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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宫辞,姓宫,名辞,字长安。
老祖说,我的名字是歌辞的辞,表辞藻华丽,愿我一生如歌。
小的时候,我曾一次次的咳嗽着,描着自己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宫辞,宫辞,却觉得这个名字不大好。
辞,也有辞别,离辞的意思。
就像我打从有了记忆之后,就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好,用那些给我看病的大夫们的话说,“令公子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先天不足,难活,难活。”
第一次听到这话的时候,我五岁,还懵懵懂懂,不知道什么叫做先天不足,什么叫做难活。
我只知道,爹娘,老祖全都因为大夫的这一句话沉默了许久。
可是后来却笑了:“不会的,我们家的阿辞长得这么可人,老天又哪里舍得收了他。”
爹娘说着,从此日日奔走在外,为我寻着每一个有机会治好我病的有名望的大夫。
她们每次风尘仆仆的出门,疲倦的回来,偶尔欣喜若狂的带回一个自称可以治好我病的人,然后又失落的看着我,安慰着我,“阿辞,别害怕,你会好的。”
嗯,我点了点头,虽然早已经习惯了每天喝苦的不行的药,甚至比吃饭还多,习惯了每天被不同的大夫诊治,然后摇了摇头说:“侯爷,夫人,对不住,是我医术不精,令公子的病,鄙人治不好。”
治不好的,我知道,可是在看到爹娘失落的却含着期盼的眼,我点了点头:“嗯,会好的。”
“阿辞,要乖乖吃药,知道吗?”娘说着,爱怜的摸了摸我的头,然后撇过头,不敢让自己眼底晶莹的光在我的面前流露,“只要吃了,就会好的。”
我心里在想,娘骗人!那些大夫的话,我都听见了,可是娘却和我说我会好的。但是看着娘靠在爹的怀里哭的伤心不已的样子,我没有揭穿娘的谎话。
我每天努力的喝着药,希望有一天,或许可能能好过来。可是,药越吃越多,越来越苦,皮肤越来越白,能去的地方,越来越少。
终于有一天,我闭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
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室的大夫,他们陀螺一般的旋转着,来来往往,神色严肃。
我看着,颇有趣,不由得咯咯笑出了声音来。
也许是因为这一屋子都很安静,每个人虽然忙乱着,可是却一点儿声音也没有,所以便显得我的声音大了一些。
“醒了?”我听见娘狂喜不已的声音,还有娘扑过来把我抱的紧紧的,箍的我生疼。
“疼,娘。”我有些痛的说到。
娘连忙放开了我箍着我的手,上下查看着,问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动了动,老老实实的想了一下,“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觉得睡得有些久了,浑身累的很。”
闻言,娘露出了一个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你差点吓死娘了,娘真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爹和老祖面容严肃的看着娘:“秀贞!你胡说什么!阿辞这不是好好的吗!”
娘怯怯的低下了头,“是我说错了。”
老祖拄着拐杖看了一眼面容有些憔悴的我:“阿辞,累不累?要不要先睡一会儿,爷爷和你爹娘还有这些大夫先出去,好不好?”
“好。”我歪着头,笑意缓缓袭上脸庞,觉得她们看自己的眼神,很搞笑,好像生怕我一睡就醒不过来了一样。
我闭着眼睛假装睡觉,听着那些大夫的脚步声向外有去,听着爹娘,老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然后听到了关门声。
我想了想,从床上坐了起来,下了床贴着门缝看她们。隔着一道细细的门缝看,她们的身形长长的,扁扁的,很好玩。
“金大夫,不知道我孙儿的病可有治愈的办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门缝挤压了老祖的身形之后连他的的声音也挤压了,听起来比平日里没力气了许多,“你们若是有,不管什么条件,我宫家都答应!”
“宫老太爷,”那说话的人叹了叹气,“不是我们济善堂的人不救,而是我们确实无能为力。令孙这次昏迷过去两天,其实就是说明病在不断的恶化,不止精神会逐渐不济,腿脚也在萎缩,很可能连十岁都活不过去!”
“我们只能做的就是尽量的延迟恶化的速度,让他尽量活过十岁。”
随着那人话语的落下,我看到娘倒在爹的怀里哭的伤心不已:“造孽啊,造孽,我宫家究竟是做错了什么,竟然受到了如此对待!阿辞他又有什么错!”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为什么怀着宫辞的时候却不注意,让他受了这么多的苦,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
“既然如此,那就先谢过金大夫众人了。”老祖虽然声音有些萎靡,但依旧还是拄着拐杖亲自将那群人送了走。
爹搂着娘,面色严肃:“秀贞,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我们宫家圣眷太深,无福消受!”
那一年,我八岁。
我知道,我活不长了,这一次,是真的。
所以,这一次以后,老祖给我起了字,叫长安,愿我平安喜乐,一生长安。
我开始有些担忧,要是有一天,我死了,爹娘,老祖该怎么办?
我每次睡的久一些,她们就害怕一次,若是有一天,我再也醒不来的时候,那又该怎么办?
就在我深深忧虑的时候,娘牵着一个小姑娘朝我走了过来。
娘的脸上挂着一丝浅浅的笑容,这是她为数不多的笑容:“阿辞,快来看看,这位小妹妹长得好看不?”
娘手里的小姑娘,杏核一样的眼睛,精致的鼻梁,因为紧张而拧在一丝的嘴唇,看起来糯糯的,像个汤圆,当真是可爱极了!
尤其是她的皮肤白白的,带着点粉红,穿着桃红的衣服,看起来很是活泼健康,是我所没有的肤色,漂亮极了!
可是那个时候我在担忧要是我死了怎么办,又见到这个妹妹长得这么健康,是我最嫉妒的样子,所以我气的跺脚:“不好看!丑死了!”
小妹妹被我吓哭了,躲在娘的后面一抽一抽的就是不敢看我。
“你这孩子,”娘说着叹了叹气:“这可是你娘胎里就定下的媳妇,你现在就得罪了,以后可怎么办呢?”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素和,长得白白的糯糯的,简直跟个面团一样,却很是讨喜。
虽然,我嘴上说她长得丑死了,可是心里却觉得这个妹妹长得真是极美的。
第二次见到素和的时候,也是在宫家。
娘牵着她的小手走到我面前,“阿辞,这是素和妹妹,几个月前来过的,你记得不?”
自从上次把小面团吓走了以后我后悔不已,她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和我同龄的人。
所以这一次我笑笑看着她,“记得,是素和妹妹。”
这一次,她没有躲在娘的身后探头探脑的看我,而是一只手被娘牵着,一只手不停的擦着自己眼角的泪水:“爹,娘,爷爷!”
娘爱怜的摸了摸素和的头:“阿辞,素和妹妹现在是一个人,你是大哥哥,以后要好好照顾她。”
我看着哭的满脸伤心的素和,郑重的点了点头,这是我的第一只宠物,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的。
所以我上前,轻轻的擦去了素和脸颊上的眼泪,语气温和的连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别哭,有哥哥在。”
素和原本一直哭着的脸滞了滞,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哭的更厉害的往娘的怀里钻:“伯母救我!爹,娘,爷爷,救我!”
我不禁有点儿后悔第一次的时候对她太凶了,不过虽然心里懊恼,可是脸上却依旧淡淡的,好像一点儿也不在乎的走了。
但是原本哭成了泪人的素和伸出她有些胖胖的小手紧紧的攥住了我的衣服,“哥哥,我没有爹娘了,没有爷爷了,她们说我是扫把星。克死了全家!”
“胡说!”我学着爹的样子板了板面孔,“是哪个不懂事的乱嚼舌根,别理她们!你还有哥哥!”
“嗯,”素和看着我,小心翼翼的点头,嘴角绽放出一抹带着眼泪的笑容,“我还有哥哥!娘说我长大了以后要嫁给哥哥,让我来找哥哥。”
嗯,她一定不知道,她是我的宠物!
我会把她养好,养胖,不要像我一样。
所以我郑重的点了点头,“以后由我来照顾你!”
……
我确实像自己说的那样照顾着素和,细致周到,简直比我最喜欢的二玛还要认真。
对了,忘了说,二玛是我的宠物马,偶尔我会牵着二玛在府里走来走去,弄得整个侯府鸡飞狗跳。
二玛一天只吃两顿饭,可是我要喂素和吃三顿饭,所以我花费给素和的心思比较多。
素和就连睡觉的时候也要我哄着她睡着了,我才能偷偷的溜掉。
其实很多时候,我没有溜掉,我就站在床边,看着素和睡着,然后伸手捏住她的鼻子,看着她呼吸不畅被憋醒,然后脸颊红红的看我,杏核一样的眼睛里湿漉漉了,像极了小麋鹿:“哥哥?”
“嗯,”我故意的板了板脸,“你没有睡着,骗我是不是?”
素和嘟了嘟嘴,圆圆的小脸上满是困意:“没有,我都睡着了,不知道谁捏了我的鼻子,害我透不过气来,就醒了。”说着说着,素和抬眼看我,可是我却假装不知道,装模作样的道,“哦,是谁这么坏,敢欺负我妹妹?”
……
不过,这样子的事情,我十岁以后就没有再干了。
因为,当我还有一个月十岁的时候,我再次昏了过去。这一次,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爹娘都不在了。
爷爷告诉我,爹娘去了远方游行,可能要很久才回来。
可是,我却在爷爷和别人在书房里商量事情的时候躲在书架的后面,偷偷听到了,爹娘没了,是为了我没的,用他们的命,换我的命。
我知道了,我的病,是胎毒,是当今的圣上派人下给当时正在怀孕的娘的身上。
那毒霸道不已,原本是要直接致我直接胎死在娘的腹中,并且还要使娘再也无法怀孕。谁知,是我命太硬的缘故还是什么,哪怕娘的肚子痛的要死,我依旧死死的住在她的肚子里,待足了十个月才慢悠悠的爬了出来。
不过,那毒到底是霸道的,我虽然没有死在娘的肚子了,出来了以后,却是受了不少的苦。
至少,这十年的药不是白喝的,十年的痛,不是白尝的。
我也知道了,爹娘跪到皇上的堂前说愿意自裁,只求皇上放过宫家的老幼。
爹娘知道皇上的手里,一定有解药,因为这毒,是皇上派人下的。
但也知道,皇上必定不会轻易的给出解药,因为皇上对名扬天下的宁侯爷很不放心!哪怕,他们除了我之外,宫家再无嫡系弟子,也依旧不放心。
……
就这样,我一个人躲在书架后面,浑浑噩噩的听清楚了所有的真相,用了两天的时间消化。
就连我之前最热衷的喂养素和,我也不再上心了,吓得素和以为我不要她了,竟然跑回去跟老祖告状。
于是,在我准备了自己造出的弓箭打算进皇宫报仇的时候,我被老祖像拎小鸡一样拎进了书房。
“跪下!”老祖背着双手看也不看我。
我原本还想硬气的不跪,但是看到了老祖花白的头发撇了撇嘴还是跪了下来。
“想去哪儿,做什么事?”老祖的声音很是威严,没有了平日里的温和,就好像之前教书的先生一样,把我下了一跳,不由得老老实实的道:“进皇宫,给爹娘报仇。”
“那狗皇帝!”我学着偷偷摸摸看到的戏本里看到的那样子,咬牙切齿的道。
“啪”的一声,老祖一巴掌拍到了我的脑门上,气的胸膛一起一伏的:“混帐小子!哪来的胆,告诉爷爷,你怎么知道的?”
我想了想,还是告诉了老祖实话:“前几日你说话的时候,我躲在书房里偷偷的听到了!那狗皇帝杀了素和的家人不算,还害了我爹娘,我要找他报仇!”
“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拍在我的脑门上,我有些头疼的捂住了脑勺:“爷爷,你是不是听了陈医师说我还有十年的活路,是不是就想着时间很长,就开始不心疼我了?”
“臭小子!”老祖气的拿拐杖朝我戳了过来,“皇上是谁,岂是你能动的?这话绝对不许再说,若是外传了,咱们宫家老小上下通通都是要陪葬的!”
“那爹娘的仇就不报了吗?”我不服气的看着老祖,很是挑衅。
老祖只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不要浪费了你爹娘的牺牲换来的你的十年,和你爷爷我的余生平安,以及宫家旁支的生命。”
那眼神,很奇怪,我无法描述,但是在那眼神之下,我只觉得心堵堵的,难过的很。
等到后来,长大以后,我才知道,老祖的眼神叫做悲凉。
……
老祖说完,便不再停留,我看着他一颤一颤的肩膀,觉得莫名的悲伤,连带着对自己的不争气也恨了上去。
就在我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时候,书架后面突然有声音动了动,我顿时慌张不已,若是方才的话流传了出去……
于是我连忙顺着声音找了过去,一团圆圆的,面团一样蜷缩在那里,看到我的时候,原本的怯怯变成了晶莹的光:“宫辞!”
我有些郁闷的纠正了她:“叫哥哥!”
这臭丫头,自从七岁,知道了记事以后就死活不肯像以前一样叫我哥哥,死活非要喊我宫辞,阿辞。
可是素和却固执不已:“宫辞!”
好吧,我一向是拧不过她的,也懒得拧:“你在这里做什么,你居然偷听?”
素和捂了我的嘴巴,“嘘”,“我没有偷听,我就是进来了没有吱声。”
“哦,”我因为爹娘和老祖方才的话,心里有些烦躁,所以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却被素和一把扯住,“你也没了爹娘,我也没了爹娘,我们以后都只有老祖了!我只有老祖和你,你只有老祖和我!”
我不知道素和是不是故意的,但是我原本按耐不住的想要报仇跃跃欲试的心被这几句话像是冰水浇了一样,一下子熄灭。
是,我只有老祖了,只有素和了,不能让爹娘的牺牲白牺牲了,不能害了宫家上下。
那一年,我十岁,一夜之间,忽然长大。
也许是皇帝也觉得愧疚了吧,他派人去找云游在外的方相子,整整四年,在我十四岁的时候,方相子找到了我,为我把脉,告诉老祖,胎毒早已恶化在内里,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实则极为的危险。皇上提供的解药,也早已失去了效果,若想续命,唯有找到极北之地的冰芝及时服下,否则,命不过二十!
带着这份希望,我不再抗拒素和的靠近。
可是两年后,我亲眼看着冰芝与我擦肩而过,我就知道,这一次,我是真的完了。再也救不回来了。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奇迹呢!
我的一生,这样子的短,而去素和的一生,那样的长,根本没必要,再围着我,蹉跎下去。
虽然心里不舍,但我还是狠着心肠告诉她,我一点儿也不爱她,在我看来,她只是妹妹而已,我愿意与她和平毁约,她将作为宫家的小姐出嫁……
——
我叫曾素和。
其实,对于我是怎么到宫家的事情,我记得的不是很清楚,我只记得在我一个人的时候,是宫辞抱着我,哄着我,叫我别哭,喂我吃饭,哄我睡觉。
打从我记事的时候,我的世界里,便满满的都是宫辞。
自从知道了我长大以后是要嫁给宫辞的,我更是开始死死的扒着宫辞不放,这个男人,带着我从稚嫩到青涩,到成长。
这一路,不管是欢乐是难过,每一个波动,都有他的存在。
他总是对我若即若离,若近若远,偶尔热情,偶尔冷淡。
每每,我总是为他的冷淡而伤心垂泪。为了他的热情而高兴不已。
我的每一次哭和笑,十有八九都是因为他。
小时候,宫辞曾经摇着头问我:“要是我哪天不要你了,你不得哭死?”
那个时候,我坚定的点了点头:“对,我七岁之前,都是为了我自己和爹娘哭的,后来全部都是因为你!所以,你不能不要我,也不许不要我!”
那个时候,宫辞听说有了冰芝的存在,已经不再抗拒我叫他阿辞,宫辞,也不再抗拒我总是跟在他后面。
他甚至总是用很温柔的眼神看我,就连我讹了他的定情信物的时候,他也只是看着我笑笑,说好。
我以为,他接受我了,等他找到了冰芝,治好了病,我们就可以成亲了。
可是这一等,就是几年。
终于传来冰芝将出的消息,宫辞不顾身体赶了过去,却,只是空欢喜一场。
回来了以后,宫辞变了,对我的态度变得很冷淡,原来时不时看书的时候,我会站在旁边给他研磨,那个时候,他从来都是笑着蘸墨水写字,可是回来了一股,他就再不许我给他研磨,还要跟我撕毁婚约。
这样的事情,我哪里肯,我好不容易等啊等,等到了希望,谁知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我又岂会接受?
刚开始的时候,我听说阿辞回来以后,带了个女的,是王府失散了已久的郡主。
第一次,我对一个还没见过的人产生了深重的敌意。
若不是因为她,阿辞为何会突然对我如此冷淡?
可是在后来看到荣一的时候,我才知道,我错了。
荣一是一个很冷静的人,她从来都是冷静的站在旁观者的角落看人看事,不带任何的主观情绪,那样子冷淡的姿态,恍惚让人觉得,她根本没有感情可言。
这样子的人,是不会爱上阿辞的,阿辞也不会爱上。她们之间,坦坦荡荡,不过是君子之交罢了。
但是,那一夜荣一搀扶着喝的醉醺醺的宫辞的时候,我是真的生气了。
为什么,阿辞宁愿躲在外面喝酒也不愿意见我,是讨厌我已经讨厌了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了吗?
追追赶赶,兜兜转转,忽冷忽热。
第一次,我觉得有些累了。
我从荣一的手中接过宫辞,搀扶着他回了他住的院子。
宫辞醉的很厉害,甚至不知道有人在搀扶着他,一个人使劲的往前走,犹如踩在云朵上一样,天真的像个孩子。
我服侍着宫辞躺下,拿着温热的毛巾一遍而又一遍的为他擦拭着脸和身子。
看着他在睡梦中也依旧紧紧皱着的眉,终于忍不住伸手,想要抚平他眉宇间的痛苦。
阿辞,我的阿辞。
我有些心疼的看着他,一遍又一遍的为他抚平,尽管他很快又皱了起来。
他的唇也是紧紧的拧着的,好像在睡梦中,也睡的不舒坦。
鬼使神差的,我看着宫辞紧拧在一起的唇,竟然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缓缓的靠近,贴上。
近在咫尺,心脏犹如敲鼓一般,甚至两人的呼吸似乎都可以交换着。
闭着眼睛,我亲到了他的唇。
那般的冰凉,犹如雪山上最冰的那盆雪,竟是刺激的我一哆嗦。
也许是害怕,也许是刺激,我像个小偷一样,既害怕他突然醒来推开我,又怕以后再也没有这样子亲近他的机会,一遍又一遍的勾勒着他的唇。
宫辞嘤咛了一声,睁开了满是醉意,波光粼粼的眼,吓了我一大跳:“素和?”随即摇了摇头,“不对,我是在做梦。”
我笑了笑,对,是在做梦。我们都在做梦。
衣衫被我自己缓缓的褪去,一点一点,我仿佛在脱去我的骄傲和自爱,就当梦一场吧,我笑着劝慰自己,抱住了宫辞,主动的亲吻他的唇。
……
两年后。
宫辞走了已经整整两年。
这两年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少想他。
今天,小蚂蚱不知道为什么哭着喊着要去韦德院。
韦德院是宫辞曾经住的院落,宫辞走后,这个院子便封了起来,平常也没有人来打扫。
所以打开的时候,一片飞尘朝着鼻子涌了过来,呛的我和小蚂蚱都不由得咳嗽了起来。
小蚂蚱挥舞着双手在我的怀里挣扎着,“爹,爹!”
我不知道是谁教小蚂蚱爹的,总之小蚂蚱会的第一个字,就是爹。
我不知道小蚂蚱为什么会知道这里,哭着喊着闹着要来。
抱着小蚂蚱,站在我最熟悉的地方,眼泪不由自主的便流了下来:“宫辞,你看到了吗,这是我们的孩子,小蚂蚱。他长得和你很像,甚至就连调皮的劲也跟你一样,总是欺负小妹妹。”
“他和你一样,出生的时候带了胎毒,不过,他比你幸运,中的毒没有你重,已经治好了。以后,他会长命百岁,活着娶妻生子,颐养天年。”
“等他成了婚,我就去陪你好不好?”
空荡荡的屋子里,一片空寂。
可是素和却好像听到了含笑的声音:“好啊,我在这里等你。”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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