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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宴礼抬起头,眉梢轻挑,“请进来吧。”
他是早上准备出门的时候接到的电话,说周氏的人要和他们谈什么生意,提前预约了时间。
现在还没到预约的时间,来的倒是早。
秘书把人请了进来。
谢宴礼靠在座椅跟前,垂眸点开了那条语音。
软甜的嗓音从手机听筒传来,带着几分微不可闻的哑。
谢宴礼:【?没睡?】
楼阮还没有回复,谢宴礼眼前一暗,是秘书带着人进来了。
他拿着薄薄的纯黑色手机抬起头,黑眸逐渐挑了挑,“周总。”
略微一顿,他手上的手机屏幕熄灭,手机被放到了一旁。
谢宴礼抬着眼,菲薄的唇轻启,“久仰。”
他顺势抬起手,慢条斯理地摘下戴在脸上的口罩和墨镜,悦耳嗓音悠悠道,“我太太和我闹着玩,见笑。”
周越添直直地站在谢宴礼的办公桌前,这不是他第一次仔细看这个人,但却是第一次这么近地观察。
他看着那张脸,气血翻腾。
他是故意的。
谢宴礼放下墨镜和口罩,抬起手执起手边的杯子,无名指间的婚戒映着淡淡的光芒。
他拿起杯子的姿势优雅矜贵,笑得风度翩翩,“周总想和我谈什么生意?”
周越添终于在他面前坐了下来,他抬起眼睛,眼瞳中带着鲜红的血丝,“谢宴礼。”
声音很沉,每一个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谢宴礼轻轻笑,他抬着眼,戏谑地看着他,没说话。
他们两个人的精神气实在天差地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谁春风得意,谁失魂落魄,一眼就能看出来。
谢宴礼甚至不用多说什么,他八风不动地坐在那里,就赢了一大截。
周越添心口像漫了水似的,被水浸透,挤压,呼吸不畅。
他用那双血红的眼睛盯着他,“她不喜欢你。”
像是泄愤似的,他定定看着面前春风得意的人,一字一句说,“她不爱你。”
“结婚了也没用。”
桌下,周越添手指紧紧拢着,手指关节泛着青白。
他看着面前的人,眼睛一眨不眨,不愿放过对方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可他却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
谢宴礼仍旧是那副风度优雅的模样,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没有刺激到他,他放下手中的杯子,一派怡然自得,“那又有什么关系。”
举手投足都透着百年世家养出的矜贵优雅,是自信者独有的松弛感。
谢宴礼抬着漆黑的瞳眸,似笑非笑,“她是我的妻子。”
爱,喜欢。
她的爱,她的喜欢。
以前想过。
周越添手指拢得更紧,情绪隐隐克制不住,“她不是!”
谢宴礼只是笑,“周总,我建议你,接受现实,总活在梦里不好。”
“活在梦里的是你,”周越添说,“你不用借程磊他们的嘴告诉我什么,他们会动容,我不会!她十年前不爱你,十年后一样不会爱你,你不管使什么手段都没用!”
周越添死死看着他,那年他们在学校隔着人群遥远望过一眼,他只觉得对方的目光让他不适,没有多想。
那年一中的表白墙有人发过一张照片,是他们运动会时有人随手拍的,体育场边上的座位上,满满当当都是人,谢宴礼坐在照片的右上方,偏头看着左下方的方向。
那个位置是楼阮。
夜里评论的人不多,但还是有人在评论里问,他是不是在看左下方的女生。
他那时候虽然觉得不适,但以为只是巧合。
现在想起来……
“你不要以为送点珠宝,转点股权和房产,买点花买点小蛋糕就能让她爱上你,她不会。”
“你们迟早离婚,迟早。”
迟早两个字,像是用尽全身力气说出来的一般,周越添干涩的唇甚至洇出了血红。
谢宴礼保持着那个姿势,他抬起眼睛,眼神清明,仍然保持礼貌,“她或许不会因为一些股权、房产、珠宝和鲜花爱我,或许将来会和我离婚,以后和其他人……在一起。”
“可能不是我,但也绝不会是你。”
“她不要你了。”
“周越添,是你自己把她弄丢了。”
-
周越添最后是被安保请出去的。
他穿过华跃的大楼,不断听到有人在说谢总又捂着脸来上班了,又是和夫人的小游戏吗,好甜好甜……
每一道声音都在耳边盘旋,尖锐又刺耳。
他抬起头看向华跃大楼,被早晨的太阳映得头晕炫目。
每每想起谢宴礼那句“我太太”,他都会觉得气血翻涌。
周越添还不准备离开,他要找到楼阮,要找到她……
可他气息还没稳下来,手机就像不要命似的震了起来。
来电人是他同父异母的大姐,周清梨。
周越添直接挂断了电话。
几秒钟后,手机屏幕再次亮了起来。
还是周清梨的电话。
他沉了口气,终于滑动了接听键,“喂。”
电话另一头的周清梨心情似乎不错,“你在哪啊,弟弟,我和爸爸来公司了呢,你怎么不在?”
周越添在听到“爸爸”两个字的时候,动作顿了一下,声音生硬道,“我在外面谈生意。”
“谈生意呀?”周清梨笑着说道,“那行吧,你谈完生意早点回来,姐姐和爸爸在公司等你。”
“其实也没别的,就是爸爸关心你,想知道你和那个女明星的绯闻是怎么回事儿,热搜上说的那个青梅竹马又是谁。”她顿了一下,又娇声说,“哦,对了,新闻还说你这两天派人去参加了好几场拍卖会,买了好几件古董珠宝,买这些干什么啦?”
“是要送给姐姐和妈妈吗?”
周越添站在阳光下,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啪一声挂了电话。
周家并不是什么小门小户。
他名下的公司股票,家庭信托、基金、房产、酒庄、铺面、收藏品杂七杂八加起来大概也有几十亿了。
只是买了几件珠宝而已,这就找上门了。
他沉着脸回过头,看向华跃大楼。
几秒后,他拨通了司机的电话,“华跃门口,来接我。”
-
家里。
楼阮坐在餐桌边上,手撑着脸看着手机屏幕,看着最后的消息:
【?没睡?】
【……对,昨天在画画。】
谢宴礼一直没回消息。
她看着对话框安静想着,昨天晚上画那幅画要不要给他看看?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介意,有些人是会介意的……
毕竟画他是未经允许。
应该不会吧,谢宴礼好像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身后厨房里,微波炉叮了声,是刚刚放进去的食物热好了。
楼阮没管,她低着头,在相册中找到了刚刚拍下来的图,给谢宴礼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