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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琼从台|湾回来后,只在家里休息了半天,第二天就回到工作岗位上了。
倒不是她这个人多么工作狂,只是一个人孤零零呆在家里,也不知道做什么好。屋子里几周都没有人在,感觉空气中全是冷清的味道。懒洋洋地把床扫了一遍,就再也不想|做其他的家务。
晚上肚子饿了,分外想念陈权的手艺,想吃她炖的茄子豆角,想喝她熬的老鸭高汤。
给陈权发了微信过去,却迟迟没有收到回应,估计是在忙?仔细一想,好像最近陈权回|复信息总是有延迟。是不是手|机网络不好?
最后只好打电|话叫了外卖,吃得食不知味。
这是何苦呢,陈权再怎么为公|司利益着想,也不应该抛下女友一个人走掉。
钱琼一边机械地往嘴里填充米饭,一边这么埋怨着,好像叫陈权留在台|湾的那个人不是她钱琼似的。
孤单寂寞地把晚饭解决了,连上网刷微博的心情都没有,索性冲澡钻进被窝,那个跟陈权同床共枕了一个多星期的被窝。
嗅着被子上陈权的味道,实在受不住这么煎熬的时光,第二天一早钱琼就去上班了。忙起来就忘了其他的事,真好。
周六,杨融开车跟钱琼一起到了钱琼家。
“啊呀,小杨,好久没见你了,快进来快进来。嗨,你人过来就好,还买什么东西呀。这个水果礼盒,很不便宜吧。”
钱母连忙把杨融邀进来。
钱琼在鞋柜那里看了半天:“妈,我的拖鞋在哪儿啊?”
“不就是青色的那双?到底是半年十个月不回家一趟的,连自己的拖鞋都认不出来了。”钱母在厨房里高声道。
“呵呵,我记性不好嘛。”钱琼讪讪。
钱母从厨房里端出一盘切好的瓜。
“来来来,正愁着没法解决呢,我跟琼琼他爸战斗力不够,就指着你们年轻的大展身手了。”
“好啊,交给我吧阿姨。”
杨融笑着把盘子接过来,问钱琼借了一个橡皮筋把长发束在脑后,双手捧着一大牙子西瓜不顾形象地啃了起来。
“够甜吧?我一个人挑了半天呢。”
钱母又拿来一半西瓜,放在一个大盆子里,瓜上面插了一只铁勺。
“来,你的份。知道你从小就爱挖着吃。”钱母把这盆瓜递给钱琼怀里。
“哈哈,对,这样多过瘾。”钱琼抓起勺子大快朵颐。
“行了,你们俩先在这儿享受着,我去炒菜啊。”钱母笑着在旁边坐了一会儿,就要起身走掉。
“别啊阿姨,我们帮你择菜吧。”杨融连忙说。
“得了,我早早就把东西准备好了,现在只剩下锅炒,你们俩哪个会炒菜?”钱母打趣走了,不一会儿厨房就传出油烟机的声音。
事实证明,钱母动作的确够快,钱杨二人刚把西瓜解决完毕,那边就已经饭菜上桌了。
杨融就去帮着端盘子舀饭什么的,钱琼在一边乐得清闲——她从小就没做过多少家务,对此一贯采取“不主动,不积极,不负责”的三|不态度。
这时,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老爸回来了。”钱琼说。
防盗门被绊上,玄关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头发花白一身运|动装的中年人出现在三人视野中。
“叔叔好。”杨融放下饭碗,站起来跟钱父问好。
“坐坐坐,不要这么拘束,认识多少年了。最近头发又长长了?”钱父慈祥道。
“你这个老头|子可真够能力,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戴着手表是装饰啊,还以为你午饭不回来吃了。”钱母埋怨道。
“逛悠的时候遇见老李,跟他站着聊了几句。”钱父不紧不慢道。
“你还有理了是不?”钱母提起一口气。
“算了算了,老爸赶紧过来吃饭,杨融还在这儿呢,咱们就别闹了。”钱琼劝下来。
“他就是不想干活,我都清楚着呢……”
钱母还在那儿喋喋不休,钱父则很快跟杨融聊开了,最近接了什么项目啊,今年还有什么计划啊……
“你问那些有什么用,怎么不想想孩子们上班累不累?对了,钱琼,这次去香|港怎么样啊?路上没遇到什么问题吧?听说那边对咱们大|陆不很友好。”钱母突然想起。
钱琼把从香|港到澳|门再去台|湾的事情跟她说了。
“这个小陈还挺能干,换了你一个人过去,怕是又要整天窝在宾馆床|上上网度日了吧?”钱母很是了解钱琼的生活习性。
“是吧,陈权很厉害的。”钱琼也顾不上为自己辩解了,只是趁机向父母推荐起小实习生。
“我听杨融说你们工作上关系也不错。”钱母说。
“是啊,陈权这姑娘,我很喜欢。”钱琼随口就说了出来,也是借此试探家里的反应。
“哦,喜欢,再喜欢也没用,多跟人家学着点,你比她大五六岁呢,怎么就没法|像她那么利落能干。干脆叫她教你做饭好了。”钱母说,“这样吧,下次叫她来家里吃个饭,我跟她套套关系,拜托她平时教你搞家务。”
“这个……叫她来咱家是没问题,但教我做家务啥的就不必了。”钱琼半是欢喜半是为难。
“你倒悠闲,周围人一个个都要结婚了,男朋友的影子还没见一个。”钱父附和说,“前些天你大学舍友的结婚请柬都寄过来了,我看你敢不敢一个人去参加。”
“大学舍友?谁啊?”
钱琼心中一惊,该不会是蔡晓吧?!别啊,她跟余子世不就是闹个矛盾吗?也不至于搞到结婚的地步啊!
“是贺丹瑶。”
此时,在一旁许久都没有发言的杨融开口了。
钱琼听了,表情全变了。
“贺丹瑶?”钱琼艰难地又问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角余光偷偷去看杨融的脸色。
还好,杨融依旧很淡定地往自己碗里夹菜。
“对对对,就是这个姓贺的姑娘。”钱父点头,“你当时给她留的是咱们家地址吧?怎么,没跟她说你翅膀已经硬了,自立门户去了?”
“行了行了,别编排我了。”钱琼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们开玩笑,转头试探着问杨融:“那,你也收到了,请柬?”
“嗯,也是寄给我家里的,然后家里又告诉了我。毕竟跟她毕业后再没有联|系了嘛。”杨融又夹了一块红烧肉。
钱琼听着她那平淡无奇的语调,心里别扭得很,很想立刻问杨融几句,但又碍于爸妈还在身边,开不了这个口。
于是只能在一边听着老爸问杨融工作的事情,自己也被老妈追着打听自己的恋爱问题。
钱琼真想直接跟老妈回一句:”实话告诉你吧,我是恋爱了,我们虽然在一起不到一个月,但我很爱她。她是个女孩,就是那个陈权。没错,我们已经同|居了。不仅是同|居,我还要跟她在一起一辈子。”
这么长一句话,现在说显然不是时机,只能往后等着。
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说呢?
一想到这个问题,钱琼就突然觉得有点无望。
她一直都是父母眼中值得骄傲的女儿。虽然跟陈权在一起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情,但钱琼总是下意识觉得,这种关系,一旦跟父母说明,一定会变成他们眼中的丑|闻一桩。
唉,算了,先按老妈说的,把陈权带到家里来,后面的再说吧。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嘛,反正她们还有的是时间。
“那个谁的婚礼,你要去吗?”
从钱家出来,钱琼坐在杨融的副驾驶席上,小心翼翼开了口。
“贺丹瑶的?去啊,说不定还能抢到花捧呢,多好的兆头啊。”杨融把着方向盘微笑。
那个笑意,叫钱琼觉得陌生而熟悉。
“你真的变了。”钱琼感慨道,“跟大学时期相比,变得太多了。”
“什么呀,你这是夸我还是贬我呢。”杨融打趣。
“夸你毕业后活泼不少,性格也圆|滑了,虽然生气骂人的时候很恐怖。”钱琼想了想,总结道,“但是,大学里你沉默寡言的样子,也怪叫人心疼的。”
“心疼啥啊,不觉得特别不合群吗?既不跟你们一起上课,吃饭洗澡啥的也总是一个人。”杨融顺着钱琼的话回忆道。
“还行,就是觉得你特别神秘。”钱琼笑,“而且大四那年,你一鼓作气拿了好多奖,真是一鸣惊人。那之后我和余子世她们才知道,你平时从宿舍消失不见的时候干嘛去了——原来是去拍自己的片子。”
“也不是每天都在拍片子,那个是大四才开始的。”杨融补充,“前几年我到处乱逛,有时去图书馆,有时去爬山。”
“总之就是不想待在宿舍,对吗?”钱琼敏|感地抓|住重点。
“……”杨融没接口。
“这事也怪我们,没注意到你那时候就被姓贺的——”钱琼歉意满满道。
“没关系,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我都忘得差不多了。”杨融挑了挑嘴角。
一阵沉默。
过了几分钟,钱琼艰难地问:“杨融,你现在还恨她吗?”
“恨?怎么会。”杨融赶在绿灯熄灭前几秒开过斑马线,“现在想起来,我还应该感谢她呢。”
在她们经过后,交通灯一下子转成红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