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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没成想顾刘氏居然带来这样一个消息,一时难以相信。见此,顾刘氏只得说好话,“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拿来骗你,这诅咒人的事情可是要折寿的!”
见顾刘氏的神色不似作假,顾氏便信了几分,叫来顾蓝叮嘱了一番,跟着顾刘氏出了门。
一见到老太太,顾氏才知道顾刘氏所言不虚,老太太正斜歪歪的靠在床头,屋里只有顾王氏一人伺候着,顾家老太太见顾氏来了,眼皮子抬了一下,就又落下去了,轻轻哼了一声。
只一眼,顾氏就瞧出来了,这老太太病的不轻,双目无神,两颊塌陷,脸色蜡黄,再加上满屋子的药味,若说是假,顾氏也不信。
想起老太太以前中气十足的骂自己的样子,再一看这病歪歪的样子,顾氏心中有些感叹,对于顾家的恨意突然觉得没那么大了,毕竟自己过的很好,晃了晃神,顾氏扭头问顾刘氏,“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成这样了?”
顾刘氏早就注意着顾氏的神色,见顾氏脸上浮起一丝复杂,便知道这个素来心软的弟妹看到老太太算是有些心动,于是赶紧趁热打铁,哭诉起来。
原来老太太竟是不小心中了风,半身瘫痪,如今是动弹不得,只能靠人伺候着。而大房的顾明是个惹祸精,前些日子才被人揍了一顿,如今在床上养病,而三房的顾宁考上了进士,如今是埋头苦读,腾不开手来。
闻言。顾氏也是皱眉,老人倒下了,这摊子自然是儿孙们收拾,瞧着顾刘氏的意思。叫自己来是为了分担重任吧。
见顾刘氏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眼里说不出的祈求,顾氏的拒绝停在嘴边,说到底,顾家老太太是长辈,若是这样不理不睬。可是有违孝道的。
垂下眼,顾氏道,“大夫怎么说的。”
顾刘氏看看躺在床上的老太太,眼底划过一丝莫名的光芒,“大夫说,好是好不了了,只能靠人伺候着,定时吃药,也许能自己站起来。”
然而,顾氏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这老太太一下子就倒下了,累住人了。
“可有什么打算?”顾氏问道,并没有上前仔细看老太太。
闻言,顾刘氏眼睛一亮,随即暗了下去,眼巴巴的看了一眼顾氏又看了一下顾王氏。慢慢道,“不是嫂子我矫情,只是顾明如今受伤在身,断离不了人,现在田地就你大哥一人撑着,也是怪累的,而三弟妹还要照顾要考试的三弟,所以……”
见顾氏脸色不好,顾刘氏赶紧摆手道,“不是推脱。只是暂时让弟妹照顾一下而已,到时候我会接回来的。”
见顾刘氏这般姿态,顾氏心里有些不安,但是没有多想,这老人生病原本就是该儿子们轮流照顾。顾安死了,这责任就落在了顾氏和顾琴身上了。
看了一眼跟以前没什么变化的顾王氏,再一看顾刘氏如今的卑微,顾氏心中生出一种别扭的滋味,只得道,“这老太太也不易挪动,我看这样,我先过来照看几天,咱们再商量一下对策,我家里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顾刘氏刚想反驳你家不是还有个白吃白住的呢,但见顾氏神色不太好,便没有开口,毕竟,顾明的事情,还要靠顾家。
也许是被屋子里的药味熏到了,顾氏心中烦躁,扔下一句,“先这样吧,我先走了,明日再过来。”
顾刘氏张张口,没有说话,只得看着顾氏走远。
顾王氏见此,也是叹了口气,道,“大嫂好好把握机会吧,弟妹先走了。”
顾氏一副心思的回到家,愣了半天,想到下午的时候有客人,才慌张的收拾起屋子来,只是她心不在焉,好几次都不小心撞到或者愣神。
郝志佳见了,只好接过她手中的家什,道,“婶子有心事?说来听听,也许说出来就有法子了。”
顾氏抬头,见是郝志佳,心里一松,好一会儿才道,“顾家老太太中风了。”
郝志佳擦桌子的手一顿,他很明白顾氏的意思,中风就代表要照顾人,而中风不是普通的头疼脑热,是个大任务,随即安慰道,“没事儿,不是还有我帮忙呢。”
顾氏抬头看了一眼郝志佳,“如今也只能这样了,总不能扔下老太太不管吧,只是这段日子麻烦你了。”
郝志佳倒是不觉得什么,安慰顾氏,“婶子放心,在这儿我就当自己家了,能有什么麻烦,闲着也是闲着,能帮上忙我高兴还来不及。”再说,借此还能和某人更加亲近,何乐而不为。但这句话也只是在心里转了转,并没有说出口。
顾琴知道这个消息后,也是一愣,最后也是无奈道,“那娘小心些,别吃了亏,要是老太太对你不好,不要委屈自个儿。”
知道顾琴担心自己过去受欺负,顾氏心中一暖,“今日不同往日,娘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望着顾氏眉眼间日益剧增的自信,顾琴心中略微安定了些,顾氏的进步自己看在眼里,想来顾刘氏套不了好。
然而,事实总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
在安安静静照顾了老太太三日后,顾刘氏提出的帮忙让顾氏脸色很难看。
挣脱顾刘氏的手,顾氏道,“这事我帮不了你。”
闻言,顾刘氏赶紧上前抓住顾氏的衣角,祈求道,“我知道我以前对你家很过分,你要打要骂随你,只是顾明是无辜的啊,孩子是无辜的啊,算是我求求你,行行好,能不能帮顾明一下,他好歹也是你侄子啊。”
顾刘氏的态度顾氏看在眼里,但顾氏还是很无奈,不断解释。“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你说的太难了,这上头的人怎么能轻易见咱们这种老百姓呢?”
顾刘氏赶紧道,“顾琴。不是还有顾琴吗,她不是认识城镇的富贵人家吗!一定能说上话的,一定可以啊!”
顾氏一听,眉头紧皱,如今孩子大了,她实在不想一个女孩子家为了这些事抛头露面。但顾明如今得罪了富贵人家。若是没打通关节,怕是以后都没有活路了。
自己也是有儿女的人,她非常理解顾刘氏的心情,最后只好道,“我回去帮你问问,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虽然顾氏这样说,但顾刘氏还是很开心的谢谢顾氏,就差磕头拜谢了。
顾氏一时受不了她的转变,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待熬到下午。才回家跟顾琴说了这事。
果然,顾琴一听也皱了眉头,半响没有吭声。
说实话,顾琴是不想帮忙的,她这人是别人对自己好,自己就对别人好。但一旦对方背弃过自己,回头她是最不愿意的。她不是圣母,对谁都这么好心。
顾氏大约也猜出了顾琴的心思,便开解道,“别多想,我也只是问问,若是不成,也无妨。”
虽然顾氏这般说,但顾琴还是在她眼里看到了一丝可惜。
顾琴不禁冷哼,这顾刘氏倒是不傻。知道找顾氏而不是直接找自己,想来知道找自己也是白搭,可是顾氏跟顾蓝就不一样了,只要是顾氏跟顾蓝想要的,顾琴是很少拒绝的。
这次也不例外。顾琴没有把话说死,“我也只能帮忙问问,成不成就不是我说了算的。”
有顾琴这句话,顾氏心里突然就踏实了许多,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是那般绝情的人,每个人都会犯错误,你可以选择原谅或者不原谅,但是如果因此付出什么代价,就不划算了。
拍着顾琴的手,顾氏安慰道,“咱们也是尽人事听天命,你不用多为难,就当是帮一个陌生人罢了,好歹顾明也是你哥哥,总不能因为大人的事情误了孩子。”
顾氏的担忧,顾琴懂,所以点点头,示意顾氏放心。
顾氏要照顾中风瘫痪的老太太,家里人就少了些,好在有郝志佳帮忙,顾琴也算是轻松些,趁着闲暇,顾琴跟郝志佳道谢。
郝志佳盯了一眼顾琴,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听说张家的事情没?”
闻言,顾琴诧异,然后摇摇头,试探问道,“是张虎家?”
郝志佳点点头,依旧盯着顾琴,“不算是,是林妙芳,你没听到一些传闻吗?”
顾琴笑了,“既然是传闻,干嘛要听。”
看着顾琴脸上的笑容不似作假,郝志佳忍不住感叹,“我总算知道你那天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了。”
“嗯?”顾琴一脸疑惑的看着郝志佳,似乎想不起自己说过什么。
郝志佳见此,弹了一下顾琴的脑门,笑道,“世间再没有你会装傻的了!”说完,含笑离去。
只留下顾琴站在原地,捂着脑袋,一脸郁卒,随即无声笑了起来。
其实,顾琴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有时候半遮半掩比全部暴露出来,更可怕。
这就是人心,这就是流言。
然而,顾琴对于林妙芳的处境是一点也不关心,早在那日她算计自己的时候,她就料想到今天了,既然有胆量算计自己,就要有勇气承担后果。
就在林妙芳挣扎在村民的流言中时,顾琴正忙活着接待贵宾。
顾琴很犹豫,因为冯敬轩特地叮嘱过自己,这个贵宾不好惹,最好小心伺候着,但是冯敬轩还透露出一个信息,那就是这个人跟顾明一事有些关联。
一个不甚亲近的亲戚,一个乖张不好惹的大人物,顾琴一时有些犹豫了,总觉得是不划算的买卖。
然而,在想到顾氏的眼神时,顾琴突然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就这样吧,最后一次。
整罢衣冠,顾琴走上前去,对着相谈甚欢的一桌子人,突然来了一句,“孙大人,顾琴有一事相求!”
欢声笑语,戛然而止,一时间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一旁半蹲的顾琴身上。
而一旁的郝志佳,则是后背紧绷,生怕顾琴说错什么话,招惹了贵人。
承受着众人各色目光,顾琴淡定的重复道,“孙大人,顾琴有一事相求!”
谁知,那个孙大人听了,眼皮子都没有抬,反而冲一桌子愣神的人道,“愣着干嘛,还不喝酒!”
大家都知道这刘明辉身负重任,脾气不好,性情有些拐杖,一时不敢反驳,只好笑吟吟的端起杯子和孙明辉碰杯笑谈,仿佛顾琴不存在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