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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哲修快速跳下容盈的双膝,朝着容盈扮个鬼脸,“就知道,爹最小气。我去找小白!哼!”
“你敢!”容盈咻的起身。
可容哲修还不等他迈步,早就一溜烟的跑出门去。小小年纪就知道掐人软肋,来日还真的了不得。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容哲修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这些年对孩子的亏欠,容盈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弥补不了。那些缺失的部分,本该给予的爱与呵护,不是你想弥补就能弥补的。
皇命在身,自然得马上启程回京。
容盈已经耽搁了太久太久,若是再耽搁下去,只怕后果堪虞。
莫家老太爷自然是舍不得莫浩,可他也明白,如今整个莫家只剩下自己一个孤寡老人,对莫浩而言并无裨益。反而让莫浩跟在容哲修身边,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莫家老太爷执念了一辈子,临了孤身一人之时,才算想通了一些做人的道理。
马车徐徐而行,日夜兼程,不敢停顿。
临行前,林慕白回眸看了一眼云中城高耸的城门楼子,眸色微黯。
如意轻叹,“师父舍不得吗?”
“有一点。”林慕白深吸一口气,“云中城,如果不是来了云中城,也许这一切都不会改变。可命中注定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对不起,师父。”如意抿唇,“我该再等等的。”
林慕白苦笑着回眸看她,“她自己不来,你再等下去也没什么用处。人心要变,谁都拦不住。我已经仁至义尽,没什么可后悔的。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无人能替。”
如意垂眸不语。
殊不知在那高高的城门后头,夜凌云与暗香比肩而立,暗香的手里还提着一盏灯笼,眸色晦暗的跟在夜凌云身后。
“京城?”夜凌云冷笑两声,回眸望着身后的暗香,“我与你打个赌如何?”
暗香浅笑,“赌什么?”
“就赌这一次,她能不能活着走出京城。”夜凌云笑得寒凉。
暗香淡淡的笑着,“只怕庄主会失望。”
“何以见得?”夜凌云挑起她精致的下颚。
暗香眸色微沉,“恭亲王待她视如珍宝,怎么可能让人伤了她?最多永世为妾,绝不会有性命之忧。”
夜凌云松了手,“那你就错了!”他笑得幽冷诡谲,“在那座城里,有的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齐王,毓亲王,丞相,南陵侯府,宋贵妃。这一个个的分量,可都不比恭亲王轻多少。回到那座被碾压的城池,等待她的只有死亡和覆辙重蹈。”
手,下意识的握紧了灯笼的手柄。
暗香笑了笑,“那不是顺了庄主的心意吗?万般折磨,才能消除庄主的心头之恨。如今整个云中城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简直是大好时机。庄主利用离恨天伤了世子,又借恭亲王府的手,将云中城的离恨天暗哨铲除得干干净净。想来过不了多久,这云中城就该是庄主的天下了。”
“离恨天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残党余孽。跟我斗,简直是自寻死路。”夜凌云望着车队渐行渐远,眸色旋即狠戾起来,俄而狠狠盯着暗香,快速将她摁在了冰冷的墙壁处,“凡是背叛我的,都不会有好下场,记住了吗?”
暗香笑得温和如玉,“暗香铭记在心,不敢忘。”
“你最好记住,否则我会让生不如死。”夜凌云拂袖而去,“好好送你师父一程吧,以后,可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暗香站在那里,望着夜凌云离开的背影,继而将视线落在车队消失的方向。小心的将袖中那张纸条取出,犹豫再三,终于丢入了灯笼里头。
灯笼被烧着了,烛火将整个灯笼烧得连支架都不剩。
她静静的望着被焚烧殆尽的灯笼,望着那一张焚为灰烬的纸屑被风吹起,又被风吹散。顾自呢喃了一句,“对不起!”
除了这个,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也许,什么都不必再说了。
林慕白的性子,她比谁都清楚,大江东去不复回。
深吸一口气,暗香圈红了眼眶,继而幽幽然转身,朝着夜凌云离去的方向疾步追去。既然是自己做的选择,是苦是难都得自己背着。
要回京是吗?
很好!
她等着呢!
她等着做,夜凌云所说的老虎,吃人不吐骨头。已然到了这一步,再也没有犹豫的借口。纵是刀山火海,也得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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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上的颠簸,让林慕白的身子有些吃不消。她沉睡了七天,难得醒来,如今还未经调养便上路,身子难免虚弱。饮食恹恹,气色不是很好。
当然,饮食恹恹,气色不是很好的,除了林慕白还有一个人。那便是苏离!
偌大的客栈被悉数包了下来,内外重兵把守,四下安静异常。
容盈抱着林慕白上了床榻,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拂袖间,烛光尽散,徒留两盏昏黄微光,免教怕黑的她心生畏惧。
吻上她的眉心,指尖在白皙的面颊处,温柔流转,磁音暗哑低沉,“可有好些?这些日子长途跋涉,累着了吧?”
林慕白点了头,含笑望他,“还撑得住。”
“别逞强,若是不舒服,车队随时都能为你停下。已然迟了,便不在乎再迟些。”容盈怜惜的将她揽入怀中,分明心中欲动,奈何顾念着她的身子,实在也下不去手。没办法,只好委屈一下自己。
忍着忍着,继续忍着!
“这两日都没见你吃多少东西,莫要饿出病来。”可这光看着不能吃,何其心痒难耐。不能吃,磨蹭磨蹭总不为过吧?
林慕白轻叹一声,她又不是不知道他那点心思,奈何自己此刻也是疲乏无力,哪有气力应对他的心潮澎湃,只得轻笑一声,“我吃不下。”
想了想,容盈抬头望她,“明日找个大夫瞧瞧。”
林慕白瞪了他一眼,“我自己就是大夫。”
“你是容夫人。”他意味深长的开口。
她微怔,笑而不语。是啊,她是他的容夫人。唯一的,永远的容夫人。
他说,“容夫人,能否行个方便?”
她应声,“夜深人静,夫君切勿扰民?”
他无奈的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处,“通融通融。”
林慕白蹙眉,“你堂堂恭亲王殿下,还需要我通融?”
他道,“这是应了?”
她眸光流转,顾盼生辉,“我可没说。”
他轻叹,“没反对便是答应。”
她别过头去,“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容家的道理!”他含笑吻上她的唇,轻柔辗转,意犹未尽。**一夜值千金,她这一夜可比千金更重。在他心里,早就超过了可以估量的地步。
一室旖旎,夏日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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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幽幽醒转,睁眼却是空空荡荡的枕边。
林慕白旋即起了身,如意已经进了门,快速的为她更衣,“师父,你赶紧起来吧!”
“怎么了?”林慕白没回过神来。
“殿下请了大夫,说是过来给你瞧瞧。师父,你身子不舒服,怎么也不早说呢?这一路上的颠簸,着实难受。”如意取了外衣过来,与林慕白穿戴妥当,这才转身朝着外头走去,“师父你莫要担心,这大夫还是行宫里的随行大夫,医术也不赖。估计师父是这一路辛苦了,所以气血虚弱。”
“谁说我不舒服?”林慕白挑眉。
如意微怔,“殿下一大早就去找了大夫,师父不知道吗?”
林慕白轻叹一声,她可不能随意看大夫。本来就有些心虚,如今怕是——她刚要开口,容盈已经行色匆匆的带着大夫进门。
“我没病。”林慕白道。
容盈含笑坐在床前,容哲修凑着小脑袋过来,“小白,你哪里不舒服?”
林慕白摇头,“我再说一遍,我没事。”
当然,这事由不得她做主,大夫已经上前,开始为她搭脉。林慕白无法拒绝,这一拒绝不是心虚吗?早前自己——她抿唇不语。
“怎么样?”容哲修问,“她不会再睡好久好久吧?”
大夫摇头,“侧妃的身子十分虚弱,舟车劳顿累着了。”
“那倒没什么。”容哲修如释重负,“让车队走得慢一些就是了,横竖都在路上,也不算违抗圣旨。”
“殿下,请借一步说话。”大夫毕恭毕敬,瞧了林慕白一眼,竟有些欲言又止。
容盈起身离开,容哲修不解,“这是怎么了?小白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说着,也一溜烟的跟了出去。
这可急坏了如意,如意瞪着眼睛,“师父,他们会说什么悄悄话呢?”
林慕白想了想,自己的身子似乎并无大碍,怎么还用得着说悄悄话呢?昏睡那几日,体内的药性应该淡去了不少,总不至于这样还能查出来。她用药,对药量的把握惯来很准确,所以应该不会——林慕白有些犹豫,探了探自己的腕脉,可又探不出什么。
无奈一身极好的医术,对自己却是没辙!
等着容盈再进来的时候,面上竟然带了几分欣喜。而容哲修一挥手,明恒二话不说便扯着如意去了外头,小心翼翼的为容盈带上了房门。
“怎么了?”林慕白问,“这么看着我作甚?”
“恭喜容夫人。”容盈笑着坐在床沿。
林慕白更是一头雾水,“恭喜我什么?”
“恭喜容夫人为我容家再添子嗣。”容盈笑得真切。
可这话刚出口,林慕白骇然瞪大眸子,随即脱口,“不可能!”
“大夫之言,岂能有假?”容盈的手,轻柔覆住她的小腹。他笑得邪魅无双,一双凤眸幽幽的盯着她,“为何你如此肯定,自己不可能成孕?容夫人,欺骗夫君的后果很严重。”
林慕白知道自己方才失言,但所幸自己也没说什么。她拂去他不安分的手,“你到底玩什么花样?”
“没玩什么花样,弄个孩子出来不是挺好吗?”容盈厚着脸皮靠近她,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脖颈处,这厮夜里没缠够,白日里便要悉数补回来。他抱着她,容不得她躲闪。
知道她怕痒,他便愈发的放肆。
“我不可能有孕。”林慕白想推开他,奈何这厮始终赖在她身上,挪不开,推不动。
“避子汤好喝吗?”他低低的问,却震得她耳膜发麻。
林慕白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栽在这个男人手上了。对着旁人她能谈笑风生,哪怕是撒个谎也能面不改色的。可面对着容盈,她无法鼓起勇气,因为他总能将她看得透透的。
因为他知道,一旦看不透了,就得出事。
昔年如是,今朝不可重蹈覆辙。
“对不起。”她低语。
他吻上她的耳垂,“我要的不是对不起,而是你。”
她垂眸,“不管有没有孩子,我不会走,不会离开你。”
“承认错误是件好事。”他终于松开她,凤眸中没有半点愤怒与指责,更多的是一种意料之中。轻叹一声,握住她微凉的手。这双手总在情绪爆发的时候,攥紧衣摆,修剪得极好的指甲,还是难免会伤着她。
“我没有怀孕。”她道。
容盈点了头,一声叹息,“我知道。不过,我说你有孕,那就是有孕。”
林慕白微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让我假孕?”
闻言,容盈皱了眉心,“是假孕吗?如果不是你一直在防着我,一直在喝避子汤,你觉得以爷的能力,至于让你肚子空空吗?”
她面红耳赤,“尽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心知肚明。”容盈将她打横抱起,干脆放在自己的双膝之上抱着。他还是比较喜欢这样的亲密拥抱,把她整个人都裹在自己的怀里,就像身体的一部分,极具归属权。
“可是假孕这种事,早晚会被人发现的。”林慕白瞥了他一眼,“我是认真的,这种事纸包不住火。”
容盈无奈的轻叹,“何以你要对爷如此不放心呢?今日是假孕,也许明日复明日之后,便是真孕?你放心,爷会很努力的让容夫人,做到有孕为止。”
林慕白只觉得面颊滚烫得厉害,听着他胸腔里的心跳,气息紧跟着微促起来,“这话,也不知跟多少人说过,浑然没脸没皮的。”
他一本正经的望着她,挑了她精致的下颚,强迫她面对自己,“就与你一人说过,而且还会一直说下去。当然,如果你不喜欢,那爷就不说了,咱用做的,可好?”
“谁要与你做!”她别过头去,不愿他看到自己的窘迫和羞涩。
“看在你是容夫人的份上,爷可以立个规矩。”容盈继续一本正经的胡说,“开始之前由你说了算,你若不要咱就喊停。开始之后由我说了算,我若不肯咱就——”
林慕白呼吸一窒,真想挖个洞钻下去,“我渴了。”
“这么快便口干舌燥了?”
“没半点正形,真是——”她半咬唇瓣,面颊红的能滴出血来,眼角眉梢,开尽三月桃花,绽放间自由风华万千,无人可及。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她总觉得自己对不住他。何况一味的喝避子汤确实不是长久之计,是药三分毒,喝多了极是伤身。然则,容哲修那里——林慕白又有些犹豫。
万一真的有了身孕,岂不是让自己对孩子食言?
“好了,不闹你了。”容盈起身,将林慕白放在木轮车上,“我去外头看看,你好好准备下,若是觉得不舒服,咱就不走了。”
林慕白瞧了他一眼,“我没那么脆弱。”
临走前他还不忘笑得倾世,那双邪魅至极的凤眸,凉飕飕的落在她的小腹上,“有身孕的自然要格外注意,懂?”
在她微怔的目光中,容盈疾步出门。
有身孕的?
林慕白突然明白,为何眼见着要进京城了,容盈却来了这一招。苏离的事,这厮怕是知道了,所以一不做二不休,让她也挺着肚子进城。如此一来,她才不算落了下风。到时候进了恭亲王府,也不至于受人欺负。
王府里的人,总归是势利的。
苏离怀着身孕,整个恭亲王府的人不管是别有所图,还是刻意依附,都会视苏离为人上人,这恭亲王妃的不二人选。
若是林慕白也怀了身孕,那状况就不一样了。所有人都会处于观望状态,林慕白的日子会好过很多。很多事,连皇帝和皇后也会避讳着。
毕竟,容盈的骨肉皆属皇室血脉,能让人丁凋敝的恭亲王府,儿女成群,自然是帝王家的幸事。
林慕白觉得头疼,这还没进京呢,就开始尔虞我诈了。来日真的进去了,还不得闹翻天?今日防着这个,明日提防那个。
可这是自己的选择,就算是跪着,也得把路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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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
如意双手托腮望着与自己并排而坐的容哲修,“世子爷,你说师父真的有孕吗?”
容哲修冷飕飕的看了她一眼,“又不是我的肚子,我哪知道!你不是小白的徒弟吗?你学医的,你该知道!”
“师父看上去,就是累一些,平素倒也没什么不一样。”如意细细的回响,“着实没有异常。”
“笨蛋!”容哲修起身,抬步便走到回廊栏杆处坐着,“谁都别过着。”
如意想了想,既然明恒在这,赶紧去把簪子拿来还他,开口便道,“明大人你等会,我马上回来!”语罢,撒腿就往回跑。
明恒愣了半晌,“她做什么?”
五月挑眉,一脸僵冷如常,“估计想把簪子还你。”
“还我作甚?”明恒轻叹一声,俄而望着五月,“有什么办法能不收?”
五月眸色微寒,“那就看你舍不舍得下本钱。”
明恒微怔。
舍不舍得?
舍得!
祖传的簪子都送出去了,还有什么不舍得的!
当然舍得!
如意小心翼翼的将簪子拿回来,抬手便递向明恒,“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而且,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那天夜里咱们什么事都没有。”
明恒道,“其实你不必说那么清楚,我知道女儿家要矜持,我也明白——”他深吸一口气,若下了重大的决心,“我贸贸然夺了你的清白,是我不对。不过你放心,我明恒顶天立地,必定会对你负责到底。若不是出了公主的事,也许在云中城,世子爷已经为你我办了婚事。”
“什、什么?”如意张了张嘴,“你误会了,我的清白——我——”她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天夜里,你只是亲、亲过我而已,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我看到床单上的血了。”明恒轻叹一声,“如意,你早前受了不少颠连困苦,这下半辈子只管放心交给我。等回了恭亲王府,我必定会请示殿下和侧妃,与你拜堂成亲。”
如意恍然大悟:血!
急急忙忙的摊开掌心,指着掌心那一道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痕迹道,“你看你看,你床上的血不是我的、我——你那血是我的,但不是——”
“好了!”明恒笑了笑,“我知道是你的。”
“血是我的,但不是——”如意慌忙将簪子塞进明恒手里,“还给你!”哪知下一刻,她手一松,簪子“吧嗒”一声掉在地上,顷刻间碎成好几截。
如意愕然,明恒也真是心疼自己的簪子。
这可是祖传的!
二人不约而同蹲身去捡,谁知脑袋撞着脑袋,还是明恒眼疾手快,眼见着如意即将跌倒在地,伸手便拽了如意一把。如意只觉得身上的重量突然由后仰变成了前倾,当下失去了平衡。
容哲修托腮望着扑在一处的两个人,无奈的叹息。怎么大家都成双成对了,就自己,后头还跟着莫浩那个跟屁虫呢?
如意直接扑在了明恒身上,整个人都懵在当场,一双乌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近在咫尺的明恒,脑子嗡的一声炸开。所有的记忆开始倒灌,顷刻间回到了那个醉酒的夜里,那个让她至今心跳加速不能自抑的唇齿接触。
脸,顷刻间红到了耳根。
“簪子、簪子碎了。”如意猛然回过神,快速从明恒的身上爬起来,小心的取了袖中的帕子,将碎裂的簪子一块块的捡回来,“都碎了,拿去修都不知道能不能修回来。”她担虑的望着明恒,“对不起,原是想还给你的,没想到竟然会——对不起。”
明恒目露微疼之色,“那你什么时候修好再说吧!”
如意张了张嘴,可一想到,这簪子是因为自己而碎裂,当下也没有反驳,只好小心的用帕子包好碎簪,“那我修好还你。”
说话间,容盈已经离开了房间,容哲修翻个身便跳下了栏杆,疾步进屋。
如意没注意到,明恒朝着五月使了个眼色,微微翘了大拇指。五月若无其事的抱着手中冷剑,保持着僵冷的容色,头也不回的追随容盈而去。
碎了,就没办法还了吧?
没办法还回,就得在她的手里多待些时日。
这算不算缓兵之计?
或者是——兵不厌诈!
如意想着还是赶紧去把碎簪收好,没成想身旁的明恒,悄悄的将手挪到了身后,一脸的惋惜之态。眼见着如意离开,才算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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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哲修进去的时候,在门口处探了探脑袋。
林慕白眸色微颤,下意识的喉间滚动,低低的喊了一声,“修儿?”
“小白,你还好吗?”容哲修上前,双手负后,抿唇站在她跟前,“爹说,你有了身孕,是真的吗?”
“修儿喜不喜欢弟弟妹妹?”林慕白问得小心翼翼,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抚孩子稚嫩的脸庞。
“我不喜欢。”容哲修脱口而出,“但如果是你生的,我愿意接受。爹说,你吃了太多的避子汤,身子会扛不住。我没想过,你会因为我的一句话,真的不想跟我爹生孩子。”他像个犯错的孩子,半低着头,耷拉着脑袋,“对不起小白。”
林慕白圈红了眼眶,轻柔的将容哲修拽进怀里,抱在膝上,“没什么可对不起的,我跟你爹,有你就够了。修儿是最好的,小白很喜欢修儿。”
容哲修笑了,“有多喜欢?”
“就像自己生的一样喜欢。”林慕白深吸一口气,于容哲修眉目间落下轻轻一吻,“修儿,有些人注定是要相遇的,就好像你遇见了我,我遇见了你。”
容哲修不太明白,“小白你怎么了?我允许你给我生弟弟妹妹,你就感动成这样?”
林慕白权当他说得对,可张了张嘴,多少话语哽咽在喉,愣是没能说出口。良久,她抱紧了容哲修,哑着声音,“修儿,你能、能不能把我当成你娘?我——我不是想取代你娘的位置,只是我想让你有母亲在侧,我想用余生来保护你,疼你,可好?”
这话,从来没有人跟容哲修说过。
这话,容哲修是第一次听见。
年幼的孩子愣了愣,仰头望着眸色微红的林慕白。娘这个概念,在容哲修的意识里是很模糊的。所谓的母亲,是用来想念,活在模糊的记忆里的。可是现在,林慕白却说,让他把她当成母亲当成娘。容哲修不是犹豫,而是他从未真正的喊出声过,所有的生涩和窘迫让这个字卡在他的喉间,始终无法匍出唇。
“没事,我就是说说,你若是不喜欢,我们就不说了。”林慕白笑了笑,“等回到恭亲王府,我给你做松子糖,好不好?”
“其实我挺喜欢你的,小白。”容哲修开了口,眸色微黯,“你跟王府后院的那些女子都不一样,她们讨好我,奉迎我只是为了讨我爹的欢心。可你不一样,我能感觉出来。”他张了张嘴,始终没有勇气喊出声来,只是跳下了林慕白的怀抱,顾自往外走,“先回恭亲王府再说吧!”
林慕白定定的坐在那里,望着容哲修幼小的背影,快速消失在门口。逆光而行的小小少年,透着朦胧的色彩,让心里的阴暗处突然开出了盛世之花,如此娇艳迷人。
她红了眼眶,微微僵直了身子。
良久垂下羽睫,素白的双手,用力攥紧了自己的衣摆。
当翌日的黎明降临,车队终于抵达了京城门外。
巍峨高耸的城墙,庄严肃穆的城楼,那一个个昂首挺胸的守门卫士,眉目间透着无温的凛冽,和与生俱来的骄傲。
这便是京城,大祁皇朝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
是权力的中心,是**的巅峰,也是地狱的入口。
一旦坠入,所等待的,只有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