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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喜宫内
清雅肃静的院落,前院的青石地面上已经覆盖了厚厚积雪,远远传来:“嚓嚓…。”的声响,走进观看,原来是两位身穿绿色棉衣长裙的宫娥在小心翼翼清理着院内的积雪。
一股清风拂过,院内的几株梅花随着清风缓缓摇摆颤动,轻香的气味弥漫在整个院落内。
“奴婢参见七殿下,七殿下万福金安。”
正待院内宫娥忙活时,一位身穿紫色云纹绣有三抓龙纹锦袍的贵雅男子疾步走来,胸前的龙目凶残威武,爪子虎虎生风,将来人的身份衬托的威严尊贵,他外面披着一件白裘斗篷,将俊秀贵气的面容更衬托的白净无暇,一双剑目似乎带着一抹愁虑,并未细看身旁的两名宫娥,直直的向着德妃所在的寝宫而去,身后紧随的侍从手中高举着一把淡青色油纸伞,小心翼翼的紧跟其后,为自己的主子遮挡着天空飘然的大雪。
“今日怎么这般早就过来了?”弥漫着淡淡熏香气味的殿内,陈具奢华,处处透露着低调的贵气,偌大的春喜宫内,此时德妃身穿一件软烟色碧霞云纹孔雀锦衣,身上的孔雀羽毛栩栩如生,一看上面那暗纹绣线纹路,手工做法,便心知定然是这天下难寻的绣娘才能出的如此珍品活计。
德妃见慕容逸走进,脸上平淡,侧躺在铺着白狐裘制作的黄花梨软塌之上,身后恭敬的站着金嬷嬷和几位丫鬟,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慕容逸并未直接回答德妃的问话,精致的五官从进来之后就一直紧绷着“儿臣给母妃请安。”
“嗯,坐下来说吧!”德妃见此,便心知他定然是有什么话要单独和她谈“金嬷嬷,带这里所有的人先下去吧,没本宫允许,谁都不可擅自闯入。”
“是,老奴遵命。”最靠近德妃的老嬷嬷立刻带着众人恭敬的退出房间。
待房门重新关上之后,德妃并未急着去问慕容逸究竟有何事,优雅的坐起身来,挨近旁边的暖炉慈祥的道:“天气冰寒,你要记得多加些衣物才行,看看你,出来时怎就穿的如此单薄?可是你身边的奴仆照顾的不够妥帖?本宫早就说过,给你挑几个眼力尖的丫头过去伺候着,如今你也大了,是该有几个贴己的人……。”
“母后,儿臣前来不是说这些的。”慕容逸突然打断了德妃的话,继续道:“您可曾去探望过父王?”
“你是知道的,你父王那里严阵把守,我们这些后宫妃子根本不能靠近德胜殿内,皇上这几个月除了召见叶玉卿之外没有召见过任何人。”
“可如今您掌管后宫,想要去探视父皇应该没那么难吧?”慕容逸皱紧了眉头,对于如今皇宫内的变化有着深深的无力感。
两个月前秦武帝突然病重,倒在御书房内,自此,秦武帝退出朝堂养病,朝堂之上就占时推出了让大皇子慕容冲行走上书房,掌管朝堂各项事宜,这件事情自御旨下来之后,众臣哗然。
纷纷猜测,皇上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今皇上最为宠爱的五殿下人在边境塞外,可七殿下文武全才,又进退有制,深得朝堂文武大臣支持,如今皇上竟然排开像七殿下这般能力极强的皇子,却选择了呆木痴傻的大皇子慕容冲?
这件事情实在是震惊不已,众臣纷纷猜测,这也许和前几个月不断发生的那些流血事件有很大的关系。
几个月前钰小王爷的加冠礼上,一向和杨家对峙的翁家支柱翁昭仪丧命在一群神秘人刀下,自此,皇上虽然在选秀只日将翁家的二女儿也一并纳入宫内,却从未宠幸,翁家的势力也随着皇上的冷淡而渐渐薄弱,在朝堂风云变化,世家大族纷纷献媚时,翁家已逐渐淡出了历史舞台。
翁家势力薄弱,朝堂之上就赫然变成杨家一株独秀的局面,皇上自然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在选秀之日,东平王府的郡主叶玉卿在入宫之后,一路由从六品良娣攀升到庶一品梅妃,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从六品良娣到一品梅妃,她整整升了七级,这样的速度可谓后宫的传奇,连史官都忍不住在史书上添上一段,从古至今,还从未有一个女子,荣宠到如此程度,自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原本一直保持中立低调的东平王替代了原本的凤家,成为新一轮角逐的新贵之选。
而在两个月前,叶檀在一场狩猎宴上一箭双雕的壮举也是震惊哗然,这位曾经被京城人私下嗤笑面如美妇的世子爷,竟然一鸣惊人,身手精绝,秦武帝自然不会流失这么一位武学奇才,于是当日便清点了他任命御林军总教头一职。
如今的京城风化奢靡依旧,京城最为热闹繁华的杨秀街、王府街上依旧是华灯初上,人声鼎沸,可似乎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同的味道。
京城世家大族这半年之内竟然都节节低调了起来,往日那些身穿上好绫罗绸缎,腰佩美玉,姿态高傲的世家子弟们如今也鲜少在街市上惹是生非,招摇过市,可如此轻微的变化也并未对整个繁华锦簇的京城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虽然街道之上变得没有以前“热闹”,可世家大族这些败家子们又怎么舍得独享寂寞,整日关在府中无趣呢?那些望春楼、万香阁内的头名花魁姑娘日日被软轿悄悄抬入某某府宅,听闻传言道,那些府宅内,每日都传来艳曲歌舞,十分热闹。
即便秦武朝乃是整个龙溪大陆的龙溪大陆的权威大老,可也不能掩饰,这座古老的国都已渐渐传出腐朽奢靡之气,天限异象,群王逐鹿,天下纷乱、民不聊生。
凤家叛乱,梁家灭门,翁家衰败,如今的天朝日日上演着不同的戏码,而新一轮的洗牌也即将开始!
这注定是一场输血和流亡的过程,也注定是涔涔白骨驻足的城墙,所有历史舞台上的政权都是用个人利益来堆积权势的积木塔,那些野心勃勃的政治家们都想站在塔尖之上俯视苍穹,野心、私欲、屠杀和流血,就是这些人行走在路上的过程,走上顶峰的人究竟是谁?那就拭目以待吧!
德妃面露郁色,但白皙的面容很快掩饰了自己的思绪,一双瞬子内平淡无波“逸儿,听母妃的话,这些日子好生待在你的寝宫内,最好装病什么都不知的样子,母妃虽然想要你出人头地,可前提必须是你平安无事才行,如今朝堂风云变幻,咱们母子虽要依靠杨家却也要防着杨家,我们真正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慕容逸喉咙一紧,仿佛出现短暂的闭息,胸口有一股烧疼的感觉,压抑的他说不出一句话来,良久的挣扎之后,慕容逸双目渐渐有了神色,淡淡涟绮迅速扩大,逐渐成了血红之色“母妃这些年一直行事低调,讨好祖母,礼带各宫嫔妃,连父皇都说你是这皇宫内最为贤良淑德之人,所以在母妃升为贵妃时,父皇才赐以”德“字,并列四大贵妃之首,可儿子却知道,母妃这些年演戏演的很累,面对宫内的尔虞我诈,阴谋算计,你为了保护我牺牲的太多,这次又为了我牺牲了四妹妹,您知道吗母妃,儿子有时候真痛恨自己的身份,痛恨这万恶丑陋的地方,可那又如何呢?为了所为的使命,家族的融入,我要一直忍着,并且为了母妃,儿子更要争气,样样都要做的出挑,可如今呢?到头来我还要装病来隐藏自己,母妃,您告诉我,咱们究竟还要忍耐多久?”
德妃眼眶渐渐泛红“母妃深知你父皇自小偏心老五,即便老五不再京城,他也绝对会想尽办法的压制与你,可如今,逸儿,你要相信母妃,咱们忍耐的时日不会再久了,看着吧,那些我们被夺走的,侮辱我们的人,这笔帐我们迟早是要报的,而四丫头……。”
说起慕容蝶衣,德妃痛苦的闭上眼睛,挣扎伤痛过后,她又缓缓睁开,原本悲痛的瞬子渐渐暗沉阴霾“我对不住她,即便到了地下,我也是欠她的,不过我决不后悔。”
慕容逸凄惨一笑“是啊,母妃在四妹妹出生之日开始就已经将她当作了一颗棋子,如今对您而言这颗棋子只是无用罢了。”
“逸儿?”德妃没想到慕容逸竟然会这般埋怨的口气跟她说话,从前那个事事都依着自己的儿子,如今,从他的眼神内再也看不到从前那种感觉了。
心里猛地一揪,她本能的伸手就想要拉住慕容逸的手,却被后者躲开。
“母妃,您聪慧无双,只要是您设好的局,对方很少有能逃出生天的,就好比凤家、翁家,这些阻挡咱们之人,如今他们的下场哪一个和您没有关系?我是您的儿子,所以从小我就发誓,您说什么我都会听,但是……。直到四丫头去了之后,儿子没有一日能睡的安稳过,每日在午夜梦回时,四丫头就会满身是血的来找我,她说,哥哥,我好冷,我好疼,赶快来救我好不好……。”说道这里慕容逸有些哽咽,喉咙一阵烧疼,他顿了片刻,看到德妃眼角的泪水如斗大的珍珠缓缓落下,他锥心般的疼,却让自己强自忍耐,一字一句的道:“所以,从那日起,儿子在白马寺的思过崖上站了整整一日,也是从那一日起,我发誓,从此之后我的路不再由您指明方向,而是由我自己紧紧的握紧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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