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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
谢麟安就朝着萧淮川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意,与他平日的清冷模样,万分不符。
自从表露身份,萧淮川就没有从这位闲散王爷身上看到半分的宅心仁厚,对京城坊间的歌功颂德,颇有怀疑。
再加上,皇上近日来时不时透露的话锋,都在暗示他要加强毓秀宫的守卫。
当真只是为了独宠淑贵妃,还是害怕还有人要对宸王下手?
倒是大可不必。
萧淮川看着谢麟安笑里藏刀的表情。
心说,这家伙狠起来,一 夜就能将皇城给夷平了。
“萧大人,听说这几日,整顿御林军很有功劳,皇上要亲封你为将军,荣归西南大营?”谢麟安依旧勾着笑,“真是不容易。萧将军一定会替你高兴。”
“微臣只是做分内之事,京城中礼数颇多,如有冒犯宸王殿下之处,萧淮川甘受惩罚。但那件事……”
他还是要带云苒回去。
“哦?哪件事?”
谢麟安往前一步,宽大的斗篷被打开,露出里面同样华贵的鹤氅,清瘦的身躯此刻显得尤为魁梧。
并不是绣花枕头。
而是权势地位,生在帝王家与生俱来的矜贵气度,令他仅仅斜睨人一眼,就足以令人心肝颤。
果然,谢麟安并非善类。
萧淮川毫不畏惧。
从西南来时,他就暗自发过誓,一定会带云苒回去。
“请宸王殿下成全,微臣想带苒儿一同回西南。”
萧淮川不卑不亢,再次俯首。
“呵。”
冷笑。
谢麟安挑了下眉:“苒儿是宸王府的人,你有什么资格带她走?”
“宸王殿下是想要她冠上一辈子的奴籍吗?”
“奴?”
谢麟安又往前跨了一步,几乎与萧淮川挨在一起,压低声音,却压不住语气的怒意。
“本王从未将她当过什么奴。倒是你,十年间不闻不问,突然出现跑到她面前大出风头,耀武扬威,一口一个奴籍,是何居心?”
“我没有不闻不问!”
萧淮川同样压低了声音。
他能瞥见偏殿里有人影走动,似乎是云苒在寻找什么东西。
目光不自觉就追随上去,并不是萧淮川可以控制的。
谢麟安不买账。
“那你倒是说说,十年没有一封家书,是你的隐忍之策?”
萧淮川眸色一凝,反驳的话,脱口而出。
“那宸王下月大婚,也是隐忍之策?”
“萧淮川!你放肆!”
谢麟安顿时变了脸色,周身气压变得肃杀,冷声斥责。
萧淮川单膝跪地,江湖做派十足,丝毫没有半点武状元当官的自觉。
他居然还敢继续:“苒儿留下当不了宸王妃,以她的奴籍,能当什么不言而喻。但倘若她随我回去,定然是妻。”
……定然是妻?
还真是大胆!
“青峪——”
谢麟安气急败坏,连响指都顾不上打,直接把青峪从屋顶上喊了下来。
玄衣暗卫刚一落地。
就听到自家主子嫌弃道:“把这人扔回勤政殿!”
“是。”
青峪领命。
……
云苒并不知道自家阿兄与萧淮川的较量。
她被谢麟安“关”在偏殿里,寸步不能离,必须等到身体完全恢复,才准离开。
就连冷紫嫣想见她,也得亲自来偏殿探望。
云苒很是过意不去,一口一个贵妃娘娘,客客气气的。
冷紫嫣听着耳朵疼,拉着云苒的手,轻拍着:“还生姨母的气吗?怪姨母那天没护着青九。”
“苒儿明白,在皇宫之内,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云苒垂眸,是她之前考虑太少。
忘了淑贵妃在皇宫中的处境。
万一被有心之人胡乱做文章,认为淑贵妃与云家人之间仍有别的猫腻,该如何。
不如,就趁这个机会,改了口。
少一些口舌之争。
云苒能看出,冷紫嫣应该是知道谢麟安被人投毒险些遇害的事情,眼眸中的愁容,怎么都散不去。
她心头一软,朝冷紫嫣眨了眨眼睛。
“贵妃娘娘在宫里顺顺利利,住的舒心。等苒儿回了王府,才能不那么担心,对不对?”她哄上了。
冷紫嫣偏偏还很吃她这一套。
三两下又哄好了。
她长叹两声,默认了。
“绣娘们预备的衣裳,快要做好了。等你养好,先试试衣裳。麟儿说要与你一同去给容暄贺喜,正好能穿上。那天恰巧和你及笄撞上了。”
“撞上了吗?”
云苒知道容暄要大婚,但还不知道竟然就是自己及笄那日。
冷紫嫣莞尔一笑,“也是好的。正好换了衣裳,该长大了。燕雪姐姐不在,姨母给你梳发。”
“嗯!”
云苒重重点头,抬眸时,用力压住了眼底浮现的潮意。
接下来几日,云苒过的很舒心。
虽说出不了偏殿,但谢麟安日日陪在她身边,抚琴下棋品茗,甚至还一起在后院练习射箭。
都不知道那几块崭新的箭靶是何时安置在偏殿中的。
阿兄为她,也是煞费苦心。
……
蜜罐子里泡了好几天,终于到了及笄当日。
一大早,云苒便丢了东西。
怎么也找不到谢麟安送她的那只金玉簪子!
“怎么回事?去哪里了?!”
她急的团团转,到处翻箱倒柜,差点要把偏殿翻个底朝天。
碧玉嬷嬷已经在门口催过几声。
云苒懊恼地咬着嘴唇,气得跌坐在床上,一头又扑向了枕头。
“呜呜呜——”
她哭的小声,呜呜咽咽,像是小猫一般。
忽地,肩膀上传来暖意,身体一空,就被人抱了起来。
“哭什么?哪里不舒服吗?”
谢麟安圈抱着她,拂开鬓发,用指腹轻轻擦干脸颊上的泪水,蹙眉问:“苒儿?”
“我,我的金玉簪子不见了!想要用它挽发的!”
云苒瘪着嘴,一脸不甘,手却揪住谢麟安的衣襟久久不肯松开。
谢麟安暗自叹气,自从云苒入了宫,好似眼泪多了不少。
他心疼。
也是他莽撞。
“金玉碎了,是替主挡灾。阿兄原先不知,修修补补又给苒儿戴上,平白添了无妄之灾。是阿兄错了。”
云苒蹙眉,哽咽声更加厉害。
“是阿兄拿走了?不愿再让苒儿戴了吗?”她心里陡然一空。
谢麟安轻叹着,从怀里掏出一支全新的白玉簪,刻着祥云和星辰,素净雅致。
“阿兄……”
“今日让阿兄替苒儿挽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