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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墨醒了过来,并非是现实意义中的那种醒来,而是类似自一片湖面潜水而起、骤然地从一片压抑的阴霾中看到光的那种感觉,恍如隔世,又似重生。
封闭的压抑感向云墨扑面而来,他感觉到自己正躺在某个黑暗阴沉潮湿的所在之中,身上穿着被水浸透的衣物,衣物紧紧地贴在身上,令人感觉十分不舒服,云墨想要坐起来,脑袋却正好撞在一张生硬的木质板材上,脑袋被磕得生疼。
他用双手将盖住自己身体的板材给推开,木板向一边划开,不知道落在哪里,过了好几秒才传来一阵沉闷的落地声,紧接着伴随着什么东西咕噜噜滚动的声音,昏黄的灯光照进了这个密闭空间之内,云墨被这突然的光明晃得眯了眯眼,云墨看到了那穹顶之上悬挂的巨大银质吊灯,精致的吊灯上点着仿佛在流泪的一节节蜡烛。
云墨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台简陋的木质棺材内,而这台棺材,和这座空旷大厅内的上百座棺材一样,全部被无数生锈的锁链悬吊在空中,锁链伴随着云墨的起身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这些木质棺材不知道是用什么古老木材制作的,棺材本身上面还流淌着淡淡的绿色荧光可以勉强照亮四周的环境。身边还有无数断裂的锁链,似乎以前曾经连接着什么,现在只是像一条条死去的蛇一般吊在天花板上。而无数棺材环绕的中央,还有一座刻满古怪浮雕的巨大石棺被更加粗重的锁链悬挂在云墨的棺材稍微下方一点的位置,这座石棺长宽高都在十米以上,不知道里面睡的是什么,石棺的四周都刻满了表情和年龄各异的人脸,分外诡异,而石棺的棺盖上,却刻了一个相当脱线而滑稽的简笔画一般的符号。
一只身体还缩在蛋壳里,只探出脑袋的小鸡,画风和之前云墨所看到的其他事物相当不搭,倒莫名的有点萌。
而石棺之上,那台古老的吊灯边缘呈现蛇和骷髅的形状,被不知道从何处来的风吹得左右摇摆,而这座古老殿堂里的无数棺材,也在这阵并不大的风被吹得摇摇欲坠,昏暗的吊灯把这无数木馆的影子打在墙上,像是跳跃的鬼影,吊灯昏黄的光芒和棺材本身幽绿如鬼火的光交相辉映,在大厅中渲染出一种阴森陈腐的色调。
【当前场景,悬棺的荣耀大厅】云墨的眼前,浮现系统这样的提示,这也是目前进入游戏后,云墨看到的,唯一属于游戏系统的东西。
没有小地图,没有血条蓝条,没有任务指示,甚至没有新手教程……把玩家就这样随便地丢在一台诡异的棺材里,这是要闹哪样啊?云墨一进入游戏,就感觉到了当初在e3游戏展上所宣传的,这个游戏是怎样的“不按常理出牌”。
“嘿,哥们!”云墨刚从棺材里要弓起身子打量四周,就听到身后传来人压低了声音的喊声,云墨转头,却惊讶地看到另一个和他差不多也半坐在棺材里的人正对他笑嘻嘻地打招呼,这是个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面容大概就是平凡的高中生面容,长得倒是很乖,穿着一身灰色的破烂轻甲,留着一头带点刘海的短发,正用罩着皮革护手的手对他挥着。
这个年轻人的眼睛却眯着,看上去有些狡黠。
“你是……你也是玩家吗?”云墨反应过来,回问道,这和他一样的出场方式,又躺在几乎相同规格的棺材里,明显是和他一样创号的玩家吧。
“我叫【醉云游天】,无面之女贝利亚的信徒。”看上去最多高二高三的少年笑眯眯地说。
“……【默者】,同样是无面之女贝利亚的信徒。”云墨愣了愣,回答道。
两人像是想要伸出手握手一般,随后又同时意识到他们的两座棺材还相隔了快五米的距离,随后又有些尴尬地同时笑了笑。
“果然,在这个【荣耀大厅】内醒来的玩家,都是贝利亚萝莉的信徒。”年轻人像是确认了什么一样地说。
“这里和我们的女神贝利亚有什么关系吗?”云墨接着他的话问。
“你看中间的那座石棺。”醉云游天的手指向那台悬挂在中央的巨大石棺:“石棺上面刻着的浮雕全都是表情各异、容貌不同的人头和扭曲的怪蛇,我数了的,对着我们的这一面棺材上刚好有250个头颅,四面,加起来就是一千个头颅,根据官网设定,无面之女的本体有一千个头颅,而更长着蛇的尾巴,石棺的特征有不少相吻合的地方。只是棺材板上那个小鸡的符号我实在不知道该做何解读。”
“你的观察力很细致嘛,要是像我一样的正常玩家,恐怕就直接把游戏里属于场景背景的这些细节全部都忽略了。”云墨有些惊讶地说。
“你不知道镜子社的游戏都是以细节取胜的吗?玩这个工作室的游戏,如果把很多细节忽略了,会遗漏掉很多任务和道具的,我们要是真的想要玩透这个游戏,在游戏的任何地方都要有考古一般的严谨态度。”名叫醉云游天的少年严肃地说,倒是真有几分考古学家的风范。
“你这话我认同,当初在零逝里面,我可是在血月深渊中独自闯了八趟,才找齐了能组合出最终boss阴谋全局的细节和线索啊!”云墨对这个少年的好感又添了几分,云墨一直是自居为一个“核心玩家”的,所谓“核心”,就是他在游戏的过程中并不仅是把游戏当成一种消遣,更是把游戏当成一种传递信息和思想的“艺术”去理解。真正能称之为“第九艺术”的好游戏,都是和那些文学名著、经典名曲、优秀电影一样有自己的“核心”和灵魂所在的,而尝试去理解这样的灵魂的玩家,才能自称为“核心玩家”,那些游戏的制作人都是有自己的想法和理念想要将它们通过游戏这样的载体去传达。现在,看这个少年的谈吐,云墨是觉得他恐怕是和自己一样的核心玩家。
“诶?你也是镜子社的老粉丝?不得不说,血月深渊中藏着的那些故事和线索,真是大得骇人听闻啊,也亏镜子社能想出来……”像是很意外云墨竟然和自己一样是《零逝》的老粉丝,醉云游天话匣子就打开了。
“这些先放一边,我们毕竟现在可是在玩镜子社的新作呢,你比我先建号多久?为什么你现在还躺在这里?”云墨问。
“我比你先建号十五分钟,而我现在还躺在这里的原因是,我想不出有什么其他的出路。”醉云游天认真地说着:“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无聊到去数棺材上的头颅数目?”
“这话怎么说?”云墨好奇地问,这年头玩家不是碰到什么事情都莽一波先试试的吗?为什么这孩子现在还能镇定地躺在出生点不动?
“我建号之后,最右边的那个棺材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同时建号的哥们,他直接翻出棺材跳下去了,那那哥们跳下去之后除了发出一连串杀猪一样的叫声,我再怎么叫他都没有反应,我猜是摔死了,这证明这个游戏从高处下落是有降落伤害的,他已经用生命向我们证明了下面不是可以直接跳下去的吧?”醉云游天指了指几百台棺材之下的黑暗,又指了指最右边一台已经打开的空空如也的棺材。
云墨同时注意到,除了他们两个现在所在的棺材,这座大厅内他看得到的区域还有三座棺材已经是空的了,是不是证明这附近已经有三个玩家脱离了棺材前往其他区域?
“而我右侧那个棺材里醒过来的是个妹子,这个妹子听我说下面不能跳,她就自作主张爬出棺材,在棺材之间跳来跳去找路,你看嘛,尽管玩家出现的棺材之间还是有一定距离,可是这里足足挂着上百具棺材,每一具棺材间隔不到两米,还是可以供我们踏着棺材跳跃的,可是她把整个悬棺区域都探索完了,也没有在附近找到可以跳离的平台,最后她只能把目标看向最中央那具醒目的巨大石棺了,”醉云游天指了指上百具悬棺中央的石棺,平淡地说。
“确实,在这里醒来的人第一眼应该就会注意到这座诡异的石棺,怎么,石棺里有什么玄机吗?”云墨问。
“你看吊灯照在石棺上在墙上打出的影子。”醉云游天指了指头顶那吊灯之上摇曳的烛光:“这是系统一开始就给我们的提示。”
云墨顺着醉云游天的手指的方向看去,第一眼看到的是石棺在墙上打出的方形影子,随后云墨就惊异地注意到,那片石棺的巨大影子之下,还有一个古怪的修长身影,像是属于什么生物,还在微微上下随着呼吸起伏,看那个形状,似乎是一只接近一人大的巨型蜘蛛,而所有玩家苏醒的棺材都在比石棺稍微高的角度上,正常地看石棺,根本看不到石棺下面藏着的东西,而只有看影子,才能注意到这只怪物的存在。
“真是阴毒,为什么要在出生点就对玩家有这么大的恶意……”云墨有些后怕的喃喃。
“妹子的下场可想而知,她刚跳上石棺,石棺下面蜘蛛就突然现身,直接用一只脚把她穿胸而过,还把她用蛛丝卷了起来给生吞了,尽管知道这个游戏里不会有真正的死亡,可是那个妹子的惨叫还是把我吓得头皮发麻,那感觉,就像是真的在目睹一个人被一只残忍的野兽给吞噬一般。那个已经装备上新手斧子的妹子连攻击都来不及就直接被蜘蛛秒杀,可见凭现在玩家的能力也根本不能抗衡这只藏的很阴险的蜘蛛。”醉云游天像是回忆起一些不好的东西,面色发白地说。
“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全部都是未知,全部都是陷阱,你说,这游戏还怎么玩?”醉云游天苦笑道:“还这样恶劣地在出生点设置了这种可以秒杀你的怪物,是摆明了要在开场给所有玩家来一个‘剧情杀’吗?”
“那第三个空的棺材里的玩家呢?”云墨还想继续了解一下先前建号的玩家是如何作死的。
“不知道,我出生的时候这个棺材就是空的,可能是有人比我更早建号,然后去作死了吧。但是我注意到那个棺材似乎有点古怪,你看,棺材板右侧还有一个古怪的符号,这具棺材似乎和其它出生玩家的棺材不一样。”云墨在醉云游天的提醒下,才看到那个最左边的红色木棺材上类似原始人壁画的符号,一只黑色的蛇缠绕着一只红色的鸟,蛇有三只眼睛,鸟没有眼睛却有两个脑袋,蛇在缠绕鸟的脖子,鸟在啄蛇的尾巴。
“可是先前那个妹子在我的指引下跳过去研究了一下那个棺材,却没有在里面有任何发现,那个棺材里除了一些类似野兽脱落的红色毛发的东西,再也没有别的了。”醉云游天无奈地耸耸肩。
“红色毛发?什么样的红色毛发?”云墨觉得这明显是什么线索吧?
“在那个妹子的背包里,只怕是和妹子一起被蜘蛛吞了……”醉云游天有些尴尬地说。
“所以你就怂了十五分钟还没有行动?”云墨有些开玩笑地说着。
“我是在思考对策啊,游戏开发者明显已经在这个出生点给玩家设定了两种以上的选择,但是这些可见的选择最后都是‘即死’的结局,看上去开发者只是想让玩家见识到:‘我们这不是一般的游戏,这是一个很难的游戏’,但是他又没有让玩家一开始就面临必死的情景,而是让玩家躺在相对安全的棺材里出生,而且四周又或有意或无意地给了我们这么多意义不明的线索……这明显就代表……”醉云游天冷静地分析着。
“这个开局是有生路的!”
“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是吗?”云墨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笑了起来:
“有意思,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