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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奴隶场里的辛肆刚挑完第八个上等奴仆。
在那奴仆略带期待的目光下,他拿起那奴仆手里的青铜号码牌,心中已经想出了卫辛还没回来的第一百零八种可能。
难道被人从背后一闷棍敲晕带走了?
还是被人用下了药的帕子捂晕了?
他要是现在赶去救人还能救回来一个全尸吗?
“喏,小鱼儿。”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一根鲤鱼糖人,从背后伸到他面前。
辛肆:“!”
卫辛这个人走路怎么没有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是用飘的吗!
哪怕是飘也该带点风啊!
辛肆动作很快,下意识转过身,直接撞了卫辛的鼻子。
“嘶——”
镇江王倒吸一口凉气。
还好这鼻子是真的,不然被他这么猛的撞一下,假体都得撞飞出去。
“属下冒犯!”
这急促的语气,难得真有点冒犯的意思了。
卫辛一边皱紧眉头,一边咬着牙忍着疼道了句:“无碍。”
是她作死,居然敢潜到他背后。
她刚刚看到他的手已经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腰间的匕首。
辛肆咬了咬唇,犹豫着问了句:“主子,很疼?”
卫辛没说话,只摇了摇头,把手里的鲤鱼糖人递给他。
太疼了,让她再缓缓。
辛肆接过糖人,看了看她,再看了看糖人。
虽然有些不合适,但是他忍不住咬了口糖人之后才继续看向卫辛,试探性的开口问着:“不然属下给主子跪一个?”
他只能想到这个办法赔罪了。
卫辛被他气笑了,反问着:“你跪了我就不疼了?”
辛肆摇了摇头,耿直道:“但是属下跪完膝盖也疼,这样主子心里就能畅快了。”
以前的卫辛就是这样的,他在她滑倒的时候刚好在附近,卫辛说是他克的,让他栽了一遍楼梯。
站在楼梯最上面一阶,直挺挺的往下栽。
头破血流。
“那我心里可能更不畅快,有我一个疼就行了,你可消停点吧!”
卫辛没好气的打消他的想法,气到连本王的自称都抛下了,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揉了揉鼻子。
“好吃吗?”卫辛突然问了句。
辛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之后,看了眼手里已经被他咬了一口的糖人。
“好吃。”
下一秒,他随口问着:“多少钱?”
卫辛沉默片刻,道:“贩夫说十个铜板,我给了五两银子。”
辛肆:“……”
很好,他就知道她还是一个败家东西。
不过他只是个暗卫,主子的钱她自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这也不是他能管的事。
“从贩夫那里得了个很重要的信息,而且他家中还有孩子正挨饿,就多给了点。”卫辛强行挽尊。
如果五两银子就能换二十积分和一条关于军饷的重要消息,有多少她换多少,真的不亏。
辛肆:“……”
他的表情很平淡,平淡到让卫辛读出了一句:你看我像个傻子吗?
卫辛挽尊失败,生硬的转移的话题:“奴仆挑完了吗?”
辛肆看了眼她还在揉鼻子的手,下意识的抿了抿嘴,然后开口答着:“挑了八个了。”
“走吧,再挑两个上等奴仆之后就去挑个新管家。”卫辛感觉鼻子稍微好受了点,放下手,咬了口糖人。
确实挺甜。
新管家三个字,成功让辛肆眼前一亮。
他可太想换掉这个经常给他穿小鞋的肖管家了啊!
卫辛敏锐的察觉到他身上溢出的那一点点兴奋,换管家的迫切感又加深了几分。
两人心照不宣的加快脚步,挑选完剩下两名上等奴仆之后,马上调转方向去了奴隶场里装潢最好的阁楼。
最高级的奴仆,都在这座阁楼里。
……
或许是这会儿没什么生意的缘故,卫辛和辛肆刚一进门就感受到了数十道目光投向她们这边。
尤其是看到辛肆手里用绳子串起来的二十多块号码牌之后,这些目光更加灼热了。
这一看就是府邸上准备大换血的大户人家啊!
这时候进去,以后就是府上的老人了啊!
奴隶场的奴隶几乎在卖身进场之后就不会外出,所以她们即使听说过恶名远扬的卫辛,此刻也认不出她的人。
倒是这座阁楼的管事听到动静赶过来,一眼认出了这位最近改头换面、混得人模狗样的镇江王。
秉持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交流原则,管事笑得一脸谄媚。
“镇江王大驾光临,鄙人有失远迎,实在不该实在不该!”
镇江王三个字一出,四周那些目光更加灼热了几分。
卫辛啊!
这是能让奴仆翻身把歌唱的卫辛啊!
进镇江王府,那岂不是就意味着能过上主子一样的生活吗!
卫辛看了那管事一眼,勾唇轻笑。
“管事的真是客气。”
粗略的扫了一眼,这里面大部分人在知道她的身份之后,看她的眼神像极了在看一个冤大头。
不愧是精心培训的高等奴仆。
心眼都不少。
“呵呵!哪里是客气,要是早知道镇江王今儿个来,鄙人就该亲自出去相迎才是!”
管事笑着把卫辛引进去,嘴巴一刻也不停,又询问着:“镇江王今儿个想看哪样的奴仆啊?您瞧这些,沉稳的有,机灵的有,斯文的也有,您想要什么样的鄙人都给您找出来!”
这张嘴,难怪能坐到管事的位置上来。
卫辛的目光放慢了些,仔细的再打量了一圈这阁楼里的人,开口说着:“本王就问一个问题,第一个答上的跟本王走,不愿意答的可以不答。”
管事看了眼卫辛,心中留了个心眼,继续笑眯眯的说着:“镇江王说得哪里话,哪里还有不愿意跟您走的,只有跳起来想为您办事的!”
这个卫辛,还真是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卫辛没有理会满嘴跑火车的管事,打了个哈欠,散漫的问着:“若你们管理王府,发现有奴仆在府中行窃,如何处理?”
辛肆站在她身后想了想。
行窃,窃什么呢,是窃钱财、窃信息、还是窃人性命?
又为谁而窃呢,是为自己一己私欲而窃、还是为卫辛的敌人而窃?
还有,是主动行窃还是被迫行窃呢?
不过这些好像都没有关系。
为仆不忠,只有一死!
那管事此刻也安静下去,思考起卫辛的用意来。
——“回镇江王的话,奴认为应视其情节而定。轻者予以训斥,责令其改过,重者送官严办。”
卫辛看了眼开口回答的那女子,笑道:“谢谢参与。”
片刻的寂静后,那女子悻笑着,转身离开。
——“回镇江王的话,奴认为应该询问其原由,宽仁以待之,彰显殿下仁德。”
卫辛笑了笑:“谢谢参与。”
——“回镇江王的话,奴认为应该派可靠之人监督行窃者,待她下次行窃时人赃并获,送官严办!”
“谢谢参与。”
——“回镇江王的话,奴认为……”
“谢谢参与。”
卫辛一遍又一遍的谢谢参与,简直就像是来挑事的。
阁内的人差不多把所有处理办法都说了一遍,更有甚者长篇大论,从盗窃物品的轻重程度说到了各自对应的解决办法,足足说了有半刻钟的时间。
然而卫辛还是笑着一句:谢谢参与。
此刻,卫辛觉得阁内的这些人,简直一点都不像封建帝制下长大的人,反而比她更像是人权时代长大的人。
目前为止,她听到的最严重的惩罚就是送官严办。
这是她们的答题术语吗?
她只要一个字,那个字真的很难说出口吗?
——“回镇江王的话,奴认为不论因何原因窃取何种物品,皆为背主!背主者,格杀勿论!”
卫辛脸上的笑容终于不是那么官方了。
就连辛肆都松了口气。
听着这果决过头的回答,就在众人都以为卫辛要再来一句谢谢参与的时候,卫辛看向那女子,嘴角上扬的弧度稍微大了点。
“你,跟本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