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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石蓝的帷幕缓缓向两边拉开,老鸨在众人的期待中缓缓走向舞台中央,扭动她那水蛇腰激情四溢地放射她那火辣辣的飞吻,台下的群情更加激奋了,有人尖叫着:“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老鸨发出了轻快的欢笑,朝人群挥了挥手,等台下的人差不多安静下来时,清了清自己那娇媚的嗓子,莺莺而语,“各位来宾,非常欢迎你们今晚前来我们翠烟阁,下面,有请我们今晚的花魁烟雨姑娘与神秘男子共舞,希望大家喜欢。”
老鸨慢慢退了下去,场中的灯光渐渐微弱下来,只余一盏淡黄色的仅发出薄薄光晕的大红灯笼高悬在半空中,慢慢地散发它的余辉。
场中静得听不到一丁点的声音,宝石蓝的帷幕再次缓缓向两边拉开,一个蒙着白色轻纱的女子婀娜多姿地轻移莲步,袅袅走了出来,美目中光华巧转,似是拢了半世的烟云,凤眼微抬时,却又淌出丝丝缕缕的淡淡妩媚,着月白色的百褶轻纱长裙,优美的身段展现得淋漓尽致,及腰的长发因被风吹的缘故漫天飞舞,几缕调皮的发丝飞在前面,头上无任何的装饰,仅仅是一条淡粉的丝带,轻轻绑住一缕发丝,颈上系着一条紫水晶,水晶发出淡淡的光泽,衬得皮肤白如雪,仿如一个误落人间的仙子。
女子走了出来后,后面紧跟着出来一名脸带银白面具的男子,只见他,上身着白色衬衣,黑色褂子,下身套黑色长裤,这衣服看起来不伦不类的,但套在男子身上,却硬是套出了那么一股与众不同的优雅气势,男子的肩膀很宽厚,腿却是那种适到好处的修长,戴着面具的他,浑身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气息,但当他的眼睛落在眼前女子的身上时,却又微微收敛了些。
两人来到舞台中央,男子向女子伸出了手,深情地凝望着她的眼睛,用着他那独特的磁性嗓音道:“美丽的公主,请问我可以请你跳只舞吗?”
女子款款而笑,伸出嫩白如玉的手紧握住男子那厚实有力的手,霎时,一股透心的凉气立即向她涌了过来,女子的手不自然地颤了颤,紧接着微微皱了皱眉头,男子复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眼珠动也不动地凝视着她,此刻瞧着他那一双凤眼,只觉乌黑深邃得就如上好的墨色宝石,在夜里散发出清幽的光。
女子的脸上缓缓抹过一丝红润,神情微微有些不自然,好在有着这白色面纱阻挡,众人一时间也看不到。
周围响起了悠扬而动听的音乐,美丽的花瓣从天而降,洋洋洒洒地飘落在两人的身上,两人便追随着这美妙的音乐翩翩起舞,漫天的雪花中,只见两人一会儿紧贴着身躯,一会儿又分开来各自舞动,男子拉着女子的手,女子在男子的带动下不时来个大旋转,两人就如夜空中舞蹈的流星,在幽深的光影里带出了一种神秘而令人窒息的蓝影,荧荧地发着光,男子深情地凝望女子,仿如她就是他的公主,女子柔情地回视男子,似乎他就是她的王子,两人都沉浸在这美妙的舞蹈中,一时间忘记了周遭的事情。
音乐渐渐接近了尾声,雪花越飘越密,两人越舞越倾情,似乎都不舍得就这样轻易结束这个舞蹈,蓦地,女子在舞最后一个动作时,不知道怎么的,白色轻纱居然就这样掉落在了地上,霎时,女子那倾城的容貌立即就映入了众人的眼中,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端正到无可挑剔的五官,肤白如新剥鲜菱,朱唇不点而赤,罥烟眉似蹙微蹙,凤眼孤傲疏离,眸光流转的淡淡阴影下,是浑然天成的高贵与优雅气质,就如那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莲,从骨子里散发出那么一股傲气,仅那么安静地立于眼前,便已夺人呼吸。
现场静默了三秒钟,突然,台下就响起了如雷般的掌声,有人在这种高声中对着台上的女子大喊:“你是谁?你绝不可能是翠烟阁的烟雨姑娘,我见过那烟雨姑娘,她可没有你这种出众的气质。”
“岚儿,是你吗?我真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的美!”坐在台下最前面位置的晋王一脸痴迷地紧盯着台上的女子,暗暗后悔他昨天的退婚之举。周王也在这一瞬间认出了玉岚,他神色莫辨地凝望着她,眼里凝满了深情,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她很美,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还会美得这么惊心动魄,这么夺人呼吸,这一刻,他更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燕王的眼里也闪过一抹惊艳之色,如此绝色的女子,真是人间少有,想着,便抬头对他的侍卫耳语了几句,那侍卫随即就迈开步子往外走。
台下的另一处,稍微离舞台有些距离的角落里,坐着两名年轻的男子,与一般商人无异的装束,但细看的话,却会发觉两人与众人的不同之处。
两人年纪相仿,却一个容貌冷峻,孤傲冰冷的眸子里是睥睨一切的霸气,一个却是娇俏可爱,虽是男子装束,却看起来更像个女子,此刻,微嘟着粉嘴,有着水葡萄般晶亮眼睛的她正一脸痴迷地死盯着舞台上戴银白面具的男子,眼里闪现出了一丝丝的爱慕。
“皇兄,你派人去打听一下舞台上的那个男子是谁?我要与他共舞。”娇俏的公子嘟起了嘴巴,摇了摇冷峻男子的手臂,向他抗议起来。
“胡闹,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来这里可是有任务的,你要是再敢这样胡闹的话,我就派人把你送回去。”男子铁青着脸,气势威严地对娇俏男子道。
听了这话,娇俏男子不以为意地转动了一下她那对漆黑的杏眼,脸上露出狡猾的神色:“皇兄,我不信你对台上的那位姑娘无意,刚才我可是看得很清楚,你盯着人家姑娘瞧时,眼珠动都不动一下,我可从没在其她姑娘的身上瞧见你这样的神色。”
“你乱说些什么?不要忘记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男子有些不太自然地端起眼前的茶喝了一口,借以躲掉自己的尴尬,天知道,如果不是皇妹提醒的话,自己还当真不知道刚才自己居然看那姑娘看得入了神。
想着,冷峻男子又把目光投向了舞台中央,这个时候,哪里还能见到刚才跳舞的那位姑娘,原来早在台下的第一个人发出疑问的声音时,带银白面具的男子就护着那位女子快速地步入了帷幕后,冷峻的男子不免微微有些失望,暗思:刚才跳舞的这一男一女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怎么瞧着都不像是为钱所迫而沦落风尘的人。自己虽是看不到这男子的容貌,但他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霸气可不容人小觑。这人究竟是敌是友呢?如果是敌的话,可谓是个劲敌啊!
才刚想到这里,只见周身又开始响起了美妙的音乐,帷幕后走出一群人,有男有女,仔细瞧的话,会发现全是清一色的女子,只不过这些女子身着男子装束罢了,这群人一男一女构成一个组合跟随着音乐舞了起来,煞是摇曳生姿,就在众人看得眼花缭乱,不能自抑,恨不得自己也能够上去舞一曲之际。
老鸨就在众人的期盼中露出了脸,她心情澎湃,满带笑容地对着台下的人道:“各位来宾,我们今晚的舞蹈到这里就要结束了,下次你们看到的又会是另一个新的舞蹈,有谁对刚才那个舞蹈华尔滋感兴趣的,都可以到我这里报名,早报名的,价格优惠点,我们负责教会为止,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了啊!”
老鸨的话刚说完,台下立即就有人嚷嚷道:“妈妈,是不是我报名参加的话,你就可以叫刚才与戴面具男子共舞的那名女子与我一起跳舞啊?”
老鸨的身子颤了颤,觉得自己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就算是给她再多十个的胆子,她也不敢乱打那姑娘的主意,除非她自己愿意,不,就算是她愿意,自己也千万要阻止,瞧主子刚才对她的上心劲,护她就像是护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没准那天她就成了自己的女主子,自己还是少打她的主意为妙,尽管心里曾经有过片刻想打她主意的想法,但现在看来,还是少打她主意为妙。
想通后,老鸨赶紧满脸堆笑地对着台下的人道:“这位公子可真喜欢说笑,不瞒你说,刚才的那位姑娘并不是我们这里的女子,她只是我们花了大价钱请回来教导阁里姑娘们舞蹈的人,对于她的事,妈妈可做不了主。”
“哦……”人群发出了好大的一声长叹。
翠烟阁遗世独立的小楼中,面具男伫窗而立,他的嘴角微微噙起了一抹笑,手中还残留着与她共舞时留下的余温。
身后,一袭黑衣的柳岩缓缓地走了进来,恭敬地向他行起了礼。
片刻的时间而已,房内就响起了面具男那清冷而又略带磁性的独特嗓音:“她是否已平安到家了?”语气中微带上了一丝不为人知的担忧。
柳岩点了点头,但瞧到主子并没有转过身来,便开口道:“属下是亲眼看见她平安地走进镇国候府的后门以后才回来的。”
“她可曾看见你了?”面具男有些威严地问道,还是没有转过头来。
“没有,这个属下可以确定,属下自从上次给她送玉佩时不小心被她瞧见了之后,心知她是个过度警惕的人,以后送她回去时都是小心谨慎的,刻意与她保持着一段不小的距离。”话说到这里,柳岩微微停顿了一下,最后终是面带豫色地嗫嚅着开了口:“主子,你是不是……”
其实,柳岩是想开口询问面具男: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位名叫箫玉岚的女子了?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面具男根本就不给她问完话的机会,而是直接冰冷地对他道:“不该你问的不要问。”
虽有满腹的疑惑,柳岩最终也只能恭敬地行了礼并退了出去,房中一时间又变得安静起来,只是很快地,外面传来的敲门声又一下子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一名身着月白色长裙、满脸哀怨的姑娘轻轻地走了进来,她并没有立即向面具男行礼,而是满脸哀伤地望着面具男那宽厚的肩膀发呆,片刻后,颇有些不是滋味地对着面具男的背影问道:“你是不是爱上那位蓝姑娘了?”
“……”
“你说啊!你是不是爱上她了?我的脚今晚明明没有受伤,你为什么派蓝妈妈告诉她,我的脚受伤了,你是不是为了与她共舞,才特意叫蓝妈吗骗她的?”女子语里带上了丝丝的哽咽,眼泪盈满于眶,泫然欲泣。
“烟雨,你过线了,这不是你该问的。”说这话时,面具男的语气中透出一股冰冷而疏离的意味。
“我为什么不能问?我为了你,呆在这翠烟阁五年了,整整五年了,人生还有多少个五年?”烟雨不满地控诉着,说着说着声音就悲泣起来。
“没有人逼你,我说过,你随时可以离开的,当初我就说过我并不想你进来这翠烟阁,也不需要你的报恩,可你硬是要进来,还说这是你报恩的方式,我迫于无奈,只好留下了你,并叫蓝菲大力栽培你,要不然你能坐上这花魁的位置吗?你又不是不知道,阁里多的是出众的姑娘。”
“我知道阁里有很多出众的姑娘,我也知道我现在已经日渐年老色衰了,可是阁里的姑娘再是年轻貌美,她们都不会有我对你的这份心,我知道你身份高贵,我配不上你,可是我并不要求能够做你的正妃,我只要求将来能够做你府上的一名小妾就好,只要你还让我留在你的身边,还让我继续这样望着你。”烟雨有些迫切地道,说着话的同时,忍不住就上前几步靠近面具男。
面具男似是发觉了她的动作,也似是没有发现,只是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话语中不自觉地就带上了一丝的不耐烦,“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这一生,除了我的妻子外,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了,我此生只要可以拥有那么一个女人就不会再看别的女人一眼了。”
女子露出了疑虑的脸,不可置信地道:“不,你这完全是借口,这个时代的男子那个不是三妻四妾的?要不我们翠烟阁怎么能那么红火?”
“那是别人,不是我,我的父皇一生就只有我母后一个女人,可是他们的一生却过得很幸福,你不要再将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了,我是不会回应的。”
女子悲伤地捂住了脸,歇斯底里地道:“你是不是嫌我的身份不够高贵?”
面具男不做半丝的犹豫,毫不迟疑地就对着烟雨答道:“这与身份是否高贵无关,我只要她是她就好。”
女子的脸更加疑惑了,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她是她就好。她还待进一步问个清楚明白时,面具男却已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她立即退出去,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生人莫近的气息,烟雨无奈,跺了跺脚后痛哭着跑了出去,园子里,不巧却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哪个小蹄子,这么不长眼睛。”老鸨抬起头,狠狠地朝对方盯去,当看清撞到她的人居然是翠烟阁的花魁烟雨时,微微露出意外而疑惑的神色,讶异地道:“烟雨姑娘,你这是……”
烟雨没有吭声,只是通红着眼睛神情复杂地朝翠烟阁遗世独立的小楼望了一眼。
瞥见烟雨姑娘这样的神情,老鸨眼里闪过一抹了然,尽管这烟雨姑娘一直都在极力地隐藏住她那点小心思,但自己是谁,接触过的人不说有成千上万,起码有几百万,那会瞧不出她那点小心思。
想到这里,老鸨的眼里就涌过一抹讽刺:这烟雨姑娘可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仗着自己与主子的那点交情,平日里没白给别的姑娘气受,要不是她对主子还有点作用的话,自己还真不想理她。
这烟雨好歹在阁里呆了五年,自是懂得察颜观色的,虽说老鸨刚才那轻蔑讽刺的眼神转瞬即逝,但她还是瞧了个一清二楚,心内更是下定了决心:自己她日无论如何都要坐上这蜀王王妃的位置,她以后再也不想看人的脸色行事了。
老鸨虚于委蛇地安慰了她几句,便转过身朝那遗世独立的小楼走去。
二楼的房内,老鸨敛息屏气,小心翼翼地查看面具男的神色,感觉到四周弥漫起的是一股异于平时那冷然气息的平和气氛后,这才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对面具男道:“主子,刚才有上百个男子向属下打听那蓝姑娘的行踪,属下觉得这些人中有三个人的形迹最是可疑,其中两人分别是燕王、晋王,另一人,属下暂时还不知道他的来历,虽然他只是一介商人的打扮,但看着却不像商人,这人倒像是经常发号施令之人,无形中就会露出一股霸气,另外,他身边的那位年轻公子也曾向属下打听过主子你,据说他们是两兄弟,但属下瞧着那年轻公子,细皮嫩肉的,倒是有些个像女子。”
说完这话,老鸨便恭敬地站立一旁,静候面具男的示下。
面具男略微沉吟了一下,便开口道:“这事你暂时不要管了,一会本王再派人去打听一下。”面具男的声音停下来后,房内也陷入了寂静中,就在老鸨以为面具男再无示下,打算请辞下去时,不想面具男却又再次开了口,还是那清冷的语调:“烟雨的年纪最近稍微有些偏大了,有合适时机的话,你替她找户好点的人家。”
“主子,这……”老鸨面上虽疑惑,实际心里却划过一抹了然,知道主子现在提出这样的要求,八成是因为那烟雨姑娘刚才没有得到宣见而私自闯进来的事了,她必定也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以致让主子最终要避开她,只是这烟雨姑娘知道主子的事实在是太多了,放出去的话未必是好事,主子虽说建立了翠烟阁,但毕竟没有真正接触过女人,压根不会知道女人的嫉妒与怨恨有时候会迫使她们做出极端的事情,自己究竟要不要提醒主子呢?
老鸨还在疑虑之际,面具男突的就转过了头,用眼神无声地询问起她,意思不外乎是以为她有什么为难之处。
老鸨略微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有些为难地道:“要送走这烟雨姑娘,其实是极容易的事,前几天,城东的刘老爷曾跟属下说过想替这烟雨姑娘赎身,属下本也想在这几天向主子汇报的,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汇报,属下疑虑的是,这烟雨姑娘一走后,花魁的位置就空了下来,阁里一时间又没有可以顶替这个位置的人,不知主子可有合适的人选?另外,这烟雨姑娘知道主子的事并不少,主子难道不怕这样做后是放虎归山吗?”
房内又有一瞬间的安静,最终,面具男只是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你现在马上抓紧时间培植新的花魁,至于这烟雨姑娘,暂时先观察一段时间,你派个可靠的人盯紧她一点。”
老鸨领命后,恭敬地退了出去,不曾想,就在她的脚将要迈出门口之际,背后又传来了面具男那清冷却带着困惑的语音:“女子是不是都不太喜欢男子的手过于冰冷?”
老鸨一个趔趄跌落在了地上,实在是她主子的话太过雷人了,这个问题她该如何回答呢?她能否对主子说,只要是个女子的话,谁不会介意你那冰冷的气息,心脏不好的,估计都会被你冻冰了,更何况是与你接触。
老鸨走后,柳岩又紧接着走了进来,这次,面具男还是头也不回地对着柳岩道:“柳岩,蓝菲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你现在亲自替我去查一下那两个人的来历,如果本王猜得不错的话,他们应该不是本国的人。”
柳岩领命后走了下去,房间内又恢复了安静。
花魁烟雨姑娘回到自己的房里后,立即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刚才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就那么鲁莽地前去质问主子了,主子能是自己质问的吗?想到主子对待属下一贯纪律严明,赏罚有度,刚才自己没有通过他的召见就大胆地跑了进去,还出言质问他,这必定触犯了他的底线,这可如何是好?想到这里,烟雨再也坐不住了。
镇国候府里,玉岚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喝茶,回想起刚才自己面纱掉落下来的那一瞬间,内心还是不由得有些后怕,也不知道舞台下的晋王与周王有没有认出自己来?这两人可都是与自己有过几面之缘的,自是比一般人更容易认出自己。
想到这两个人,玉岚的眼前不由得就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那人戴着银白色的面具,冰冷孤傲的眸子里透出一股冷漠疏离的气息,硬是生生地把自己与他人隔离开来,浑身上下透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但她却知道,他其实并不是那样的人,当她的面纱不小心掉落下来的那一刻,台下的男人看清她的容貌,一窝蜂将要向自己涌过来时,是他,伸出手拼命拉扯着自己向幕后跑,如果不是他的话,凭自己的本事,自是可以脱身的,只是相对他的掩护来说,麻烦了点。
短短的一瞬间,玉岚的心里闪过数百种念头,这人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要帮助自己,他这样帮助自己究竟有什么目的?是老鸨指使他帮助自己的还是他自愿帮助自己?从老鸨对待他的恭敬态度看,明显不是前者。
既然是这后者,那他的用意可就耐人寻味了?她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存在着无缘无故对你好的人,特别是男人,她不由得紧了紧眉头。
秦妈掀开帘子进来后见到的就是这一幕,心内不由得暗叹了一声:这二小姐过得也实在里太苦了,小小的年纪就要为生计奔波,在府里还要想方设法护住自己的幼弟,又没有别的旁人帮衬。
秦妈进一步向玉岚走来,恭敬而又关切地对玉岚道:“二小姐,眼看这天色不早了,你该就寝了。”
不忍秦妈再为自己操心,玉岚便在秦妈的侍候下洗漱完毕,安心地躺在床上。
翌日清晨,玉岚醒来后,紧着用过了早饭便去向老太太请安,连着这几天,她就算是再忙,也会先去给老太太请过安后再忙自己的私事,这样做并不是说她对老太太有多深的感情,而是为了再次获得老太太的好感,上次经过了老太太当说客的那件事后,她对这老太太的为人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她也不外乎是一个把家族荣誉看得高于一切的世故老人罢了,那会真疼你,瞧这晋王上门退亲的事才刚传入她的耳朵,她就开始给自己摆起了脸色,要是自己再不积极点去向她请安的话,自己的好日子恐怕就要到头了。
紧走慢走的,玉岚终于来到了老太太的芍药院,下人恭敬地向她行过礼后便进去禀告,当玉岚进去时,老太太的屋里早已坐满了人,今天比较难得的是,除了往日经常见面的那一帮人外,连五夫人都过来给老太太请安了,老太太难得的慈眉目善,也不再给玉岚摆脸色了,一大家子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好像她们间从来就没有闹过别扭,本来就该是这样相处的。
房里,三夫人不时插浑几句笑话,众人便笑成了一团,这老太太也不例外,还戏称着说,要不是有三太太这个风趣人儿在的话,自己一个人绝对会无聊很多。
玉岚只在开始的时候陪着笑了一会,目光就不知不觉间转到了五夫人的身上,这五夫人今天那么温顺地过来老太太这里,明着是让自己少遭些老太太的脸色,实际是卖自己一个好,对自己有所求的吧,想到前几天她几次三番派人送过来的补品,眼内划过一抹深思。
果然,众人告辞回去时,五夫人却浅笑着对老太太道:“老太太,我听说这二小姐的针线一向都比较出众,我最近闲着无聊,便想给自己的丝帕绣些东西,也不知老太太你舍不舍得借你这宝贝孙女过来指导我一下针线?”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就怕这孩子的针线没你说的那么好,白白辜负你的一番期盼,你既喜欢,便把她领回去吧。”话说到这里,老太太便转过头,面容和蔼地对玉岚道:“你五姨娘既看得起你,你一会可要用心教了,不要平白丢了自己的面子。”
玉岚点了点头,随后跟着五夫人往她的院而去。
两人走后,李妈妈替老太太松了松肩膀,一脸不解地道:“小姐不怕她们弄出点什么幺蛾子吗?”
老太太摇了摇头,一脸笃定地道:“她们弄不出什么幺蛾子,小蝼蚁而已,掀不起什么大风浪。”话落,两人相视一笑。
玉岚进到五夫人的院后,陈妈给玉岚送上了茶便恭敬地退了出去,说是到外面去替两人望风,五夫人顺道关上了门,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玉岚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疑惑:这五夫人搞什么鬼?
四下无人后,玉岚瞧见五夫人就要向自己下跪,不由得一愣,赶紧伸出手扶住她即将跪下来的身子,语带严肃地道:“不可。”
五夫人突地就抬起她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眼里充满祈求地对玉岚道:“二小姐就让我跪下去吧!跪了后,我才有底气求二小姐救我一命。”
玉岚还是不愿意松手,只是神色微动地问:“你为什么不去求我父亲?”
“就算是我真求了他,那也是没有用的,就算他明知道那人会害我,就算他帮着我千防万防,那人也还是有办法可以害我的,而且就算她真的害了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替自己讨回公道的,候爷最终也只会不了了之。”
这一刻,玉岚的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个形,这五夫人口里所说的那人必定是这李氏了,只是她又是如何确定自己就一定可以帮她的呢,从她会想到来寻求自己帮助的这一点上看,这人并不是没有心机的,但究竟深浅如何,自己还需试她一试,想着,玉岚便不由得对着五夫人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能够救你,你是不是找错人?”
“不,我并没有找错人,别人不知道二小姐你的本事而已,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这李氏多次想害你,但最后倒霉的总是她,一次两次还可以说的过去是运气,但次数多了,也就不会单纯只是运气的问题了。所以我相信,只要二小姐肯出手的话,必定可以救我一命。”
玉岚的眼里划过一抹欣赏,看来她爹的这个五夫人也是个角色啊,不仅美貌过人,而且有头脑,够沉得住气,懂得为自己寻找机会,好在她现在还不是自己的敌人,要不自己可真得防备她了。
“说吧,你需要我帮你什么忙?”玉岚爽快地问道。
五夫人一脸慈母样地隔着衣物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流露出幸福的笑,对着玉岚说话时,眉梢和眼底都
带了笑:“我想要保住我的孩子。”
玉岚一脸疑惑地盯着她,并不吭声。
五夫人却径自开了口,“我们府里除了你娘和现在的夫人生有男丁外,你可曾见其她人生下男丁的,难道你从来就没有奇怪过吗?”
“……”
“那是因为有人不许我们生,我曾听人说,府里的几位夫人都曾喝过那人弄的打胎药,只是大家都苦无证据,一时间奈何不了她,只能自己小心翼翼的,她们也是九死一生后才生下孩子的,好在都是个女儿,这才保住了她们的命,三年前,我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可是就是因为那人的狠心及我的不小心,我那孩子就被流掉了,因为我的保胎药里被人下了流胎药。这个府里,能够这样动手脚的除了她之外,还能有谁?”
听她说这话时,玉岚一早就猜到了这个人是李氏,只是想到这李氏现在还在田庄的家庙,一时间回不来,不明白这五夫人究竟为哪般紧张。
这时,五夫人干脆替她解了惑:“再有半个月就是太后的千秋了。”
玉岚心内一惊,这太后寿辰时,不就是李氏回来的好时机吗?这玉欣又岂会平白放过让这李氏回来的好时机,难怪李氏临走的那天,这玉欣敢对李氏做出那样的承诺,她必定也是打算利用太后寿辰这件事大做文章的。
轩辕国历来有规定,凡是国中有重要节庆时,参会的官员都必须携带正妻、所有的嫡子嫡女到会,除了重病或是死亡者外,否则一律以违反国规论处,李氏以前之所以不带自己参加,就是谎报自己生了重病,老太太虽一再想帮助自己,但因为自己每次都碰巧生了重病,所以老太太也无可奈何。
想到这里,玉岚的眼里划过一股冷芒,看来自己是该找点事给这李氏做做了,自己是改变不了她回来的日程,但是可以让她手忙脚乱到回来后都顾不上其他事,只不过是,自己为什么要帮这五夫人呢,她的生死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这一刻,五夫人似是看透了玉岚的心思,知道自己如果不拿出点诚心的话,这二小姐恐怕是不会帮自己的了,但是要拿出让这二小姐感兴趣的东西,说难又不难,普通的东西她自是看不上眼的,自己派人送了那么多贵重的东西给她,她愣是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给自己退了回来,不得已,自己这才无奈地找上门。
想到她最宝贝的东西,五夫人的眼内划过一股笑意,声音悠扬甜美地道:“只要二小姐可以想办法保住我的这个孩儿,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斗倒这李氏,相信我在候爷心中还是有些位置的,另外,我也可以待林儿视如己出,我的孩儿有什么,他就会有什么,绝不会少他一分一毫。”
玉岚不由得微微一动,暗中思索起来,看来这五夫人并不只是个空有美貌的花瓶啊,居然一下子就可以看穿自己的心思,自己目前最忧心的的确是这两件事,这李氏再是恶毒,也是镇国候府的继夫人,自己这具身体的父亲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动她的,何况一日夫妻百日恩,这李氏只要在这候爷身边吹吹风的话,这候爷还是会心软的,自己再是如何防,也防不到人家夫妻间的事,有了这五夫人的帮忙,这情况就不一样了,李氏可以向候爷吹耳边风,同样的,这五夫人也可以,而且比她还略胜一筹,毕竟这五夫人目前可是这候爷面前最得宠的妾啊!
至于林儿这孩子,自己也愁啊!自来到古代后,自己就一直都把他当亲弟弟看,可他毕竟还小,要是自己万一哪一天不在府里了,谁还会照顾他,如今有了这五夫人的应承,自己就算是要走,也会走得放心了,想到此,玉岚便爽快地对五夫人点了点头,“我答应你,只是你说过的话,我希望你真能做到,要不,我也会让你知道我厉害的。”说最后两句话时,故意加重了语气,无形中就透出一股威仪。
这五夫人一时间也呆住了,真想不到这二小姐小小的年纪而已,威仪却这样自然天成,将来必定是个人物,想到此,忙不迭地对着玉岚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笑,随之,玉岚便附耳对五夫人嘀咕了几句话,五夫人的眼内立即就涌起了笑意,忍不住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玉岚点了点头,浅笑着道:“*不离十,我一早就派人去盯着她了,据那人回报,她这几天的反应特别大,不断呕吐,想吃酸的东西。”
“是了,就是这样的反应了,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就回去等消息吧。”
“好,我回去了,就等你的消息了。”
带着秦妈,玉岚一路喜孜孜地往自己的梨花院而去。
才刚迈入院子里,就见烟儿满脸喜色地向自己跑了过来,连礼都忘了行便叫嚷道:“二小姐,晋王给你来书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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