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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正堂里分外热闹。
“外祖母，雪莹可想你了！”
陆雪莹凑到老夫人身边，她生得像苏长英，因此也是三个孩子里最受老夫人疼爱的那个。
老夫人宠溺的看着陆雪莹，打趣道：“倒是比前年要胖了呢。”
“外祖母！”
陆雪莹过了年也要十四，也是爱美的年龄，当然不愿意听到胖这种字样。
“好好好，外祖母说错了，雪莹丫头可长得更漂亮了。”
“娘，你别惯着这孩子。”
苏长英嘴上这么说，可落在陆雪莹身上的目光满是宠爱。
老夫人拉着陆雪莹坐到身边，看向一侧位置上的陆怀远问道：“这一次上京，怀远也要殿试了吧？”
陆怀远一袭白衣，面容姣好，继承了他父亲的长相，颇有书生气。
他拱手道：“回外祖母的话，正是。”
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向下个位置的陆雪雅，细细打量一番后，淡淡道：“雪雅过了年也到了该谈亲的时候，长英你可有什么人选？”
苏长英摇了摇头，“娘，先前在苏州也给雪雅看过几个，但没一个能入得了眼的，女儿想着不如在京城给雪雅相看一下，您看能不能安排一下？”
“倒也不是不可以，陆鸿这次回京述职，想来会往上升一升，到时候我让人看看，给雪雅选几个。”
“那感情好，雪雅的婚事就要麻烦娘多费心了。”
苏长英笑着回到。
陆雪雅端坐在红木椅上，神情没有丝毫起伏，就仿佛眼前谈论的事情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老夫人，侯爷回来了。”
苏长青风尘仆仆进了正堂，瞧见妹妹时，原本不善的神情顿时一变。
“小妹。”
“大哥，”苏长英同苏长青一番寒暄，忽而看了看周围，“怎么大嫂还不来？”
苏长青面色一沉，厉声道：“刘管家，去把夫人叫来，今晚是家宴，竟还要我们这些人等她？”
刘管家一脸为难道：“侯爷，夫人说身子不舒服，大少爷和二小姐也都留下陪夫人了。”
“身子不舒服？我看她是……”
“好了，既然不舒服就让她休息着。”老夫人打断了苏长青的话，“一会儿用了晚饭，侯爷去瞧瞧，到底是你的媳妇儿，你这个做丈夫的总要担待些。”
对上老夫人警告的目光，苏长青低低应了一声：“是，母亲。”
家宴开席。
“外祖母，雪莹要坐您身边。”
陆雪莹说着，径直在老夫人的边上坐下，看都没看站在一侧神情尴尬的苏婉儿。
往日里老夫人身边的位置，都是留给苏婉儿的。
等坐稳当后，陆雪莹像是才注意到苏婉儿，看向她：“婉儿姐姐，你不会介意吧？”
对上陆雪莹有些挑衅的目光，苏婉儿面色不改，只掩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抿唇一笑：“雪莹表妹说笑了，我怎么会介意。只是要辛苦雪莹表妹伺候祖母用膳了。”
“外祖母，您放心，雪莹一定会伺候好您的。”
陆雪莹并不理会苏婉儿，径直冲老夫人撒娇。
老夫人当然不会拒绝，吩咐道：“把椅子拿来，婉儿你就坐在雪莹边上吧。”
“是，祖母。”
苏婉儿对上老夫人慈爱的目光，不由生出几分欣喜，看来祖母还是疼她的！
陆雪莹在家里自小是被娇惯着长大，再加上陆家并没有需要伺候的长辈，因此她也从未伺候过人。
虽说有几年会来京城看望老夫人，但到底待得不久，对一些规矩也不甚理解。
洗手的香汤端上，陆雪莹犹豫了半响。
“雪莹表妹，那是用来净手的。”
身侧，苏婉儿轻声提醒。
陆雪莹面色一紧，瞪了苏婉儿一眼，“我知道，用不着你提醒我！”
老夫人的表情微微一变，不等开口，苏长英就先道：“雪莹，跟你表姐道歉。”
“她才不是我表姐！”
此话一出，桌上的气氛当下就冷了下来。
苏婉儿坐在位置上，只觉得身上被众人的目光扎透了。
她强撑着笑意，可眼眶渐渐红了。
老夫人眉头一皱，沉声道：“婉儿是我们苏家上了族谱的姑娘，自然是我们苏家的孩子，雪莹，这种话以后别再说了。”
“外祖母……”陆雪莹瘪着嘴，很是委屈，“雪莹知道了。”
一顿晚饭吃得众人神情各异，心思百转。
倒是怀柔阁这边，气氛温馨。
苏乐云和苏烨陪着孙嘉柔用过膳，丫鬟们正收拾着桌面，就听到屋外传来了脚步声。
“给侯爷请安。”
丫鬟们瞧见来人，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
苏长青阴沉着脸迈入屋内，一眼就看见母子三人相谈甚欢的画面。
“你们三人倒是在屋里乐得清闲。”
“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孙嘉柔看向丈夫，却觉得越发陌生。
成婚二十载，她偶尔不是没有这种感觉，可自从亲生女儿回到府上，这种感觉便越发清晰了。
“小妹回来，你这个做嫂子当着下人的面不给她一点好脸色，连家宴都不去，你又是什么意思？”
“父亲，母亲是因为身子不舒服，脸色才显得差，怎么到了你口中，反倒成了母亲故意给姑母脸色呢？”
苏乐云忍不住出声，语气有几分冷意。
苏长青瞪了苏乐云一眼，“我同你母亲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地方。这般没有教养，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你接回来！”
“苏长青！”孙嘉柔几乎是不敢置信的看着苏长青，“云儿是我们的女儿，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不重长辈，她这样如何能当我苏府的嫡女？”
苏长青重重拍了下桌子。
“父亲，妹妹她……”
苏烨有些坐不住，却被苏乐云一把拉住。
苏乐云冷笑出声：“若我不配为侯府的嫡女，父亲觉得谁配？莫不是父亲心中早已经有了人选？是苏婉儿？还是说父亲在外还有个女儿？”
“你这话什么意思？”
苏长青脸色大变，惊慌失措的看着苏乐云。
孙嘉柔和苏烨更是对视一眼，眼底都带着惊疑。
“女儿只是随口一说，父亲这么慌张，莫不是我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