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也诈

随风月影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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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一刻,冷知秋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害怕,怕眼前这所谓的舅舅,情绪突然失控,为了赌资就把她给杀了……

    “舅舅,钱我可以借给你。夹答列晓”

    先答应了再说,虽然她压根儿不知道项宝贵的房间里到底有没有钱,也不知道她的父母其实悄悄塞了二百多两银子给她作嫁妆。

    沈天赐听她松口,眼中顿时放光,握紧的两只沙包大的拳头也松开来。

    “是的嘛,外甥媳妇,这样就对了嘛。”

    冷知秋放下牡丹,却道:“不过,知秋有些问题想先请教一下舅舅。”

    沈天赐不耐烦的道:“长话短说,你快问吧,我那边还等着开局呢。”

    他越是催促,冷知秋反而心静了下来。对一个赌徒来说,有钱便是娘,只要她攥着钱袋的口子,给他希望,他就会老老实实。

    “既然舅舅喜欢赌,知秋也来玩玩对赌的方式。我的问题就是跟你赌三局,我若输了,便送您五两银子,不用舅舅还。但我若赢了……”

    “不可能!老子赌三年了,还会输给你这黄毛丫头?这话可是你自个儿说的,若是输了,就给我银子,不许反悔!”沈天赐大声快速的抢话,生怕她反悔。

    冷知秋由内而外重重叹了口气,无声。

    这项家的人,个个的忒粗蛮。莫非,公公就是因为这个忧郁成疾?

    呃……也许是她想太多了。

    言归正传,冷知秋面上平静,心里却在思忖:他自称赌了三年,那么也就是二十七八岁开始染上赌瘾;他又经常来项家居住,游手好闲,那必然是没有什么父母妻儿?

    “舅舅莫急,知秋不会牌九掷骰,我就猜一猜,猜错了就算我输。夹答列晓第一局嘛,我猜,舅舅您家中父母健在,妻贤子孝。”

    沈天赐愣了一下,这是什么赌法?

    不过,这猜得也真够离谱的。他要是父母健在,有妻有儿,还会混成现在这样吗?

    一股怒气上来,他忍不住嚷道:“扯老卵了!我爹娘早死了十来年,妻儿?哼,哼!她三年前就被抢去做了钱府的十三姨,老子早就打光棍了!”

    就是这句话。

    冷知秋顿时明白过来,沈天赐所受的打击,原来是因为妻子被人抢走。

    打蛇七寸,治病治本。要沈天赐不赌,很难,也很简单,症结就在他的妻子身上。

    可惜,冷知秋爱莫能助,也没善心泛滥到要去帮助一个陌生的所谓舅舅。

    她要帮的,就是她自己。

    “好吧,知秋输了一局。第二局,我猜,舅舅最怕的人是我的婆婆。”

    不然也不会等到项沈氏出门吵架,他就故意留下来勒索冷知秋。从他看项沈氏时的畏惧眼神也能猜出一二。

    沈天赐很想不承认,但他到底是个直肠子的人,赌也有赌品(所以才总输)。“算……算是吧。”

    项沈氏是他的经济依靠,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可以指望的亲人,失去妻子那段时间,他差点死了,也是项沈氏救他一命。这样一个族姐,性格又火爆利落,他怎能不怕?除了戒不了赌,其他什么话,他都听项沈氏的。

    冷知秋微微一笑,眉如月,目如星,嘴角粉颊上现出浅浅一个甜甜的梨涡。

    纵然是杀人如麻的匪徒,面对这样一个小姑娘,也狠不起心肠吧?

    沈天赐挠着头,露出一丝憨态,有些着急的道:“一输一赢,你快猜第三局。”

    冷知秋看看二进院落项宝贵的新房,里面应该空无一人吧?又看看前院的大门,那里却人声鼎沸。

    “第三局,我猜,从这里到那间房子的距离,要比到大门外远三步。”

    “这……”沈天赐懵住。

    这样的猜测,要判断输赢结果,只能靠实地走一遍。

    作为一个赌徒,他好想知道答案。

    作为一个勒索要钱的人,他又担心冷知秋这只兔子从眼皮底下跑了。

    “舅舅,之前我不知道,现在跟您小赌三局,就发觉,原来赌博真的很有意思,不仅用脑用心,还要比拼魄力运气,桩桩件件都不容易,虽是小赌儿戏,也十分刺激。”

    这话沈天赐爱听。

    “那当然喽,你以为赌博是件容易的事么?它可比世上其他事情都有意思多了!”

    冷知秋手搭凉棚,两边仔细看了看,语气肯定的道:“您看这两边距离,我赢定了,肯定差三步。”

    “瞎说!我怎么看着差不多……”沈天赐不服。

    打铁要趁热,机不可失。

    冷知秋立刻应和,语气激动,“走走看嘛,您站这里不要动,待会我从您这里开始走另一边。”说着就迈开了步子。

    她走得平稳匀速,如果此时一慌必定前功尽弃。“一、二……”

    “你别使诈……”沈天赐忍不住想拉住她。

    “五——别打岔,会数错的——七,八……”

    这是冷知秋生平第一次与人斗法用心计,实在出于无奈。她的掌心都是湿的,却忍住没有颤抖。

    沈天赐看她那么认真的数着步子,心定了下来,开始期待结果。

    冷知秋先回了新房,冲沈天赐喊道:“记好了,是五十七步!我进去拿钱。您等着!”

    钱钱钱,沈天赐两眼放光,心中暗喜。

    显然,冷知秋不是真的去拿钱,她唯一担心的财富,就是母亲给的那对玉镯,对她来说,那不仅仅是可以卖钱的东西,更是她离开父母独自居住在夫家的慰藉。所以,她将那对玉镯戴在了手腕上,用衣袖掩好,便出了房间。其他的东西,沈天赐要偷要抢都随他去了。

    从新房到项家大宅的前院大门这段路,冷知秋依然走得平静、匀速,越是靠近大门,门外吵闹的声音越响。

    “多少步?”赌鬼沈天赐只关心这个。

    冷知秋回眸冲他摇了摇头,便一脚跨出了门外。那身影,如一朵红梅花,一阵风消失在了视野。

    沈天赐惊愕地瞪起眼。她……耍他?

    门外,熙熙攘攘围了好几层看热闹的左邻右舍,突然之间,嘈杂声就像一头貌似嚣张的泥牛,入了海便无声无息。

    人们把目光聚焦在突然出现的女子身上,不远处的路口,一匹大宛良驹泼剌剌奔过,“咴”一声长嘶,骤然停步,马上男子猛的横眸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