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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的四象殿里今日特别热闹,面谏皇帝的臣子真是非比寻常的络绎不绝。
二皇子、四皇子、六皇子及其拥护者们,争向的向皇帝表明恭王府一事的态度,无非是落井下石,与洗脱干系。
太子殿下在恭王府被行刺,大皇子在恭王府被虐杀,可谓是震惊朝野。太子党被挑衅。
有人进出皇宫,便就有人进出太子府。
进太子府的都是太子党,很合时宜的流露出关怀之心的急切,无非就是探问太子的伤情,然后见机行事。
当一位又一位的太子党离开太子府时,无不觉得景玄默的伤势不太乐观。因为,景玄默是在寑宫的偏房接见的他们。而且,他的气色不太好,很像是故作安然无事的样子。
太子党的五皇子景世开,早早的就等候在太子府外,仔细的看着都是谁进出,见该来的都来了,该出来的都出来了,才进的太子府。
景世开这次到访,自然是另有目的——浅绛山水扇面。
歌细黛也料定了景世开会借机寻画,便刻意等在景世开离府的必经之路上,于一座亭廊处闲适的晒着太阳。手中轻摇着折扇,一副对红尘间的诸事都置身事外的样子,清淡至极。
并没有让歌细黛等太久,景世开就来了。
景世开看到歌细黛时,脑中立刻呈现出浅绛山水扇面,心潮很是澎湃。昨晚,他拿着从恭王妃手里换到的折扇,爱不释手的失眠了,便盘算着能从她手中多得几幅。于是,他作无心的走上前,礼貌的拱手道:“歌……”,忽一想到前些日子太子许她作准太子妃,一时便不知怎么称呼了。
“称我为歌姑娘便是了。”歌细黛微微欠身回礼,脸上流露出因遇到他而微微诧异。
两人相视一笑,侃侃而谈的聊了起来,景世开尽管心有所图,自然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便绕来绕去的。歌细黛相谈甚欢的与他绕来绕去的聊。
景世开虽是对她的身份很好奇,不理解她为何能得到景玄默的另眼相待,但也仅限于好奇。能进得了闲清王府的女子,依景荣的作风,便都是为景荣做事的人。他倒是认为她是景荣插在太子身边的眼线,如此甚好。
歌细黛很有耐心的与他周旋,那日在恭王府的宴席上,她是故意将折扇送给恭王妃以引起他的注意,鱼上钩了。既然鱼有耐心,鱼钩当然要更有耐心才行。
终于,景世开见她根本无心提折扇一事,他也实在绕不下去了,便将话题引到了折扇上,他温文尔雅的道:“有人喜好山石,有人喜欢香茗,有人喜欢美酒,歌姑娘是喜好折扇。”
歌细黛没有含糊的盈盈笑道:“我有个朋友热衷于画扇面,看的多了,便喜欢上了。”
景世开故作不经意的道:“哦,你的朋友一定是了不得的画家?可惜我对扇面的画风一窍不通,让歌姑娘见笑了。”
“了不得倒谈不上,只是尤其痴迷于画花与鸟,偶尔会画画山水人文。”歌细黛将手里的山水画面的折扇轻摇了摇。
景世开没有表现出兴趣,倒显得是顺着她的话题聊天,彬彬有礼的问道:“不知尊姓大名?”
“他没有大名,别人都叫他‘酒鬼’,他终日饮酒。”歌细黛轻叹了口气,“酗酒伤身,画画耗其精血,他恐怕命不久矣。”
酒鬼?但凡是画山水扇面的一流画家,他都是知道的,却不曾知道有个叫‘酒鬼’的。景世开跟着她叹了口气,“那倒真是可惜。”
歌细黛便在此时转移了话题,秀眉微蹙,轻问:“不知太子殿下的伤势如何?自昨晚他回府,我还不曾见他一面。”
“需休养几日另行观察。”景世开答的巧妙。心道:原来,她等在此处,是为了趁机探听太子殿下的伤情,可见太子殿下对她并没有表现出的信任与宠爱。
歌细黛若有所思的颌首,轻摇了摇折扇,片刻后,忽地恍然道:“我只顾闲聊,不知可有耽扰五皇子,请见谅。”
景世开的眼睛一暼到她手中的山水扇面,便心痒痒,他按捺着想要占为己有的冲动,也摇了摇折扇,温和的笑道:“无妨,我们倒是谈得投机。”
歌细黛微微笑了笑,便作势想要告辞。
见她要走,景世开有些着急了,可不能轻易的让她走了,下次能单独见到她,不知何时呢。他‘啪’的一声收起折扇,爽快的道:“我府中有几坛贡酒,闲置了数年,即是你有朋友喜欢,我有心转送,不知他可有心收?”
歌细黛喜不自禁的道:“自是要收,他尤其爱酒,恐怕他尚未喝过贡酒。”话毕,她尴尬的垂了下眼帘,流露出冒失的神情,咬唇道:“这怎么好意思。”
“我对为艺术醉生梦死的人心怀敬畏,就当作是礼物吧。”景世开笑笑,含蓄的暗示了。礼物,礼尚往来的,送了礼,该有回礼的。
歌细黛似乎没接到他的暗示,犹豫不决的道:“他这人虽是爱酒,却有几分傲骨,恐怕不会轻易收下五皇子的好意。”
“清风傲骨,好,光明磊落,这酒,我送定了。”
“即是五皇子有心,我倒有个想法,不知道五皇子意下如何。”
景世开并没有着急回应,而是停顿了片刻,才道:“说来听听。”
“我劝劝他,让他用几幅花鸟图相换贡酒,怎样?”歌细黛偏不说山水画,只说花鸟画。
“倒也是好,”景世开心里的痒处总是挠不到,他无事般的笑笑道:“我对画作无鉴赏眼光,花鸟或山水都可以。”
歌细黛欢喜的笑着,似单纯的少女般笑道:“太好了,就是不知道他是否接受我的提议。”
“你与他说说罢。”景世开说的很随意,并未露出急切样,似乎酒鬼同意与否并不重要。
“好的。”歌细黛应着,心中可是打定了主意的再拖延些时间,要让他着急。
“什么太好了?与谁说什么?”是景荣慵懒散慢的声音,自拐角处响起。
景世开自觉此事无需藏着,便要说一说。
歌细黛先将话接了去,似与熟人般的口吻笑道:“不告诉王爷。”
景荣笑意闲散,慢条斯理的走了过去,眼睛里只有那个笑嫣如花的女子,当她昨晚平静的投身于景玄默的怀里,他承认他的胸腔有什么东西咯噔一下。
“皇叔,世开有事,先行一步。”景世开拱了拱手道别,很知趣的不打扰他们。
歌细黛微笑着,垂着眼睫,任由他大胆的凝视。
景荣也是太子党,便来探望太子景玄默,想窥出一些昨晚恭王府里的端倪,可偏偏景玄默无懈可击。倒是发现了一点:景玄默似乎对歌细黛有戒心,怀疑她,防备她,不过就是借着她让朝野知道他也好女色。
待景世开走远了后,景荣逼近了她,直直的目光要将她看穿了般,低声道:“本王怎么不知道你有个会画画的朋友?”
歌细黛脸上的笑容绽放了些,嗅着他身上奇异的香,从容的迎视着他,轻道:“王爷应是知道我很爱面子,我很要面子。”
“你是很要面子。”景荣笑得悠闲。
歌细黛朝旁边移了几步,不打算多言。
景荣却想要明白,他追问:“说来听听,你说的‘酒鬼’是怎么回事。”
歌细黛将眉一挑,笑了笑,自然而然的道:“我的虚荣心在作祟。自古画工精妙的画家受人尊敬,我便鬼迷心窍的信口高攀,花高价买了几柄扇面精美的折扇说是朋友所赠,不过是不愿被人看轻了而已。”
景荣眉头一皱,听到她的心迹时,他猛然有一丝悲怆,是没有女子敢如此正大光明的说自己虚荣,在昨晚皇室宴席上,她的所作所为竟是为了面子。他不免失笑,道:“你若是早与本王说,本王能为你出主意让你很有面子。”
“何出此言?”
“几位皇子的喜好自是广泛,却没有喜欢折扇的。”
歌细黛跟着笑笑,景世开的确对喜好隐藏的很深,无人知道他对山水画面的喜欢。她大方从容的道:“失策了。”
她一直是这般宠辱不惊的女子,对凡事一笑置之。景荣瞧着她,问了一个他每日都记挂于心的事:“你何时离开太子府?”
“等我的腿伤好了时。”歌细黛将右腿示给他看,随口道:“瞧,肿了,要比预期的时间长些。”
一定很疼吧?!她竟然若无其事,特别是昨晚,她丝毫没有流露出腿受伤的样子,真是个犟女子。景荣沉吟道:“本王带你回闲清王府养伤。”
歌细黛笑道:“我这个人很固执,谁害得我受了伤,我便讹谁。”
“太子可知道你的身份?”景荣认为她会对他知无不言的,事实上,方才的一问一答里,她答的毫无掩饰。
歌细黛神色坦然的道:“不知道。”
景荣眯起了眼睛,靠近了她些,悄声道:“本王会去歌府求娶,名正言顺的让你进闲清王府。”
歌细黛也眯起了眼睛,斜视着他,似事不关己的平和的道:“王爷好主意。”
景荣一怔,眸色沉了几分,对她的反应显然不悦。
歌细黛笑了笑,于袖中的手指暗暗捏了捏,漫不经心的道:“王爷就莫要取笑我了。”
景荣紧抿着双唇,从一开始,他就深知她的风骨,她若能为他所用……
忽地,景荣悠然闲散的道:“准太子妃啊,你可要好好的照顾太子殿下。”
见他话锋突的一转,歌细黛接得很默契,有礼的道:“有劳王爷提醒。”
“距离,距离,”是熙华妖艳魔媚的声音,红衣一飘便立在了一旁,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们,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闲清王爷该是知道太子殿下的脾气,他若是看到王爷对他的花瓶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啧啧,王爷若是不舍这支花瓶,跟太子殿下要回去便是。”
熙华的言下之意,歌细黛是太子府的花瓶。另一层含义:闲清王没胆量跟太子殿下要回花瓶。
很显然,熙华常用这种口吻与景荣说话。
见景荣眉宇间的沉凝,歌细黛朝着熙华淡淡的暼了一眼,冷笑道:“我以为是谁目无尊卑的喧哗,原来是熙华公子回来了。”昨晚,熙华是当众负气而走的,她想要打消景荣的疑虑。
“我的回来让你很失望?哼,小闹恬情你懂不懂。”熙华也是聪明,表现出了与歌细黛的不合,依他们在外人眼里的身份,本来就应该水火不容。
歌细黛笑了笑,学着他的语气道:“懂,我自是懂,若不是熙华公子跪在太子寝宫外整整一宿,啧啧,真情可谓让天地动容。”
熙华的脸色一下子很难看,那种窘迫的无地自容的难看。
景荣看得心里愉快了,平日里,碍于太子景玄默,他对熙华的话是充耳不闻的。能看到熙华的狼狈样,倒真是难得。
“胡言乱语。”熙华愤哼一声。
“熙华公子何必紧张,我若是那句说错了,请熙华公子指出便是。”歌细黛笑意温和。
“你以后说话小心点!”熙华怒眉的瞪了歌细黛一眼,甩袖而去。
景荣用欣赏的目光注视着她,提醒道:“你有麻烦了。”
歌细黛吸了口气,自嘲的一笑,“我是没有王爷的大度,王爷可以不与他计较,我的心眼小。”
“他性子暴戾,本王觉得你应付不来。”景荣说的很真诚。
“是吗?”歌细黛缓缓的走下亭廊,立在阳光下,微笑道:“王爷有兴趣看我怎样应付他?”
景荣有些迟疑的道:“本王是有兴趣,只是,他不好应付。”
“能做些让王爷解闷的事情固然是好,王爷岂非总是一次又一次的看我如何应付麻烦?”歌细黛说的很轻很淡。在妓院,在歌府,他总是袖手旁观,当然,她也没指望他会出手相助。只不过,她以此断定他只不过是她的生活的旁观者。
是的,他一次又一次的袖手旁观,只为了确定她有没有能力在他身边,与他一起谋事。
能入他眼的女人,从来都不是泛泛不辈,必是能为他所用的。
当他发现她很有能力,并且,非她不可时,她却已如烟雾般飘渺的难以驾驭。
然而,她,又何时可以驾驭?
景荣莫名的心中一悸,沉声道:“这一次,本王帮你。”
“不必,我不喜欢帮别人,也不喜欢别人帮我。”歌细黛笑意盈盈的,话中没有得意,相反,有几分自嘲,“不过区区男姬,王爷该对我有信心才是。”
景荣似乎为她着想的道:“尽快除去他,以免他先出手。”
歌细黛听罢,只是一笑,没说话,她沿着亭廊慢慢的走了。
景荣困惑的盯着她的背影,她笑中的含义似乎很复杂,而其实,她又何尝不是总在脸上挂着一副笑容的面具,令人难以琢磨。不管怎样,他想得到她。
迎着艳阳,歌细黛慢慢的走进了藏书阁,她知道景玄默在。
大皇子永泽王被杀,几位皇子急于奔波于皇宫,在皇帝面前表诚心诉实意,景玄默却在悠闲的提笔绘画。
画的是一树梅花。歌细黛走近瞧了瞧,真是灵动鲜艳,似梅花开在纸端。
景玄默搁笔,清声道:“再不躺在床上休养,你的腿真要废了。”
歌细黛笑了笑,道:“给景世开的折扇,有几柄是现成的?取来给我。”
“你不会这么快答应给他的。”景玄默已看穿了她的一些处事方式。
“我是要带走,”歌细黛神色平常,仰视着他,“是时候,我该离开太子府了。我会将折扇稳妥的交到他手里。”
“去哪?”景玄默的声音细碎令人背脊一凉。
“去一个清静的地方。”歌细黛决心已定的与他对视。
景玄默问:“何为清静?”
“一个不必每日都说谎话的地方。”歌细黛蹙起了眉。
“这不是真的理由。”景玄默还是看到了她眼底的隐忍的担忧。
“谎言、面具、小心翼翼、逢场作戏,这种生活很可怕,我图清静。”歌细黛说得很用力。而其实,真正的理由是:昨晚的恭王府,她已被他利用了一次。她是说过的,只能被利用一次,否则,必会让他疯狂。她担忧,担忧会再被他一次又一次的利用,到那时,她会与他为敌。
景玄默听得出她的言不由衷,面对她突然的发疯,还是她先让冷静为好。于是,他看向殿外,问道:“何事?”
殿外候着的侍卫道:“皇帝口谕,宣太子殿下即刻进宫面圣。”
此时宣进宫,自然是关于恭王府发生命案一事。
景玄默未再拖延,走过去,伸手抚了一下她的肩,清声道:“去床榻上躺着,等我回来。”
说罢,他不由分说的将她横抱起,一路沉默的进了寝宫,将她放在了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