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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红梅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儿,才一脸奇怪地道:“你说这绸缎庄是周家的,莫非是抚宁伯周家,要么就是东城那个大富商周家,不知小姐究竟是哪一家的?”
周曼儿脸色涨得通红,却不知该如何辩解。毕竟,她们家本就是镇北王府的家生子,世代为奴,但也不是镇北王府权势中心的人物,日子也就比小户人家好过一点。
直到她的祖母当了清平县主的管事嬷嬷后,她家才发达起来。她祖母周嬷嬷又向清平县主求了恩典,将她的兄弟姐妹都去了奴籍,她这才不用给人做丫鬟,也才能逃过这一次的牢狱之灾。
她祖母在家里时,至少都有七、八个丫鬟伺候,母亲平常往来的人家,也大都是富贵人家,甚至还有一些比较低级的官夫人,她本人更是大家小姐的做派,衣食住行不比那些官宦人家的小姐差。
她平日里穿的是最好的绫罗绸缎,头上戴的是京城最流行的首饰,吃的是山珍海味、人参鲍鱼,行走坐卧皆有人伺候,出一趟门,跟着的丫鬟仆妇一大堆,那真是美梦一般的日子。
可是,这个美梦,却在前两天破碎了。她由高高在上的富家小姐,变成了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而做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她以前不怎么放在眼里的清平县主。
祖母不止一次的跟她说过,清平县主的家产,早晚都会是他们家的,他们早用一些,晚用一些都没什么区别。所以,她也早就把这间绸缎庄和当铺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既然是自己的东西,她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使用?
因此,在她家五进的大宅子被官府没收之后,她就和她的母亲、二婶以及弟弟妹妹理所当然的住到了这丽丰绸缎庄的后院。
绸缎庄里的伙计都是父亲亲自招的,他们一直以为周家是绸缎庄的真正主人,她和母亲才能一直住在这里。
只是让她感到羞辱的是,这个不知从哪家来的下贱丫鬟,竟然张口就说,他们周家经营三年的绸缎庄是清平县主的,这让她觉得既羞耻又愤怒。
周曼儿没有回答红梅的话,反而脸色一拉,冷声斥道:“你是哪家的小丫鬟,怎么这么不懂规矩?不说好好的替你家主人办事,却只会学那长舌妇打听别人家的底细。这个绸缎庄,我们周家经营了将近三年,京城里的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也只有你这等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才出口会怀疑。你倘若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周围的人,这绸缎庄是不是我们周家的。”
周曼儿指了指周围渐渐围上来的人群,底气十足的说道。
绸缎庄的生意虽然不好,但是还是有一些顾客的,而且,由于周家有意无意的引导,除了一些少数人知道底细之外,大部分的人都以为这绸缎庄是周家的。
“对啊,这绸缎庄就是周家的,我之前还在这里给我媳妇扯了一块布做衣裳呢!”
“是周家的没错。这周老板态度甚是嚣张,布匹价格也贵,我在这里买过一次布,就不敢来了,不过我却记得真真的,这里的老板就是姓周。”
“没错,我也来过几次……”
周围一些应和声,让周曼儿的嘴角慢慢翘了起来,轻蔑地瞥了红梅一眼。
红梅却一点都着急辩解,等周围的声音渐渐消了下去,她才老神在在地说道:“既然你说这绸缎庄是你的,那你就拿出地契和房契来,让我们开开眼界。不然只凭几张嘴,我可不会相信你。”
周围的凑热闹的人一听是这个理,也都不帮周曼儿说话了,口说无凭,证据才最重要。
周曼儿有些慌神,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气愤道:“房契那么重要的东西,父亲又岂会交到我一个闺中女子手中。你现在让我拿出来,不是强人所难吗?”
“那你就去跟你的父亲去要,反正我有时间,就在这里等着。”红梅冷笑道。
周曼儿见周围的人都不帮自己说话了,甚至有人还怀疑地看着自己,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她泫然欲泣地看着红梅,看起来既委屈又愤怒。
“这位姑娘,你明知道我父亲前两日被无缘无故的下了大牢,只剩下我一个弱女子独守店铺,在这种时候,你竟然该向小女子索要地契,你这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周曼儿的一番话,让周围的人顿时嗡嗡嗡地议论开了,这根本就是一出趁火打劫,霸占别人财产的戏码呀!
然而,围观的人虽然都同情周曼儿,却没人为周曼儿打抱不平。
因为在京城,这种家族衰落后,被人侵占家产的事情屡见不鲜,虽然值得人同情,却无人敢管。谁知道这个小丫鬟背后的主子是哪位大人物,万一自己救美不成反而连累自身,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谁都不是傻子,明哲保身才是王道。
而红梅却只是一脸讽刺地看着她,仿佛在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周曼儿见事情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便一脸坚贞不屈地道:“天子脚下,朗朗乾坤,我不信这世间没有公道。如果谁要打我家店铺的主意,小女子就是一头撞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说得好!”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好听的女声突然从众人背后传来。
红梅等人寻声望去,却见人群渐渐让出一条路来,一位衣衫华丽的妙龄少女脸蒙薄纱,在四位丫鬟的簇拥下款款走来,离她们不远处,停着一顶外表精美的四人小轿。
周曼儿眼神微闪,她知道,在京城只有三品以上官员以及家眷才可以乘坐四人小轿,这位小姐定然出身不凡。而且,看她这么张扬,不怕麻烦上身的架势,就知道她家一定是有权有势的人家。
转眼间,那位蒙面小姐已经来到周曼儿跟前,只见她一脸欣赏的看着周曼儿,赞赏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别怕,有什么冤屈尽管告诉我,本小姐替你做主。本小姐可是最喜欢有骨气又不畏权贵的人了,何况你还是位女子。”
“回这位小姐的话,民女周氏曼儿,本是这家店铺的主人……”
就在周曼儿一脸感激的向蒙面女子控诉红梅恶行的时候,一辆由四匹健壮且毫无杂色的黑马拉着的豪华马车渐行渐近。
马车周围除了跟着四位骑马的护卫之外,马车前后俱都跟着两排身穿盔甲的武士,步伐整齐,目不斜视,说是精兵强将也不为过,
马车所过之处,众人退避。直到马车行众人聚集之处,才慢慢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马车突然怎么停下来了?”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声音里充满了居高临下的质问。
但是,却无人在意他的倨傲,马车左边的一位骑马的侍卫恭敬答道:“回禀曹总管,前面似乎发生了什么冲突,苏公子说想去看看热闹。”
“这个苏公子,若非他是神医弟子,又医术超绝,凭他这率性而为的性子,咱家岂会容忍于他。”曹总管恨恨抱怨道。
说罢,又吩咐道:“算了,别管他。我们先走,耽误谁也不能耽误殿下。”
那侍卫刚想应下来,忽然听到曹总管又说道:“慢着,你去打听一下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那侍卫微微一愣,领命去了。
马车外表豪华,里面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但空间比一般马车要大,而且看起来更像一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房间,行处坐卧都及其舒适方便。
虽然已经春暖花开的时节,但是整个马车里却依旧铺着珍贵的皮毛。马车顶上镶嵌着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小矮桌上放着一个小火炉,上面的小茶壶里正咕咕地冒着热气,阵阵茶香弥漫开来,遮掩了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草药味。
一个年轻男子,姿态闲适地倚在铺着柔软毛皮的榻上,一手拿书,一手撑头,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书卷,仿佛对外面的一切都毫无所觉。
这马车里的温度比外面要热的多,然而他的身上竟无半点汗渍,反倒是跪坐在一旁,年近三十,却面白无须的男子,出了满头大汗,不停的拿着绢帕擦拭头上的汗珠。
但是,即便如此,他看向年轻男子的目光中,也没有半点抱怨和委屈,反而满是心疼与恭敬,让人完全和刚才那个倨傲阴柔的声音联系不起来。
“殿下,您看书也有一段时间了,停下来歇一会儿吧?”曹总管轻声劝道。
年轻公子充耳不闻。
“殿下,前面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热闹事,苏公子竟也忍不住去凑热闹了,殿下要不要去看看?”曹总管不以为意,继续笑脸劝道。
年轻男子闻言微微一动,露出了被挡在书卷之后的眼睛。那眸子黑漆漆的,仿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暗沉沉地没有一丝光亮,所有的情绪都被他收敛地干干净净,当他盯着某人时,那双眼睛带给人的压力,总是让人感到胆战心惊。
即便曹总管打小就伺候他,现在看到这双眼睛,心里依旧觉得畏惧紧张,不敢与其对视,就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会被卷入那看不到光亮和未来的世界里,绝望而死。
突然,年轻男子微微侧头,透过马车的纱窗看向窗外,盖在身上的紫色外袍在身上悄声滑落,暗金色的四爪龙纹在衣摆上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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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猜猜他到底是男主还是男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