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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院子里,那妇人一身冷冽的朝着二小姐的屋子走去。叀頙殩晓
“小姐近日还是没有出来吗?”二姨娘脸色阴沉的看着身旁的家丁,对方为难的点了点头。
自从杨金成出了事,市井上便传的沸沸扬扬,说杨家少爷偷偷潜入慕容小姐的屋子里,扯着人家小姐的贴身衣物干了龌蹉的勾当,可不知道这流言是怎么传的,竟然演变成了杨金成闯进了慕容二小姐的屋子里,闹得慕容清欢走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自那之后,她的脾气越发的暴躁阴郁,时常为了一点小事便责罚下人,弄得府中无人敢靠近这片院子。
看着外面的地上早已经冷却的午饭,二姨娘心中又痛又恨,吱呀一声一把推开了紧闭的屋门,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趴在床榻上的慕容清欢一惊。
“谁?!不是说过不准进来吗?!都给我滚!滚出去!”
然而,那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股猛力将慕容清欢整个人从床榻上扯了下来,啪的一声,二姨娘高扬起手,重重的一掌扇在了她的脸上,顿时小脸便高高肿起。
慕容清欢一愣,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的眼眶顿时一红,再看清眼前这张愤怒的脸后,所有的委屈与悲愤汹涌而来。“姨娘……为……为什么……”
从小到大,姨娘就没有动手打过她,原本被那些人耻笑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姨娘也不体谅她?!
“为什么打你是吗?就是要打醒你,让你知道,姨娘把你养这么大,不是为了让你关在屋子里被人笑话的!”二姨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可是她的心里比谁都痛。
她就慕容清欢这么一个女儿,如今被人欺负成这般模样,她却没能想出好的办法,叫她怎么能不气?!
“姨娘……华容哥哥不要清欢了,他要娶慕容清歌!他怎么可以这样,清欢说过非他不嫁的,可是……”此时的慕容清欢满脸憔悴,那凹陷的眼眶令她整个人看起来可怖无比,披散的头发,杂乱的衣衫,哪有一点平日里娇俏的模样。
二姨娘想起华容的无情,再看看自己女儿这可怜的模样,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哼,不过是区区华府,没关系的清歌,进不了华府,姨娘就让你进皇家!只要你振作起来,姨娘就有办法,让那些欺负我们的人尝尝苦头!”二姨娘咬牙切齿的模样,让慕容清欢渐渐止住了眼泪和哽咽,“姨娘,这是什么意思?”
二姨娘伸出手去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清欢,五日后是璃殿下的生辰,姨娘已经托了娘娘,让你进宫参加这次的生辰宴。”
璃殿下?!慕容清欢皱了眉头,听说这个璃殿下很少走出自己的行宫,性格孤僻,虽然得了皇上的疼爱却从不过问朝政。难道姨娘想让自己接近璃殿下?可是这样一个不争权势的人,嫁给他有什么好的。
“可是清欢从未见过璃殿下……”
一看她的表情,二姨娘就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据说璃殿下品貌出众,不论是身份还是才学都比那华容要强,只要你能得了殿下的欢心,让你做王妃,那华容看见你都要行礼!”
见她还有所犹豫,二姨娘悄声说道,“我方才听下人说了,有人给慕容清歌送了一份邀请函,她也要参加璃殿下的生辰宴!”
什么?!慕容清歌也要参加?她有这么大的脸面吗?!想起自己如今的惨状,慕容清欢便恨得牙痒痒的,凭什么自己要躲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屋子,她就能四处去博得众人的眼光?!不,不甘心!
慕容清欢立刻伸出手去打理自己的头发,“姨娘,清欢现在还美吗?好久没有打理皮肤了,会不会显得憔悴?”
见她的眼中终于燃起了光亮,二姨娘欣慰的笑道,“我的女儿是最美的,只要好好打扮,一定能博得璃殿下的青睐,相信姨娘!”
慕容清欢重重的点点头,“清欢让要华容哥哥知道,毁掉婚约是他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
“把这些都搬走。”大夫人看着老夫人院中的那些花草,不由得皱了眉头。
“可是,这些是二姨娘命人特地从普山移植过来的,说是让老夫人的院子里沾沾仙气。”管家有些为难,因为这些盆栽老夫人很是喜欢。
想起自己当初的事情,二姨娘看着那些花草心中便满满的不安,不是她多疑,而是二姨娘的心思她已经不能用从前来判断了,因为自己的心慈手软让清歌受了那么多的苦,绝不能让慕容府再出什么事端。
“若是老夫人提起,我自会向她说明,搬走把。”
二姨娘正好路过老夫人的院子,便看见家丁们正往外头搬着什么,当下便认出那是自己为了讨好老夫人特地命人从普山搬运过来的。
“等等,你们这是做什么?!”
“回二姨娘的话,是大夫人让我们把这些都搬走的。”家丁看了看身后,二姨娘望过去,果真看见了大夫人背影。
好啊,现在大房得势了,她就要给自己脸色看是吗?
二姨娘眼中划过一抹冷色,便大步迈了进去。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将妹妹命人辛苦搬来的花草运走?”她的声音阴阳怪气的,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
大夫人看着对方的气焰,却是淡淡一笑,“现在已经是冬季,这花却开得无比妖艳,且花香太过刺鼻,看着奇怪得很。”
这是什么意思?!二姨娘立刻露出了几分委屈,“是姐姐嫌弃这花太过妖艳,还是嫌弃这是妹妹送给老夫人的?”
她的目光立刻看向屋里头,大有冲进去跟老夫人诉苦的架势。
大夫人正了正神色,“不必看了,老夫人今日去庙里烧香了。”
原来是趁着老夫人不在,特地为难自己的!想起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慕容清欢,二姨娘终于忍不住了,“这些花可是老夫人喜欢的,难道姐姐不怕被责怪?”
“这点就不劳妹妹操心了,我会换上一些绿色的盆栽进来,妹妹若是不舍得,这些花就搬去妹妹的院子,如何?”
什么?!二姨娘皱着眉头,看着今日的大夫人,总觉得她比从前不太一样了,似乎冷酷了不少。
“恕妹妹直言,姐姐是不是瞧不起妹妹送的东西,上一次也是,妹妹好不容易四下搜来的名贵品种,被姐姐退了回去,若真不喜欢,当初直说便好了,妹妹也不会强迫姐姐收下,如今却是这般,妹妹会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二姨娘当真是胆子大了,从前的她万不会这样对自己说话,只怕她是隐忍了多时。
大夫人微微一笑,“妹妹的心意,姐姐一直都知道,但我们麟国,风水摆设都十分的讲究,那些花草反季节而开,自从妹妹送了我那些盆栽,府中更是不断的发生不祥之事,让姐姐不得不上点心。”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深意,眼中的幽光让二姨娘心中一惊,便心虚的挪开了自己的目光。
“反季节开才说明了它们的珍贵,难道姐姐会相信那些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
“这就奇怪了,当初我身染恶疾的时候,妹妹不是也相信了江湖术士的话吗?”大夫人缓缓的靠近,看着二姨娘的脸,一字一句道,对方分明感觉到了大夫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
二姨娘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大夫人看着她的表情,知道警告的话说这么一点就足够了,如今的慕容府不能再有风波。“如果妹妹担心老夫人责怪,我明日便让人来察看一下那些花草,若真的没什么,我自会将人把它们物归原处。”
那些花草有没有动过手脚,二姨娘心里清楚,她更担心的是自己从前做的事情暴露,大夫人这是怎么了,变得这般精明。
隐忍着心中的憋屈,二姨娘终于绽放了笑容,“还是姐姐想得周到,也是,若风水不好,连运势也会受到影响。既然这样,一切就交给姐姐了。”
说完,二姨娘便转身大步的离开,只是袖中一直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
……
威远侯府中,南宫傲月冷着脸看着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女子。
“就为了这件事?”
乔兰忍不住伸出手去捂住自己的腹部,她腹中的孩儿差点就保不住了,这才不得不叫人去寻侯爷回府。
“启禀侯爷,夫人的胎像已经稳住,只是情况依旧不太乐观,需要好生调理才是。”屋子里的大夫人战战兢兢的回道,南宫傲月只是挥了下手了,“开几副药,这件事就由你负责了。”
大夫连连点头,便退了出去,乔兰的身子往后缩了缩,只是她现在还感觉到腹中隐隐的疼痛。
“是谁做的?”
南宫傲月的语气依旧冰冷,他容不得任何女子在他的眼皮底下耍弄手段,这简直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乔兰抿着唇,低垂着眼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模样。
这副表情落在南宫傲月的眼中,让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人。那个人的脸上永远不会有这种做作的表情,这种令人看得心烦的表情。
“不说就算了。”
他转过身去,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璃殿下生辰,你好生准备贺礼。”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乔兰的视线。
一抹清泪从眼角滑落,如果她说是他最宠爱的瑶姬不小心撞的,又能怎么样呢?从前的她还能奢求自己的夫君多看她几眼,多一点温柔,而如今,她只奢求自己腹中的孩儿能够平安。
只要生下了他的孩子,他也能正眼看待自己了吧?
从乔兰的屋子里出来,南宫傲月只是微微停了下脚步,他看见不远处的角落里一抹身影徘徊不前,便无声的走上前去。
正低着头的瑶姬突然发现自己的脚边多了双华丽的黑靴,当下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你在这里做什么?”
“侯,侯爷……”瑶姬心虚得不敢睁开眼来与对方直视,她害怕的绞着自己手中的锦帕,这个反应让南宫傲月明白了些什么。
感觉到一股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瑶姬咬着唇,仿佛等待着对方的惩罚,一双大手却是伸了过来,轻轻将她的下巴抬起,“想进去探望夫人,就进去吧。”
预想中的暴怒没有出现,瑶姬有些惊讶,难道侯爷不知道是自己将夫人撞倒的吗?是侯爷原谅了自己,还是夫人没有告诉他?
不管是哪一种,瑶姬都觉得自己仿佛站在悬崖边上,没有任何的路在前方。
她抑制不了心中的害怕,那是侯爷唯一的血脉啊!如果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这条小命肯定保不住了!
想到这,瑶姬的眼眶一红,嘴唇有些颤抖。
南宫傲月原本柔和的神色在看见她眼角的眼泪后,双眸中竟是爆发出一阵怒意,他轻柔的手指顿时粗暴的扣住了她的脸颊。
“本侯说过,呆在我身边,你只能笑,将你带进府可不是为了看见你这副模样的!”冷酷的话语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股狠劲。“笑啊!我叫你笑啊!”
瑶姬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确实,侯爷说过喜欢看着她笑的样子,可是现在,眼前的男子太过可怕,仿佛一手就可以将自己掐死一般,她怎么笑得出来?
艰难的将嘴角上扬,瑶姬不知道,此刻她的表情有多么的滑稽。
“哼。”南宫傲月一把甩开了她的脸,眯睨着眼前胆小的女子,便一挥衣摆大步离去。
那张脸,竟然在自己的面前露出那种可怜的模样,三年前的记忆再次被揭开,那双充满恨意的眸子缭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南宫傲月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这般的在意。
在意当初,她眼中的厌恶和决绝。这怎么可能呢,她看自己的眼神里只能有爱慕,不能有其他!
瑶姬的身子一下子瘫软在地面上,她惊恐的捂住自己的脸,是不是侯爷嫌弃她了?!难道她又要像之前的几名侍妾一样,得宠了一段时间就被打进那个荒芜的院子吗?!
她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顺着回廊却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待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站在了一个布满杂草的院落里。
里面传来阵阵笑声,惊醒了浑浑噩噩的瑶姬,她顿时心中一惊,自己怎么走到这里来了?!这里不就是冷院吗,之前的那些侍妾都被关在这里面。
奇怪的是,冷院居然无人把守。
瑶姬压抑着心中的恐惧,似乎有什么驱使着她走进去看看。或许,看看她们的惨状,就能让她打起精神来。
“哈哈哈……侯爷说最喜欢我穿红色的衣服了!”
“侯爷说最喜欢看我嘟嘴的样子!”
“你们都胡说,侯爷说他最喜欢看见我笑的模样!”
几道花花绿绿的身影在院中欢乐的蹦着,瑶姬不由得皱了眉头,怎么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然而,当她看见那几张脸后,脸色渐渐变得惨白。
几名女子竟好像姐妹一般,一张张面孔都有相似之处。眉眼,唇形,笑容,她仿佛看见了侯爷宠爱自己的理由。因为,她们的这些相似之处,自己也有!
这个院子里聚集的女子相似程度,让瑶姬忍不住心中颤抖。诡异,可怕,这是她现在的想法。
为什么侯爷要搜罗来这么多长得相像的女子?仔细一看,这些女子笑得那么开心,笑得那么虚假呆滞,甚至有些神志不清的模样,瑶姬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她们……都疯了吗?!
瑶姬不敢再看下去,她怕自己会连走出去的力气都没有,跌跌撞撞的顺着原路返回,可是心惊肉跳的她,却闯进了个陌生的院子。
“谁?!”
院外,两名凶神恶煞的侍卫亮出了腰间的长剑。
“啊……我,我是瑶姬……”瑶姬抬起头来,看着拱门上破旧的匾额,云院?!这是什么地方,她从来不知道侯府中有这么一个院子。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侍卫并不客气,那浑身的煞气令瑶姬更加疑惑,这院子里住着什么人。
瑶姬还想回头张望一下,却被侍卫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吓得落荒而逃。
墙角处,她捂着自己狂跳的心,今日自己是怎么了,看了这么多不该看见的东西,往后她该怎么面对侯爷?自己会不会落得像她们一样的下场?
不,她过够了苦日子了,她不要再体会那种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
“呀,瑶姐姐怎么在这里?!快,怜儿扶你回去。”一名丫鬟发现了脸色惨白的瑶姬,便将她扶着带离了那个地方。
瑶姬忍不住回过头去看着云院的方向,眼中满是疑惑和深沉。
……
丽妃宫中,那美艳的妃子带笑的看向眼前清雅的少女,“慕容小姐近来,可成了京都里的红人呀。”
“娘娘莫要取笑清歌了。”如今,丽妃与云清歌已经十分熟络,当初她看上云清歌的机智灵敏,而现在,是真的被她的聪慧所打动,两人之间的话题渐渐打开,丽妃更加的欣赏这宠辱不惊的少女。
“连丞相大人都对你刮目相看,本宫都觉得眼红呢。”丞相沈天辰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从不巴结旁人,对这些后宫中的娘娘也是敬而远之,不少妃子欣赏他的才华,可是对方那冷淡疏离的态度,到是让妃子们想要找其攀谈都没有机会。
云清歌笑着摇摇头,极其自然的为丽妃倒了杯茶,“其实今日来,清歌是有求于娘娘。”
“哦?什么事情能让我们的慕容大小姐苦恼?”丽妃来了兴致,云清歌不是一个贪心的人,能让她主动来找自己,可能真的遇到了什么难事。
“璃殿下的生辰宴,五公主邀请了清歌,只是清歌不熟悉殿下的喜好,不知该送什么贺礼好。”云清歌直白不讳,丽妃立刻露出了笑意,“这……本宫还真的帮不上忙。”
云清歌有些惊讶,照理来说,丽妃私下与平安宫紧密来往,为何会不知道璃殿下的喜好。
看出了她的疑惑,丽妃伸出手去轻轻撩拨下自己的发丝,“璃殿下似乎没有特别喜欢的事情,对于他来说,任何的东西都可有可无。你想想,他想要什么没有?自然不会去追求那些身外之物。”
“那,殿下可喜欢书籍?”
“自然是喜欢的,平安宫里已经有了一个聚集天下名典的书阁,你又能找到什么殿下没有读过的?”丽妃也不是没有想过要送的贺礼,只是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只怕都没有称得上璃殿下的。
看着云清歌有些失落的神色,丽妃笑道,“不过,你倒可以去问问平安宫里的大公公,璃殿下的饮食起居都是由他负责,想必他定会比本宫更加了解殿下。”
大公公?云清歌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容,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可是那个人的性子,真的会告诉自己吗?就怕他只喜欢耍嘴皮子。
从丽妃的宫中出来,云清歌犹豫着该不该去,可是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平安宫外。
“咦,那不是慕容大小姐吗?!”远处的君延婷一声惊呼,身旁的君未璃顺声望去,果真看见了那纤细的人儿,当下捂住了君延婷的嘴将她拖到了拐角处。
“唔……”
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皇兄要如此紧张,难道他不想让慕容清歌看见他?
君未璃默默的探出头来,看着那徘徊在宫门口的女子,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再低头看一下自己的衣衫,“五妹,皇兄恐怕不能陪你去看太后了。”
什么?君延婷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身子一晃,身后的男子已经松开了她,只是人也不见了踪影。
怎么会这样啊?她可是答应了太后今日一定要将皇兄带去太平殿的,这下要怎么和太后交代?总不能说皇兄见了慕容小姐后突然改变了主意吧。
君延婷叹了口气,走出去却发现云清歌已然推开了平安宫的大门。
“殿下,您怎么回来了?”满头银发的福公公疑惑的看着那迅速飞过的男子,君未璃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折了回来,“老福,待会儿若是有人要找你,就说你在花园里。”
“……”这是什么话?“殿下,奴才不……”奴才不明白啊……话没说话,男子已然化成了一道清风消失在眼前。
不一会儿,一道轻盈的声音传来,“请问,大公公可在宫里?”
“杂家就……”是这个字还没说出口,福公公转过身一看,眼前是名清雅的小姐,那晶莹深邃的眼眸如冰山上初生的太阳,被这样的眼睛一看,都会觉得心中柔软。
想起了方才殿下的话,福公公尴尬一笑,“额,大公公现在花园里,小姐可是有事?”
本来只是心存侥幸,没想到他真的在,“臣女确实有要事要找大公公商量。”
“那好,小姐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就到了。”
“多谢公公。”云清歌微微点了点头,便从他的身旁擦肩而过,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福公公的眼中划过一抹精光,这位小姐好像在哪里见过?难道殿下反常的反应,都是因为她?
这平安宫一如既往的安静,云清歌每走一步,都细细的观赏着四周的一切,仿佛想从这些精致的摆设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比起宫中的其他宫殿,这里更像是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竟是连宫女也不曾见到一个,难道这璃殿下不喜女子接触?那么自己如此精心的选择贺礼,算不算是多此一举?
花园里的君未璃已经换上了蓝色的外衫,他的嘴角扬起一丝自己也难以察觉的笑意,目光已然落在了对面的回廊上。
怎么,她还没有进来吗?
清风微微吹拂着男子额上的发丝,俊美无双的面容,眼中闪烁着期待,君未璃深吸着气,忽然,他的表情闪过一丝惊讶,低下头来看着自己此刻的装扮。
他这是在做什么?穿着公公的衣服,做着一件算是愚蠢的事情,可是自己居然乐此不疲,竟是希望这个有趣的游戏能一直持续下去。
可是,以公公的身份出现在她的面前,这个游戏多久会让自己乏味呢?她的眼中,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君未璃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在慕容清歌的眼中,自己是璃殿下身旁的大公公,而不是一名男子。
一种窘迫的感觉油然而生,从前他只知道那女子的有趣,如今,竟是不知道要如何挽回自己的玩笑。
云清歌看着四周的一切,突然觉得有些无奈,这里所有的摆设,没有一件多余的装饰,可见璃殿下此人十分挑剔且一丝不苟,要想送一份他称心的礼物谈何容易,看来,只能借助于那个人了。
“你在找我?”身后突然想起了一个声音,把沉思中的云清歌吓了一跳,她忽的回过身去,不想差点就撞上了那蓝色的胸膛,脚下立刻往后退了几步。
君未璃立刻伸出手去扶住了她的手臂,忍不住笑道,“怎的这般冒失。”
他的声音带着笑,竟是夹杂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宠溺,云清歌看着对方那温柔的笑容,刹那间有了一丝错觉。他的手如此温暖,仿佛带着一股力量,竟是让云清歌想到了水中,那支撑着自己的力道。
云清歌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脸上浮现出一层粉红,她默默地抽开了自己的手臂,“臣女今日来,是想询问公公一点事情。”
这么矜持的模样,君未璃还真不习惯呢。
“嗯,说吧。”
云清歌没想到对方如此爽快,她回头望了一眼,确定无人之后淡淡的问道,“听说璃殿下的饮食起居都由公公负责,那么公公可知道殿下喜欢些什么事物?”
“你问这个做什么?”君未璃将手负于身后,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女子。
“……”看他如此防备的模样,难道已经有很多人打听过这件事了?“殿下的生辰宴,臣女不知该送什么贺礼才不会失了礼仪。”
生辰宴?君未璃有些惊讶,难道她得了邀请函?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君延婷那俏皮神秘的笑容,她说在自己的生辰当日,会给他一个惊喜。
难道,这个惊喜就是慕容清歌?
君未璃的沉默让云清歌有些不安,心想着这个男子难道不肯回答?
“这个问题,可不简单。”许久之后,君未璃看着云清歌那直视的目光,故弄玄虚。
“如何不简单?”
君未璃深深的笑了笑,“你可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排着队等着我回答这个问题?”
“……”看来,他是想要好处了。云清歌不知为什么,心中竟是有些失落,他曾经为自己解围,不想,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不知公公想要如何?”云清歌的表情有了几分冷意。
看着对方认真的神情,君未璃轻轻耸了下肩,“这深宫之中,凡事都离不开银子……”
话未说完,云清歌已经撇开了目光,正要离开,却被君未璃拦住了去路,“不过,看在你我有数面之缘的份上,倒是可以告诉你,只是,小姐需欠我一份人情。”
这男子果真是气死人不偿命,云清歌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面对他的时候,会忍不住心中的愤怒。
看着他的意思,他分明只是在捉弄自己。
君未璃知道自己不能再惹火这个小女子了,他俯下身来柔声说道,“璃殿下虽然常年居住于此,更是从不缺任何的东西,不过,这宫中都缺的东西,却是无人能给的。”
宫中都缺的东西?云清歌总觉得他的话中带着几分深意,“公公能否明说?”
“也就是,若是小姐能亲手制作,那相信殿下一定会很高兴。”
亲手制作?!云清歌只觉得这个答案有些奇怪,自己做的东西,璃殿下能看上眼吗?可是,眼前的男子说的话又不像是玩笑。
“小姐不必着急,殿下为人随和大度,无非求的是个心意。”
这后宫之中,缺的就是真心实意。云清歌似乎明白了点什么,看向君未璃的眼神有了些许改变。
“多谢公公。”
谢他吗?只希望到时候,她不要生自己的气才好。
……
从平安宫出来,云清歌已经盘算着自己该亲手做点什么东西比较适合,既不能表现得太过随意,也不能越了界限。
不想,思量之际竟是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
“抱歉,我……”
眼前是名陌生的男子,一头乌黑的长发整齐的束在脑后,干净白皙的面庞,那长长的胡须却是让云清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的长袍似乎洗的有些破旧,衣襟处还沾着一些泥渍。自知不能以貌取人,云清歌立刻收回了自己异样的目光,“可有撞伤先生?”
对方一愣,伸出手去抓了一下自己的长须,最后恢复了淡淡的脸色,“无碍,这前面可是平安宫?”
云清歌有些惊讶,这个声音居然还挺年轻。
“是的。”
“多谢小姐。”对方彬彬有礼,从云清歌的身旁走过,他的身上带着草药香与雨露的湿气,云清歌看向他背上的包袱,此人是从宫外来的?还是去平安宫?果真,那平安宫里的人都不是平常人。
故地重游,看着苍劲的平安宫三个字,男子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只是长须遮盖住了他的表情。
推开门,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净,十年如一日。
长长的回廊上,他努力的回忆着方向,却听一声惊呼从身后传来,“来者何人?!”
福公公看着前方那衣衫褴褛的男子,哪来的市井野民,怎么侍卫会放这种人进宫?难道是毛贼?!
对方回过身来,在看清楚眼前的公公后,语气里带着几分熟络,“福公公,你的头发白了不少。”
“……”福公公不由自主的伸手抚了抚自己的白发,疑惑的看向眼前这名陌生的男子。
对方的声音十分年轻,只是样貌未免太过邋遢了。
“你是……”
“谁来了?”君未璃听见这边的动静,就看见了一名背着破旧包袱的男子站在福公公的眼前,他惊讶的看着这人的打扮,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果真,当对方转过身来,他的眼中是默契的笑意,“未璃,我特地从北海回来,许久未梳洗了,借你的行宫一用。”
“胥林?!”
福公公一听,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医仙胥林?可是,和当初那个翩翩美少年,实在是相差太多了!
君未璃惊喜的上前,竟是一把扯过他的长须,“你怎么续起了长须?”
“未璃,松手,这长须是真的。”胥林皱着眉头,有些无奈的捋了捋自己的长须,“北海那里气候寒冷,我嫌打理太过麻烦,不知不觉已经这么长了……”
福公公哭笑不得,虽然说模样与以前变了不少,可是这怕麻烦的性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
宽大的浴室内,这人工挖成的大理石浴池,白烟袅袅,烟雾之中渐渐露出了那张清秀白皙的面庞,清瘦的男子慵懒疲惫的靠在石壁上,仿佛真的多日没有享受过热水的洗涤。
门吱呀一声,君未璃安静的靠近,他的目光在看见地上散落的那团黑色后顿时皱了眉头。
“呦,美人,我可是走错了地方?”
头顶传来那戏谑的声音,胥林却是懒得理他,他抬起头看着那一身轻薄白衣的男子坐在水边,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十年之约,我信守承诺,看来你过得很好。”胥林总觉得现在的君未璃与从前那阴沉寡言的少年不太一样,他眼中多了几分光亮。
君未璃脸上的笑容不变,看着胥林的脸,手背上便不由得传来一阵刺痛。
十年前那个疯狂的治病之法让他记忆犹新,到现在,都仿佛觉得自己的手背上插满了银针。
“这一次打算留多久?”对于君未璃来说,两人相处的时光十分不易,胥林就像一阵不能久留的风,不知何时又会消失不见。
“只要确定你的病不会复发,再看看我那没见过面的徒弟就走。”
“哦?你居然会在意那种流言。”君未璃有些惊讶,除了医术,没想到还有能让胥林感兴趣的东西。
“听说那慕容五少爷久病缠身,不少名医都束手无策,我只是想知道,哪路隐世高人借用我徒弟之名,一夜之间就将那等顽疾治好。”胥林说着,从水中抬起手来,君未璃便看见他手上的肌肤呈现一片青紫,当下便皱了眉头。
“你还是那么喜欢用自己来试药。”他的行事风格一点都没变,君未璃都担心,会不会哪一天让他遇见自己都解不开的毒,就这么被自己毒死了。
胥林微微一笑,“这次回来,我倒可以休息几日,你不就在……”
“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任你摆布的玩偶?!”君未璃的笑容有些僵硬,他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还想拿自己试药。
玩偶吗?回想起那张没有表情的精致面容,这个形容还真有点像。
十年前,那个不论被怎样的疼痛折磨都不会有表情的少年,如今能说会笑,实在是令人感慨。
“喂,莫要露出那种老气横秋的表情。”君未璃忍不住笑了出来,有谁会知道,大名鼎鼎的医仙年纪不过二十六,当年璃殿下的怪症,举国名医都无法医治,却不想有那么个奇怪的少年,年纪轻轻却敢夸下海口,若是治不好璃殿下,他愿与殿下一同奔赴黄泉。
然而,奇迹便在这名十六岁的少年身上发生了,医仙之名因此流传开来。
“对了,你可是成亲了?”胥林的话让君未璃一愣,“孤家寡人,有意见吗?”
“那方才怎会有名女子从你的平安宫出来。”
君未璃立刻知道他指的是谁,“你可知道那名女子是谁?”
胥林冷漠了表情,一副毫不关心的模样。
“那女子与你徒弟,还颇有渊源。”
“慕容家的人?!”胥林的表情终于有了几分变化,回想起那张清雅的面容,她身上的淡香倒是挺令人在意的。因为,那些香料的成分,不是一般人会用的。
……
这一日,云清歌早早的便准备好了一切,不想,门口慕容清欢的马车也已经等候多时。
知书惊讶的扯了扯云清歌的袖子,只见那名紫衣女子款款而来,脸上精美的妆容让她的气色显得红润不少,慕容清欢一看见云清歌,立刻冷笑了一下,佯装高雅的整了整自己的衣衫。
“嫡姐这是要去参见璃殿下的生辰宴?”她那副表情,仿佛云清歌也去,是一个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
面对那趾高气扬的表情,云清歌选择无视,她回过头来对着知书淡淡吩咐道,“走吧。”
什么?!她居然不理会自己?慕容清歌何时变得这般不可一世了!
慕容清欢当下气的脸部有些扭曲,一旁的丫鬟急忙劝道,“小姐,大小姐已经走了,我们也快些进宫吧!”
是啊,不能落在慕容清歌的后头,她一定要在这一次的生辰宴上,将自己多日来的委屈全数讨回来!
马车内,知书撩开帘子看向紧紧跟在后面慕容清欢的马车,疑惑道,“小姐,二小姐怎么也能进宫?”上一次的打击还不够吗,如果是自己,一定会好好的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再看见自己的脸。
杨金成的那件事,算是彻底毁坏了她的清誉,不论走到哪,众人都会想到慕容清欢的贴身衣物被男子碰过。
对于慕容清欢的事情,云清歌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从早上开始,她的心中便一直压着一件事情。
今日对于她来说,是一个煎熬。
麟国璃殿下的生辰,想必参加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当然,其中包括她那五位尊贵的皇叔,还有南宫傲月。可以说所有的仇人都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想到这,云清歌的身子便不由得隐隐颤抖。
“小姐?小姐?”
知书晃了晃云清歌的身子,她终于回过神来,“知书,对于五侯,你了解多少?”
五侯,指的是云国投诚的五位侯爷。
知书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压抑着的鄙夷,五位侯爷虽说身份尊贵,但毕竟他们出卖了自己的国家,连知书这样没有读过书的女子,都觉得不耻,哪怕没有这五位侯爷的“大义灭亲”,就没有今日麟国的国土广阔。
“五位侯爷得的封地,便是原本云国的国土,皇上念及他们对于云国的地形气候风土人情较为了解,便让他们管辖。”
云清歌的表情是知书捉摸不透的深沉,她总是觉得自己小姐身上散发出来隐隐的怒意。
“小姐,难道是想找五侯帮忙?”
帮忙?“不,慕容府不能与五侯有联系,父亲的事情还未完全解决,若是让有心人抓到了把柄,更有借口对父亲不利。”如今,她的五位皇叔已经不是云国的人了,云清歌更不会把他们当成亲人。
这一份血浓于水,早已经在三年前洒得一干二净!
这时,马车突然一阵颠簸,两名女子立刻扶住了车壁,就听外面一阵吵闹。
“谁家的马车,不长眼睛!”
好嚣张的声音!云清歌立刻撩开了帘子,就看见拐角处一匹马上的男子,正揪着自己马车夫的衣襟。
那名粗狂的男子一见车内的是名女子,心中更加不悦,“真是晦气!”
这句话让云清歌冷下了脸,她的手指间已经默默的出现了一根银针,正打算让这名男子当街出洋相,却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那匹马的后方传来。
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而来,马背上的男子当即放下了手中的马车夫,“禀侯爷,不知哪来的马车冲撞了属下,属下这就将他们关押起来!”
“武森,不得无礼。”
云清歌微微眯起了眼,这个声音……那马车已然靠近,一名样貌柔和的中年男子撩开了车帘,看向云清歌的表情带着几分探究,随后微微一笑,“小姐可有受伤?”
眼前的人,那笑容如此的刺眼。三年前的记忆被这虚伪的笑容再次勾了出来,当年,他也是这般看着悬崖边上她的父王和母后。
她最敬重的三皇叔!
云清歌立刻露出了委屈害怕的神情,“不知是侯爷的马车,臣女有罪……”
那一副受惊了的模样,我见犹怜。
定安侯顿时歉意的笑了笑,“不,是本侯的属下太过鲁莽,惊吓了小姐,武森!”
看着侯爷的表情,竟是要自己给这个小丫头赔不是?!武森的脸顿时铁青,在定安侯严厉的眼神中,只能忍受着心中的愤怒,对着云清歌不情不愿的抱拳,“抱歉!”这声音洪亮,却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四周已经有不少百姓指指点点,方才分明是这武将的快马四下冲撞,不少摊子被他踢翻,这会居然还想欺负一名弱女子。
荒唐!若是在定安城,有谁看见他的马敢不闪开?当然,他也知道侯爷是不想在京都惹麻烦。
云清歌瑟缩了身子,定安侯笑得和蔼,“都是误会一场,小姐莫要责怪。”
武森私下冷冷的瞪了云清歌一眼,便扯开了缰绳骑着马回到了定安侯的身边,“侯爷,皇宫就在前方!”
“嗯,走吧。”他对着云清歌微微点了点头,便坐会了马车内。
看着那远去的马车,马车夫惊得身子发软。那可是定安侯啊!差一点,他的小命就不保了。
“小姐,没想到这定安侯还挺通情达理的。”能让自己的属下当街认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胸襟。
然而,云清歌只是心中冷笑了一下,若是从前,她也会这般认为,可是现在她已经明白了,五位皇叔中,三皇叔惯用他那和蔼的笑容促使旁人放下心中的戒备。他很看重口碑,在外人的面前一定会为自己树立十分崇高的形象,所以方才,云清歌才选择扮演弱者,让定安侯有机会在百姓面前展示他的大度。
回想当初,很多事情都是有迹可循,她还曾一度认为三皇叔和蔼近人,如今背负上出卖国家的罪名,云清歌是绝对不会再被他的笑容所骗。
默默收起自己指间的银针,好在方才自己没有出手太快,否则以皇叔的眼力,一定会认出来,那么自己就会惹上麻烦。
云清歌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马车夫的肩膀,“放心,我们走吧。”
“是,是,小姐。”
回到马车内,云清歌的内心却没有她表情来得那么坦然。
她始终不明白,三皇叔要的究竟是什么,父王待他不薄,如今,他出卖自己的国家,也只得到个侯爷的地位,对于他来说究竟有什么好处。
“小姐,那名武将也太嚣张了,都是云国的人,我们麟国的武将可是很懂礼数的。”
云国的人?云清歌皱了眉头,她不曾在三皇叔的府邸见过这个人,不过,这名嚣张的武将,或许有点利用价值。
马车缓缓的来到了宫门口,云清歌下了地,便看见不远处的慕容清欢一脸的笑意,想必她是见了方才的场景,幸灾乐祸着。
那挑衅的眼神没有给云清歌带来任何的影响,这时,一个娇俏的声音传来,那粉衣华服的女子迈着欢快的步伐朝着云清歌奔来,后面有名公公无奈的追着,“公主殿下,您,您慢一点儿!”
“慕容小姐,来,这边来!”
五公主的出现,让在场的不少人对着云清歌投去了好奇的光芒,当然,也有某些人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被众人簇拥的杨幽雪脸色有些僵硬,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五公主,不就是当日风雅会那名跋扈的女子吗?!当下,杨幽雪低下头来,生怕被五公主认出自己,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公主的那句话,若是让她知道那两顶轿子是谁的,就要她抬着轿子绕京都走一圈!
此刻的杨幽雪后悔不已,早知如此,当初她就要对五公主客气一点,如今倒让慕容清歌捡了便宜。
“参见公主殿下。”
“不必多礼,慕容小姐一点都不惊讶吗?”君延婷的表情有些失落,她想看看眼前的这名女子认出自己时惊讶的表情。
云清歌却是笑了笑,“庭延珺,如此清楚直白,清歌再愚笨,看着公主的落款也明白了。”
君延婷精致的小脸一红,熟络的拉起云清歌的手臂便朝着宫内走,“给你留了个好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我皇兄。”
云清歌有些疑惑,她为什么要清楚的看到璃殿下?
知书看着前面那活泼的五公主,立刻明白了传闻都是真的,当今皇上对五公主十分疼爱宠溺,也就造就了她好动的性子。不过,看着她对小姐这般好,知书的心中有些庆幸。
展现在云清歌面前的,是一片宽阔的广场,广场上布满了席位,宫女们忙碌着布置场地,君延婷兴奋的带着云清歌走到广场的最前方。
“看,我们就坐这里!到时候皇兄坐在那里!”她的手指向台上最近的地方,这里果真可以清楚的看清殿下的容貌。
五公主的热情让云清歌有些招架不住,但是,看着她那无忧明媚的笑容,竟是想到了从前的自己。可是,和现在一比,她的内心深处却有了几分自卑。
从前的云清歌已经死了,如今的她,内心充满了阴暗,连云清歌也厌恶现在的自己,可是有时候,人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时间还早,我先带你去后花园赏玩一番。”君延婷显然没有注意到云清歌的表情变化,她的目光落到知书手中捧着的一个锦盒,便好奇的凑了过去,“这是给我皇兄的贺礼吗?!”
云清歌微微一笑,君延婷正想打开,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算了,这贺礼还是留给皇兄第一个打开吧,相信他一定会喜欢的。”
这个五公主怎么有点奇怪?知书心中想着,出神之际,云清歌已经被君延婷拉出了好远。
那奢华的后花园很快便展现在云清歌的眼前,在这寒冷的冬日里,空气中居然还飘着淡淡的花香,那片花海中,早已经立着几名俏丽的女子,人比花娇。
“居然有人先来了。”君延婷有些不满,不过只要有她在,不怕没有位置坐。
“这里的每一盆花都是从极寒之地运来的,所以在麟国的冬日也能盛开。”君延婷热情的解释着,可是对于生活在寒冷云国的云清歌,见到这种花草并不奇怪。
不过,她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那不是五公主吗?!”
女子们有人发现了从远处而来的君延婷,面对这样受宠的公主,每个小姐们心中都有个期待,若是能和公主交好,往后要办事的话,就方便多了。
杨幽雪和众人一样,立刻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她回想起那日,五公主似乎没有正眼看见自己,这下才放心的抬起头来面带微笑。
知书发现,在场的几位小姐都带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她们立在回廊处,整齐的站成一排,守着自家小姐准备的贺礼。
“参见公主。”待君延婷靠近,众人纷纷行了一礼。可是,那娇俏的人儿却是没有把她们放在眼里。顺手指向回廊,君延婷提醒道,“贺礼放在那边,会有公公来收的。”
众人的目光随着君延婷的话集中到了知书手中的锦盒上,杨幽雪微微一笑,“慕容小姐,没想到今日又在这儿碰见了。”
这个声音,怎么有些熟悉?!君延婷敏感的朝着杨幽雪看去,对方一惊,立刻压抑住自己的心虚,将声音压低了一点,“不知小姐带了什么贺礼。”
“一点心意,不足挂齿。”云清歌一瞥地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锦盒,只怕所有人的贺礼都是经过精心挑选,价值连城的宝贝吧。
“近来慕容小姐声名在外,想必选的贺礼也非比常人,可否让我们长长眼界?”杨幽雪的话只有云清歌才听得出其中的刁难之意,君延婷其实也十分好奇她带了什么来,听着杨幽雪的话,以为是在夸奖云清歌,当下有些迫不及待。
“既然大家想看,不如清歌你就打开来让她们看看?”君延婷亲昵的唤着她的名字,也相信云清歌送出去的东西一定能令众人惊讶。
不过,云清歌却不想遂了杨幽雪的意思,“公主,这贺礼是送给璃殿下的,当由殿下亲手打开才是。”
君延婷想想,觉得她的话也有道理,“嗯,既然大家想看,等宴会开始,本宫让皇兄当面打开便好了!”
杨幽雪眼中一沉,什么时候慕容清歌与五公主的关系变得这么好了,她说什么公主都应和。
知书微微点了点头,便小心翼翼的捧着那锦盒从众人的视线中走过,路过杨幽雪的时候,不知人群中谁惊呼了一句,“呀,有虫!”
“有虫?!在哪里?!”小姐们吓得花容失色,当下四下逃窜着,场面顿时混乱,知书被几人撞了下,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不知怎么的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倒,整个人惊慌的往前栽去。
“小心贺礼!”君延婷一惊,想也没想就挺身而出想要去接那飞出去的锦盒,吓得角落里的公公大喊,“小心别伤了公主的金躯!”
云清歌正要迈出步伐去扶住君延婷,却是有人踩住了她的裙摆,顿时连她也被绊住,整个人朝着君延婷摔了过去,转头之际,就对上了杨幽雪那带笑的面容。
公公们眼见着公主就要被云清歌压下,一阵轻风拂过,卷起了片片花瓣,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抹月牙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人群之中。
那敏捷的身手迅速接住了即将落地的锦盒,眼中带着几分珍惜,再一个漂亮的转身,扶起了就要倒地的君延婷,随后长袖一挥,紧紧的揽住了云清歌的腰肢,动作行云流水。
那熟悉的淡香传来,只听耳边传来一阵阵低吸声。云清歌睁开眼来,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惊世的面容,带着潋滟的笑意。
戏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都不知道,是该先接住这贺礼,还是先接住你。”
众人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惊世男子一手捧着锦盒,一手揽着云清歌,却是不肯放手的模样。再看向男子的面容,不少女子心中猛跳了几下,还以为是自己花了眼睛,怎么会有这等从画卷中走出来的男子,俊俏得令人挪不开眼来!
从他的眼中,云清歌看见了此刻自己狼狈的模样,她的手抵在了对方的胸膛上,这温暖的感觉让她心中一跳,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那日从水中救起自己的人,竟然渐渐与眼前的这名男子重叠在一起,那完美的侧脸,此刻在自己的眼前渐渐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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