道:“末子不懂事也就算了,兕子你也不小了,怎么还陪着一起胡闹?也不怕九娘恼。”
晋阳公主摸摸额头,笑道:“九嫂才不会恼呢,她和我们在一起玩,可开心了。”
新城公主也笑道:“是啊是啊!”长孙皇后心中一动,笑着也在小女儿的额头上一点,道:“你就会是啊是啊!”新城公主又笑:“是啊是啊!”
母女三人笑成一团。
待两个女儿歇下,长孙皇后方唤过侍女阿青问道:“今日太子妃对九娘似乎很亲切?”太子妃可是甚少对人亲切的,最反面的典型例子:魏王妃阎氏。
阿青将事情细细说了,长孙皇后浅浅一笑,道:“稚奴还不懂事,偏遇上这个手里散漫的。”
阿青笑道:“奴瞧着倒还好,反觉得晋王妃是个赤忱的。不愧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小娘子,就是大方。若是个小气的,拿着一点子东西不放手,叫人碰了一点,也嚷嚷得到处都知道了。只是晋王妃还小呢,即便再懂事,手里也难免散漫了些。他们小夫妻要好,如何把得住,自然什么好就拿什么出来。殿下再教教晋王妃,就好了。”
李治从小在长孙皇后身边长大,几乎是阿青一手带大的,自然比前两位皇子亲厚些。
长孙皇后心里明白,却也知道她说的有些道理,道:“你说的很是。”
次日一早,晋王府便接到了长孙皇后所赐的一堆赏赐。明面上说是为了昨日失礼的晋阳公主和新城公主,但看那其中一整套羊脂玉首饰:玉钗一对,玉镯两对对,还有戒指,玉佩,剔透无瑕,便知道是为了那座白玉观音了。
而且很显然的,长孙皇后对于自己一心为丈夫的举措没有丝毫不满。
晋王拿起一只手镯套进王润的手腕,笑道:“好看的很。”
王润苦笑着脸,道:“还说呢,阿家别责怪我不懂事吧!”
李治笑道:“所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自作主张动嫁妆了?”
王润嘟了嘴,赌气道:“好,日后我就把府里的钱都花光了,我也不动自己的嫁妆一分,看你还怎么说。”
李治哈哈一笑,道:“好的很,我看你怎么花!”
王润瞪他一眼,却忍不住笑了,低下头,眼中却闪着狡黠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