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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儿觉得贾玉树是条疯狗,而在樊离眼里,他根本就是条死狗。
是以樊离看到那条死狗又扑上来,心里的那种恶心简直无法形容,只想着那条死狗若还觉得自己没死透,他就再给补上一记窝心脚。
厌恶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那几张纸,上面的几个词跃入眼中,樊离眸光忽的一闪,伸手便从贾玉树手中将纸扯了过来,拿到眼前仔细的看。
越看,那眉头越是皱得紧了起来。
贾玉树孤注一掷,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几张纸上了,心知若再翻不了身,自己估计会死在侯府的监牢里。是以他一面哆嗦着,一面偷偷打量逍遥侯的神色,见他只盯着那纸,却是一言不发,生怕他看不明白,忙解释,
“侯爷,这贱人与奸夫私通,次数多了怕落了胎,于是就暗中找大夫抓了避子的药来吃,这药方上记得清清楚楚,何年何月何种剂量,都是这贱人亲手抄来自用的!侯爷若还不信,城里回春堂的大夫便是人证!——这贱人当日曾谎称有病躲在房内不肯出门见人,我姨丈姨母找来大夫诊治,但那次诊脉,大夫发现那贱人因为吃了太多避子药导致身体寒凉,除此外并无其它的病……”
偷眼看过去,逍遥侯面色阴沉的攥着那几张纸,纸在他指端“簌簌”作响,似乎随时会被撕碎的样子,贾玉树觉得这宝是压对了,心里大喜,“大夫还亲眼看到那贱人手臂上全是与人交/媾过的痕迹,密集遍布,不堪入目!……试想,若她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如何来的这些淫迹?又何必自伤身子的吃这么多避子药?她后来嫁给京畿将军做侧室,过门没多久就被休了,估计也是被人家看出了端倪所以才……”
贾玉树正在口沫横飞的演绎,突然觉得颈间一紧,已被一双铁钳般的手狠狠掐住,他心胆欲裂的看着面前那张铁青的面孔,觉得逍遥侯的样子像是要吃了人一样,吓得他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再加上脖子那喘不过气儿,憋得他张开嘴,舌头也吐出老长,便真跟一条赖皮死狗一般。
樊离恨不得手收得再紧一些,将这个人渣的脖颈掐碎!
他终于明白她体内那股寒气是如何来的了,原来是吃了……
樊离的心里被一种异样的怒火烧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愤怒,看到那几张纸上的字,他只觉得刺眼,仿佛那字不是黑色而是红色的,不是用墨而是用血写成似的!
……
“这位娘子体内有股寒气,许是吃了太多寒凉之药的缘故,已经伤了身子根基。是什么大夫给下了这种虎狼之药,一点都不顾惜……”
……
樊离手上用力,把贾玉树重重推到地上,“拉下去,杖责一百!”
不再理会地上瘫成一团的活死人,樊离转过身,冲到爽儿面前一把抓起她的手腕,“跟我回去!”
樊离气喘如牛,走得像一阵风一样,爽儿的步子小跟不上,他也不管,几乎是半拖着将她拉回内室,狠狠掼到床上,自己也欺身跟了上去,抓过她胸口的衣襟将人扯到自己面前,“这些药你吃过?”
猛的将那几张纸拿到两人之间。
爽儿刚才在前宅就看清了,是自己之前抄过的药方,贾玉树那番话她也听到了,她心里诧异贾玉树为了报复她竟然花这么大心力调查这个,知道也瞒不住,便点了点头。
“谁让你吃的!”
樊离手上收紧,猛的把爽儿又向自己拉近了几分,两人的面孔几乎贴到一起。樊离猛烈灼热的气息喷到爽儿脸上,像是烧着的火苗,烫得她脸生疼。
爽儿动了下眉,“没有谁,我自己找的大夫。”
他怎么那么大火气?
便是被贾玉树撞破了,毁的也是她的名节,他恼什么?难道他还真的在意那个不存在的“奸夫”,自己吃自己的醋?
爽儿觉得莫名其妙。
“你!……”
明知道是这个答案,但是听她亲口说出来,樊离还是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炸了似的;一抬手,紧紧捏住爽儿的下颔,“……好大胆子!”
爽儿被那只手捏得生疼,不由眯起了眼,她看着樊离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心里也有些害怕,想着不管怎么样也得先安抚了这禽兽,不然他发起狂来吃亏的还是自己,于是皱着眉开口,“侯爷,妾身错了,妾身再也不敢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妾身吧……”
刚才真不该逞口舌之快,把他骂得那么厉害,现在秋后算帐了——看把他气的!
樊离眯了眯眼,“你错在哪儿了?”
“我……”
爽儿一时语塞,还真没觉得自己骂得哪里不对,只得说,“妾身不该大意,把侯爷赠的东西丢失,让旁人捡到了……”
樊离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又呛着,憋了半天,才恨恨的问,“为什么吃那些药!”
她成心要气死他是不是!
爽儿眨了眨眼,才明白樊离一直指的是这个。她不知樊离问这个做什么,小心打量他的脸色,斟酌着说,“妾身……想免去不必要的麻烦……”
“什么叫‘不必要的麻烦’?!”
樊离紧紧逼视着爽儿,手指上力气大得要把她下颔捏碎了似的。
爽儿疼得受不住,眼泪都要涌出来了,又不敢忤逆樊离,只得忍着疼勉强说,“妾身当日不知侯爷身份,被侯爷宠幸了不便对人说,也不知您何时会再来临幸,妾身怕有了孩子不容于家门,所以……”
“所以你就喝那种药?!”
樊离的声音里带着强烈的怒意,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一般。
她倒是有心的,居然会想到吃药瞒过去!只是,她知不知道那药……
这该死的蠢女人!
爽儿见樊离步步紧逼,似乎在谴责她不该吃那些药,她细细打量男人的神色,突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唇角嘲讽的挑起,轻笑了一声,“侯爷,您的意思,是让我不做善后,等有了孩子生下来?”
樊离神色一滞,随即冷哼一声,“本侯岂会要你给生养孩子!”
“那侯爷,是让妾身有孩子后再打掉?”
“……”
爽儿见樊离不说话,眼睛里却是怒火更炽,似乎要用目光烧化她一般,淡漠的勾了下唇角,“妾身以前不识抬举,胆子又小,被侯爷临幸了只想着怎样不被人发现,才会拼命用各种法子遮掩。妾身如今已是侯爷的人,身子是您的,命也是您的。您要妾身做什么,妾身就做什么,便是要妾身的命,妾身也不会顾惜的——要不要怀孩子,怀了孩子是生下来还是打掉,全凭侯爷的意思,妾身一点意见都没有。若侯爷还是觉得生气,要打要罚都由您,妾身受着,心甘情愿。”
爽儿说完那番话,便闭上了眼不再看樊离,完全是任人摆布的样子。
樊离盯着眼前那张雪白面孔,感到心里那团火烧得比刚才还厉害,他说不清那是什么,只是觉得异常憋闷异常难受,非得找个出口发泄下才成!
他猛的抓起那人冰凉的手腕,合在手中用力收紧。
那双腕子那么细,他一只手圈过来还有富余,樊离知道只要再使点劲儿,那双纤细的腕子就能断了。
他也真想这么做——把她的手脚折断,让她再也做不了蠢事;最好把那张小嘴也封上,她就再也不能胡言乱语的惹他生气了!
她不是骂他无耻下流吗?他就让她知道什么叫无耻下流!
樊离狠狠的瞪着那张淡漠苍白的小脸,手一松,爽儿的身子便软软的倒在床上。她仍是闭着眼,动都不动一下。
樊离阴沉着脸从床上下来,重重的摔上门出去了。
到了前厅,沉着声吩咐下人,“把回春堂的大夫叫来!”
大夫哆哆嗦嗦站在樊离面前,话都说不利落,“侯爷,这张方子确实是小人开的,当日程家大小姐许了小人银钱,说要一剂……避子的药方。小人财迷了心窍便给了她,其余的小人什么都没有做,侯爷饶命啊……”
樊离冷冷看着他,“这药吃了功效如何,于服药人的身子有什么影响?”
“男女/交欢后女方服此药,有避子的功效。小人曾对程家大小姐说过,这药里全是阴寒之物,吃多了伤身,久了便会……子嗣艰难……可是她……”
“啪”的一声,大夫眼见着逍遥侯将手中的椅子扶手握断,吓得心惊胆战,腿一软跪了下来,“侯爷饶命!”
樊离胸口急剧起伏,目光似要杀人一般阴冷凶残,“她让你给你就给,那本侯让你开一剂毒药毒死你,你开不开?来人,把这个庸医拖下去……”
大夫见逍遥侯动怒,吓得屁滚尿流,跪在地上不住磕头,“侯爷,小人上有老下有小,求侯爷开恩呐!——那药虽然伤人,小人还知道个方子能化解了它的寒性,求侯爷给小人个机会将功折过啊……”
樊离眸子一眯,紧紧盯着地上那人,“写不出来治你的死罪!”
示意下人将纸笔给他。
大夫拿了纸笔,苦着脸抬头,“侯爷,有两个方子,一种药效温和,口感也好一些;一种效果好,却是极苦极难入口,您看……”
“捡最苦的药开!”
让她天天喝那些苦药,苦不堪言,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样!
大夫吓得一哆嗦,笔上的一团墨落在纸上洇黑了一块,他忙换了一张纸,笔走游龙的开出方子呈了上去。
樊离拿着那药方细看,那大夫生怕逍遥侯说他不尽心,卖力的解释着,“之前那避子的药方吃多了便会寒了身子,极损根基的。这个方子是将那寒气一点一点再抽出来,服药之人切忌再受凉,也要少吃寒凉之物,一起配合着效果才好……”
樊离将那药方仔仔细细看了几遍,阴恻恻的抬眼,“今日之事本侯若在外面听到一点风声,你这狗命就不必要了!”
大夫磕头如捣蒜,“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滚!”
待将方子给了下人去煎药,樊离迈步就向后宅爽儿的屋子走去。
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黑着脸往回走。
迎面碰上爽儿房里的丫环,手里捧着一碗燕窝正要送过去,樊离叫住了她,“以后晚上也添一碗,一天两顿,你们要看着她吃下去,剩下一点儿要你们的脑袋!”
怒气冲冲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