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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哭喊声总算是将外面的丫头给惊动了,也顾不得是主子的屋子,便急忙推门进来,直接冲到里间来,但见地上都是茶叶茶水茶盅,总之是一片狼藉。
然看到发疯了一般将簪子朝着宋敏儿刺去的翠仙,小丫头究竟是给惊住了,好一阵才又慌张的跑了出去,大喊着:“翠仙杀人了,翠仙杀人了,快来人啊!”
她的一番呼叫,总是有用的,那月仙娥仙,连同流云都齐齐过来了,只将二人拉开,宋敏儿脸上发鬓散乱,脸上脖子上身上全都是划伤的痕迹,尤其是有一道伤口,从眼角一直拉到脖子上,也幸得这簪子不是很利,若不然早要了她的小命。可是虽然不是很锋利,可是却将宋敏儿的这脸毁了。
脸上脖子上以及上身的疼痛,叫她这个从来没吃过苦头的千金小姐疼的死去活来的,见着丫头们进来,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什么光景了,只朝着月仙娥仙吩咐着:“把那贱人给我杀了,把那贱人给我杀了。”
然与宋敏儿比起来,那翠仙显然比她严重得多,因为她方才那剧烈的动作,使得身上被烫伤的地方,那皮肤跟衣服都粘连在了一起,她这一动,便扯动着脖子上的皮肤,露出一片血红色的肌肉来,而且有些被烫伤得厉害的地方,还发着白,别说是月仙娥仙,便是流云都看得一阵恶心,忍不住的干呕起来,一面着急的喊着小丫头:“快去请公孙先生来,救人要紧。”
然那翠仙却似乎已经麻痹了似的,木木的站在原地,一双目光充满着深深的仇恨,狠狠的盯着叫丫头扶着的宋敏儿。然到底是被烫的不轻,又加上方才那么用力,这一身的力气似乎都给用完了,整个身子像是被抽空了似的,软软的朝着地上倒了下去。
匆匆从东厢赶过来的莫离看着屋子里的一片狼藉,又见这主仆两都各自带了伤,尤其是这翠仙身上伤,实在是骇人得很,“还不赶紧把她扶起来。”莫离见她就那般的躺在地上,只朝着与她一并进来的两个丫头吩咐着,一面朝着此刻已经是满脸血污,却十分清醒的宋敏儿看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本来以为挑拨一下这对主仆,她们最多就是失去了信任,不可相扶,到时候对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威胁,可是没有想到二人的关系竟然说断就断,而且还恶劣到了这个地步,差点把小命都给赔了进去。又见二人,那宋敏儿自是不必说,这辈子是毁容了的,而这翠仙······脸倒是没有事情,可是那身子实在是太吓人了。
分别将二人安置在里间跟着外间,又叫丫头来将屋子里清扫赶紧了,那公孙笑才慢吞吞的来了,还打着哈欠,看着屋子里严谨的气氛,不由得挑了挑眉头,朝着莫离看去:“这是闹哪样呢?”
莫离朝着榻上躺着的宋敏儿看了一眼,目光又转到里间去:“先看那丫头吧,烫的不清,我怕一会儿那身子的皮都快掉完了。”莫离说着,示意流云跟着进去帮忙。
公孙笑闻言,扯了扯嘴角,一面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扔给莫离,看了那宋敏儿满脸的血污,“先止血,我一会儿在来瞧。”
莫离应了声,目送他进去了,便将月仙娥仙叫来,把瓶子给她们二人:“给你们姑娘把血先止住吧!”她正说着,那公孙笑却又出来了,有些歉意的朝莫离说道:“没有带麻沸散······”
她就晓得这公孙笑是个不靠谱的,瞪了他一眼,随着他进到屋子里去,从头上拔下一只簪子来,“这里头有些香,可以叫人昏迷,应该能暂时缓解这疼痛吧!”
公孙笑从她手里接过那簪子,仔细的看了看,但见那上面的珍珠竟然是可以拿下来的,而里面便藏着香,有些惊奇的看了莫离一眼,“极好极好,比那麻沸散都好呢!”
“既是这样,你先与她清理烫伤吧!”莫离说着,便将帘子放下,自己先出去了。
那宋敏儿此刻却是已经恢复过来神志,听说那公孙先生在里面给翠仙治烫伤,顿时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也疼得紧,只大喊大叫起来:“我是主子,凭什么先给一个下人治?”
“医者的面前,不分贵贱,只分谁的重一些。”莫离就在这外间坐着,听到她的话,冷眼瞧了一眼她那张因为伤口而显得十分狰狞的面容,“何况你不过是皮外伤罢了。”
宋敏儿听到这皮外伤几个字,竟然在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脸上也疼,忍不住伸手朝脸上抹去,果然有三四条轮廓鲜明的伤口,顿时有些接受不了,啊的一声凄厉的惨叫起来。
莫离蹙了蹙眉头,只朝着月仙看去:“堵住她的嘴,她倒是有理了,仗着自己的身份那般对待下人,难不成还不准下人反抗不是?何况那翠仙手里的簪子是她的,想来也是她想先动手,那翠仙急了才把簪子抢过去的吧!”虽然不知道这屋子里先前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莫离却认得翠仙拿着的那簪子,分明就是宋敏儿的。
说着,又朝月仙娥仙看去:“方才你们都不在么?”
娥仙摇头,“奴婢去洗衣裳了。”
却听月仙道:“奴婢跟着翠仙在外间伺候姑娘的,姑娘醒了要喝茶,翠仙去倒茶,奴婢就去厨房那边。”她说到此处,朝扶着的宋敏儿看了一眼,“奴婢出去的时候,听见砸茶盅的声音,我们姑娘嫌茶水凉了,要翠仙去换热的来。”后面自不必多说了,定然是翠仙去换了热茶来,宋敏儿又嫌热了,便洒在翠仙的身上,这才将翠仙烫伤的吧!
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若非翠仙不晓得她母亲是被宋敏儿母女所害的,就算是那宋敏儿要她的命,她也是不会还手的,所以这仔细的理论起来,还是这宋敏儿母女自己作孽吧!
宋敏儿被堵住了嘴巴,可是这耳朵却是好的,见自己的两个丫头竟然这般对自己,还说出那样的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加上那伤痕交错的面容,显得越发的恐怖起来。
里面时不时的传来流云的唏嘘声,想来那翠仙果然烫的很是严重吧!莫离看了一眼,顿时觉得那翠仙才是个苦命的,由始至终的都在诚心的伺候着仇人,却不想这才晓得了真相,却又受了如此大劫。忍不住叹了一回气,朝着那宋敏儿看去:“她那般掏心挖肺的伺候你,你却一个大小姐脾气就将她伤的如此厉害,你这样的人,固然是没有伤了容貌,哪个男人敢要你?”
其实莫离话是这么说,不过却是要说给这娥仙与月仙听的。
那月仙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忍不住的朝着那隔着帘子的里间望去,娥仙也有些胆寒,她们虽然没有看到翠仙的身上的伤处,可是就凭着脖子那里,就将人骇得不行,也不知道那半边身子······二人不敢想下去,只是心里对宋敏儿这个主子,都生出了恐惧之意来,心里不由得想起来,若是宋敏儿知道她们俩早就背叛了她,投靠了莫离,会不会用比这样残忍的手段来害她们俩呢?
不过一面又庆幸,幸亏有翠仙这个前车之鉴,而且仔细的说起来,翠仙对宋敏儿好的那是没个什么说的,可是这宋敏儿却只听信了几句闲话,就怀疑起翠仙来,如今下手害她还不手软。
所以啊,二人唏嘘的同时,得庆幸她们没有继续留在宋敏儿身边,若不然迟早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莫离看了看里间,只向月仙娥仙吩咐着:“好生照看着你们姑娘,她究竟是圣上送来的,如今弄成这个样子,还得禀明圣上才好,免得叫那些个小人拿去做文章,对十四爷不好。”
二人闻言,自是点头,起身来送莫离出去。
莫离才到花厅这边,却巧遇商墨羽,见他那神色,不禁挑眉问道:“这边发生的事情你都晓得了?”
商墨羽颔首点头,“是呢!正想着去东厢写个陈词去,免得倒是有人拿此事来编排我。”
“不过是她自己骄纵,伤了丫头,丫头才动手的,而且你要是勤快的话,把宋敏儿母女谋害人家母亲的事情也写进去,到时候宋家的庶子庶女们肯定会感谢你的。”莫离说道。
商墨羽一听,却点头应道:“好主意呢!你可是知道,这宋大人官衔虽然不大,可是这宋家却是家底丰厚得很,如今我倒是能得个顺水人情呢!”
说着与莫离闲话了几句,莫离便与他提到后日青杏的婚事,“你若是有空儿,便与我一道过去吧,你也晓得,我们明为主仆,实为姐妹。”
商墨羽温柔一笑,“晓得了,后日我会早些过去的,你给月酌地址就是了。”说着,便往东厢的书房去了。
当晚,宋敏儿谋害丫头的事情便传到商家的上下,次日商墨羽的折子递了上去,那宋家母女害人的事情也被查了出来,而宋敏儿这个所谓的秀女竟然是如此品德,皇上的脸面十分的不好看,不敢在提送商墨羽妾室的话,一面只暗中叫他长姐长孙亦玉把这宋敏儿处理了。
所以在宋敏儿伤后的第三日,就给长孙亦玉接了过去,听说昨晚突然暴毙去世了,而她的那生母却也被降为了贱妾,另外的一个妾室荣登妻位,庶子便嫡子,宋家由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而此刻青杏的婚事已经成埃落定,莫离只让他们夫妻准假十日,这十日过后在来,也算是给了个小蜜月。至于那翠仙的状态,却是十分的不好。
固然有妙手回春的公孙先生在此,可是那翠仙却没有了求生的意识,尤其是听说宋敏儿母女俩已经完了,所以那报仇的心也瞬间没有了,只速速求死,到黄泉下去陪着她母亲。
可是莫离却觉得这翠仙显然比月仙娥仙两个人好多了,若是能为己用,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会儿从老祖宗那里过来,便直接去看翠仙,她现在已经回到了屋子里,里面除了莫离留下来伺候翠仙的小丫头,便无旁人,那小丫头见莫离来,瞧见了她的眼神,便自觉的退出去。
莫离走到床边,幸得此刻已经是秋日,那蚊虫甚少,若不然就翠仙的这伤,最是怕化脓了。
翠仙如丫头们所说的那样,脑子虽是清醒的,可是见谁都不想搭理,只是呆呆的看着床顶。
“你当真不想活了?”莫离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便张口问道。
翠仙依旧没有回头看莫离,苍白的嘴巴张了张:“是。”
“死了又怎样?”莫离冷冷一笑,从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随之很是坦然的与她说道:“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与我有些关系的,想来你有颗蕙质兰心,心里已经料到了吧!”
醒过来的那日,翠仙联想这前前后后的事情,依旧宋敏儿对自己突然间的不信任,心里便有了数,而且那娥仙月仙又有些反常,不过即便是莫离在其中挑拨又怎样?其实说起来,她还要感谢莫离,若是莫离不在这其中挑拨的话,她兴许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一直在为仇人尽忠尽力。只是她没有想到莫离竟然如此的坦诚,不由得转过头来朝莫离看去,而这一转头,到底是有些扯动她的脖子上的伤,疼得她的脸色一阵发白。
莫离见她转过头了,不禁抿唇一笑:“你是个聪明的,应当知道我现在的来意。”她说着,顿了一下,“当然了,你若是真的不想活了,我会把你的尸骨送到你老家去,若是你想活的话,我会让公孙先生尽量治好你的伤,倒是去与留,全凭你自己考虑,我绝度不会强留的。”
翠仙有些不解,莫离为何如此高看自己?忍不住的开口问道:“如若我留下来,你想让我做什么?”
莫离听到这话,心里已经料到,这翠仙说死,也不过是闹闹罢了。因此只朝她说道:“你这样的人,留在我的身边做丫头太委屈了,我外面有些产业,正好缺你这样的人手,你的谋略或许不算得成熟,不过我喜欢你的这份忠心与狠心!最重要的还是你这个人做事情决绝果断,不会如大多数女人一样拖泥带水的。”
她的话句句说中了那翠仙。翠仙有些愣愣的看着莫离,她从来不知道,有一日能将自己看懂的人竟然是这个出生算不得高贵的女人,她沉默了一会儿,便斩钉截铁的应道:“好。”一面抬起头来,朝着莫离道:“实不相瞒,奴婢的祖父曾经也是将军,只是因改朝换代,祖父便弃武从农,不过奴婢虽不会武,却是识得几个字的。”
这些,莫离先前已经知道了,所以才亲自过来的。她点了点头,“嗯,那你好好的养身子吧!”莫离说着,便起身走了。
翠仙则有些愣住,她竟然一点都不惊奇·····莫非早就晓得了?
这几日一直是阴雨绵绵的,莫离没有什么事情,也懒得出门,整日就闷在屋子里看书或是做绣活儿,这厢跟瑛姑姑说着刚刚开张的珍品斋,因为只有这么一家专门卖包装盒子的店面,所以那生意也十分的好。瑛姑姑的嘴巴都快合不拢了:“早知道的话,当初就不要去开什么药铺子,这个不但没有什么风险,而且还赚银子呢!”
莫离的脸色却不如瑛姑姑那样好,到底是忍不住,只向瑛姑姑说道:“姑姑,店里卖出去的盒子,大半都回到家里来了。”
瑛姑姑一时间还没明白莫离的意思,却又听莫离说道:“那些个盒子总就这么放在家里头,也占位置,可是拿出去在卖,又不好,恐怕得在麻烦师傅们重新改改,才能在拿出去卖了。”
瑛姑姑这才反应过来,突然想起商墨羽的事情来,一面拉着莫离小声的问道:“姑爷究竟是想作甚?这般大肆的拉帮结派,这官员们走他这里,比走皇宫还要勤快,外面甚至都有人传言,姑爷一手遮天了。”
商墨羽要的不正是这个效果么?叹了一口气:“管他的,只要不拿老百姓的东西就是了,至于那些当官的,就算爷不收,也会有人别人拿去的,白拿白不拿呢!”一面朝瑛姑姑问道:“最近可是听说哪位皇子最得皇上的喜爱?”她整日在这大宅子里头,明明整日跟那朝廷命官躺在一处,可是却不知道朝中的局势如何,更不知道商墨羽的事情进展得如何?
却只听瑛姑姑说道:“还不是那样,除了太子就是四皇子了。”
“那七皇子呢?”莫离忍不住问道,前阵子商墨羽不是才给策划了一次刺杀么,难道没有引起圣上的关注?
“那个七皇子啊?姑娘您别说,若不然有这样的事儿,别是说是奴婢,便是这大秦好多人都不晓得竟然还有这么一位皇子呢!”瑛姑姑有些诧异的说道,那心中一面忍不住的感叹,这皇家跟着普通人家又有什么区别呢!不受宠不受待见的,便是皇子身份又怎样,世人还不是照样不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么。
她这么一说,莫离就明白过来了,原来这七皇子竟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低调,这刺杀一事,不过是叫世人知道,这大秦还有这么一位皇子罢了,免得到时候他登基的时候,没人相信。
主仆二人又说了那甘蔗作坊要买人一事,敲定了还是由着那黄牙侩来办理,吃了过了午膳,莫离正欲去午睡,却见月酌来了,给莫离请了安,便朝她禀道:“奶奶,爷找你,请您过去呢!”
商墨羽这阵子忙,而且不是一般的忙,自己白天的是很少见到他的了,所以现在见到这大白天的,他就让月酌来寻自己,便晓得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因此没敢耽搁,连着衣裳都没更,柚子也没唤,又懒得待其他的小丫头,怕到时候不方便,因此便就这样随着月酌去了。
可是去的却不是静雨居,而是老祖宗的沁园,可却又没有去见老祖宗,莫离正欲问月酌,却叫月酌拉到湖边,给请上了船。这船类虽然不大,不过却有一间船舱,上了船就给月酌带着进了里面去,外面有个少年拿起浆朝着难免划去。那少年莫离认得,正是白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离坐下身来,便朝着月酌问道。
却只听月酌回道:“爷刚刚接了密旨,要去燕国一趟,不放心奶奶您一个人在家里,所以叫小的来接您。”月酌说着,将那窗户推开,朝着前面的湖面看去,又道:“这湖水连着城外河,爷已经在城外等着奶奶了。”
去燕国?“那我若是不见了,家里如何交代?”自己是个人,那商墨羽不在还好说,可是自己这么一个大活人,又不是说是个小东西,说不见就不见了。
“这个奶奶自不必操心,一切有老祖宗呢!”月酌却不以为然的说道。
可是既然要去这么远,月酌怎么都不跟自己说一声,这什么都没有准备?不禁朝月酌责怪起来:“既然日常,怎都不早与我说说,也好准备准备啊!”
“奶奶您现在什么都不用操心,一切爷都准备妥当了呢!”月酌笑道,一面给她倒了杯茶水,“奶奶喝口茶,很快就能与爷汇合了。”
这船果然没多大的功夫,便出了这湖,上了河流,而且一路是顺风的,倒是很快就出了城,又走了不过一里的水路,就见前面的一条画舫上站着个白衣翩翩的人影,正是商墨羽。
月酌扶着她出来,船很快就靠近了画舫,商墨羽站在船头,一身月牙白的衣衫随风翻飞着,衬着他那绝色的面容,在加上这河面因为阴雨天气而升腾起来的层层薄雾,环绕在这船的四周,有的随风飞起,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这时一看他,犹如谪仙一般,从云里雾里一般,踏着那云层悬空站着。
莫离仰头看着居高临下的商墨羽,到底是有些生气他不早些告诉自己,只是这还没来得及抱怨,便见那犹如天神一般是商墨羽,缓缓朝着他坠落下来,白色的衣衫在风里猎猎而响,好不风雅,眼看着他靠近了自己,本来以为会并肩站在这小船上的,可是却突然觉得脚下一阵虚空,莫离便感觉到自己的整个人悬空飞起来了,忍不住垂头向下看去,却见那小床变得越来越小。
落地站到大船之上,莫离这才松了一口气,朝着那小船看去,却见白扇月酌纷纷犹如那水上飞鸟似的,脚底一点,便弹起身子朝着这里飞了上来。
莫离虽然后来听说月酌也是有功夫的,不过却还没有亲眼看到,因此现在瞧见,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这月酌真是非那寻常之人,小小年纪不止是有那等看账本的奇异本事,连功夫都这般好,而且自己又没有瞧见她什么时候练过功夫。对她莫离不由得心生羡慕。
那商墨羽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不禁一笑:“有什么可羡慕的,她的那点三脚猫功夫还是白扇教的呢!”
月酌却是满脸的得意。
在船头说了几句闲话,这阴雨便转变成了小雨,大家齐齐的进了船里。
“你去燕国作甚?”莫离可是没有记错,现在那燕国是柳文洲当家呢!
“你问这个作甚,你好好的待在我身边,到了燕国你也不必操心什么,有白扇跟着月酌陪着你逛街呢!”商墨羽垂头看着她,目光一往如故的温柔:“你不是嫌在商家太闷了么,等到了燕国,尽管玩就是了。”
莫离没好气的应了一声,又道:“我还不是关系你,毕竟那里不是大秦了。”
商墨羽闻言,那脸上的神情顿时显得柔和了几分,只将她搂进怀中,“我知道,不过你不必担心,你要对为夫的多些信任啊!”一面又与她说道:“等出了向阳城,我们就改一段旱路,在上水路直接到燕国,这几日你好好休息。”
上一次是被掳,莫离一心一意只想着逃,哪里有什么时间来欣赏这沿途的风光,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这个机会,商墨羽又在身边,她哪里舍得去睡觉,所以一直都趴在窗前,看着这河两岸的山川景色。
然这船突然停住,月酌进来禀报道:“爷,前头有人拦了船。”
“谁人如此胆大?”商墨羽不由得蹙起眉头来。
只听柚子回道:“是京城里的纨绔公子们,也不知道在玩个什么,竟然将前面的路给堵住了,别的小的没瞧出来,不过却瞧见了宁安伯家的小侯爷,还有南平侯府里的三公子。”
“怎么办?”莫离不禁问道,都是熟人,都是见过商墨羽的,若是他出面去的话,那些人肯定会让道,可是关键他现在是有密旨在身,哪里能暴露身份呢?
一面朝着月酌吩咐道:“你也别露面了,叫白扇打听打听就是。”
月酌自是点头应了,没多大的功夫,白扇就进来禀报道:“是公子们在玩儿,但凡来往路过的船只,不管大小,只要能答上他们的问题,就能通过。”这条河不算什么大河,而且国家的运送粮草跟着盐铁的船也不经这船,所以这河便无河运司的人来管理,也正是这样,这些纨绔们才敢在这河面如此的放肆。
不过却因这河面没有什么大货船过,游玩的小船便多了一倍,加上两岸的风光又好,所以来往的船只便不少。
“去问,什么个问题。”商墨羽有些没好气的吩咐道。待白扇去了,不禁蹙起眉头来责骂道:“看来这一次回去,该与河运司那里说一声了,这究竟算个什么,几个小子竟然将这河占为己有,拦去过往的船只,这若是游玩的也就罢了,若真遇到那有急事的,岂不是要耽误人。”
商墨羽从来不是话多的,也不爱发牢骚,眼下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显然是心情十分的不好,看来这些公子爷们是要遭殃了。一面忍不住笑道:“罢了,你与他们叫什么劲儿,何况既然是纨绔公子们,自然是不能按照常理世俗来做事情的,要不然哪里对得起这纨绔二字。”
没多大的功夫,白扇就进来了,面色却是有些不大好。
“什么问题?”商墨羽头也没抬的就问道。
白扇却是有些为难的看了莫离一眼,这才垂头小声的回道:“问题是宁安伯机家的小侯爷问的,他问两条腿中间是什么·······”话才说完,那脸已经红了大片。
商墨羽还没开口,却听莫离笑道:“两条腿中间自然是条,他怎么说也是个小侯爷,书都念到哪里去了,竟然问这么白痴的问题,也敢来拦河。”
红着脸的白扇听到莫离的话,别说是脸,便是耳根子都红了,他先前竟然想左了。一面又觉得夫人的这个答案真是精辟得很,当即见商墨羽点了头应允,便急忙出去了。
月酌忍不住好奇,只扯了一块巾子,往脸上一遮,朝着莫离跟着商墨羽笑道:“爷,奶奶,小的出去瞧瞧。”说着,也不等主子答应,这一溜烟的就滚出去了。
其实莫离也想出去看看,可是不方便,因此只好作罢。
商墨羽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因此便叫人将帘子放下来,将船调对着对面的船,这样莫离她们就能坐在船上的厅里看着前面的一切了。
对面的一条大画舫上,陈元赢等七八个世家公子站在船檐下面,一个个容光焕发的。
那施文杰看着对面的船,分明就是寻常人家的一家子,定然是带着家眷的,想到陈元赢的这个问题,不由得忍不住笑道:“元赢你这小子实在是阴了,要是人家有女眷在,岂不是要羞人不是。”
那陈元赢却是得意一笑,“就是要羞那床上的女眷才是,若不然这秋雨连绵的,咱们若是不找些好玩的乐子,跑这河上来作甚?”
其他几位公子也附和的笑起来。只见方才来问问题的那个少年出来了,陈元赢便满脸得意的朝他问道:“怎么样?小子是不是答不上了?若是认输叫我们一人一声爷爷,指不定一高兴就放你们过去了。”
那白扇何曾叫人如此侮辱过,瞬间被这话气得脸色发黑,不过到底是理智的,只朝他大声郎朗的回道:“我们家夫人说了,两条腿中间是条。”
陈元赢的笑容一时间怔住,其他几个不知道答案,却想是了许久也没有想到的公子爷不由得都愣住了,只觉得这答案在精妙不过了,而且还很简单,可是现在他们拼死也没能想出答案来,一时间都只朝陈元赢看去。
“怎样?”白扇见陈元赢不回话,便又耐着性子问道。
那些公子也都好奇的朝着陈元赢问起来。果然,只听陈元赢回答:“对了。”不过他却是有些不服气,尤其是那施文杰笑得上气不喘下气的,一面指着他笑道:“这就是你找的乐子,还想羞人家船上的妇人呢,却不想这片刻间的功夫,就给人就把答案说了出来,我看你是被羞了才是,哈哈哈!”说着,又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陈元赢哪里气得过,加上旁边有人起哄,“指不定是碰了运气呢,不然陈兄在与她问一个问题,若是还能答得过,咱们在放行。”
其实这话正好中了陈元赢的下怀,他怎么能输给一个妇人呢?他可是足智多谋的小侯爷啊!因此便笑道:“那么陈某不才,在问一个。”世家公子们连连点头。
见此,那陈元赢便朝白扇道:“方才不算,容本侯爷在正经的问一个问题,若是答好了,必定放行。”
白扇闻言,只回头朝帘子后面的商墨羽等人看了一眼,“依照属下看,这些人都是不讲信用的,不如咱们直接冲过去吧,不理会他们了。”
莫离见那陈元赢还要问,估计是觉得方才自己是砰了好运气而已,所以他不服,还得问。可他若是还问这些没营养的脑筋急转弯,那么他真的输定了。
商墨羽则是闭目养神,似乎外面的事情与他是无关的,听到了白扇的话,也只是懒洋洋朝莫离问道:“夫人以为如何?”
“我看这小侯爷今日不将这脸皮丢在河里,他是不甘心的了。”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清楚了,她是要应约的。一面抬起头来,眼中多了几分玩味,“白扇,你去与他说,他堂堂的世家子弟,不能不讲信用,方才那题不管是不是我碰巧的,总之是答对了,他理应让路的,可是他既然不甘心,还要在问一个问题,那也好,不过我也有条件的,到时候我若应了,他可得叫咱们船上的人一人一声祖宗。”
白扇不知道夫人哪里来的自信,不过主子都默认了夫人的话,他也只好去把这话与陈元赢喊了。
那陈元赢等人听到,都只觉得那船中的妇人果然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还敢跟他提出要求来。一面自信的朝着白扇高声回道:“好,本侯爷就应了!不过到时候若是输了,不止是你这小子,还有你家的那夫人,都得出来管我们各自叫一声爷爷。”说着,船上的众人哄然大笑起来。
白扇见此,到底是有些心虚,忍不住回头朝着厅里的主子看了一眼,可是他家这主子似乎已经睡着了似的,没有半点的动静。至于那夫人,却是自信满满的,底气比那要出问题的陈元赢都要足。
“应了他。”莫离笑道,若不是自己这身份,真的有种想要站在床头去跟对面喊话的冲动了。
白扇闻言,只要应了,而一旁的月酌却是眉飞色舞的,看着垂丧着脸的白扇,只拍着他的肩膀道:“没事,应了吧,到时候真输了,你那一声我帮你喊。”
“好。”这一声白扇答应的倒是爽快,一面朝着对面大船上的陈元赢点头:“我们夫人应了,还请小侯爷出题吧!”
陈元赢自信满满的,心想你既然不知道死活,非得要叫爷一声爷爷,那么爷爷就成全了你,一面高声说出他的题目来:“下雨天两人走在路上,回去的时候有一个人的裤子湿了,有一个人却是没有湿,为什么?”
他的声音十分的大,便是里面的莫离他们也听得清清楚楚的,所以白扇也没在转达,只回头朝莫离问道:“为什么?”
“因为有一个穿的是裙子。”果然叫莫离猜中了,这陈元赢竟然问这么二的问题,也不知道他是哪里听来的,这些或许在这个时代还算是新鲜,可是在自己的那个时代,一个刚刚会说话的小孩都知道答案来,此时此刻,莫离总算是感觉到了作为穿越人的优越感。
白扇闻言,愣了一下,忍不住笑起来,随之回头朝那陈元赢回道:“因为另外一个人穿的是裙子。”
此话一处,陈元赢的气焰就消了下去,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大家都是有脑子的,又瞧见陈元赢的脸色,便晓得他输了,那施文杰本欲取笑他一番的,可是想到他刚刚自信满满跟人家打的赌,不由得只好沉默了。
久久见对面的船上没反应,莫离勾起嘴角,向白扇问道:“你问他是不是不服?”
那陈元赢自然是不服,他的这些问题从来没有人能答上,凭什么这个妇人竟然连想都不想就将答案说出来了,可是这些问题都是他钻研出来的啊!没有理由别人会知道答案。所以听到白扇问,当即就冷声回道:“自然是不服,把你们家夫人叫出来,本侯要与他她当面问答。”
这个问题白扇不必回头征求主子们的意见,就直接回绝了他,“小侯爷应也知道,我们夫人一介妇人,若不是各位将河拦住,我们夫人怎也不会来逞这匹夫之勇,如今侯爷却还开此口,岂不是强人所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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