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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过后,天气渐渐凉下来,塞外的天气一向变得快,寒气过境,一夜之间大风就起了。想来京城的天气也应该凉爽下来了。
康熙也将蒙古各部走了个遍,也听取了众部落的上奏,诸事都已妥当,康熙便决定启程回宫,回京也好准备舜华和多尔济联姻之事,再则,十八阿哥的病一直不见好,康熙的意思,是要赶回京医治。
姜娆等人忙着收拾一应行礼物什,自己的行礼,加上她的行礼,还有御茶房的物什,简直是忙的不可开交。映月倒是很想帮忙,却被姜娆按到杌子上坐着,“姐姐,你且歇着,我来收拾就好了。”
荣妞在一旁搬箱子,见她还是要起来帮着收拾,忙道:“这些活计,放着奴婢来就行了。两位姑娘都是金贵人,可不能碰着磕着。年姑娘,您也歇着吧,这些事放心的交给奴婢就行了,”
才说着,小安子便匆匆掀帘进来,向姜娆道是万岁爷午歇已经起了。姜娆便忙慌慌扔了东西叮嘱荣妞好生收拾。
映月透过窗子看着姜娆和小安子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想着:十八阿哥病重难愈,康熙一定颇为忧虑,想必这些日子,底下人都紧着心呢。
“姑娘,姑娘!”荣妞颇有些惊讶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嗯。”映月回过头,荣妞手上正举着一段有近两尺长的长条状物品,外面裹着一层素色锦缎。
“姑娘,这是啥?”荣妞左瞅瞅右看看,疑惑道:“奴婢从前收拾帐子的时候并未见过啊。姑娘,这是你的吗?要放在哪里?”
映月也是从未见过这个东西,这帐子里就住了她和姜娆两个人,想必不是她的,便是姜娆的,“可能是姜娆的东西吧,拿来我看看。”
荣妞屁颠颠地将东西递给她,末了还小心道:“姑娘,你可小心点,奴婢摸着头上有点尖尖的,戳的手疼呢。”
映月接过来,怕是姜娆私密的东西,她也不好打开看,只端着细细打量了一下外面裹着的锦缎,蚕丝织成,斜纹明显,绸面平挺,质地结实,一看便是乃是江宁织造贡来的宁绸,如此好的锦缎,用来包着的东西一定不是普通物品。
才要将它放到妆台上,却一眼瞥见锦缎边缘处绣着两个月亮,一个颜色稍白,一个颜色稍黄。
两个月亮,两个月亮?
她心里差点惊呼出声,两个月亮,不就是“映月”吗?一个照映着另外一个,才会出现两个月亮。
难道这是给她的?只是她不记得有人送过这么个东西给她啊!难道是趁她不注意,偷偷送进来的?
瞅瞅荣妞,正背对着她坐在床上整理衣裳。
映月忙打开锦缎,也顾不上细想是谁偷送来的,要紧的是先看看里面裹得是什么。素色宁绸,被她掀开一地啊,才露出里面东西的顶端一角,她便将锦缎猛地一盖,紧紧包上,比从前包的更紧些。
那锦缎里裹着的是一支箭,是带着太子标记的箭。
这箭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帐子里的?是谁送来的?这几天她几乎足不出帐,若是她睡着了,便是荣妞在一旁看护着,到底是谁有本事将箭放进来呢?
她将箭紧紧搂在怀里,试图回忆这几天来看望过她的人,从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因着她是御前的人,在旁人眼中又是个红人,救过万岁爷,还救过四贝勒爷,只要是能搭的上话的都来看望过她。
梁九功、松云、锦绣、姜娆这是日日见的。
魏珠也来过好几次。
还有早莺也带了补品来看过她,还有小安子……
这些人,都有可能,却又都没有可能,思来想去也理不出头绪,真如一团乱麻,根本就找不到线头。
算了!她定定神,呼出一口气,不管是谁送来的,还是交给胤禛吧。有没有用,再看他如何定夺,前几日才和他说起,将被暗箭所伤的事情引到太子身上,为一废太子推波助澜。
就算他不利用此箭攻击太子,也可以利用此箭,进一步拉近他和太子的关系,取得太子更多信任,从而更有利于将太子连根拔起。
一面想,一面唤荣妞:“荣妞,你过来。”
荣妞回过身,快步走到她身边,“姑娘,怎么了?”
“荣妞,你能见到四爷吗?”
荣妞听她提起四贝勒爷,便知是有要紧事,忙正正神,低声回道:“能,姑娘可是要奴婢传什么话?”荣妞身份是低等宫女,出入自然是不会招人注意,更何况,她还是胤禛派来的,应该知道如何联系胤禛。
她将锦缎包裹的东西往荣妞手里一塞,正色道:“将这个交给四爷,要隐蔽,切不可让人知晓。”
又接连交代了好几遍,一定不要让人发现。
“是,姑娘放心。”荣妞虽然平时看起来呆傻,不过映月倒觉得那是表象。看她办起事来,十分稳重机灵,一定是经过训练的。
看荣妞出去,她的一颗心还是七上八下。到底这箭是从哪里来,是谁送来,目的是何?她全然都没有头绪。而且,恍然有一种,自己是戏台上的人物的感觉。
送箭来的人,不管是谁,一定对她和胤禛的关系有所了解,也对他们的计划有所了解。想想,便觉得有些可怕。没想到,算计来算计去,自己的一举一动竟然有可能在别人的眼皮底下暴露无遗。
康熙四十七年,九月初三,康熙一行人到达森济图哈达行宫,因为十八皇子胤衸病势加重,无法继续前行,就驻扎在了森济图哈达行宫。
锦绣等人自从驻扎在行宫开始,就一日未曾离开正殿,连饭也不曾用过,皇上都未传膳,一个奴才哪敢回去用饭。
听荣妞说,康熙因为十八皇子的病,十分忧心,连带着不思饮食。康熙身边的人,不管是随行皇子,还是大臣都忧色戚戚。
映月心里明白,十八阿哥才只有八岁,算起来,是康熙的老来子。帝王向来对老来子很是看重,因为老来子在一方面证明着皇帝并未老。帝王怕老,怕死,老来子却正是能证明他还未老的有力证据。
这几日,映月心里一直不踏实,不是为着太子将要被废,而是为着那支箭。她至今也未查清那支箭的来历,也不知道送箭来的人是敌是友,更不知道那支箭将会给她和胤禛带来什么。
荣妞匆匆掀帘进来时,映月正躺在床上数着帐上的流苏珠子,一个珠子代表一个人,先把不可能的人物排除。
“姑娘,大阿哥带了几位大臣往万岁爷正殿去,没一会万岁爷便召见了太子爷和四爷,却不知为何。”
映月听她如此说,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心里惊道:荣妞不知为何,她却知道,一废太子的时候终究是要来了。
康熙苦心栽培太子这么多年,却没想到要亲手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果然不及午膳时分,便传出消息,说万岁爷在殿内厉声斥责太子,说是太子对幼弟的病情冷漠异常,毫无兄弟友爱之情,并将太子轰出殿外。
不及晚膳时,康熙连召了几位大臣进了正殿,过了一个时辰才出来。
姜娆慌慌地跑回来,看她正在用饭,忙坐下就让荣妞添碗筷。
“你慢点,先喝口汤再吃饭。”映月见她火急火燎地要吃饽饽,忙按住她的筷子。
姜娆哪有功夫喝汤,只胡乱扒了两口饭,凑到映月跟前,悄声道:“你不知道,今儿可出了大事了,大阿哥联合几位大臣,参奏太子,万岁爷正为此震怒呢。两位姑姑一刻都不敢离开。”
大阿哥胤褆果然借机发难了。大阿哥是康熙的长子,却不是嫡子,输也就输在一个“嫡”字上,但他却不自知。
大阿哥的一生也就毁在这“不自知”三个字上,他心里应该是认为太子一旦被废,康熙必定无嫡立长,论长,他绝对是当仁不让的太子最佳人选。但是他并不明白,康熙忌讳的不是太子这个人,而是太子这个地位。
太子是储君,是下一任君王,群臣自然会把他视为下一任主子,尽可能巴结着,攀附着。胤礽输就输在他没有把握好这个度,他太骄傲,太自负。自负皇阿玛对他的疼爱,自负他所处的太子之位。
映月装作惊讶,将手中汤碗一晃,洒出些汤汤水水,忙问:“参奏太子爷何罪?”
“我也没听真切,好像是说太子爷暴戾不仁,恣行捶挞诸王、贝勒、大臣,还有截留蒙古贡品,放纵太子奶妈的夫君凌普敲诈勒索。哎呀,反正数了好多条罪呢。万岁爷当时气的浑身发抖呢!”
映月倒是有些奇怪,怎么没有说到他暗中放箭伤害胤禛的事呢?
“捶挞诸王、贝勒是什么意思,太子爷有出手打过亲贵皇族?”
姜娆放下碗,从荣妞手上端过漱口茶水,“这事,好像和四贝勒爷有关,现下四贝勒爷正在万岁爷殿里呢。”也来不及说更多,便只匆匆漱了口,就往正殿去了。
映月坐在桌前,将手中的筷子握的更紧。心里暗自思量着,恣行捶挞诸王、贝勒,这是指箭伤胤禛的事吗?还是别的事,她倒是一直有听闻太子脾气暴戾,对宫人经常打骂,但是捶挞诸王贝勒应该不至于吧。
及至晚间酉时时分,前头仍未有确切消息传来。映月在帐中简直是坐立难安,也不知道前面正殿里情况如何,不知道四爷情况如何。她瘸着腿,又不好到前面去侍候着,便想着让荣妞去打听打听,她却只是低等宫女,近不得正殿,也打听不出啥。只能在远处偷偷观望,说是一拨拨人进了正殿,又一拨拨人又出了正殿,都是面色凝重,步履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